尹凝捂着脸，她心里有个强烈的念头。
她想冲上去把楚孟冉揍得连楚琼都不认识。
但她此时的安静正是为了压制这股子火。
楚孟冉继续目中无人，“你爸妈没教过你吗？做错事就要挨打。你泼我一身咖啡，我这件外套，三万八，你赔我才能走。你这么看着我也没用。”
尹凝默默凝眸注视着她。
她只听见了第一句。
你爸妈没教过你吗？
她咬紧牙关，良久，无声勾起了唇角。
方昭曦多少了解尹凝一些，她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剑拔弩张的气氛，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尹凝突然冲上去，迅速而凶悍。
尹凝一把薅住楚孟冉的头发，摁着她的脑袋往凹凸的墙面砸去。
“啊！救命！”
第63章 不问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楚孟冉胆颤着睁开眼，余光是突起的白色磨砂墙面，如果尹凝真的砸上去，那她的半张脸估计会毁容。
尹凝抓着她头发的手收紧，疼得楚孟冉眼泪汪汪。
“你再说一次我爸妈试试。”
尹凝掰着她的下巴，一字一句，深刻用力，语气平静，“说啊。嗯？”
楚孟冉不作声，捂着脑袋默默掉眼泪。
方昭曦心有余悸，“那个尹凝，冉冉还小，她说话没有恶意，你松开吧。”
尹凝刚松一点力，楚孟冉就得势反扑，发疯一般朝着尹凝张牙舞爪扑上来。
“我杀了你！”
裴佑航进来的时候，楚孟冉正披头散发骑在尹凝身上，狠狠掐着她的脖子。
他一瞬变了脸色。
“松手！”
楚孟冉被吼得吓了一跳，猛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我没有......我没有......”楚孟冉看着自己的手，“我没有想掐死她。”
裴佑航不理她，直接把尹凝拉起来，尹凝撑着一旁的沙发背，揉着脖子，缓了半天，脸上的红都没有消散。
裴佑航唇线紧绷，酝酿着滔天的愤怒。
“楚孟冉，你想掐死她是吗？”
楚孟冉一下子哭了，她最怕的就是被裴佑航厌恶，连忙上前抓着他的衣袖。
“佑航哥哥，我没有，是她先欺负我的，你看我的衣服，都被她毁了！”
“我没有想掐死她！”
裴佑航一脸厌恶地抽出手，“她闲的没事泼你咖啡？你自己嘴欠说了什么我不想问，以后你再动她一下，别来找我。”
“我没有！”楚孟冉情绪突然失控，愤然指着被裴佑航护在怀里的尹凝。
“她是装的！跟上次一样，她是故意跳进泳池的，她就是想害我被你误会！她在挑拨我们的关系！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裴佑航一句堵住她，“难道你没动过她吗？”
“我......我是恨她，但我没想过要她的命啊！佑航哥哥，你是了解我的啊，我顶多无理取闹，任性妄为了一点儿，我不可能真的掐死她啊......”
裴佑航眼里闪过一抹动容。
他确实了解楚孟冉，她性子单纯直接，他从小到大都拿她当妹妹。
楚孟冉这会儿哭着去抓裴佑航的袖子，他没有像第一次那么决绝的拒绝。
尹凝难受地轻咳了两下。
裴佑航没再多说，揽着尹凝径自离开了咖啡店。
楚孟冉看着两人并排走过窗户的画面，缓缓跌坐在地。
方昭曦给她擦眼泪，“冉冉。”
“昭曦姐，我真的喜欢他，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他了，为什么他就是不要我啊？”
方昭曦特别能感同身受。
她曾经对江伝琛也是这种心思，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动心。
可她现在也要嫁给陆京淮了，陆京淮对她有礼有节，从不怠慢，两个因为利益走到一起的人，却能相敬如宾地过一辈子，这也没什么不好。
方昭曦想，既然嫁不了自己喜欢的人，那就嫁给喜欢自己的人吧。
“冉冉，你放弃佑航吧，天底下还有很多好男人的。”
-
尹凝被裴佑航揽着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扶着墙一个劲干哕。
被掐脖子的后遗症，是她嗓子挤压，又疼又哑。
裴佑航从路边的便利店买了瓶水，拧开瓶盖给她，“没事吧？”
尹凝摇摇头。
这才开始打量裴佑航。
他穿着浅灰色的居家服，下身是一件白色宽松的运动裤，他似是出来得急，脚上只穿了一双拖鞋。寒风中，他白皙而富有骨感的脚踝裸露在外。
“你不冷吗？”
裴佑航听她说话就知道她没事了，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还有心思关心我？我要是晚来一步，你就被掐死了。”
他不问刚才发生了什么，就像尹凝也不问天下之大，他为什么会和楚孟冉出现在一条街上。
午后的阳光温暖地打在身上，裴佑航牵着她走在梧桐飘落的街道。
很快，他带她来到昌德路38号。
难怪她找不到。
38号39号以及40号全部建在一起，院子中间停了辆黑色轿车，院子被大门挡住，隔绝了外面的吵嚷，像是单独辟出来的住宅区。
房子有些年头，裴佑航走在她前面，上了外搭的台阶，还没到二楼，就能听见里面吵吵闹闹的人声。
一群跟裴佑航差不多大的男孩子正对着电视打游戏，沙发，阳台，厨房，所见之处都有那么几个惬意慵懒的公子哥说着纯正的海城话。
裴佑航带着她继续走，“都是我初中同学。”
“海城人？”
裴佑航点点头，“我初中在这边上了一年。”
他指着另一栋三层楼建筑物，建筑物的墙上挂着38号的牌子，“我当时就住那儿。”
尹凝多问了一句，“那楚孟冉......？”
裴佑航笑了下，转身顺势牵起她的手，“当时琼姨调到冬城，不放心她一个人在京城，就让她跟我一起来海城。”
这只是对外说辞，其实裴佑航自己也很清楚，他跟楚孟冉一起上学，是家里人想让他们培养感情。
尹凝没再问下去，裴佑航不着痕迹地看了眼40号建筑物，曾经楚孟冉住过的地方。
推开玻璃门，扑面而来的是带着清香的热气，不闷，因为旁边摆着一台加湿器。
沙发上的几个人扎堆玩牌，见他们进来，牌也顾不上了。
“哎呦卧槽，航子没骗人，真的是去接女朋友的！”
尹凝微笑着和他们一一对视，点头，裴佑航体贴地帮她脱下外套，挂在旁边。
“介绍一下，我女朋友，尹凝。”
尹凝身上的气质在这一群血气方刚的男孩子里格格不入。
“姐姐好！”不知道谁先带头喊了句，一呼百应，尹凝瞬间脸红。
裴佑航牵着她的手，示意她别紧张。
有人腾了位置，顺便把沙发上乱七八糟的玩具收走。
裴佑航带她坐下，巡视四周，“伝琛还没来？”
尹凝几不可查怔了一下。
她假笑，“伝琛也在这儿上过学？”
“不是。”裴佑航一边给她倒水一边回：“他一直都跟他哥在一起，具体的我不清楚。”
他们这些人，没有哪一个是知根知底的，他们都是大人物的孩子，避免出事，永远不会在一个地方待太久。更谨慎的，还会用假身份生活。
尹凝没当回事，坐了一会儿，玻璃门被拉开。
穿着深蓝卫衣，白色外套的江伝琛进来了。
第64章 满足你
他的目光淡淡在尹凝脸上扫过，双手揣在外套的口袋，一坐下便不爽地翘着腿。
只有尹凝身边有空位，他坐下的时候外套无意识地蹭到她。
尹凝身子僵了一下，准备拿起杯子假装喝水冷静。
“姐姐好啊。”邪恶又轻佻的声音。
尹凝侧头，江伝琛逆着阳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透亮。
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让尹凝慌了神。
他总是这样，毫不费力地让她兵荒马乱。
想到昨晚的荒唐，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再次涌入脑海。
尹凝胸口有些闷。
“嗯。”尹凝放下杯子，转向另一边，“佑航，我想去下洗手间。”
“卫生间在楼下，我带你去。”
裴佑航和尹凝走后，坐在地上打牌的人问江伝琛。
“伝琛，航子什么情况？他跟那女的是认真的？那冉冉怎么办？”
江伝琛冷嗤，没搭话，一副跟我无关，我不关心的样子。
那人还想打听更多内幕，见他这样也问不出什么，索性直接下去找裴佑航。
尹凝上完厕所，洗手的时候听见外面的争吵。
“佑航，那你跟冉冉算什么？你这样对得起冉冉吗？”
“向洋，跟你有关系？”裴佑航声音不喜不怒，平淡中藏着冷漠。
向洋忍着怒火回：“冉冉跟了你这么久，你总要给她个名分吧？”
裴佑航眸光一凛，深不见底，“你要是喜欢她就去追，用不着问我的意见。”
外面霎时没了声音，尹凝准备出去查看，紧接着便响起拳拳到肉的声音。
向洋把裴佑航揍得站不稳，裴佑航倚着院子里的水池边，嘴角有血渗出。
尹凝张开双臂挡在他面前。
“你凭什么打人？”
向洋高高举起的拳头没有再落下。
只是他怒气没有消散，指着裴佑航，“你给我记住了，以后离冉冉远一点儿！既然不喜欢，就别给她希望！”
说罢，他又指着尹凝，面红耳赤，言辞带着警告之意，“你给我等着。”
他甩门而去，大铁门吱呀作响，砰的一声合上又被弹开。
二楼的人探出头来，江伝琛含着一支烟，迷雾中神情不明。
尹凝顾不得他，蹲下查看裴佑航的情况。
“佑航，你没事吧？”
裴佑航摇摇头，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想站起来，却身形不稳，半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尹凝身上。
尹凝初步判断有脑震荡的迹象，“我们去医院吧。“
“不用。”
很快，有人下来帮她扶裴佑航。
“你们为什么打架？”
裴佑航说小事。
那人有意无意看了眼尹凝，仿佛自言自语般，“向洋平时也没这么大脾气啊。”
这话就很耐人寻味了，尹凝也只能厚着脸皮当自己没听出来。
尹凝给裴佑航上药的时候，方秋媛那边不知怎么也收到了裴佑航被打的消息。
裴佑航是方秋媛唯一的孩子，寄予厚望，被打了，方秋媛自然不高兴。
裴佑航耐着性子，“妈，我自己会解决的。”
方秋媛说：“我看是给向家好脸太多，连你都敢碰。你跟冉冉的事情，轮得到他说三道四的？”
“他喜欢冉冉。”裴佑航很平静。
方秋媛冷哼，“就他？楚琼看得上他吗？用他出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白日做梦！”
尹凝手一顿，方秋媛这话更像是说给她听的。
裴佑航看了她一眼，尹凝面不改色继续上药。
“好了。”
裴佑航抬手挡住她手里的棉签，去一旁的窗户边打电话。
尹凝收拾好医药箱，默默坐在一旁。
向洋还在的时候，这帮人还会跟她客套两句。
向洋跟裴佑航打完，尹凝就彻底成了众矢之的，除了江伝琛偶尔会拿嘲讽的眼光看她，其余人都当她是透明的。
她是破坏裴佑航和向洋友情的罪魁祸首，是破坏裴佑航和楚孟冉之间的第三者，是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晚霞将至，安静的午后彻底结束，外面再次响起鱼龙混杂的人声。
这个点是海城所有中小学放学的时间，江伝琛扔掉手里握着有些弯曲的纸牌，捻灭烟头，起身。
“走了。”
旁边人看他，“不玩了？”
江伝琛嗯了一声，“有事。”
他穿外套的时候，尹凝猝不及防和他对视。
谁也没说话，尹凝回过头，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过了会儿，裴佑航打完电话回来。
尹凝起身，“佑航，我先走了，我老师找我。”
裴佑航没多问，把她送到楼下。
拉开大门的前一秒，裴佑航主动把她抱在怀里。
他穿得单薄，面料柔软，身上的清香混杂着碘伏药水的味道。
“凝凝，今天的事跟你没有关系，回去以后别多想。”
尹凝在他怀里点头。
大门拉开一条缝隙，外面的人想要窥探，里面的人讳莫如深。
“再见。”
大门合上。
尹凝朝着来时的路走了差不多三四米的样子，便看见江伝琛倚着墙抽烟。
他在等她。
刚才那个对视就是暗示。
“啊！”
她被抵在这条窄巷子里，江伝琛不由分说，将一口烟灌进她口中。
视线所及，是他冰凉的目光，他身后的残阳，以及一直通向远方的梧桐树。
她出神地想，这个世界不是黑白的，是橘色的。
“咳咳。”
尹凝被呛得难受，不得不推开他。
“江少不是让我滚吗？”
江伝琛曲肘撑在她头上，他像片乌云似的压下来，一片只属于她的乌云。
夹着香烟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语气玩味，“那你出来干嘛？”
尹凝聪明的脑袋一下子被羞愤填满。
江伝琛咬着她耳垂，“其实你也想要，对吧？”
“没问题，满足你。“
为了避开熟人，她跟江伝琛没回原先那家酒店，就近找了一家三星级酒店。
江伝琛去开房，找尹凝要身份证她死活不给。
她生怕留下她跟江伝琛在一起的证据。
“自欺欺人。”对此，江伝琛评价道。
等江伝琛开完房，她独自上了楼，走出电梯，尹凝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在网上聊天的时候也没看出来你这么浪。”
女声娇嗔，“讨厌，你还不是一样？背着女朋友出来乱搞。”
第65章 图什么
冯小军跟女人坐上了电梯，转身的一瞬，尹凝把自己藏在墙角后面。
刚才那个女人明显不是乐乐。
冯小军背着乐乐出来见女网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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