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卿说:“阿生,你知道,阿巡是我跟你大嫂的命,而他一直喜欢宁宁,要是没有宁宁,他会疯的。”
周敬生眼神一闪而逝的复杂。
心里翻涌得很,表面却是纹风不动。
耳畔响彻着话,周正卿心平气和,堪称苦口婆心:“你也知道,爸这些年身子骨越来越差,这周家迟早是要交给你来打理的。”
所以他必须把江宁让出来,给周巡。
作为代价。
起码周敬生认为的话,是这么个意思。
本来平和的心,瞬间再起波澜。
在旁人看不到的视线下,周敬生眼睛红了。
他忽然有个大胆肆意的念头,既然所有人都在逼他,那他为何要委屈自己,让所有的人如愿安心呢?
周敬生面不改色:“大哥,不管爸在不在,周家的产业如今也都是我在打理,二哥他犯了这么大的错,就算爸让他上位,公司那些股东恐怕也不肯。”
他在用同样的话告诉周正卿,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他的。
势在必得的。
“阿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周正卿的眼神,才从柔软平和,变得逐渐锋利警惕起来。
周敬生言简意赅:“大哥不必拿这件事来压我,孰轻孰重,我分得清。”
越是逼他,他越跳墙。
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只是考虑到兄弟情,他把话说得收敛好听了点。
周敬生先是跟周正耀彻底翻脸。
后边直接跟周洪祖也不藏着掖着,闹翻了两次,最近一次还是当着周家所有人的面。
眼下,周正卿也是没想到,他跟自己也是没讲半分情面。
长吸口气:“你的话,我懂了。”
周正卿前脚走,蒋阮后脚进门。
她怀中抱了一小叠厚厚的文件,一一按照顺序摆放在办公桌上:“周总,这些都是周先生之前在周氏任职期间,办理的项目跟款项。”
至打周敬生接管周氏,所有人的账目他都挖了一遍。
无一遗漏。
等的就是这一天。
周敬生半躺式的深陷在沙发中,一双笔直修长的腿,稍微分开平放着。
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弧度。
蒋阮看得懂他,挑了一份最新的递上来:“这是最后一笔,也是最大的一笔钱。”
他抬眸扫过去一眼,伸手接过来,摆在腿上翻开,白纸黑字,上边记录得特别精细,周正卿是分两笔把钱挪走的,日期还不同,相隔了两天时间。
周敬生气息很淡,几乎微不可闻的程度。
“他拿走这些钱,是为了让他儿子在国外能待一辈子。”
蒋阮茫然。
周敬生合上账目本,一句话说得轻飘飘:“周家若是大乱,你真以为周巡能逃得过?他脑子又不好,要是夫妻两倒了,谁来养他?”
“那当年他为何要把位置让给周总您?”
“当人受到威胁的时候,只有两条路,要么避让,要么硬上。”
周正卿是有自知之明。
周敬生一直都觉得,他并不是感恩自己当年挡子弹一事。
他是看到了他身上的狠劲,才在适当的时机,把位置让出来,以保全身而退。
不得不说,周正卿比周正耀聪明。
更比他想象中的聪明。
“周总,那江小姐那边?”
周敬生没直接开口,过了许久,蒋阮都以为他不打算说话了,他吐声道:“你找点靠得住的人,跟去国外。”
“好。”
周敬生一个人,在办公室待了很久很久。
直到夜幕降临,整个城市被迷人眼的霓虹照亮。
室内没开一盏灯,静悄得针落可闻,呼吸声跟心跳同时成倍数无限扩大。
他懒懒靠在宽大的软皮沙发里,手边是一瓶醇香红酒。
第95章 只等十分钟
“滴滴哒哒”的往地上滴淌。
红酒汁形成一道乌红色的水痕,划过他脚边的地板。
周敬生忽然感觉头疼欲裂,他一只手捂住额,疼得嘴里溢出一句沉闷的:“唔……”
试图站起来,腰身刚挺直,身体中仿佛有一道强而猛烈的劲,在撕裂他。
此时他脑子意识才逐渐回归。
后腰处的伤旧疾发作了。
每到这个季节,他的伤口就会反反复复的发作,疼是真的疼,钻心剥肉的痛,周敬生没敢动,身体僵持在沙发中,那种子弹迸入皮肉的感觉,异常清晰真实。
每次发作,就像是要让他重新体验一次。
周敬生慢慢的仰起脸,嘴里不断轻轻吐息。
他整个脖颈全部暴露在空气中。
黑暗下,滑动得十分性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直到十分钟后,身体的僵硬感,才有所缓解。
他感觉自己就是一块被冻僵的肉,放在温水里一点点被化开。
血管里的血液开始流畅到四肢五骸。
周敬生才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意识。
这个过程无疑是痛苦不堪的。
两侧的眼角处,微微湿润,有液体流开顺着脸落下来。
“嗡嗡……嗡嗡嗡……”
手机震动的声音,响彻耳畔,震得周敬生耳垂的皮肤都泛起一层薄薄的鸡皮,他手指颤颤巍巍的伸过去,费了不小的劲才捏住。
“有什么事?”
嗓音嘶哑到吓了自己一跳。
凌玲哼笑着,开口说:“周敬生,你现在在哪,我有东西要交给你。”
周敬生嘴里的苦涩很深很深,他咽下好多口唾沫,依旧没退却一丝一毫,反而有加重的趋势。
“什么东西?”
既然江宁走了,凌玲也没必要在人前装模作样的。
她声音透着冷漠跟嘲笑:“江宁早就知道我是你派来气她的,所以她走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包裹,说你一定会收的。”
当凌玲说到江宁早知道她的身份。
周敬生的心猛然紧缩,像是一只手紧紧的攥住他心脏。
用力的捏跟挤压。
他快透不过气来了。
久久没听到回应,凌玲自顾道:“与其说是个包裹,不如说就是个小玩物,还没我戒指盒大,我现在在你公司楼下,你要不要下来拿说一句话。”
凌玲虽然做事不择手段。
但她有起码的自知之明。
周敬生不是她要吊的男人,况且她也吊不起来,在见到江宁时,她就知道了。
说是江宁长得像她,实则是她长得像江宁吧!
“你等一下,十分钟。”
“好,那我只等你十分钟。”
凌玲不想在没把握的男人身上,浪费多一分钟的时间。
挂断电话,周敬生进到办公室的隔间收拾了一番,洗把脸换好衣服,才下楼去见凌玲。
眼下的他实在是过于狼狈了些。
周氏大厦楼下,路灯通明。
两条道被灯光打得晃亮,他下楼一眼扫见凌玲停靠在树下的保时捷,她身子靠着车门,手里夹了支烟,女人穿着性感妖娆,紧身裙配过膝皮靴。
把她挺翘的臀部衬托到了极致。
看到他,凌凌挑了下眼。
第96章 引她回国
她随手泯了烟,弯腰从敞篷小跑中取出一个掌心大小的物件。
“喏。”
凌玲温声勾唇,夜色下她的脸更加鲜明妖艳了。
“什么东西?”
“打开看看不就是了。”
周敬生感觉浑身有种抑制不住的发麻感,脑子越是清晰,他越是慌乱面对,江宁给他留下的,会是什么?
凌玲走上前,把盒子径直塞给他,唇上松软:“她还说,这是你想要看到的。”
若不是她知道眼前男人对江宁的情义。
凌玲还真想看看,里边装的是什么。
小盒子在手里轻飘飘的,几乎没什么重量可言。
却似一颗沉重的石头,压得周敬生喘不过气,他屏住两口气,目光游移到手心:“你什么时候见过她?”
按理来算,从江宁知道凌玲跟他的事,她们没有时间见面。
“这个你就不用问了。”
说完,凌玲从上到下的打量他两眼:“周总,少喝点酒,保重身体。”
周敬生蠕动下唇,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凌玲上车疾驰而去。
他好久才缓和过来,脸庞的微风轻轻滑落过去,像是一缕发丝那么柔软,周敬生半垂下眼眸,吸了吸鼻尖,他握紧盒子的手背,根根青筋。
凌玲的话在脑海中不断浮现响彻。
他扬起手掌,五指松开。
小盒子周围包裹得很好,但仔细看,不难看出盒子存蓄多年的痕迹。
周敬生心思敏感,他忽地想起什么。
心底幽幽微颤了下。
拨开盒盖的动作不算快,一张泛黄的纸折叠成四四方方,只有证件照大小,他手指颤栗着拿起,像剥洋葱那般,一层一层揭开。
头顶的路灯,把纸上黑字每一个都照得异常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孕检单。
上边赫然写现着,孕期6周,剩余的是一些医学术语。
而这张孕检单的时间,恰好是在两年多前,跟许如宜告诉他的时间一模一样。
周敬生可谓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看到这一切的。
他拿近点,仔仔细细的认真又看了好几遍。
上边是江宁的名字跟年龄。
胸腔的呼吸,瞬间变得拥挤急促,心脏也跟着猛然发疼,他唇角的弧度极尽苦涩,周敬生手指攥了攥,掌心的孕检单捏得皱皱巴巴成了一团。
“江宁,你哪怕走了,也要让我痛一回吗?”
周敬生头一次觉得,江宁这个女人带毒。
而且是一只剧毒的蛇。
看似她对他并不了解,实则最清楚他的痛处在哪。
那种旧疾发作的疼痛感,再次席卷而来,周敬生疼得浑身冒冷汗,他脚步往后退,后背倚靠住路灯杆,嘴里的气息越来越重。
他弯下腰,伸手用手掌捂住胸口,感受那处强烈的阵痛。
周敬生鬼使神差的,那一刻特别想打电话给江宁。
问问她到底什么意思。
于是,他强撑着掏出手机,翻开江宁的号码。
周敬生打了三次,手机里一直传出的,都是冰冷冷,机械式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他没想到。
江宁拉黑了他。
当时的周敬生,真的可以用绝望透顶来形容。
不知自己是何时走到的楼上,再到进入办公室,他整个人遍身湿透,水珠从他痛苦不堪的脸上,洁白的衬衣上,以及裤腿上不断的往下滴。
屋外淅沥沥的下着滂沱大雨,雨水成股拍打玻璃窗。
“噼里啪啦……”
江州笼在黑色的雨幕之中。
嘴里酸得泛苦,周敬生撑了撑身子,他翻身坐起来,仅此一个小的动作都耗尽他仅剩的力气。
接到电话时的梁欲,正在会所喝酒。
包间噪音很大,他走到门外。
这个点已经很晚了。
梁欲试探性的喊:“阿生?”
只听那边沉默许久后,传来一声醉醺醺的呢喃:“她走了……呵呵,这次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可我怎么会心疼呢?”
……
两年后,Y国。
“江小姐,周先生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你们可以随时折日出院。”
医生一口流利的英文。
等医生纷纷离开。
周巡眼底溢满亮晶晶的光泽,眼巴巴望向身侧的江宁:“宁宁,她们说什么?”
看着他期望的眼神,江宁很是心疼,像他这样家庭出身的男人,别说身份多高贵,绝对不会可怜巴巴的连句话都听不懂,寻求翻译。
她弯腰屈膝坐下来,温和的口吻:“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
两年的时间治疗,周巡除了先天的智力障碍外。
其余一切跟常人无异。
闻言,周巡高兴得欲要从床上蹦起来:“真的吗?”
“真的。”江宁忙摁住他跃跃欲试的手:“不过我得先跟家里佣人打招呼,让管家带人过来接你。”
他很听她的话:“好,听宁宁的。”
出门前,她给他削好一个苹果,转身出去打电话。
平日里一打即通的电话,江宁打了三次才有人接起。
“管家,家里出事了吗?”
管家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略显急促,好在吐词口径清楚:“江小姐,刚才周先生从国内打来电话,说是周老先生病重,估计快撑不住了。”
听到周洪祖病重噩耗。
江宁心咯噔一声。
她有种不妙的怀疑,是不是周敬生想用这样的方式引她跟周巡回去。
一瞬间的功夫,她脑中闪过无数种想法跟念头。
两年内,周洪祖的身体都没传出什么异样。
在这个节骨眼上突传病重,她不得不多想。
难道周敬生已经拿到周家的掌舵权?
那如今周正耀跟周正卿的处境会如何?
周巡是周家唯一的子孙后代,周敬生会不会对他下手?
江宁回转身子,目光紧巴巴的盯着病房里的男人,他双手捧着苹果,正吃得津津有味,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感,画面美好得令人不忍心破坏。
她蠕了蠕唇,低声说:“好,我知道了,你派点人来医院接阿巡出院。”
电话挂断。
江宁没有直接进病房,坐在走廊外的椅子上。
她不知道周敬生到底要做什么。
“嗡嗡……”
一条绿色头像的微信闪进来,是杭景程发给她的。
第97章 报复
喉咙翻滚,江宁打开。
杭景程:江宁,你知道周家的事了吗?周老爷子恐怕快不行了,周敬生绝对会逼宫要权。
“绝对”两字像是一记重锤,沉沉的砸在江宁心间。
她很清楚。
周敬生真要逼宫夺权,周巡的处境。
周巡的处境,直接联系到她自身的处境。
江宁感觉自己喉咙犹如被一只手攥住,呼吸很难溢出来,挤压得她的喉管发疼,还好她情绪勉强算镇定从容,表面正襟危坐在那。
实则内心早翻涌成浪了。
脑中莫名浮现出周敬生那张俊逸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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