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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宫春暖——女王不在家【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28 17:14:34  作者:女王不在家【完结+番外】
  霍二郎还记得当时希锦说这话时的音容笑貌,分明是不把阿畴当回事。
  不过是区区三年罢了,她竟成了那哑巴那伙计的妻!
  还给他生了那么一个团软可人疼的宝贝儿子!
  那身份卑微的伙计得了希锦这样娇俏单纯的,在那床榻上还不知道多么——
  霍二郎眼神突然阴郁起来,满城灯火都照不进他的眼底。
  希锦却是浑然不知,她已经兴致勃勃过去花盘架车旁,去挑看从食。
  那花盘架车上花样倒是繁多,价格也便宜,杂食诸如腰肾,鸡碎和鱼包子,每个不过十文钱,还有些皂儿糕,澄沙团子,滴酥鲍螺,至于糖瓜蒌,十般糖等,才三文钱罢了。
  这一排排的花盘架车,每个都是围着人正在挑拣,热火冲天的吆喝声和烟火味,勾得人流口水。
  这时候霍二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阿畴搂着芒儿给他看灯。
  希锦随口问:“你们要吃什么?”
  霍二郎抬眼看过来,怔了下,才道:“我随意。”
  阿畴:“随意点一些吧。”
  希锦心道,这两个男人屁股粘凳子上了吗,动都不动的。
  也没办法,她只好自己挑拣,反正也不贵,好不容易请客一次自然要大方,不能让人轻看——要不然人家背后里同情怜悯她,岂不是丢人?
  希锦是要面子的人。
  她便一口气要了许多,旋炙猪皮肉、煎肝脏、须脑子肉、蛤蜊螃蟹,还有各样杂嚼诸如鱼包子腰肾的。
  最后还买了鹅梨糍糕、团子和盐豉汤,这是给自己用的。
  正买着的时候,芒儿却摇摇摆摆来了,原来他从阿畴怀中跑下来,他是看中了旁边新鲜花样的彩灯,那彩灯确实好看,上面镶嵌了绢纱,绘制了百鸟,如今灯火点燃,那百鸟惟妙惟肖,倒仿佛扑棱着翅膀要飞。
  希锦问了问,倒也不贵,便给孩子买了。
  她因随身只带了一个小四合如意绣囊,里面并没多少铜板,钱不够,她便拿眼看向阿畴。
  阿畴顿时察觉到了,起身过来,将自己锦囊塞给希锦手里。
  希锦这才付账了。
  付账的时候,心里却想,往日只觉霍二郎是天上仙,如今看,是不是太仙了,虽说自家要请他,但他就真能不动屁股坐在那里?
  他好歹作势付账,她也不至于真让他花钱。
  他是读书读多了,不太通人情世故?
  这么一想,又觉得,他纵然生得再美,似乎也不是过日子的人吧。
  她娘诚不欺她!
  付账过后,这灯市上的小摊手上很是麻利,又有一旁闲汉帮衬着,很快各样从食杂嚼摆了满满一桌子,灯火映照着,只看得人垂涎欲滴,希锦几个坐在那里吃着,阿畴时不时喂芒儿几口。
  他们找的位置还不错,远处可以看郊野的社火,近处可以看河中的灯光船戏。
  希锦沉默地吃东西赏风景,旁边霍二郎和阿畴在说话。
  阿畴本是沉默的人,不过如今倒是谈兴不错,他还问起霍二郎过去燕京城的种种打算,霍二郎也就和他说,说得兴致颇高。
  这过去燕京城后,除了要租赁房屋,赶看考场,还要将阐述解试的公文呈送到礼部,还要四处拜会,这里面自然有许多门道。
  霍二郎谈兴起来,也就提起他一位同窗,是攀附上了韩相爷拐弯抹角的关系,得了功名后便被安置了好差事等。
  阿畴问道:“韩相爷?那是什么人?”
  霍二郎笑了笑:“宁兄自是不懂这些,这毕竟是朝廷的事,那韩相爷深得官家倚重,这不是你我能妄议的。”
  话虽这么说,不过阿畴既然问,他也就大致讲讲。
  毕竟他是太学候补生,就应该比阿畴懂得多嘛。
  希锦从旁听着,却觉没什么意思,便低头吃那各样杂食。
  她喜欢那旋炙猪皮肉,这猪皮肉切成了很薄的薄片,炙烤得酥脆,撒上一些五味椒盐,酥香不腻,好吃得很。
  这么吃着间,她看向远处,桥上灯火点缀,桥下则是则是星灯如串,犹如长龙一般。
  她便想着,不知道燕京城的元宵节是什么样的,又有怎么样的灯火。
  阿畴说,不过是灯更多一些,灯也更大一些。
  说起来轻松,可她没见过,又怎么知道要怎么把灯做得更大,做得更多,又怎么知道那绚烂灯火又是怎么迷人眼。
  只是她也明白,这辈子,她估计是没机会看到了。
  男人做买卖估计还可能过去燕京城,她哪可能呢,如果将来芒儿能像霍二郎那样出息,她兴许有机会,但也只是空想罢了。
  正想着,突然间那边起来骚动,希锦下意识看过去,却是一惊。
  就见那边火光冲天,还有许多人推挤着匆忙逃窜,更有人大声喊着:“走水了走水了!”
  希锦顿时怕了:“呀,走水了!”
  其实上灯节很容易出事,平时在自己家里,那兔儿灯玩着玩着蜡烛一歪,就很容易着火了,这种街道上大片灯火,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走水,一般都有衙役人员带领着随时扑灭火势。
  但现在看起来,这火势竟然来得很猛。
  霍二郎见此,也是皱眉,忙起身道:“我们快走。”
  阿畴捞起来芒儿,之后拉着希锦的手就跑。
  希锦忙道:“我们的杂食!还有那灯!”
  一路走来,连玩带买的,买了不少呢,全都在那里。
  阿畴面无表情,沉声道:“那些不要了,快跑!”
  希锦想回去拿,那些东西都花了钱的,怎么能不要。
  但回头看,却见人群涌动,大家都在跑,已经出现推搡的架势,那气势真是排山倒海一般,有些人摔在那里起不来,哭天喊地的。
  她顿时吓得不轻,再不敢提什么从食,赶紧跟着阿畴往前跑。
  早有衙役赶来大声吆喝着,维持秩序,并有水工组织人马取了河中的水来灭火,但是人群已经乱了,小孩儿哭爹喊娘的,大人哀嚎连连的,街道乱作一片,四处都是人们在瞎跑瞎逛,当然更有人大声哭着说自己孩儿不见了。
  希锦跑得气喘吁吁,嗓子眼跟火烧一样,不过还是气喘吁吁提醒:“抱紧我们芒儿!”
  这个时候,就怕有人趁乱拐跑了孩子,那就得悔上一辈子了。
  阿畴没应声,不过却越发抱紧了芒儿,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往前飞奔。
  希锦被他拽着,几乎跟不上,但也只能踉跄着跑,她都纳闷了,阿畴怎么就跑那么快!
  路上有许多人,时不时碰撞下,阿畴牵着希锦,护着她,灵活地躲过那些人。
  最后终于他们拐进了一处巷子,巷子里没什么人,总算可以歇口气了。
  希锦要从阿畴怀中抱过来芒儿,这孩子估计都吓傻了,瞪大眼睛,懵懂地看着爹娘,完全不知道怎么了。
  阿畴:“我抱着吧。”
  他跑得太快,又抱着孩子又拉着希锦,声音有些发哑。
  希锦便安抚地拍着芒儿的背,哄着他,结果这么哄着时,芒儿说冷。
  希锦一摸,脚上的鞋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只穿了布袜子,那小嫩脚丫都冻冷了!
  她心疼死了:“哎呀,冻坏了吧!”
  阿畴刚才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着她,自然没留意这个,当下握着那脚丫,揣到自己怀中:“没事,给他暖暖就好了。”
  希锦又从旁小心拍哄着,看芒儿神情变好了,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她当即道:“我们赶紧回家去吧,还是别乱逛了。”
  这哪是过节,分明是遭罪。
  阿畴颔首:“从这边巷子往前走,绕过去就是东街,就能绕到家里,今天路上人多,出了这乱子,估计四处闹腾,我们走小路人少。”
  希锦望着街道上乱糟糟的一片,她有些后怕,又有些庆幸:“幸好你反应快,东西不要就往外跑——”
  说着这话,她突然想起霍二郎。
  哦……
  她眨眨眼睛,有些心虚,也有些担心:“怎么办,他人呢,没出什么事吧?”
  阿畴:“不知道。”
  希锦:“不知道……?”
  可别出什么事啊!
  阿畴明白她的意思,他看着她的眼睛,一本正经地道:“他是全须全尾的郎君,不残不病,而我们拖家带口,还有妇孺,我们自顾不暇。”
  希锦沉默了片刻,道:“……也对。”
  他们一家三口,能顾上自己就不错了,霍家二郎那么大一个人,有手有脚,肯定会跑的啦。
  所以丢下他不能怪他们!
  希锦:“那就不管他了,我们赶紧回家吧!”
  阿畴牵住她的手:“好。”
  夫妻二人带着回到家中,踏进自家门,希锦满心都是安稳满足。
  她想,什么霍二郎还是不要惦记了,其实就连那话本的闲汉和书生都没什么趣味,她只要自家平安就行了。
  至于霍二郎,自是是好的,天才俊逸,将来还可能考中功名,前途不可限量。
  如今重逢她自是惆怅遗憾,觉得自己错过了这辈子唯一可能当官夫人的可能。
  但是人嘛,贵在知足,其实阿畴待自己也不错了。
  谁知道这时,就听秋菱在那里慌张哭呢,一见到他们,忙哭着道:“穗儿不见了!穗儿不见了!”
第14章 人心难测啊!
  希锦看那秋菱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且哭声凄凉,心里也是一惊:“怎么了?”
  孙嬷嬷也过来了,叹了声:“这不是她贪玩嘛!”
  希锦想着今天街上乱象,忙问:“到底怎么了!”
  秋菱哭哭啼啼的,孙嬷嬷也不紧不慢,不过好在总算是把事情说清楚了。
  原来就在他们一家三口出去后,孙嬷嬷也想出去看热闹,便要带两个丫鬟出去,秋菱因为临时吃了圆子有些闹肚子,便没去。
  结果可倒好,出去后只看到人群推推搡搡的,到处都在跑,喊着走水了,她们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往哪儿跑,结果跑着跑着就散了。
  孙嬷嬷抹了一把眼泪,叹了声:“走着走着就不见人了!”
  旁边秋菱急得不行:“外面都是人,找都不知道去哪儿找!我刚跑出去了,结果黑压压的,孩子哭大人嚎的,我不敢往外走,就赶紧回来了。”
  这时候,阿畴却突然道:“孙嬷嬷,穗儿是在哪里丢的?”
  他一直没吭声,突然说话,这让希锦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却见幽幽灯火下,他眉眼清冷,视线锋利,就那么盯着孙嬷嬷。
  她见此,心里一顿。
  一个有些可怕的猜想呼之欲出。
  孙嬷嬷被阿畴那样看着,也是有些着慌,便躲开了阿畴的视线:“外面乱糟糟的,我哪知道那么详细呢!”
  阿畴:“不知道?那你怎么回来的?”
  孙嬷嬷便唉声叹气,抬起手来捂着脑袋:“外面乱糟糟的,我年纪大了,晕头转向,还是这种大晚上,四处都是人,可不就是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跌跌撞撞好不容易回家,回到家,我一回头,那穗儿竟然没跟上,我能怎么着?”
  阿畴看着那孙嬷嬷,以很轻的声音道:“那去的路上,你带着她去了哪里,总归记得吧?”
  孙嬷嬷便心慌了,心慌之下,也有些恼恨。
  要知道她在宁家时候长,希锦父母没了后,她是最老资历,除了希锦,家里就没谁能让她看什么脸色。
  就算是希锦好了,到底年轻呢,年轻娘子能有什么主意,还不是任凭她拿捏。
  而这阿畴虽然成了赘婿,但到底出身低微,她是不太看得上的,所以一直想着拿捏好这阿畴,她也觉得阿畴是畏惧自己的。
  但是现在,阿畴和自己说话的样子,明明声音也不大,很平很冷,但让她觉得心慌,觉得喘不过气来。
  她有些怕了,求助地看向希锦。
  希锦却对她求助的眼神视而不见:“穗儿不见了,我们得报官,再找几个帮手去找人,你得说清楚,不然满城那么大,去哪儿找?”
  孙嬷嬷:“这,这……外面到处都是灯火,我老眼昏花的,哪儿记得!”
  希锦:“你说不清楚,那就是你的责任,到时候我们报官,官府还不是拿你是问。”
  孙嬷嬷:“啊?可,可我不知道啊!”
  她到底是给人当奴的,并不知道官府规矩。
  希锦看她这样,心里也大概猜到七八分。
  一时不免心凉。
  这时,阿畴却对希锦道:“希锦,你今天累了一晚上,先带着芒儿回房休息,这件事我会处理好。”
  他看着她道:“你不必操心这个。”
  希锦有些茫然地看着阿畴。
  这时候,庭院里彩灯璀璨,星斗增辉,阿畴着月白曲领锦袍,身形颀长,眉眼沉静,竟别有一番安定人心的气势。
  希锦沉默了一会,到底点头。
  之后,她没再说什么,从阿畴怀中抱过来芒儿,径自进屋。
  孙嬷嬷有些绝望地看着希锦背影:“我说娘子啊,你得做主啊,家里的事,你不做主哪个做主!你不能不管啊!”
  希锦已经迈上台阶,听着这话,她看向孙嬷嬷:“家里有阿郎呢,阿郎难道就做不得主?”
  孙嬷嬷一怔。
  希锦却已经进屋了。
  进了屋后,她闭着眼睛,回想着今夜种种。
  她想,阿畴其实是一个很能顶事的阿郎呢。
  ***********
  阿畴竟然还真从孙嬷嬷口中逼出话来了。
  这孙嬷嬷带着穗儿出去逛街,看到那边出乱子,便没管穗儿,自己往回跑,把穗儿丢到孙家灯笼店门前了。
  阿畴当然不敢耽误,马上带了陈叔和周福,又叫了宁家几个往日相熟的郎君,就要出去寻找穗儿并准备报官。
  当然大家心里明白,报官也白搭,今晚外面乱,谁顾得上谁。
  等他们忙完了,估计人都找不到了。
  闹哄哄的灯市,又是节日,人口杂乱,正是拐子四处奔忙行事的时候,穗儿这样的小丫鬟,长得也算水灵,年纪又小,弄出去卖到勾栏院,那也是一笔银子。
  孙嬷嬷吓得不轻,哭啼啼的,旁边秋菱也是后怕。
  她当时也要跟着孙嬷嬷出去的,如果不是自己闹肚子,自己也就去了,去了后还不知道怎么样。
  哪想到孙嬷嬷竟然这么狠心!
  希锦听了,把芒儿给了陈妈,让陈妈哄着睡觉,自己则跑过去审问孙嬷嬷。
  孙嬷嬷跪在那里,哭着说:“也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这丫头实在是不听话,刁蛮得很,她眼里哪有我呢,我不过是吓唬吓唬她,谁知道就不见了!”
  她竟然还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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