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让眼球微动。
他打对面撤到她身旁,胳膊圈住她的,肌肤相抵:“工作的事情,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
她不想给人诟病,说她是空降兵。
“那阿姨那边总得让我帮吧?”秦让喉结滚动,说:“不光是你担心,我也担心,况且我有能力帮她,只要她肯来。”
温年依旧不为所动。
秦让微笑着哄道:“女人可以要强,但不可以逞强,不然你还要我这个男朋友干什么?”
他这话也有他的道理。
温年不想秦让插手,是怕麻烦,遭人嫌。
宁美岚本就对她意见颇深,再让秦让帮忙,不知心里该怎么想。
“嗯。”
“那就这么决定了。”秦让绕到自己位置上,他沏茶倒好:“漓家王的海鲜是最出名的,待会你好好尝尝鲜。”
服务员陆陆续续端菜摆盘。
秦让往她碗里添菜,不多时,温年眼前堆成了一块小山丘。
她看着,有些哭笑不得:“好了,我吃不完的。”
“多吃点,你看你前几天忙着找工作,都瘦了一大圈。”
他心疼,主要是温年还死活不让他出力帮忙,暗中都不行,秦让也没敢固执,怕闹得两人关系不欢快。
这顿饭上,两人谁也没提见程晏生的事。
打漓家王出来,程晏生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他后知后觉,对温年的感情已经深切到这种地步。
看到她跟秦让走在一块,程晏生差点没忍住上去打人。
他甚至冲动的想,当着温年的面,拿温重堇逼她回来。
她又不是没有软肋的。
可程晏生临门的那一脚,没敢踏下去,他怕。
怕温年跟他死磕,怕她宁愿死在他面前,也不妥协,更怕她那种憎恨自己,嫌恶他的眼神跟口吻,程晏生又怕又慌。
他要疯了。
所以,最终他只能逼着自己忍下,让秦让带走温年。
“晏生……”
周应淮喊了几声,都没听着身后的人有半点回应,他扫过后视镜,程晏生的脸侧偏在车窗上,不知是睡着了。
还在是凝神,眼睫垂在眼底,面容冷淡如霜。
天色渐渐暗沉下去,天边浮动着乌色。
天要黑了。
“开去望月楼。”
望月楼是当地著名的歌厅,声色场所,周应淮挑起眉梢,随而又压下去,调笑的说了声:“怎么,为了个女人,打算堕落自己?”
程晏生没想那么多,他感觉自己像个气球,马上快炸了。
他不想一个人安安静静,胡思乱想,只想找个热闹的地方狂欢一场。
“想喝酒。”
“行。”
周应淮一脚油门,把车加速开出去。
沈轻舟跟叶词安跟在车后。
到望月楼,临近晚上八点多钟,一听是海港楦的人来,望月楼的经理人亲自迎接,把四人从专梯接到顶层。
“小王,去叫几个漂亮的姑娘来,要咱们望月楼最漂亮的。”
叶词安跟周应淮对视一眼,两人都没主动出声。
沈轻舟是个闹腾性子:“这是怎么了?”
他猜到程晏生碰见温年,心里不痛快,可没想到不痛快成这样。
他脸上写着要杀人几个字。
经理人是个三十多的男人,人情世故精明得很,嘴甜心巧,还眼神倍儿好,看得出程晏生情绪不高,叫来的都是安静的。
屋子里渐渐的塞满了人。
大多数程晏生都是陌生脸。
他只是想热闹,不想氛围安静,越热闹越好,能够让他暂时不去惦记温年的事。
程晏生打沙发中站起来:“今晚消费全场我买单。”
经理人连忙去接他手里的金卡,嘴角笑得都要合不拢了,沈轻舟倒不是心疼这个钱,要论有钱没人比得过他程晏生的。
“你这是干嘛?”
程晏生没看他,拎起一瓶酒往旁边坐,言语懒散得很:“干嘛?喝酒啊!你也坐下来一块喝,应淮跟词安呢?”
他自顾斟满,仰头喝下去一口。
包间很宽敞,屋子里起码有十多来人。
经理人看了看,说:“你们招待好几位公子,那我就先下去了。” 程晏生边喝,边说:“走吧,这里用不着你。”
借酒消愁也不是这么个消愁法,程晏生连续下肚五六杯,整个嗓子眼都酸涩得不行。
第167章 想她想疯了
一只手探到他跟前,从他手中夺走酒杯,叶词安坐在他对面位置。
程晏生扬起胳膊,他又去拿另外的酒杯,手指都在发颤,捏着酒瓶往下倒时,漏了好多出酒杯。
“我左瞧右瞧,也没觉得温年哪好的,要说她特别,确实有点脾气特别,她要跟秦让就让她跟,你又不缺一个女人……”
“喝酒。”
程晏生把倒好的塞给他,冷声打断道。
叶词安瞪着没动身。
沈轻舟在旁说了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盐不进了。”
程晏生端着酒杯,自给自足,一杯接一杯,直到脸上溢出鲜明的醉意,他捂住垃圾桶干呕:“呕……呕。”
“要不差不多该走了?”
周应淮明早还有个商谈会要开,他没法留太晚。
可显然,程晏生没走的打算跟迹象,吐完一阵子,他身姿往后靠住沙发背,两只手撑着软皮沙发,嘴唇微敞开。
打嘴里冒出的热气,蒸得他脸愈发的红。
叶词安要跟周应淮一块走的,但又不放心他,索性随着沈轻舟留在望月楼。
他率先把周应淮送下去:“你别开车,叫代驾。”
“你回头好好劝劝他。”
“嗯。”
等叶词安上楼,沈轻舟跟程晏生在包间打起来了,屋内的人四分五散,没一个敢上去舍身劝架的,两人打得凶。
脸部都有深浅不一的挂彩,尤其是沈轻舟,他眼角都破皮,像是被酒瓶子给刮伤的。
程晏生站在沙发边,手里还拎着瓶酒。
瓶口朝下,酒水不止的往外溢出。
“嘭……”地一声,他随手丢出去,酒瓶子砸在地板上,摔得玻璃渣跟酒液到处飞溅。
有几滴溅起到叶词安裤腿上。
“发什么疯?”他走上前,拽开了沈轻舟。
沈轻舟真要跟程晏生打架,他打不过的,不管是气势,还是力气跟招数上,两人都不在一个层次,准确说是必输无疑。
“你别管我,撒手。”
“给我老实待着。”
沈轻舟刚想动手,叶词安把他用力摁下去,压着他肩膀,让他动弹不得:“能耐了是吧?”
程晏生:“放开他。”
叶词安不为所动,手掐得更紧了些。
程晏生一双眸子睨得绯红不堪,他加重声音:“叶词安,我叫你放开他。”
沈轻舟想去掰开叶词安的手:“词安,你瞧瞧他那样,跟谁欠了他债似的,当初一个阮绵,如今又是温年。”
“唔……”
没等说完,程晏生近身,直接越过叶词安身边,把沈轻舟压在地板上,上手就是一拳。
其间他根本没有半秒的犹豫。
沈轻舟嘴角渗出鲜红的血渍,一颗牙齿都有些松动。
他不仅没怒,反而是笑着出声,笑声格外放肆张扬:“程晏生,你他么有种直接打死我。”
“够了。”
叶词安知道拦不住程晏生,他只好去费力拉开沈轻舟,把他强行拽到了门口:“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他现在什么样,你不知道啊?”
“他什么样?”
沈轻舟心底里是盛着气的。
他这么多年,对阮绵一片真心暗许,当年若不是因为程晏生的缘故,他早追上去了。
与其说沈轻舟打程晏生是为了气不过他糟蹋自己。
不如说是给自己见不得光的情感,解口气,要论起来,谁也没比谁高贵半分:“温年不喜欢他,也是他活该,谁让他整……”
“你别说了。”
叶词安一把甩开他,把人摁在墙壁上。
他回眸去看包间里的程晏生:“起来。”
程晏生顺着沙发,双手撑住爬起来,他站都站不稳:“不用管我,你先送他回去。”
叶词安没动身,站在原地。
他眼睛撇过去,看着屋子里一群人:“你们先回去吧!经理那边我来说,今晚的账单有人负责,不用担心。”
大家都分散出门。
叶词安顺手的事,一把扶住程晏生:“晏生,我觉得轻舟说得没错。”
“你也要来劝我是吗?”
“不是劝你,是觉得没必要。”
“那什么叫做有必要?”
叶词安弯腰坐在他身侧,暗自调整好情绪跟口吻,理智冷静的出声,道:“既然温年能跟秦让好,证明是她深思熟虑过后的选择。”
这话的潜台词是:你想要她回来,几乎是不可能。
程晏生脑仁疼。
他又难受,又想吐,还酒醉得格外深沉。
感觉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了,像是被彻底抽干。
人生三十一年,头一次感觉到这种无能为力的滋味,有人在他心口拔刺,他却打不出去,骂不出去,只能眼睁睁看着。
他低垂的眸子里,一片昏暗不明。
叶词安的嗓音在耳畔回旋开:“既然她都能这么快的放下,你为何要为难自己?不值得啊!”
“这世界上不可能两全其美,要么当初你就隐瞒一切,死都不要让她知道。”
叶词安:“既然你一开始就选择设计这一切,让她痛苦,让她生不如死,你也做到了,温家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何不各自安好呢?”
程晏生嘴角一撇。
他的笑,很是苦涩:“各自安好这个词真装比。”
他不想各自安好,他只想要温年。
“晏生,换位思考,倘若是你被一个人身体精神上折磨了三年之久,那个人忽然转身说爱上你了,你还会像以前那爱她,信任她吗?”
“不会。”
程晏生沉沉吐出两个字。
“所以,你知道温年现在的心在想什么,你只是不甘心她为什么这么快过上安稳日子……”
程晏生冷声:“词安,我不是不甘心,我是真的想她。”
说完,他把脸偏过去。
叶词安还是没免住看到他眼角溢出的一抹泪痕。
他们几个很多年的朋友,从小玩到大,家庭也都是世交的关系。
叶词安明白程晏生。
他只是说不出口,他是真的爱温年。
打他从清城那一次回海港,叶词安早就看出了端倪,他倒也不是觉得温年真不好,只是想说她不好,让程晏生放下罢了。
叶词安起身,拍拍他肩膀:“好了,我在外边等你,你想开了,冷静好后给我打电话。”
第168章 选我还是选秦让?
头顶笼罩崭白的聚光灯,程晏生的脸在灯光下,被打得病态白。
他收起腿,鞋尖撞到地上酒瓶,酒瓶摇摇晃晃滚到一边,脑子乱成一片麻,他的心底却是异常的清晰,越是清醒,痛就愈发深沉。
嘴角原本微乍露的笑,程晏生僵住。
他双唇紧抿,抿成一条笔直的线。
“嗡嗡嗡……”
寂静的深夜,手机声音显得无比沉重,入目是一串来自海港城的陌生号码。
程晏生那张冷峻面容,没有半丝动容。
任由手机响,他不作为。
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烟蒂稍稍衔在唇中,扣动火机的一刹那,他的脸跟五官无比清晰。
程晏生深吸一口气,吐出的烟圈把他的脸罩得若隐若现。
一小截烟灰顺着他的袖子落进胳膊里,微烫。
他抖了下,没抖出来。
眼睛里都是那种沧桑憔悴的倦意,直到铃声回归到平静,程晏生伸手捞到掌心,按下关机键。
他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麻木机械的抽烟吐烟。
一根接着一根。
不一会,程晏生脚边堆了好多根烟蒂,有些抽到一半,他就扔掉了。
借烟消愁愁更愁,他心里的滋味一点没缓和。
反而有加重的趋势。
叶词安先把沈轻舟送回去,折返回来,期间起码也是一个小时,没等到程晏生的电话联系。
估摸着他是不是在包间睡着了。
叶词安上楼去找人。
推门而入,他脚都伸进了门内,鼻息让一股浓烈的烟味堵住:“咳咳……”
叶词安稍稍往后退几步。
屋内关着灯,一片漆黑,门外的光线往里照,正好打在沙发边,照亮程晏生的位置。
他稳稳坐在那,满脸的冷沉骇人。
“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走吧!”
程晏生张开唇,吐出的嗓音沙哑得不像话,他站起身,趁着叶词安还没进门,先走出去,两只长腿看似沉稳不乱。
实则深一脚浅一脚,他真怕自己一瞬没站稳倒下去。
程晏生咬牙撑住。
他跟叶词安说:“你待会去找望月楼的经理,把卡要回来,我先上车等你。”
喝成这样,自己断然是没法再过去找人的。
“行。”
看着程晏生身影往外走,叶词安心里不埋怨,那是假的,他怨死了,怨温年,也怨程晏生,更怨沈轻舟那张破嘴。
送人的路上,沈轻舟跟他囔囔一路的话,无非是说程晏生糊涂。
程晏生躺在后座。
叶词安今天开来的车,后座比较宽敞,他呼吸沉重,脸埋在胳膊下,不明神情。
他感觉自己要醉死过去,却又还剩着几分理智跟清醒在。
那种半醉不醉的状态,是最难受的。
程晏生爬起来,把手机开机按亮,不过十分钟,他像是等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手伸到口袋去摸烟,才发觉是空的。
烟盒落在包间里。
“嗡嗡嗡……”
那串陌生号码再次打来,震得程晏生有些脑仁儿疼,他手指收拢,点下接听。
对面是一道铿锵男声,带着三分张扬:“程总,你要是再敢压我的单子,我就让你姐裸照满海港城乱飞,别说我……”
他手拉下来,接着一摁。
连线挂断,程晏生顺着车窗把手机丢了出去:“去他妈的,什么人都敢在劳资脸上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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