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朝规定:皇女护卫二十人,士兵百人;郡王护卫三十人,士兵一百五十人;亲王护卫四十人,士兵二百人。
当她来到校武场时,护卫们正在热身,先行离开的三位皇女坐在不远处的台阶上观望。护卫营的首领见她到来,立即宣布比赛开始。
秦玉汐在秦玉漫身旁坐下,两人边看比武边小声讨论。左边这人高大威武,右边那人机敏灵活。
四人一起选,免不了有同时看上一个人时候。毕竟护卫,谁不想要武功更高的那个?
这不,秦玉汐跟秦玉漫都看中护卫领班江天凤。江天凤能够脱颖而出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她武艺高强,能力出众;二是她与禁军统领江赢是亲族。
“五妹,既然你喜欢,那就让给你吧。”秦玉清以退为进。
“多谢三姐,小妹恭敬不如从命,这就收下江天凤。”秦玉汐顺杆子往上爬,根本不玩推让的戏码。
大皇女忍不住笑出声来,按理说,老五应该回“姐姐先选”,而不是“收下江天凤”。
果然,秦玉清听完脸色很难看。她在乎的不是护卫,而是老五的轻视。等着吧,今日的屈辱她总有一天会报复回来!
秦玉清跟秦玉汐各自选完二十名护卫,才轮到大皇女跟秦玉漫。她两的氛围融洽多了,秦玉漫喜欢脸好看的,大皇女喜欢身材高大的,故而没有发生争执。
选好护卫,再选士兵。士兵不需要一个个挑,直接选一名百户就行,她会带领自己的手下宣誓效忠。
秦玉汐选的百户叫金三娘,年仅十八岁,少数民族出身,皮肤黝黑,眼神桀骜不驯。
守卫人员挑选结束,太阳也快落山了。
四人说几句恭维的话,然后翻身上马回府。
第二天,苏云景不小心坠马毁容,女皇亲自派太医前去诊治。虽然脸上的疤痕不足一指长,但他自觉容貌有缺配不上钰王,主动请求退婚。
女皇不同意,然而他心意已决,整整跪在宫门外两天两夜,差点晕死过去。女皇怜惜他,这才同意取消婚事并收他为义子。
如此一来,皇室挽回颜面,苏云景得到尊荣,也算一箭双雕。
“他真的毁容了?”刘雨润很惊讶。
秦玉汐点点头。
苏云景根本没必要毁掉容貌,但他认为,脸在恪王就很有可能继续纠缠,还不如毁了。
彭婷表示,不论苏云景变成什么模样,在她心里永远都是最耀眼的少年。
“就这样平白无故失去年轻漂亮的侧夫郎,汐儿不觉得可惜?”
“啧啧,厨房的醋好像飘到世安院来了。”
“你――”刘雨润气得掐她的手臂。
“润润,轻点,轻点。”秦玉汐讨好地求饶。
两人打闹的时候,惜文急冲冲跑进来说:“王君,老太爷传口信让您回去一趟。”
“出什么事了?”
“听说少卿大人被关进大牢了!”
少卿大人就是刘雨润的母亲,刘梦君。听到对方出事,他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第50章神偷护卫
“你先下去吧。”秦玉汐挥手让惜文出去。
“您早就知道了。”刘雨润很肯定,汐儿对这事早有察觉,她表面看起来玩世不恭,背后却掌控一切。
“是,告发她的人提前知会我,我默许了。”秦玉汐没有隐瞒,告发刘梦君的是太仆寺卿,孟诗雨。
孟诗雨是秦玉汐生父的母亲,也是她的外祖母。虽然她们关系不亲,但做这个决定前她曾暗示过。
“罪名是?”
“收受贿赂、欺上瞒下。”
太仆寺主要职责是牧养马匹,其中包括马价管控、马匹繁殖和训练、战马调配、官员用马等相关事务。
刘梦君在购买马匹时,收受贿赂,以次充好,导致牧场出现大量病弱马匹。
若是平时,女皇或许会看在魏国公的面子上从轻处罚,但是这会儿正筹备北伐战争,岂能轻易饶恕?
魏国公深知这一点才不敢轻易求情,以免把自己也赔进去。
“原来是这样……”
“我承认,没有提前告诉你不全是为公,有一部分原因是她待你不好,你……能原谅我吗?”
“汐儿何错之有?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她罪有应得。就算提前告诉我,我也选择静静等待事情发展下去。”刘雨润声音微冷。
他在国公府住了十八年,被王氏折磨整整十年。既然他们都能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为什么自己不能?
原谅没那么廉价,在他绝望得要死的时候,在他需要关心、爱护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得到。他想通了,只要把自己当成孤儿就行,亲人什么的,早就死了。
刘雨润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汐儿面前暴露真实的想法,吓得心脏砰砰直跳。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夫郎冷血无情,对母亲见死不救。
怎么办?
刘雨润不敢抬头,全身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直,手也开始无意识撕扯手皮。
嗯?有一滴水掉下来。
刘雨润抬头,正好撞进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中,长长的睫毛下面,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眼泪滴溜溜地从脸颊往下掉,这一次,掉在他的手背上。
汐儿哭了?
刘雨润突然觉得那滴泪水就像滚烫的热水,从表皮烫到骨头,再渗入血液流到心脏。
她不该为自己流泪,这样将来梦醒了,还能安慰自己,至少曾经拥有过。可是现在,他有了渴望。
秦玉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只是想到刘雨润曾被困在魏国公府折磨,心就就像冻住一样窒息。
刘雨润主动吻上她的嘴唇,不,与其说吻,不如说咬。他像困兽一样发泄怒火,又像凡人一样献祭灵魂,只求高高在上的神灵垂眸一眼。
外面阳光灿烂,屋里两人的衣服全部脱落。他们从未像这一刻看清对方的身体,也从未像这一刻完全失去理智。
双双恢复神智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两人懒洋洋地坐到盛满热水的浴桶中,刘雨润身上布满咬痕,秦玉汐也相差无几。
“没想到润润比我还喜欢咬人。”秦玉汐指了指自己锁骨上又红又肿的咬痕调侃。
刘雨润耳根通红,因为他不止看到肩膀上的咬痕,还看到其他地方的。
秦玉汐故意皱着眉头装作很疼的样子,刘雨润抿了抿嘴,然后俯身把每个咬痕都亲一遍。这下好不容易熄灭的浴望,再次燃烧起来。
好在世安院都是秦玉汐信任的人,否则让外人知道他两青天白日颠鸾倒凤,怕是又要传流言蜚语了。
“你还是明日再回吧?”秦玉汐看向窗外,太阳西斜,已经是申时了。
“就是要这样才符合孝子的表现。”
“那我陪你一起去。”
“您去了,他们就是拖也要把您拖下水,我很快就会回来。”
“好吧。”
紫竹为刘雨润梳妆打扮,秦玉汐让郭文静准备礼物。由于事发突然,随便挑几样应付就行。
刘雨润准备出门,笑云领两位小厮进来。
“属下夜白、夜安见过王君。”两人跪下问礼。
夜白二十来岁,身材高挑,眼睛细长,嘴唇略薄,带着几分邪魅;夜安十七八岁,身材中等,容貌憨厚,眼睛透亮。
“他们是?”刘雨润发现这两人虽然穿着小厮衣服,可人却站得笔直,手也白皙莹润,不像是干活的手。
“你的护卫,以后由他们贴身保护你。”秦玉汐捏了捏他的手指回道。
前段时间,秦玉汐说要找男护卫,陈思佳立即推荐夜白、夜安兄弟。他两的武艺跟薛晓燕不相上下,擅长使用手边的物品当武器,比如簪子、银针。
其实相比护卫,他们更擅长偷盗,身手敏捷,反正迅速,脑子活跃。
听说给王君当护卫很不乐意,因为自由自在惯了,不想被人管。
秦玉汐跟他们打赌,要是能在三日内偷走自己身上的玉佩,就放他们自由,否则扭送刑部。
两人没办法只能答应,虽然他们在规定时间内偷走玉佩,可惜是假的。他们不服,秦玉汐却挑衅说,连假玉都分不清还自称“神偷”,不怕被人笑话。
兄弟两说自己是“神偷”不是鉴宝人,秦玉汐笑得更大声了,说他们连宝物都不认识,偷铜板吗?
在兄弟两气得吐血之前,秦玉汐打开王府宝库,诱惑道:“只要你们愿意留下,每年可以从宝库中盗取一样东西自留。”
兄弟两看着金灿灿的屋子,咬咬牙答应了。
“殿下,高!”陈思佳对钰王的敬佩更上一层楼,从她认识兄弟两开始,就没见他们吃过亏,果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他们很聪明。”秦玉汐毕竟是王爷,哪有让两个小盗贼拒绝的道理,再说她还有后招没用,真可惜。
刘雨润坐马车回娘家,由惜文、留文、夜白、夜安四人陪同,陈思佳领二十名护卫护送。
护卫是女子,不能贴身保护,也不能进后院,所以她才费尽心机留下兄弟两。
刘雨润离开不久,高云来报说,张铃兰在魏国公府,秦玉汐立即换衣服出门。
张铃兰是疯子,她不在乎刘雨润的名声,倒不如说,刘雨润越悲惨她越开心。
秦玉汐最喜欢的报仇方式,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张铃兰喜欢攻心,先孤立、再救赎、然后推入深渊、最后假装路人递给救命绳子。
这样一整套流程进行下来,人不疯才怪。要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应该很有趣吧。
第51章少卿被抓
秦玉汐就在魏国公府不远处的茶楼坐着,此时已是深秋,梧桐树叶随风飘落。
太仆寺卿孟诗雨写给女皇的奏疏,参了刘梦君两条罪名:第一,收受贿赂,欺上瞒下;第二,搜刮民脂民膏,侵占良田。
女皇看到奏疏,立即着刑部查办。
刑部受理全国刑事案件,主管刑罚及监狱等政令。但若涉及死刑以及重大案件,还须与大理寺、都察院共同审理。
刑部这段时间非常忙,先是东阳钱府,也就是左都御史钱裕本家被参十条罪状:贿赂官员、盘剥百姓、谋害人命、有悖人伦……
前去抄家的是都统江赢,查抄赃物、赃款折算银两约五十万,其中包括金银珠宝、丝织古玩、书画珍籍、家具小件、土地房产等。
原本抄家所得属于内帑收入,女皇却命人充入国库,作为军饷。左都御史钱裕是康亲王的左膀右臂,她在判刑前投靠女皇,故而留下性命,贬至潭州当知府。
刘梦君的情况女皇虽然高高抬起,但不会真要了她的命,只是想灭一灭魏国公的气焰。魏国公担任礼部尚书,又是文官之首,朝堂上过半的人与她关系错综复杂。
前世魏国公以送孙子和亲为台阶,女皇免了刘梦君的死罪。再过两个月,西戎国的请婚书送到,真好奇她会怎么做?
魏国公府现在适婚的子孙有三人,不知她舍不舍得送去和亲?
魏国公府内。
刘雨润进门,老太爷立即让人把他请去后院。
府里气氛低迷,老太爷正坐在矮塌上,手里拄着红木拐杖。人就像被抽走精气神一样,唉声叹气。
下首坐着两位叔叔伯伯,时不时劝上几句。然而越劝,老太爷就越难受。他这辈子就只有一儿一女,儿子嫁到成国公府没了,女儿如今……
刘雨润进屋,众人急忙起身行礼,他现在是王君,身份尊贵。
“王爷怎么没一块儿来?”老太爷看了看身后,发现只有刘雨润一人回来,心里有些不满。
“王爷有事忙,没顾得上。”刘雨润说完,惜文跟留文扶他坐下,夜白、夜安兄弟垂手站在身后。
“唉,你母亲糊涂啊,这会儿在牢里,指不定吃苦受罪呢?”老太爷说着呜呜呜哭了起来。
“祖父别急,还有祖母呢?祖母在朝堂上也是说得上话的人,咱们再等等。”
“你祖母也不容易,平日跟咱们称姐道妹的官员,真遇到事,一个也指望不上。”
“可惜我们金润嫁得低,想帮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像雨润。”
“刑部怎么说?母亲好端端的怎被抓进大牢?是得罪人了还是犯错了?”刘雨润没顺着他们的话,反而提出疑惑。
其实老太爷也不清楚,他只知道,女儿早晨刚到太仆寺,就被抓走了。
几人正说着,外头有人来通知说,国公回来了。
魏国公风尘仆仆,虽说不能为女儿开口求情,但她找了刑部尚书打点关系,希望能让女儿在牢里过得好些。
老太爷听说国公一回来就进书房,知道情况不乐观,当下攥紧刘雨润的手腕提醒他:“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啊。”
刘雨润吃痛,皱了皱眉,老太爷置若罔闻。
“还请王君移步书房,国公有话对您说。”国公身边的丫鬟过来传话。
“快去快去!”
老太爷用力推刘雨润出门,力气很大,一点都不像年老体衰之人。
出了老太爷的院子,丫鬟引他去书房。祖母的书房他第一次去,架子上摆满各种藏书,墙上挂着名家书画。
祖母穿着朝服坐在梨木桌前,两位姨母坐在下首,神色慌张。
魏国公有三个女儿,唯独嫡女刘梦君有几分才学,剩下两人,一个只会贪图享乐,另一个天资平平。
“你们两个不省心的出去吧。”见到孙子过来,魏国公赶紧把不争气的女儿打发走。
想她英明一世,怎就生出这么无能的玩意。一听姐姐被抓,一个哭哭滴滴藏宝贝,另一个战战兢兢找娘。
魏国公心里难受,想到自己百年之后,再也无人支撑门楣,眼泪忍不住流出来。
“祖母,娘的情况很严重吗?”刘雨润率先打破沉默。
“要看女皇的心情,心情好了小事一桩,心情不好,人头落地也不是没可能。”主要是时机不对,这会儿女皇严打贪官污吏,不好操作。
刚才去刑部打听了下,女皇有意把梦君当做典型狠狠处罚,故而见了她,全都摇头。
“会没事的,我相信天理昭昭。”
天理昭昭这四个字出来,魏国公顿了一下。她很清楚,女儿手脚不干净,以往都是她负责擦屁股,否则早出事了。
“若是钰王能在女皇面前美言几句,这事就还有转机。你,唉,怎么说她也是你娘,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认真想想吧。”
“祖母放心,孙儿定会竭尽全力辅佐王爷。”
“好孩子,有你这句话,祖母就安心了。”
刘雨润离开书房,路过庭院时看到张铃兰。印象中,她很喜欢墨竹刺绣的衣裳,今日也不例外。
“表弟。”张铃兰上前两步问候。
“表姐。”刘雨润声音清淡,不带一丝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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