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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承安搂得更紧，笑容渐渐冰凉，“裴同学，我说了，她现在是我的。”
“你的什么？包养的情人吗？”裴佑航冷笑，“尹凝，你现在就下贱到这个地步了吗？”
尹凝静静看向他，声音轻柔却很清晰。
“佑航，以后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多谢这一年来你的照顾，我祝你跟楚孟冉恩爱白头。伤害了你，我在这里真诚地跟你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重重砸在裴佑航心口上，他当即嘴边涌上了一句：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但终是没有说出口。
车窗渐渐，周承安将车子开走。
裴佑航拖着脚步回到自家车上，“走吧。”
“少爷，没跟她说吗？”
裴佑航看着窗外，“说又有什么用。她是个聪明人，自然也能猜到。”
“可是您今天不是来替冉冉小姐道歉的吗？毕竟她那次挨打，是冉冉小姐吩咐的。”
裴佑航嗤笑了一声，“道歉？她才不会在乎这些。”
挨打第二天就给裴佑航写信，恳求他原谅却又不见他，用欲擒故纵的手段逼着他亲手查到楚孟冉头上。
挑拨，卖惨，求助，天底下哪有人比尹凝更会扮猪吃虎？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很会装，所以才对我的胃口......”
第108章 微弱信号
周承安将她送到小区门口就赶去了机场。
门卫大爷正在看电视，叫住了她。
“欸，有你的信。”
信封上是尹凝熟悉的笔迹，每隔一段时间，她总是会收到一个人从不同地方寄过来的信，信上是一些家长里短，尹凝翻来覆去看好几遍，却从未回过信。
“谢谢大爷。”
“好久没见你了，听说你出差去了啊？这么久？”
尹凝没否认，跟大爷客套了两句就走了。
回到她尘封已久的家，开窗通风，打扫卫生。傍晚降至，橘黄的太阳从厨房小窗照进来。
尹凝在看守所看了很多次这样的光景。
许是更早，在海城的昌德路38号，她倚着墙，视线里有穿着校服三五成群的中学生，有坐在父亲自行车后座吃糖葫芦的女孩子，有风一刮就沙沙响的梧桐叶......
也有那双噙着笑意的琥珀色眼睛，闭上眼都是江伝琛不安好心地问她为什么出来的样子。
他在那样的夕阳下亲了她，虽然他们各自的立场不允许他们那么做，可尹凝还是记得真切。
咚的一声，大门被敲响。
门打开，是一身名牌，保养极好，看不出真实年岁的宋琬茹。
她在胳膊肘处挎着一个鳄鱼皮的包包，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掸了掸裙子上的灰。
和尹凝对视一眼，她继续蹙着眉抱怨道：“你住的什么地方？脏死了，连个电梯都没有。”
随后她在尹凝十分不解的注视下走了进来，将房子里打量了一遍，许是破旧得连她都不愿多说。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厚厚一沓，全是现金。
“您这是什么意思？”
宋琬茹抱着胳膊，转身，盛气凌人地望着她。
“从现在开始，你替我做事。我不需要你杀人放火，我只要你给我狠狠恶心死楚琼那个老太婆。”
尹凝看着那个信封，没有说话。
宋琬茹等得不耐烦了，“不愿意？”
“王夫人，这些年是我对楚琼的恨，支撑着我走到今天。我能做的，不光只有恶心恶心她。”
“我会让她明白，失去亲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
尹凝和她对视，她眼里的苍凉让宋琬茹心底一惊。
她跟之前完全不一样，曾经她被仇恨裹挟，毫不遮掩自己的野心。可现在她更加从容，也让人捉摸不透。
宋琬茹跟江家人说好了，江家帮她查楚孟冉跟王永康的血缘关系。
而宋琬茹让尹凝在明面上隶属于她，彻底打消楚琼的疑虑。
说白了，是江家人护着尹凝，但碍于裴佑航的那层关系在，只能让宋琬茹出面。
至于周承安，江伝琛信不过他。
稳了稳心神，宋琬茹冷冷道：“看来是我这座小庙供不起你这尊大佛了。”
她又从包里拿出一张烫金的请帖。
“这是江家二小姐举办的，我跟老女人都会到场，你去或者不去都在周六之前告诉我。”
说完，请帖压在了信封上。
宋琬茹走后，放在柜子上充电的手机响了起来，尹凝犹豫了一下才点的接通。
“江少。”
“出来了？”他淡淡的询问，藏着尹凝几乎捕捉不到的关心。
“是。”尹凝握着手机，“那天你的手......”
话还没说完，江伝琛那边传来一阵嘈杂，有尖叫的人声，也有嘶砺的马叫声。
“这边有事，挂了。”
不到两分钟的通话时长。
像是太空里失联许久才找回的微弱信号，微弱到人们甚至怀疑，究竟有没有出现过。
尹凝摁灭手机，继续去打扫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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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伝琛身处疆城，淳朴的游牧民族在这片土地生活。
繁星落在空旷的草地上，耳边尽是空旷而遥远的风声。
他帮一个牧民把走丢的马赶上皮卡车，刚才马儿受了惊，牧民拉不住，而古昊护着岑思楠，江伝琛不得不先挂断电话去帮忙。
等做好这一切，他再给尹凝打过去的时候，信号却不是那么好了。
他穿着厚重的靴子，披着深棕色的貂绒大衣，冻得通红的两只手，一手拿着一根皮鞭把玩，另一只手握着手机不停找信号。
马上入夜，温度骤降。
古昊给岑思楠拉紧了外套，“我们回去吧。”
他金发碧眼，刚来这里的时候，这里人都不相信他中文能讲得这么好，疆城人说普通话还带着些口音，可古昊这个老外没有一点口音。
“伝琛，你要打电话吗？”
江伝琛嗯了一声，果断放弃，把手机揣回口袋继续往前走。
三人走过的台阶，还残留着不舍得消融的雪，岑思楠怀孕后体温升高，此时的气候对她来说刚刚好，晚上冷，但屋里会烧炉子，古昊半夜还会爬起来加一次柴火。
“伝琛，你这次过来，怎么心不在焉的？”
岑思楠走在中间，但江伝琛跟她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不像她跟古昊挨得那么近。
“没什么。”
岑思楠和古昊对视一眼，笑了笑，“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没有。”
古昊嘿了一声，特别地道的京城口音。
“你还跟我们玩上神秘了？老实交待！”
岑思楠附和点头，“对，老实交待！”
江伝琛拿着小皮鞭随手抽了一下，走了两步，才换了幅面孔。
“京城那边都以为我对思楠姐余情未了，谁敢当我女朋友？就因为你们，断了我一辈子桃花。”
古昊挠挠头，憨憨地笑了笑，挽着岑思楠肩膀的手更紧了。
“我俩谢你，也永远记着你促成我们俩的这份情。”
岑思楠看着江伝琛的侧脸，“所以啊，伝琛，我跟昊子也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古昊爽快地捶了下江伝琛的胸膛。
“对，以后你要是真遇见喜欢的人了，别像我似的把人弄丢了，一定要好好抓紧她。”
说着，他掐了掐岑思楠日渐圆润的脸蛋，“幸好，楠楠现在回来了。”
翌日，江伝琛跟古昊在牧场赛马，两匹退役的赛马雄姿英发，肌肉线条流畅优美，在阳光下，白色鬃毛随风飘扬，马蹄哒哒哒，伴随着男儿的驾驭，一边嘶吼一边奔向无边无际的草原。
吃过饭，江伝琛收拾行囊，跟岑思楠夫妇告别。
第109章 找身衣服
江伝琛带着一身凉气进入家门。
客厅亮着一盏落地灯，沙发上蜷缩着一个身材矮小，栗色长卷发及腰的女人。
女人穿着白色睡裙，一条腿蜷着，另一条腿自然伸直，膝盖处破了好大一块皮，还在冒着血珠。
江伝琛刚进门，女人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和他对视。
“二姐。”
江虞嗯了一声，她不爱笑，也不善交际。下意识地紧张起来，两只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她随手整理了一下头发，精巧的耳朵上露出七个银珠，总共七个耳洞，都是打在极痛苦的位置上。
江伝琛注意到，心里想问一句不疼么，但他这个二姐向来特立独行，轮不着他操心。
“大哥呢？”
江虞看了眼书房，“去找纱布了。”
碰巧这时江伝柘从书房出来，跟江伝琛打了个照面，随即把一盒创可贴递给江虞。
“只找到这个，凑合一下吧。”
江虞嗯了一声，拿着创可贴，忍着疼，有些狼狈地从沙发离开。
“那你们聊吧，我先回房间了。”
江伝柘看她进了房门才收回视线，江伝琛在沙发坐下，“她怎么在这儿？”
“二叔逼她相亲，她逃出来的。”
谁都知道江虞跟王锦刚离婚，王锦虽然死了，但他欠的债都是夫妻共同债务，江虞原本就不得宠，从婆家出来，还带了一屁股债回家。江家二叔每时每刻都当她是累赘，恨不得将她明码标价卖出去。
“怎么伤的？”
“翻窗户的时候摔的。”江伝柘边说边给他倒了杯水，“不说这个了。你知不知道，楚琼明年升职？”
江伝琛点烟，不语。
他跟江伝柘心里都清楚，这是方昭曦和陆京淮两人联姻后带来的好处，而这只是个开始。
很快，一根烟抽完，江伝琛懒懒起身。
“管她呢。她升还是降也不影响我们。”
他从江伝柘身边经过，江伝柘靠着沙发背，“你见过尹凝了吗？”
不等他回答，江伝柘又补了一句：“她现在跟周承安走得很近。”
江伝琛置若罔闻，没回头。
深夜，江虞房里传来碎裂的声音，江伝柘去敲她的门。
“小虞，没事吧？”
里面传来一声请进，江伝柘才推开房门。
江虞正蹲在地上用毛巾擦拭被碰洒的牛奶，玻璃杯子碎成了好几块，锋利的切面对着她的肌肤。
“对不起。”她神情专注而自责，“我不小心把这个碰倒了。”
江伝柘走过来，没有责怪，从她手里拿走毛巾，“我收拾吧。小心别被扎到。”
江虞向来很听他的话，乖乖回到床上坐好，抱着膝盖，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屈膝做着一件普通的杂事。
“哥，我不想去参加那个活动。”她慢慢将半张脸埋在膝盖间，上面的创口贴带着淡淡的药香。
“反正你们只是借了我这个名义，我不去也可以吧？”
江伝柘想都没想，“不行。”
江虞沉默。
江伝柘把牛奶擦干净，又用毛巾将碎片收集起来，佣人阿姨来接手的时候，他嘱咐了一句别扎到你，也别扎到别人。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来到江虞床边。
“小虞，你看看你离婚以后出过门吗？”
江虞别开视线，“有什么好出去的？都是一群老妖婆，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我不喜欢。”
“听话。”江伝柘眉眼深沉，“见些人不是坏处。你不可能一辈子把自己关在房间。王锦死了，你的生活也要重新开始。”
提到王锦，江虞就想到在王家如履薄冰的日子，要不是有江伝柘时常给她撑腰，她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她身子不住地颤抖起来，“我不想再嫁人了。哥，我愿意一辈子待在家里，你会养我的对不对？”
“会。”江伝柘抽了两张纸巾塞到她手里，“但你也要认真生活。”
江虞点了点头，“嗯。”
-
翌日，国贸中心。
宋琬茹站在VIP更衣室，对着镜子比划衣服合不合身。
她包了场，服务员全都聚在这里等着给她服务。
“差强人意。”宋琬茹把衣服随手丢到地上，一个服务员弓腰去捡，而经理笑脸相迎，“王夫人，这一季的新款全都在这里了，您想要什么样的？我帮您参谋参谋。”
宋琬茹逛了一圈，看了看服务员手里拿着的包包，随口问了一句：“我去年预定的那个包还没到货吗？”
经理后背渗出一层冷汗，“是。那个包全球只有一百个，总部已经去调货了，但——”
宋琬茹斜了她一眼，“那为什么商夫人的手里有一支？”
经理不着痕迹地咽了咽口水，“商夫人她.......”
宋琬茹登时抄起手边的摆件，砸到经理身上，屋子里所有穿着制服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不就是看不起我出身卑微？拿着我的东西去讨好别人，你是活腻了？”
“不敢不敢！”经理差点跪下，深深埋着头，“王夫人，确实是商夫人先比您预定的。”
宋琬茹在沙发坐下，抬手看着自己手上的全美方钻，“给她就给她吧，老黄瓜刷绿漆，背再好的包也就那样。下一个该轮到我了吧？”
经理擦了擦冷汗，“在您前面的还有一位......是楚主任的女儿。”
宋琬茹脸色直接冷了下来，“如果让我看到楚孟冉比我先拿到那支包，你们这家店就等着给我倒闭，听明白了吗？”
经理有些为难，楚孟冉也不是一个好应付的，但相比楚孟冉的咄咄逼人，宋琬茹才是更要命的那个。
她咬牙，点头，“明白。”
宋琬茹起身，正准备走，经过一个一直沉默的人。
她停下脚步，把尹凝上下打量了一遍。
“给她找身衣服。”她扯了扯尹凝泛旧泛白的外套，“你穿的这是什么东西？你跟楚琼是一伙的？专门留在我身边给我丢人现眼，让我抬不起头的？”
尹凝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衣服，都是前两年的淘宝款，和从里到外都精致的宋琬茹比，确实上不了台面。
第110章 孩子
宋琬茹大手一挥，给她买了几身衣服，然后亲自给尹凝化了妆。
那天一整个下午，宋琬茹都拉着尹凝去做美容，去换衣服，去化妆。
尹凝觉得自己像是宋琬茹的洋娃娃，任由她将尹凝打扮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给尹凝化妆的时候，宋琬茹整个人变得温和起来。她平时狠戾，但在爱美这件事上有轻有重，熟练又兴致浓烈。
尹凝半张着唇，宋琬茹拿着她说不上名字的工具给她画唇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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