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自己落了水,如今又昏迷两日,爹娘知道了,怕不是要急死了。
那阿琴听着,怔了下,之后道:“这个还是和主人提吧。”
希锦:“好,你家主人呢?”
阿琴:“主人正忙于公务,奴婢这就过去通禀一声。”
希锦想想也是:“那就劳烦了。”
她想着,她谢过那家主人,便请对方遣人过去知会一声,家里人自然来接自己了。
之后再用重金谢谢这救命之恩就是了。
一时阿琴自去通禀,又有几个小丫鬟进来,说是临时服侍着希锦,服侍着希锦先用了一些软糯烂熟的粥,说是她高热两日,如今才好,只略吃一些就好。
希锦吃过后,勉强觉得身上有些力气,不过百无聊赖,又闷闷的,便问道:“能打开窗子吗?”
那几个小丫鬟听令,挪开了那画屏,卷起那锦纱垂帘。
希锦便不经意间看过去,疑惑起来。
却见轩窗外碧波荡漾,竟是水?
她惊讶:“这是哪里?”
怎么突然感觉不对,这是临河的画楼吗?
小丫鬟看希锦惊讶,解释道:“娘子,这是在船上。”
船上?
希锦当下顾不得其它,起身跑过去窗前,看外面,一看之下,呆了。
却见自己竟然在一巨大的画舫上,那画舫两侧,盖天旗开路,羽林卫前护,一眼看过去,绣团朱扇,铜螭曲盖,那遮天蔽日的旗子,诸如天文彩绣,五星连珠以及鸾凤龙麟等,应有尽有,尽显威仪。
轻风吹拂间,宽大的河水泛起涟漪,画舫破水而行。
希锦茫然,又觉得眼熟,这艘画舫,她似乎……见过?
这是哪儿?
她望向一旁的几个丫鬟:“你,你家主人是?”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之后终于其中一个道:“娘子,我等只知道伺候,别的一概不知。”
一概不知……
希锦心里茫然,觉得这事实在是有些诡异。
很快那阿琴回来禀报,说是她家主人这恰好下了画舫,并不在船上,必须等主人回来再行定夺。
希锦听着,也是没法,少不得按捺住,等着人家主人回来。
这其间,那阿琴并几个侍女倒是仔细服侍,她也顺便把这寝房打量一番,寝房中布置齐全,那屏后还另设了小室,有浴房和香枣厕筹等。
她暗暗地打量着,好奇至极,她生在商贾之家,家中富裕,不过有些物件按照规制,他们家是不能用的,但是这寝房中却有许多让她心惊肉跳的物件。
她不免胡思乱想,猜测着这主人身份。
那两位侍女颇为细致周到,还给她用了那最上等的香药,希锦自己用手捻了捻,她记得往年二伯娘从皇城弄回来的就是这样的,据说只花钱是拿不到的,得有些门路,从大内设法捎带出来的御用品。
*************
希锦又在船上熬了半日,总算那阿琴说主人回来了,请希锦过去。
希锦沐浴过了,就有侍女鱼贯而来,为她更换了衣裙,这衣裙也是颇为贵重,不过从样式看,应该是从外面成衣铺子直接买的。
换上衣裙后,她便被那侍女带着,通过那船廊往前走。
她走着时,观察着四周围,不得不说,这大船上实在是富丽堂皇,就连那船廊都雕刻了各样花纹,还有那飞龙走凤的。
她难免心惊,想着这人是什么身份,竟如此排场,敢用这个?
这么想着间,她来到了一处舱房,那舱房颇为开阔,有一处偌大的木格窗子,不过窗子上垂挂了帷幔,此时轻风吹拂,水上清凉的风吹进来,
而就在那舱房中,摆了一小案,案上有茶水点心。
就在那案旁,坐着的是一位年轻郎君。
他一身矜贵的紫袍,长发披散,闲散地靠在船栏杆上,手中拿了一书卷,低头看着。
窗外的阳光自他的身侧铺洒下来,透过那一头乌黑长发,为他线条优美的侧脸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芒,那俊美的面孔像是一幅画般,美得挑不出任何瑕疵。
只是这年轻郎君,却是眼熟得很,赫然正是那一日在岸边想要拦住自己的那登徒子。
那个叫阿畴的年轻郎君。
第98章 ◎番外之if线太子和商贾小娘子4◎
年少相遇4
希锦看得惊讶不已:“是你?”
所以说那个救了自己的“主人”竟然是自己之前遇到的那登徒子?
这这这……
希锦心里有些苦,等于自己落了水,最后还是落在这么一登徒子手中?
这时候,那阿畴也已经抬起眼看过来。
他看到她后,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道:“看着倒是精神一些了。”
说着,他道:“你先坐下。”
然而希锦却不想做,他睁大眼睛,提防地看着他:“……我不要!”
她脑中回想起自己昔日看过的话本,一时倒是想起来许多。
她想,她即将成为那个被凄惨欺凌的女子,到时候成了残花败柳,说不得还会被沉入猪笼中。
希锦眼睛中很快漫上泪光。
阿畴挑眉看着她:“你想什么呢?”
希锦哼:“谁知道你要做什么!”
阿畴:“我只是想请你吃饭,你好像比之前瘦了一些。”
希锦:“……”
她的视线缓慢地挪到那小案上,上面有许多精致点心,让人看着垂涎欲滴。
于是她便慢慢明白了,显然他在尽兴之前,要喂饱自己,这样他才能更尽心。
阿畴看着她那提防的小眼神,笑:“你过来吗,你不过来我就把你捉过来。”
希锦深吸口气,心想这就是断头饭吧。
不过罢了,吃就吃。
反正怎么也都是一刀,还不如先吃饱了。
于是她忙小心翼翼地过去,坐下来,拿起了那银箸。
阿畴垂眼看着她,却见她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一边吃,一边提防地瞄着自己。
那个样子像一只受惊的小猫,又馋又胆小。
他越发好奇地看她,觉得她实在有趣。
案上各样点心倒是讲究得很,有些是希锦从未吃过的,她刚开始还吃得小心,之后便有些放开,吃得大快朵颐。
谁知道这时,阿畴却道:“不要吃了。”
希锦:“??”
她狐疑地睁大眼睛,再看看案上那各样美味,才吃了这一点,就不让吃了?
她喃喃地道:“就算断头前,也得让吃个饱饭啊……”
阿畴微挑眉,很没办法地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大病初愈,突然吃太多,怕对你身体不好。”
希锦:“……”
她眨巴眨巴眼睛:“仿佛有那么一点道理。”
阿畴便略抬手,于是就有侍女进来,收拾那案几。
希锦看得好奇,因为她并未见眼前这郎君出声,也没见拉铃,怎么那侍女就知道要进来收拾了,还是说侍女从旁边一直看着,随时准备进来干活?
她疑惑间,却见那小案几已经收好,并有侍女将旁边的轩窗关上。
希锦心里一紧,陡然意识到,果然要来了。
他要欺凌自己了。
吃饱了就欺负。
希锦咬着唇,害怕起来。
怎么办呢,求他放过自己可以吗?
自己被他欺凌了后,失了贞洁该怎么办,跳河自杀吗,可她不想死。
那就是装作没这回事?
反正霍二郎是不能嫁了吧,她不能骗人。
也许只能回去家中庵子当尼姑了,或者一直留在家里?
旁边的阿畴,坐在那里,就看着眼前小娘子一双灵动犹如秋水的眸子,就那么转来转去,一会沮丧,一会忧愁,一会又叹了口气。
他斜靠在那矮榻上,单手托额,长发逶迤而下,就那么一直看着她那惶恐的小模样。
这时候,侍女摆好了红木小桌,桌上放置了棋盘的。
他便看到,那清凌凌的眸子中,泛起一丝惊讶。
那么清澈的眼睛,如同秋日的湖水,以至于那清晰的惊讶仿佛天上丝丝白云映衬在湖水中。
他望着她,问:“你会吗?”
希锦确实是疑惑的,她看看这棋盘,看看眼前这郎君,纳闷:“你问我什么?”
阿畴用手支撑着下巴,若有所思:“你说呢?”
希锦脸红:“你——”
他到底是问她会不会那男女之事,还是问她会不会下棋?
阿畴挑眉,有些困惑地看她:“那你在想什么?”
他黑眸湛湛,倒映着她的样子,反倒仿佛她的思想很龌龊。
希锦瞬间脸红了。
她咬唇,看着那棋盘:“那,那我陪你下棋……”
于是两个人对弈。
希锦低垂着头,小心地看着棋局,她并不擅长下棋,只勉强会而已。
不过她觉得,只要这男人不欺凌自己,那自己可以陪下棋,能拖延时间就多拖延嘛。
就在这种小心思下,她很快被阿畴封杀了,惨败。
阿畴:“还下吗?”
希锦:“……”
她低声嘟哝道:“那就再来一局。”
阿畴没说话,整理棋子,于是很快便再来一局,
然而第二局,希锦依然惨败。
第三局,希锦更是惨败。
虽说她也是为了拖延时间,但总是这么输,希锦当然也有些不高兴了。
她干脆把那棋盘一推:“你就是故意欺负人,你这样的高手,和我玩什么!我不玩了!”
阿畴:“我以为你想下棋。”
希锦:“!!!”
阿畴:“那再来一局?”
希锦:“还来?”
阿畴:“我可以让你赢。”
希锦一听,更恼恨了:“谁稀罕,我才不要玩呢!”
她直接道:“我不和你绕圈子了,你想怎么样你就直接说吧!你这样有意思吗?”
阿畴略沉吟了下:“没意思吗?”
希锦:“对,没意思,没意思透了!”
阿畴轻轻皱眉:“那你往日在家都做些什么?”
希锦疑惑,又磨牙:“怎么了,我就拨拉拨拉算盘,学习学习管账,这有什么问题?”
阿畴听了,略蹙眉:“如今我们在船上没有合适的账可以让你管,那你暂且忍耐忍耐吧。”
希锦:……
她深吸口气:“我不要管账!我要回家,我落水了,我爹娘估计担心死我了!”
一想起这个,好委屈,又有些想哭。
不知道她爹娘是不是知道她不见了,一定是在四处寻找,她娘怕不是要哭了,她爹怕不是要气死了。
阿畴见此,安慰道:“你放心就是了,我已经命人告知你的爹娘。”
希锦惊讶:“是吗?你怎么知道我爹娘是谁?”
阿畴解释道:“你落水了,我把你救起来,不过我当时有要紧事情需要处理,没办法送你回去,所以你跟着我们的船离开了汝城。”
他自然不会告诉她,本来完全可以命底下人送她回去。
可是凭什么?
他既救了她,自然不会再把她送到那个书生手中。
他继续道:“可我自然也要知会一声你爹娘,当然要知道你爹娘是谁。”
希锦想想也是。
此时她也是才病一场,还有点懵,完全没意识到,眼前的阿畴完全没解释“他怎么知道自己爹娘的”。
希锦看看窗外那碧波荡漾,问道:“所以这里是?”
阿畴:“谭宁城,距离汝城两百里。”
希锦听着,也是没想到,两百里……这么遥远。
看来她自己没法回去了。
阿畴继续道:“你一直处于高热中,所以我请了大夫过来为你诊治,同时也命人设法找到你父母,通知了你家里人。”
希锦还是有些茫然,这对她来说太突然了。
不过听到自己家里人已经知道的行踪,终究心中稍安。
她一时又问道:“那我能怎么回去,你能派人送我回去家里吗?”
阿畴神情略顿了下,道:“如今我还有要紧事要做,所以这画舫不能调头,等我办完事,我便途经汝城,到时候便能把你送过去,如何?”
他说着这话,见希锦明显有些失望,他便道:“如果你非要马上回去,那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这里确实耽误不得,只能花了银子,雇了车马,再派了人手,特意送你回去了。”
希锦听着这个,好像很麻烦很麻烦的样子,也就道:“那还是……等等吧,不过我爹娘那里,你真的帮着知会一声了吗?”
阿畴:“自然,这个你放心。”
希锦心中略安。
这时候,阿畴却问道:“你订亲了?那个害你落水的,是你未婚夫?”
希锦:“嗯,是,我们就要成亲了。”
嘴上这么说,不过心里却想起霍二郎的娘,也想起霍二郎那表妹。
她知道霍二郎娘更喜欢那表妹,霍二郎自然是喜欢自己的,但是今天这小兔儿的事,终究让她不舒坦。
她不会在意一只小兔子,但是她会在意以后在她人生中可能出现的许多小兔子,大大小小的小兔子。
她可以忍一次,又怎么可能忍无数次呢?
阿畴:“那就是还没成亲了?”
希锦有些漫不经心:“也快了。”
就这么一点时间了,她的人生就是这样了,无法改变,就像那泥捏成的小人儿,捏成了,风干了,除非粉身碎骨,是再不能变成另一个模样了。
而退亲……她可能退亲吗?
阿畴修长的指骨轻捏着手中的棋子:“那就退亲吧。”
希锦听得惊讶不已,她不敢置信地望向眼前的郎君:“你……说什么?”
第99章 ◎番外之if线太子和商贾小娘子5◎
年少相遇5
(前面剧情有所调整,修改了)
阿畴微阖着的眼睫抬起,视线落在她脸上:“我是说,你退亲。”
希锦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确实想退亲,但她又没有勇气退亲,她更不知道该怎么退亲。
甚至,她不知道自己退亲的理由是什么。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她隐隐有这个念头,但是那感觉是如此缥缈,风一吹就散了,她抓不住,以至于她不能理直气壮地说,我要退亲。
理由呢?
难道是因为霍二郎给他那表妹买了小兔儿却没给自己买,人生岂能如此儿戏,就那么一点小事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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