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一刀看着楚留香面上的无奈,安抚道,“这就叫一文钱难倒好汉。”
狗一刀觉得有趣,上次她这话还是给李大财说的,为了让他收下银子。
楚留香从水中坐起,转身环抱住狗一刀,“就这么些水,怎么能只有我一个人洗呢。”
狗一刀思索良久,“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楚留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认真点头道,“自然。”
狗一刀一本正经道,“那时候我浑身脏兮兮的,阿情姑娘带我去沐浴。那个浴池上还放了花瓣,水清还香。”
楚留香仍然不解,但并未打断,默默等着狗一刀继续说,手却有些不安分的四处游走。
狗一刀接着说道,“当时我觉得自己实在太脏,所以没好意思进那个浴池,是在池边舀着水冲洗的。”
楚留香温柔的揉了揉狗一刀的发顶,似懂非懂的回道,“我不嫌一刀脏。”
狗一刀脸色变了又变,斟酌再三,“你好像比我要脏那么一些。”
楚留香这才明白她磨磨唧唧这么久究竟想说什么,轻轻挑眉,拖长声音装作气恼道,“原来一刀是嫌我脏啊。”
狗一刀立刻道,“不是不是!”
随即搓着手补充道,“也不是特别嫌弃……”
楚留香心间一片柔软,捏了捏狗一刀的脸颊,“既然觉得我脏,为什么不让我在外面洗?”
分明知道答案,却还是想听人亲口说一次。
狗一刀笑道,“外面洗多冷呀。你先前受了伤,受凉不好。”说完伸手探了探楚留香身下的水,“快洗吧,水要冷了。”
狗一刀踩在一个小盆中,用剩下的热水清洗干净。
等狗一刀都洗完了,穿好衣裳,见楚留香还眼巴巴的看着她。
“怎么了?”
楚留香一眼不错的看完狗一刀洗澡,心里愉悦压不住不断勾起的唇角,指了指自己胸前的伤痕,“这里有些痛,好像不大方便动手洗。”
狗一刀有些着急,“怎么不早说?”
上手一看,伤痕被泡的有些发红。
狗一刀抓紧拿着香胰给楚留香打遍全身,将人清洗干净带出水面,拿着巾帕给他擦身体时才发现……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沉默半晌,狗一刀虚心求问,“这时候,我应该怎么反应比较能够让你高兴?”
楚留香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少有的尴尬情境令他耳尖泛红,拿过狗一刀手上的巾帕包裹住身体后,故作镇静开口道,“一刀可以夸夸它。”
狗一刀真情实感的朝着下面竖了个拇指,“你真白。”
……
也不是这个夸法!
第70章 和香帅 打宫九
太平王府位于霸州城内最繁华的街市之中, 点心食肆都混开在此,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对过一角是间茶棚。
茶棚不比茶坊酒楼, 物价便宜不少。
两碗清茶一碟豆子不过二十文钱,可从天明坐到夜合。
茶棚也有人说书,只是这里的说书人靠着打赏过活,因此尽捡些荤的说与人听。
一段“金玉良缘枕上情”将将说完,为茶棚招揽了无数茶客,按理说此时理应开始讨赏,却没想到说书先生仍旧端坐不动, 惊堂木一拍,镇静四座。
“上回说道, 一刀侠客义斩南王、蔡晋,而后留下待杀令……”
狗一刀端起茶杯遮住脸侧向楚留香悄声道,“他们就在太平王府门口说这些,没人管吗?”
楚留香拿下狗一刀遮在面前的茶杯, 笑道, “他们自有目的,也有渠道, 不怕被抓。”
说书先生继续在说, 狗一刀却听的毛骨悚然。
他说的有些过分详尽了。
不仅将狗一刀去鬼樊楼找人问的话讲得一清二楚, 便是她半夜去找柯文远帮忙写字条都讲了出来。
只是部分内容进行了改编, 比如柯文远的身份,和给她写的那张骂她的字条内容, 或是她和小张李之间的对话。
狗一刀目色微沉, “你先前说的天机阁从前有做过类似的事吗?”
楚留香蹙眉回忆, “有过一次。多年前有位小李探花,也是这般被他们追着传颂。”
正是因为知道天机阁先前做过的事, 楚留香初时才有些不好的预感。
那位小李探花得中之后,凡做一事,他们必定四处传扬,就连卸官之后,为报恩情送出未婚妻和自家庄园一事也被传的人尽皆知。
最终退隐,算起来也有十年没听过他的消息。
而现在,天机阁开始为狗一刀扬名。
楚留香也不知天机阁究竟选人是何道理,有何依据,这件事如今看来不是坏事,但获名得利并非全然无害。
狗一刀不想再听,视线转向外侧,才发现太平王府大门前一方青纱软轿落在当间,边上的仆从上前叩响大门,门开之后,轿中人并未下来,软轿径直抬入府中。
不用细想,这么娇贵又喜欢摆谱的人,只有宫九。
狗一刀现在一想到宫九叫她时候的声音和他翻脸无情时的样子,心中升起一股寒意,不由打了个冷颤。
楚留香抬手环抱住狗一刀,关切问道,“可是着凉了?”
狗一刀叹了口气,“那个宫九有些奇怪,到时候你别生气。”
楚留香亲昵的抚了抚狗一刀的脸,笑道,“我的脾气向来很好。”
两人顺利进入王府后,狗一刀随意找了处凉亭拉着楚留香坐着。
楚留香被世人称作“盗帅”,他进过的宅院府邸无数,但从没有哪一家在偷偷摸摸进去后,却走的如此光明正大。
楚留香想到狗一刀一直以来的作派,放弃了劝说,当真和她一同坐在亭中赏景。
“姐姐离我而去,如今回来却带着其他男人,当真不怕我生气吗?”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这样的内力,楚留香也比之不及,心中不由一紧,握住狗一刀的手不自觉用力一分。
狗一刀安抚的拍了拍楚留香的手,看向一处,“小九儿何必装神弄鬼,是因为见了楚留香自惭形秽了吗?”
宫九施展轻功飞入凉亭之中,在狗一刀对面落座,不见方才的魅声,恢复了自负的模样,扫了一眼楚留香,冷哼道,“他也配?”
狗一刀反握住楚留香的手,笑里带着骄傲,“他可是楚留香。”
宫九敛去眼中的情绪,不愿再多言,“你来这里做什么。”
狗一刀伸出手,掌心向上,“还我刀。”
宫九冷笑,“凭什么?”
狗一刀苦恼道,“我要杀你,没有刀,就杀不了你。”
楚留香见狗一刀自信满满的样子,从来也就没想过要问问狗一刀对杀宫九有什么计划,一味盲从。
但他没想到狗一刀杀宫九的计划就是两人进到太平王府,她找宫九要刀,再用要回来的刀杀死宫九。
楚留香强忍住扶额的冲动,心中哀叹,或许他早该在狗一刀指点地图上大江帮的大门的那次就将狗一刀莽撞的性子铭记在心。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宫九也不像是个正常人,当真与狗一刀有问有答。
宫九脸上的冷意更甚,他看得出来先前狗一刀即便被他关起来,也从不曾真的想杀他,但现在她是真的下了杀心。
“你想杀我?”
狗一刀点头承认,“我要杀太平王世子。”
宫九嗤笑道,“为什么?”
“你勾结契丹人一事,算得上通敌叛国,怎么算也是该死的。”
宫九修长的手指在石桌上轻轻敲击,随即唇角勾起一个弧度,目光看向狗一刀,声音不复冷淡,“姐姐与我再玩一次鞭子,我将姐姐的刀还给你,如何?”
狗一刀并未有半点犹豫,“好。”
宫九指向楚留香,“我要他看着我和姐姐玩。”
狗一刀蹙眉,立刻拒绝,“不行。”
狗一刀现在算得上了解楚留香,他是个心底过份善良的人。
即便是她,在握上鞭子后都有片刻的失神,她舍不得让楚留香见到那样的场面。
宫九挑眉,“哦?姐姐不想要回刀,也不想杀我了吗?”
楚留香温柔笑道,“世子不必这样逼迫一刀,既然希望我在场,还是问我的好。”
宫九这才第一次将目光落在楚留香的身上,“你同意了?”
楚留香出入江湖多年,自诩见过不少香艳场景,尤其想到狗一刀先前说的打法,半点旖旎也无,自然心中毫无芥蒂,“自然。”
宫九吩咐人安排了一间浴房,里面无论是比起那间逼仄的客栈房间,还是当初在忘情馆的浴室,都要奢华不少。
进门处便是上好的锦缎铺地,浴池足有十方,屋内熏着香,甚至还有鲜花香料洒落在屋内各处,水池之中还有许多名贵药材。
宫九在屏风之后脱尽衣衫,缓缓走出,“姐姐觉得在这里如何?”
狗一刀不解,“为什么在这里?”
宫□□情一笑,“姐姐将我打得浑身是血,在这里才方便清洗。”
宫九将手中的鞭子递给狗一刀。
狗一刀接过反复看了看,发觉竟然还是先前那把。
“姐姐用顺了手,所以特地给姐姐留着。”
狗一刀抬手挥出,鞭子裂空一响。
楚留香原本看着宫九脱得精光有些不满,忽然的鞭响打断他的思绪。
听着这声鞭响的力道,心下大惊。虽听了狗一刀讲述,但他着实没想到这鞭子当真是奔着要命去的。
一鞭接着一鞭狠狠落下,宫九只剩下一声声婉转的喘息,“姐姐”“小奴”的叫个不停。
狗一刀趁着空隙看向楚留香,只见他脸色越发不对劲,使鞭子将宫九卷起,拖着他走向楚留香,一手覆在楚留香的眼上,另一手继续挥鞭。
狗一刀轻声道,“别看,也尽量别听。”
楚留香不禁蹙眉。
狗一打继续说道,“他就像你们修炼内功时遇到的心魔。”
楚留香静下了心,缓缓道,“是欲望。”
宫九的性格差异太大,就楚留香所见,他有自负冷硬,却忽然又会变成一个伏地讨打的奴隶。
他是为了欲望变得自负,又是因为欲望甘做奴隶。
这样的欲望在鞭打之时会不由自主的被同化,心中的暴戾会在一次次的鞭打中被点燃。
楚留香的风流多情名不虚传,床第之上见识的人也数不胜数。
其中爱玩些花样的并不少。
有位姑娘次次将鞭子教到他的手中,那条鞭子不过是个打不疼人的花鞭,但鞭子在手心境竟也随之改变。
那条小小的花鞭在霎时将权力显形。
而现在,狗一刀握着那根可夺人性命的鞭子时,眼神不见半分迷茫与沉浸,冷静沉着,甚至还有空闲关注他是否害怕。
楚留香此时才对狗一刀当日所说的“彻底压制住了心中的欲望”究竟何意。
楚留香的朋友很多,不管是富甲一方的商人,还是江湖武林绝世好手,或是籍籍无名的贩夫走卒,都可以是他的朋友。
但他从未真心敬佩过谁。
此情此景,他很难不对狗一刀有了更深的认识,也对她有了敬意。
如今想想,他当初想将她绑在身边的想法当真是可笑至极。
鞭子暂缓,宫九趴在地上轻轻喘息。忽然,他抬头看向拥着楚留香的狗一刀,眼中透着冷凌,沉声道,“你过来。”
狗一刀收起鞭子,松开楚留香朝着宫九走去,蹲在他身侧。
宫九目色不悦,“你很护着他?”
狗一刀笑道,“他是我男人,我当然护着他。”
宫九喃喃两声,“只是因为这样?”
楚留香蹙眉,想要唤回狗一刀,刚刚出声喊了名字,“一刀。”
狗一刀回身看向楚留香,恰在这时,宫九抬手按住狗一刀的脑后,一手钳住狗一刀的下巴,吻了上去,唇齿相叩。
直到这时,楚留香才知道,他的脾气再好也有忍不住的时候。
运气于掌,足下一点飞至两人身侧,掌风打在宫九身上,但他却半点位置不挪。
楚留香身法迅速,抬手又扣住宫九命门,将两人分开。
只见狗一刀还呆呆愣愣的,叹了口气,“傻子,被人占了便宜怎么不知道躲?”
狗一刀摸了摸嘴,牵起楚留香的衣摆擦了擦嘴,“他好会亲。”
楚留香只觉得从未被这么气过。
狗一刀接着道,“我多学学,好知道怎么亲你。”
怒气瞬间又被平复。
分明还是件吊诡的事,但凡这话换一个人说,楚留香只有两个字: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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