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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寡后,我成了新帝的娇软外室——芽芽不枯【完结】

时间:2024-07-09 14:42:52  作者:芽芽不枯【完结】
  她怕深陷其中,在劫难逃,她怕极了。
  他的声音在身侧传来,“这算是补上元节的河灯了。”上元祭神祭祖,京中也热闹,他忙于政事,倒不曾带她放过河灯。
  温雉呈上来了笔墨和两盏崭新的荷花灯。
  她接过,在其中一盏上写下了祈愿,字迹娟秀,一如其人。上边所书,也无非是些愿家人平安喜乐之语,寻常,却的确是她心中所愿。
  再侧眼看去,姜怀央的那盏上并无字迹。
  “陛下没有什么要写的?”像是国泰民安,家人安康之类,总该有一个。
  他微微摇头,算是回了她的疑问,又着温雉将用好的笔墨之类收好。他倒不是真无所愿,只是不能叫小娘子知晓,恐将人推远了去。
  至于其他,一些陈旧老套的言辞写上去,也是无趣,不若就空着的好。
  他不信神,只信自己。若神明当真存在,想来也不会愿意满足这样一个不敬神者的祈愿。
  小溪上成片的河灯愈渐远去,他们将手中的放入小溪中,正好汇入尾端,一齐浩浩汤汤流走,周遭又昏暗下来,只余下温雉手中宫灯的光亮。
  正这会儿,身后隐约有脚步声,伴着女子细碎的说话声,由远及近。
  她身子微僵,求助地望向他。
  原应在宫里禁足之人,却在晚间出现在人前,若叫人瞧见,岂不受人诟病。若说是陛下应允,谕旨之威,也难免受人怀疑。
  她在那双桃花眸里,望见千尺幽潭,暗得令人心惊。
  许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宫灯,人语顿息,脚步渐近。
  她心下微紧,背对着来人。姜怀央则顺手拉过大氅,将小娘子大半个身子裹在其中,一手摁着她的后脑,确保来人看不见她的面容。
  她垂眸,目光落在他身后的空地上,心绪乱糟糟的。
  白画一袭银红百合裙,缓步走进,见新帝怀里抱了一女子,先是愣了愣,而后欠身行礼,“见过陛下。”
  她的规矩是太后专着了教习嬷嬷教过的,即是先前教白之琦的那位,因此一举一动间,都愈渐有了白之琦的影子,这是一种柔软迎合的媚意。
  “夜色已深,陛下缘何在此处?”她费劲找着话题。
  他大半心神都放在了怀中的温软,以及她发间飘来的阵阵馨香,也没注意来者说了什么,应付地嗯了声。
  可这一声,足以听得白画满面绯红。
  他的声音低沉又散漫,直钻入她的耳朵里,一股酥麻之感蔓延浑身。从前跟在李美人身边,也是没见着今上几回,今日得见,恍惚如置身梦中。
  白画如何想,却无关阮玉仪的事,她靠在他的怀里,不作声,也不敢轻易动了,生怕叫人认出来。
  他身上的幽香似乎也染到她的身上,她能十分清晰地感觉到,腰间有一只有力的手臂怀着。他也感受到了她的紧张,因逗弄般暗中在她腰肢上掐了下。
  她身子一软,又被人拖住。
  “这位姐姐是谁?怎的躲着不见人?”
第248章 缺食
  躲在新帝怀中的女子云鬓秀项,耳上的坠子反着细碎的光,借着宫灯,能瞧见她微红的耳根,似是羞于见人,方才如此。
  白画心下一跳,莫名地有些幸灾乐祸起来。瞧瞧,长安宫那位不过是禁足了几日,陛下就寻了新人,就算是往后解了禁足又如何,谁能保证她一直得势。
  思及此,白画又起了旁的心思。既然这个不知来历的女子可以,是否代表着,她也可以?
  想着教习嬷嬷的话,她扭着腰肢往前了两步,拿着嗓子道,“这位姐姐可是身子不妥当?宫里病疫盛行,可拖不得。”
  阮玉仪抓着他胳臂的手紧了紧,示意他快让人走。
  她头顶传来一声低笑,偏生没有遂她的意,“今日可尽兴了?”他虽压低了声音,但眼下安静,白画自然是听了个分明。
  她知晓他指的是花灯,可这会儿光亮远去,白画却不知她来之前有过这一出。
  听新帝这般语气,难免多想。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将自己想了个满脸烧红,低头不吭声了。
  晓得他是刻意说这般引人遐思之语,阮玉仪心里有些气,踮了脚尖,毫不留情地就在他颈侧咬了一口,留下浅浅的牙印。
  松了口,姜怀央倒没觉得多痛,她自个儿倒是先不好意思了,又埋回了头,装作无事发生。
  白画垂着眸,但再细微的动静,都被风送入她耳中,在此刻,竟是显得震耳欲聋。
  再抬眼时,面前的两人已是离去,心下不免又泛起一股莫名的懊悔。她早该多跟陛下说上几句,也不知他是否记住了自己。
  “姑娘,既知宫里疫病之重,就少往外晃悠,”温雉提着宫灯的手骨节分明,唇角弯着一贯的笑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盼着病一遭呢。”
  言罢,趋步跟上前边的主子。
  白画微微欠身,听见自己心如鼓擂。
  不过,来日方长,有太后娘娘在,她混担心什么。
  毕竟是悄悄出来的,阮玉仪执意回了长安宫去,一面赶着他。墙角后一番耳鬓厮磨,这才得以脱了身。
  所幸宫门前的侍卫正当换值,她一路进去分外顺利。
  姜怀央立在原处,脚下拉出长长的影子。两指微微摩挲着,上边似乎还残留着小娘子的温度。忙里偷闲过后,他不得不回到眼前的境况。
  虽然长安宫内一片安宁,但整个皇宫的情况的确算不得好。
  “太医院那边可有动静了?”
  温雉抿了抿唇,“说是寻到了一味药引,加之宁太医对胡药略有涉猎,想来不日就能解决。容嫔的情况还好,只是长公主那孩子到底还小着……”
  佑儿等不及那解药研制出来,就夭折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他不再往下说,姜怀央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默了会儿,道,“着人去寻那契丹使节的住处问上一问。”再怎么说,那孩子身上也淌着天家血脉,在不损害她的利益的前提下,也不是不能管上一管。
  “是。”
  .
  天方蒙蒙亮,容嫔就咳醒了。方睁了眼,就趿着绣鞋下榻,拖着病体去了佑儿处。
  孩子还在睡着,蹙着浅淡的眉,小手紧攥着。他醒时啼哭不止,即使是睡着,也没个安稳觉儿。
  他还这般小,吃穿都要人帮着的年纪,却要随他生母遭这份罪。
  看着他一日日虚弱下去,哭声也不及之前响亮,容嫔有时候甚至觉着,不若那时候就随他生母去了的好,免得来世间多受一份罪。
  而她自己,母族已倒,再无依靠的。所幸槿妹妹将这孩子送了来,才叫她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日子,有了些盼头,如今,她是当真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在养着的。
  她也不怨他把病气过给了她。
  正这会儿,佑儿醒了过来,尚未睁眼,就想要哭。可他哪里还有这个力气,只能空张着嘴,加上这个年岁的婴孩还不能言语,若非容嫔早先起了,乳娘又是还睡着,怕是没人发现佑儿在哭。
  她托着他的小身子,爱怜地将他搂进怀里,一下下不厌其烦地,轻拍着他的背。
  佑儿打了个嗝,渐渐松了眉头。
  容嫔低低叨念着,“娘的乖孩子啊,快些好起来罢。”说着,她鼻尖一酸,几欲落下泪来。
  许是听见了里头的动静,容嫔身边的心腹端着铜盆走了进来,轻声唤道,“娘娘。”
  忽地瞥见一边小榻上睡得死死的乳娘,满眼嫌恶,微微抬高了音量,“主子都醒了,怎还睡得跟什么似的。”
  乳娘睡梦中听见了些声儿,只以为是做梦呢,咂摸了两下嘴,翻个身,又没了动静。
  容嫔亦蹙了眉,“将她叫醒。”
  流萤应了,眼珠儿一转,上前捏住了乳娘的鼻子。
  乳娘一时间换不上气来,先是皱了脸,然后猛地惊醒,一骨碌爬起,手上胡乱舞着,“谁?”模样极为可笑。
  “真是宫里将你养得怠惰了,竟是连村中蚕桑纺织的作息也忘了个透!”流萤一面被逗得发笑,一面斥道。
  乳娘这才清醒了些,一口一个“姑奶奶”赔罪。
  容嫔瞥了她一眼,哄着佑儿往偏殿走去。
  重华宫随还有不少人出入往来,但多是蒙着口鼻的太医,连宦官宫婢也鲜有侍候的,更别提旁处做活的,自是能绕着走就绕着走,人人自危。
  .
  与之相对的,长安宫虽是冷清,却安宁不少。
  加之槿妃本人也是不甚在意的模样,宫里上下也没有着急的,各自做着手头的事,还有谈笑的心思。
  阮玉仪悠悠转醒时,已是大约晌午时候,索性免了早膳。
  简单梳洗过后,就有御膳房的宫人送了午膳过来。但这午膳的样数和分量却不和规制,少了一菜一汤。
  木香心下生疑,便问了一嘴。
  宫人垂手回道,“娘娘您也知晓宫里的情状……各宫主子俱是削减了用度了。您若是吃不惯,奴婢再去跟御膳房的主事说一声。”
  话说到这个份上,阮玉仪自是不好说什么,何况她素来不是个奢靡的,也就打发这宫人下去了。
第249章 新欢
  晌午大错这会儿,原应是小憩时候,因着起得晚,这会儿也还没有睡意,阮玉仪便取了之前赏下来的尺头,随手缝着小衣裳,打算等重华宫大好了,给送过去。
  银针引着细线,在布料间灵活穿行,若矫鱼,若破云天光。
  木香端了亲做的如意糕上来,经不住也盯着看了会儿,才是道,“近日怎的也不见御膳房的人送糕点来,小厨房白面也到底了。”
  她打了个结,拿小金剪剪断了线,一面穿着另一种颜色的细线,一面道,“才说了要削减用度,怎的转头就忘。不送也是寻常,白面没了,待御膳房的人来时,交代一声就是。”
  木香闻言,也便安下心来,又与她说起旁的闲话来,生怕她一空下来,心绪低落下去。
  正闲谈散话这会儿,隐约听见琴音,似是从宫外传来,悠悠扬扬,飘入殿内。
  “小姐,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儿?”
  阮玉仪停下手中动作,凝神辨了辨,果真听见有轻微的琴音,若是不细听,怕是就要被忽略了去的。
  她放下做了一部分的针黹,乘兴往出走,只是在院门处,就被侍卫拦了下来,她也就没有继续走。
  少了朱门的阻隔,琴音分明不少。时而若珠落玉盘,时而若溪过山涧,婉转柔和,绵绵不止。但细细听去,其间每一音都落到实处,铮然若有傲骨。
  这般的气韵,她也只能想到一人了。
  她问侍卫,“外边那名乐师弹了多久了。”
  “长安宫方封禁时就在了,每日日出则至,直至天黑下来方负琴离去,不见有间断。”
  她微怔,抬眼望宫墙之外望去。从这里,她只能望见被框柱的天,以及从外头探进来的几支迎春。她似乎从这琴音中听出了些旁的什么。
  她吩咐侍卫去知会一声,要宣娆收拾了歇息去。
  侍卫却道,“小的曾赶过,他说什么也不肯。”
  那琴音还在继续着,只是上一曲尽,换了新的一曲,是她总爱点的。她叹口气,知晓他许是听见自己出了殿了。
  她着人送些茶水出去,不再在外边逗留,回身往里走去。身后春花正艳,蹁跹而落。
  .
  原以为她亲着人说了之后,宣娆便不会再来,却不想那琴音执意响着。他所弹俱是些温和适宜伴眠的曲子,久而久之,竟也成了习惯。
  阮玉仪坐在窗下,一面绣着手上的小衣裳。藕粉的锦布上,绿的荷,红的鲤鱼,在她手下栩栩如生,是叫人看了都忍不住要赞叹一二的。
  忽觉眼中有些干涩,一问时辰,也差不多是小憩的时候了,她因住了动作,将针别在线团里。
  木香侍候着放下了帐幔,正要合上窗子,便听身后她道:
  “开着罢。”
  得了话,木香颔首退了出去。
  琴音若流水,汩汩从窗隙间淌入。她将锦衾拉过下巴,不消多时,便入了梦,呼吸清浅平稳。不知什么时候,窗外琴音亦止,似是估摸好了她小憩的时辰。
  .
  晚膳的时候,照例是有宫人送了吃食来,只是这次的却有所不同。
  勾画着繁丽纹饰的玉盘三两只,可上边不是被煮得稀烂的菜叶,就是白生生像是方从模子里倒出来的豆腐,不见半点荤腥,连油点子也不见几粒。
  阮玉仪微微蹙眉,也发觉有些不对。
  这些日子来,送来长安宫的饭食,似乎愈发敷衍,原来应有的分量,都被一点点克扣下去。就算是需要削减用度,也不至于如此。
  那夜悄悄出去看了花灯之后,她也鲜少出宫,不知外边是个什么情状。但她知晓,这群见风使舵的宫人们,逐渐开始轻视她宫里了。
  她沉了眉,也不着急动箸了,唤住送饭食的宫人,“今日的晚膳怎的是这些了?”
  那宫人草草行了礼,“回娘娘,只有这些。”
  木香受不住有人欺负到小姐头上,唇嗫嚅了下,还是没忍住,“那些御厨是断了手了?做出这么些鬼东西来?”瞧着菜叶,但凡是控着火候,也不会软烂成这样。
  宫人撇撇嘴,“天下皆言娘娘良善,宫里有难,需要您削减用度的时候,您怎的又不愿配合,难道此前种种,都是装的吗?”
  若非确确实实发生了,阮玉仪也许如何也不会相信,之前授予她华冠的这些人,有一日会将这华冠变为尖刺,意图以之束缚她、规约她。
  只要她的行径稍不合他们的心意,就搬出这话来压她。
  但这宫人却错算了她,她素来不是在意这些虚名的。
  她的指尖叩击在几案上,一下,一下,分明是细微的声响,却使得宫人微微发怵。
  宫人气焰低了几分,口中仍道,“娘娘若是吃不惯,奴婢拿回去就是。”至于做新的来,自是没有的。
  说着,就要拿走那些吃食。木香见了,蹙眉要斥,却被她拦了下来。
  她轻启朱唇,“你若不惧,就去做罢。”讨姜怀央的好也好,还是背后另有人作梗也好,她毕竟不是真的做了错事才被禁足,他们不会如愿。
  宫人要端走玉盘的指尖瑟缩了下,定了定心神,还是将微动分毫的碗碟摆上了承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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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不可能就真的如此不吃一点东西,阮玉仪拿糕点茶果之类暂且先挨着,一面打发轻罗去养心殿禀报这边的情况。
  天是一寸寸暗下去的,就像是有人将光亮抽离,脚下的影子被拉长,终是隐入黑暗中,她就这样坐着,手中捧着书册打发时间,也不让人点烛灯。
  整座长安宫都陷入一片寂静中,宫外的琴音已止,宣娆大约是走了。
  借着月光,木香的身影依稀可辨,她还以为阮玉仪是在看书,恐她伤了眼睛,因试探着问,“小姐,不若还是点了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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