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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球滚到了我脚边，陈有亮跑过来捡球，他无意间抬头对上我的眼睛，面上一愣。
我张嘴，无声地对他说：“你捅了他脖子十二刀，你欠王士十二刀。”
陈有亮到现在都有身上带刀的习惯，听了我的话，他将手里的篮球丢了，直直走到场地边，从自己的包里摸出了一把手工刀，朝着自己的脖子捅去，一刀又一刀，足足十二刀。
篮球场边，同学们惊声尖叫着，无人敢上前，直到陈有亮倒在了血泊之中，再也没有了生气。
我从学校出来，没人注意到我，这是我第一次用记恶的能力。
虽然他的念术不算特别厉害，可控制这些没有修为的小孩，还是绰绰有余的。
接下来我还有最后一个人要找，田家宝，不过似乎这家伙，要比前面两个难搞一些！
第131章 老念师
这个田家宝，今年快十七了，比我小不了多少。
因为成绩不好早就辍学了，在家里无所事事，且他三年前，就可以犯下如此大案，不上学也没有手艺，只能去街头当小混混。
因为小时候的恶迹，促使他在街边混迹的日子倒是得心应手，小小年纪就让人发自内心的畏惧，他身边的小弟都知道他杀过人，这种环境里，那种杀过人的人，就像天生就开了BUFF一样，无人敢惹。
没多久，他身边就有一票小弟，他每天在游戏厅里玩币、网吧玩游戏，没钱了就想各种法子，日子倒是过得潇洒。
可他天生就是个坏种，反社会人格让他除了愤怒以外，感受不到羞耻和同理心，当年的案子，他是三个人中起绝对主导作用的那个，而且他防备心理很高，我跟着他到天黑了，都没找到机会接近他。
其实以我今日的能力，要杀一个人，是轻而易举的。
但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一个人，却还是需要找机会的。
到了夜里，他进到游戏厅里，找老板‘免费’拿了游戏币，带着他的小弟在游戏厅里玩儿，顺便没收了几个初中生的零花钱，我看他们玩得尽兴，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出来了！
游戏厅里人多，当年王士案的两个人都在同一天‘自杀’了，最后这个人，我想做得更干净一些。
晚上七点，我觉得饿了，就在旁边的饭店要了一份饺子，端上来之后我有点震惊，北方的饺子份量是真大，十几块钱比我脸还大的碗，装了满满一盘。
我食量小，一半都没吃完。
这过程里，我一边盯着对面游戏厅的情况，一边拿出手机来看。
下午发生在某职业高中学生自杀的新闻，已经上了热搜，一些打码的现场照片在网上流传着，而另一则起被当作交通事故，所以并没有在网上引起关注。
我将手机放下，又往嘴里塞了几个饺子后，起身付了钱，正要往店外走，却迎面撞见一个穿着脏兮兮的流浪汉老头，他的头发都打结了，脸上却笑笑的，仿佛这生活的苦，并不能影响他太多。
我整个一愣，算起来，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这个老头。
但我曾见过这个老头，他是记恶的师父，那个教他念术的师父，他本人比记恶记忆里的看起来更苍老一些，但那招牌式的笑容却一点都没变。
我这才突然意识到，我来到了北方，这座城市正是当年记恶小时候生活的城市，他的母亲，以及那些嘲笑他的人，也都在这里，只是那些人，早就死了！
这老头儿还在这儿，也许是在记恶的意念里亲眼见过他们发生的故事，我对这老头有种十分复杂地感受，竟忘了自己挡住了别人的路。
老头对我说：“小姑娘，借过一下。”
我将路让开，老头的注意力并不在我身上，他转头看见我桌子上没吃完的饺子，也不嫌弃，坐下去就大口吃起来。
记忆里，他虽然会利用自己的能力蹭吃蹭喝，但也仅仅是他用得着的，他从不浪费，也会捡垃圾桶里别人没吃完的食物。
我发现他并没有注意到我之后，我稍稍松了口气，并走过去对店老板说：“再来一份饺子！送到那桌！”
我付了钱，匆匆从饭店里出来。
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为什么会这么巧，我为什么会遇见他？
只是巧合吗？
应该是巧合吧！
我还是尽快把自己要做的事完成吧，这么想着，我来到了游戏厅外面，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我看到田家宝从后面出来，站在小巷里低头点了根烟，他身边此时没有其他人。
我快步走过去，夜晚他很警醒，一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就立刻回头看，见是一个女的，他才放松了警惕，继续低头抽烟。
我走到他面前停下来，喊出他的名字：“田家宝！”
他诧异地抬头看过来，眼中甚至有点愤怒，质问我：“你喊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承认道：“对，我喊你！”
“你是谁？”他将才抽两口的烟扔了，手摸向自己的衣服兜，里面除了烟，还有一把折叠匕首。
我说：“你三年前欠了别人一笔债，我是来替那个人要债的！”
他将匕首掏出来，质问道：“你到底是谁？你他妈想做什么？”
我不想和他浪费时间，我抬头看了看头顶的高楼，看着他的眼睛命令道：“你从这座楼顶跳下去吧！”
“什么？”他却不受我的控制，一脸防备盯着我，还叫嚣道：“你他妈找死吗？”
我有些疑惑，之前这念术对另外两个凶手都很管用啊，怎么现在不管用了？
我再一次命令道：“田家宝，你从这座楼的楼顶跳下去吧！”
“草拟吗神经病！”他直接举着折叠刀朝我刺过来，我本来往后一躲，他没刺到我，看我身上有功夫，他迟疑了一下，没继续攻击。
我站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记恶在我耳边说：“有人在干扰我的能力！”
“谁？”
可能田家宝在外面的动静太大了，他的小弟们这时都相继从游戏厅里出来了，大概有七八个人，年纪都和我差不多大，一个个燃着五颜六色的头发，全是精神小伙儿。
他们问道：“大哥，怎么了？”
“这个死女人神神叨叨的，给我好好教训她！”田家宝命令道。
这些人都是些街头混日子的小流氓，他们对田家宝的话言听计从，当即就朝我围了过来。
我往后退了退，心里却疑惑着记恶说的话。
有人在干扰我的念术？
于是我就看着这些人的眼睛实验道：“别过来！”
这些人都是在普通不过的普通人，按理说我的念术对他们应该是很有用的，可此刻却完全不管用了！
看来果然是有人在从中作梗！
“抓住她！”他们一起向我靠过来，终究都是些普通人，我并不想伤他们，所以我只能转身往巷子的另一头跑去，这些人便死死在我后面追着，嘴里还叫嚣着让我别跑。
我跑出巷子时，突然被前面出现的一个人拦住了去路，那是个流浪汉，他就站在我毕竟的小巷中间，面带微笑地望着我，夜晚的路灯照在他脸上，像一个多年未见的故人一样，他是专门在这儿等我！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些越来越近的小混混，意识到刚才我的念术不管用，可能和这个老头有关。
小混混将我围了起来，口里喘着粗气，骂道：“妈的，小妮子真能跑，你是田径运动员吗？”
他们都没注意到一旁的老头，这也不奇怪，他本就是城市里一个不起眼的流浪汉而已。
只有我的视线落在老头身上，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坏我的事？
这时一个小混混走上来想抓我，他显然以为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在他手伸向我的时候，就直接被飞鹰一个过肩摔重重摔在了地上。
旁边的其他小混混一惊，下一秒，全都一拥而上，我也不慌，毕竟对付他们并不算什么难事，没多久，他们全都倒在了地上。
我看向老头，我知道今天要解决那个田家宝可能没机会了，因为这个老头会阻止我。
所以我从这些小混混身上迈了过去，直接走到老头旁边，拱了拱手，请他带路。
没有多余的话，老头转身往另一条街区走去，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后，那些小混混也没敢再追上来。
在一处人烟稀少的河道旁边，老头终于停了下来，这个时节，已经很冷了，我将脖子缩在衣服里，首先开口问道：“前辈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老头望着前方平静的河道，沉声讲述道：“数年前我做过一件错事，教了一个孩子一些本事，我本以为只要我悉心教导，便可以救赎一个破碎的灵魂，但我高估了自己，从而犯下大错，那孩子也逃走了，多年无音讯，我以为过了这么多年，我再也见不到那孩子了，但今天我却感受到了那孩子熟悉的力量，他杀人了！”
他看向我，眼中也满是疑惑：“快十三年了，他应该长大长高了，但为何明明是那道我所熟悉的力量，出现在我眼前的，却是你呢？”
当我的目光对上这个老头时，我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感，我立即将目光移开，不去直视他的眼睛。
老头的念术很厉害，即便我有今天的修为，我也感觉我会轻易被他控制。
我知道这个老头虽然念术惊人，但他并非是那种利用自身能力为非作歹之人，当年他一直都想教记恶为善的，所以才给他取名记善，但这家伙却将自己名字改了！
也正因为此，我才愿意跟着老头过来，想必他只是想搞清楚我和记恶的关系。
但这就有个问题，如果要如实告诉记恶的死，和我拥有他的能力，那无疑就将把我的秘密告诉老头，虽然他并不像个坏人，我却依旧很犹豫。
见我久不开口，老头便主动问起，“今天早上十一年，XX职业高中死的那个少年，是你做的？”
“他是自……”我刚想狡辩，老头的目光如炬，瞬间让我退了两步，我知道骗不了他，就承认道：“是，是我做的！”
“你为何会念术？记善和你什么关系？”老头直接审问道。
我低着头，不想回答。
老头这时就提醒我说：“你该知道老朽想让你开口并非难事！”
他说得不错，由此可见，他和记恶记忆里一样，是个做派正直的君子。
我这一路走来，遇见修行的术士挺多了，这老头算得上一股清流。
反正今天不给老头一个交代，我肯定走不了，别说继续做自己未完成的事了，所以我开口道：“记善，死了！”
老头面上一愣，他以为是自己耳朵背，没听清楚。
“什么？”
他这个反应可以看出，虽然这个徒弟当年违背了他的教导，但他对这个徒弟，还是有感情在的，毕竟他这些年在街头始终孤苦一人，当年记恶在他身边的那些年，他也曾感受过一些亲情一般的快乐。
“你徒弟死了！”
“怎么死的？”他转过身去，面相河面，似乎这一天，早就在他意料之中。
“他到了南方，加入三绝会，专门替三绝会杀人灭口，我曾是他的目标，他要动我，我朋友杀了他！”告诉他这些，我已经做好准备老头子要为徒弟报仇的准备了！
我很坦然。
但我内心里却有声音告诉我，老头不会报仇的，他只是需要知道真相。
老头心中的执念，不是那个逃走的徒弟，而是徒弟逃走前，他教了他可杀人的本事。
老头缓缓转头看向我，再一次仔细打量我的样貌，不解道：“三绝会势力遍布南方，你小小年纪，竟惹得他们的追杀，还能活着逃到北方，你身上必定有过人的本领！”
我没回答，但回答与否都不重要了！
老头又问我：“记善的能力，为何在你身上留下了气息？”
“前辈都说了，我身上必定有过人的本领。”我抬起头，用这双眼睛正视着他。
老头平静的脸上因为我的回答，惊起了一丝涟漪。
瞬息之间，又归于了平静。
他张了张嘴，我不知道他猜到了多少，又或者他这把年纪了，也听闻过有关当年无上顶之事，但他终究没有道明。
他的双手有些颤抖，好片刻没说话，再开口，是他问我：“为什么要杀那两个年轻人！？”
他当年给记恶立下三个规矩，全是不让他用能力作恶的，现在记恶的能力竟转移到了我身上，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让我‘作恶’。
我回答道：“准确地说，其实我要杀的是三个人！”
他有些吃惊，我掏出手机，将当年王士之死的新闻页面找出来，递给他看。
他看后，对我的情绪有所减缓：“所以你要杀的三个年轻人，是当年的杀人凶手？”
“对！”
第132章 老念师
老头又问我：“是这个受害者的家人请你来的？”
江湖中，玄门里，术士收钱帮人解决一些常人不能解决的事，这是常有的。
我摇摇头，回答道：“我不曾见过受害者的家人，我只见过受害者的冤魂，为了它心愿，我才走这一遭，如实告知也只是希望前辈您别再阻扰我了！”
老头却强调：“念术不该是用来害人的刀！”
他抱着这条信念过了一辈子，他遵守着他的道义，我很尊敬他。
可是我却不认同他！
“我没害人，做下那起恶行的人，从那天起，就已算不得人了！”
“因果终有报，你我皆凡人，不该自做天道者，行惩戒之事！”老头的话不好听，但却是良苦用心。
他让我想到了藏仙君，也许他们都信奉的是那套因果业报之力吧！
我不是不信因果，只是他们要等我因果太久了，不肯瞑目的冤魂等不了！
我回答道：“若前辈信奉的天道是这世间唯一的道，恐怕我自身也并非是这天道能容忍的。”
“你——”老头有些震惊。
我强调：“我从未行过恶，不瞒您说，这一次是我第一次自己动手，我自觉我所做的一切，是从善出发，若不做这件事，我将余生不安，至于天道如何？那就叫那因果业报，通通算我身上吧！”
我更说道：“即便我背上恶名，我也要让那冤魂瞑目，我不为天道，我只为这天道给我的这副血肉之躯以及我的良心——”
我想我说得足够清楚了，老头听后久久未回应。
记恶这时对我说：“我记得师父对我讲过，他也不是一直都是街边的乞丐，许多年前，他也在江湖上走动过，凭一己之力博了一些名声，但后来因为什么事，他突然就醒悟了，金钱名利，都不过是身外之物，他主动放弃尘世中的荣华富贵，声名地位，成为一个人人唾弃的乞丐，便是要偿还曾经的业债！”
记恶回忆起这些来时，他的灵魂再也没有活着时的狰狞，我猜在他短暂的一生之中，虽然作恶多端，但在他师父身边，应该也有那么一段记忆，是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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