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汤姆里德尔第一次主动纠正她,“我还等着那个问题的答案。”
他们谁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在美国的那颗棋子有了自己的想法,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而那个麻瓜,肮脏,低贱,同他说话都是侮辱,”他对薇欧拉的心思果然了如指掌。也许经历多了,现如今提到背叛时也不见他面上有多少愤怒。不想他直接转向了她,怎么看也不怀好意,“我们需要一个人,一个绝对忠诚有能力的巫师前往美国盯住那卑贱的麻瓜,顺带解决那颗不听话的棋子。羽觉得,谁最合适?”
这像是在试探,也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慕羽坦然迎向他的目光,瞥了一眼房门,“合适的人选,不就在这了吗?”
她没有陈述理由,没有长篇大论的分析,就这么坦坦荡荡毫无顾忌地说出了他的心思。
这个女孩总能不需要摄神取念便能猜中他的心思,对此他早已从最初的惊恐忌惮变成了淡然。他也只能允许这么一个人存活在世上。
经年累月的习惯会在心上堆积成难以根除的软肋。他不得不承认,在最后决斗到来前他必须忍耐这一软肋的存在。
他看向了小汉格顿村一处角落,慕羽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一处角落是一座早已坍塌的瓦房,杂草与青苔在废墟中蔓延,与周围整整齐齐星罗棋布的平房格格不入。
“那里就是我母亲从前居住的地方。那个没用的女巫。”他嘶哑的声音中混合着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绪。他曾经满怀期待,为他是斯莱特林最后的血脉而骄傲,也因这份血脉更加痛恨他的父亲。
他当时杀了他父亲,其中的憎恨有多少是因为血统,又有多少是因为….他的母亲。
如今思考这些已经没有意义。慕羽只是拉住他:“我们一起过去,融合复活需要的最后一个魂器。”
她还是穿过了他的身体。照理说有玉佩的温养他的灵魂不应如此。
慕羽皱了皱眉:“你怎么…..”她突然想到上一次那个幻境,当时她虚弱不堪,根本没有力量维持幻境,整个幻境都由他掌控。她没有再说下去。
汤姆里德尔也像没有听见她的这句话一样,他的手穿过她的伤口:“一起。”
就连阳光也没有办法穿透古朴的黑色宝石。戒指静静悬浮在慕羽面前,她只是看着戒指上镶嵌的宝石,她缓缓地伸出手,一点点想要靠近那块宝石,却在离宝石还有一厘米时蓦然停下:“既然找到了,那我们走吧。”
汤姆里德尔在她耳边蛊惑一般低语:“这块宝石有神奇的魔力,羽,你不想看看?”
慕羽背过身不愿意看他,或者她不愿意让他看见眼中的水光。宝石上有类似幻阵一样的东西,她差一点就抵挡不住。她想亲自对一个人说一声对不起,即使是虚假的幻象。
她的目光始终在宝石上流连,但她死死控制住自己不要去触碰宝石。仿佛是安慰自己一般她低声说:“这样的魔力没有意义。和岩洞里的魔药一样,全部都是假象。”
“看着我,”汤姆里德尔走到她面前,这让她不得不和他对视,慕羽眼中尚未擦去的泪水让他恼怒,这样的慕羽似乎随时都能抛弃他,重回那片光明,“既然都是假象,你也知道你回不去了。”
汤姆里德尔了解慕羽,她不是那种能轻易被蛊惑戴上戒指的人。但他仍然忍不住去诱导,仿佛仅仅是想验证什么。
“疯子,”她缓慢地擦掉一滴滚落的泪水,“我只是想再看一眼……和他说一声对不起。”
慕羽从不与他过多谈论这样的话题:“融合灵魂后将这颗宝石放到岩洞里面,总有人会寻找到那个岩洞。他不一定能抵挡住宝石的诱惑。至于真正的魂器…..雷古勒斯布莱克换掉后只能将其藏在布莱克的房子中。现在那房子属于布莱克家族最后一个继承人小天狼星,除非小天狼星死了……”
“没有人能摧毁魂器。即使邓布利多也不行,”汤姆里德尔打断她,“我倒希望布莱克注意到那个魂器。他想摧毁它,也要付出代价。”
二年级时如若不是她将魂魄即使引出来,蛇怪的毒牙早已经摧毁了日记本。
“你得教我,汤姆,”慕羽柔声道,“我只需要知道用蛇语怎么说打开。开学后我要回到密室摧毁一样东西。”
他红色的眼睛死死盯住她,仿若正纠结于什么难题,他终于轻叹一声:“我会教你,”
还没等她做出回应他们已经回到了里德尔老宅二楼的房间,原有的霉味和潮湿中混合了一缕血腥,这来自于她的伤口。如此严重的伤她仅仅只是喝了两瓶魔药,草草用了一个治愈咒。
汤姆里德尔下意识想要抽出魔杖,当再一次穿过她单薄的身体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慕羽却装作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最多只需要修养两个星期。他们杀不死我,”即使这样此时他们之间的氛围也极其古怪,慕羽只得强行转移话题,“让小巴蒂克劳奇进来,有了他争霸赛引诱哈利波特就更加方便了。”
在慕羽即将打开门时汤姆里德尔突然问:“还要多久?”
她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八月底,鬼门大开阴气最重之日。”
快了,还有几个星期他便能真切地触碰到她,将她牢牢握在手中。
汤姆里德尔在此时才察觉即将能真实触碰到慕羽的喜悦已经远远超过了复活的激动。
小巴蒂克劳奇在此时进入了房间,他似乎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他看也没有看一边的慕羽,那双浅褐色的眼睛中只有那一个倒影。他仿佛一个终于找到父亲依靠的孩子。
冒出这个想法的瞬间慕羽自己都感到荒诞。
“您终于回来了,主人,您终于回来了。在被我父亲囚禁的日日夜夜里,我一直想着您,我时时刻刻都在想着逃跑,前去找您。”
一个男人就在汤姆面前泣不成声,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慕羽怎么看怎么怪异。
他一直擅于安抚人心,他一下一下抚摸着蹲在他身边的小巴蒂克劳奇:“你是忠实的仆人,小巴蒂克劳奇,忠实而又勇敢。”
他的声音越发轻柔,带着嘶嘶的蛇鸣:“虫尾巴告诉我魁地奇世界杯上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我曾经的一些朋友似乎已经不甘寂寞了,”他看着缩在门边瑟瑟发抖的身影,“是吗,虫尾巴?你的那些耗子朋友带来的消息。”
小矮星彼得胡乱地点了点头。
“他们都是一群懦夫!”小巴蒂脸色通红,“一群胆小鬼。我只向天空发了一个黑魔标记他们就四散而逃。”
“我知道,我知道,”在提及旧部时他至少表面上已经没有了愤怒,“在告诉你我们的全盘计划之前我将交给你一个任务。虫尾巴在变成耗子四处钻下水道时还是有那么一些用处。他带来了一个消息,邓布利多有意下学期聘用退休的傲罗,疯眼汉穆迪回霍格沃茨任教黑魔法防御术。而我需要一个人在霍格沃茨配合羽,借用即将到来的争霸赛将哈利波特送到我身边。”
他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他想让小巴蒂克劳奇代替疯眼汉穆迪混入霍格沃茨。
小巴蒂这时才看了慕羽一眼,又很快移开了目光,他恳求道:“这是我的荣幸,但主人,让我去直接杀了那个男孩吧。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求您…..“
“只有我能杀掉哈利波特,”他冷酷地说道,“如果你能亲手杀掉你的父亲我会十分高兴。但鉴于他是个魔法部官员,我不介意多留他一会。等羽的伤势恢复后她会和你一起,羽一直很擅长施展夺魂咒。”
“慕小姐在魁地奇世界杯的表现的确….”他纠结了很久才说出一个词,“让人印象深刻。但只是一个小女孩…..”
“难道要让虫尾巴和你一起去?” 汤姆里德尔带着浓浓的嘲讽,“他能把所有事情弄砸,我说得对吗,虫尾巴?”
慕羽忽然轻轻敲打了一下烛台,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他停止了对彼得的冷嘲热讽:“你还没有蠢到家。至少在搜集消息上有那么一手。”
小巴蒂此时对她的审视已经毫不遮掩。
慕羽坦然接受他的打量,把玩着长袍的边缘:“争霸赛的火焰杯有契约效力,一旦被火焰杯选中便没有办法退出。混淆火焰杯需要一个强大的混淆咒,而冒充疯眼汉穆迪也需要大量的复方汤剂。下学期我们合作的地方还很多。“
她向克劳奇伸出手:“希望我们的合作至少是愉快的。”
这一届的争霸赛极为特殊,让小巴蒂不得不将其与眼前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少女联系起来。在他被控制的这些年里,他们究竟经历了什么。
这时显然不是疑问的时候,从他隐约发现黑魔王和这个少女之间古怪的关系开始他就明白至少明面上不能和她计较。
他用力地握住慕羽的手:“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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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克劳奇
粘稠的液体在坩埚中搅动,在空气中留下一圈圈白色的烟雾。慕羽小心翼翼搅拌着越发粘稠的药剂。小巴蒂克劳奇则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追随着她的每一步动作,像是铁了心要从中挑刺一样。
“双角兽角放多了。”当慕羽将熬好的药剂放入瓶中时他忽然指出。
“我应该没有得罪过你,克劳奇先生,”慕羽面不改色地将药水倒在玻璃瓶中,她甚至还仔细端详了一下熬好的药剂,“该走了,今晚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她向着大门走去时小巴蒂克劳奇却没有动弹:“他信任你。”
他和彼得从来不被允许踏入二楼,昨天他们甚至直接被赶出了房子,当他们重新获许进入时慕羽脸色苍白得像是才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一样。
他们一起隐藏了很多秘密。
小巴蒂克劳奇抓住慕羽的手腕,慕羽立刻将他甩开。但就这片刻功夫已经足以让小巴蒂克劳奇看到他想看的,他古怪地笑了两声:“我已经知道那些事了,法脉,武器,信仰,确实让人激动,但只要我察觉到你有一点点其他的心思….你知道隆巴顿夫妇的下场,他们都是最顶尖的傲罗…..”
“我追随的不是一个符号,更不是一个象征,在我这里都是一样的,”慕羽理了理长袍上的褶皱,“你走不走?”
小巴蒂克劳奇也知道轻重缓急,他和慕羽一起走出大门,此时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层叠的晚霞和夕阳的颜色相互交织,趁着夜色到来黑暗蔓延之前肆意泼洒最后的光晕。
慕羽这时才拽住小巴蒂克劳奇的袖子:“你知道地址。”
他们直接幻影移行到了一座灰白色房子面前。
房子前院是一个花园,从陈设在花园中的凉亭和摇椅上可以看出从前有人精心料理这座花园,然而现在所有东西都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灰。明明是夏季,花园里却荒凉得连杂草都很难生长。原本就灰白色的房子被荒废的花园衬托得更加暮气沉沉。
小巴蒂在刚到这时便低下头死死地盯着地面。
他对这个囚禁他的房子大概没有什么好印象。
“放轻松,”慕羽柔声道,“很快的。”
“他把闪闪解雇了。”在按响门铃时掩在慕羽身后的小巴蒂克劳奇突然道。
“我在魁地奇比赛上见过那个小精灵。”
门在这时打开,慕羽迅速挂上了她一直以来的完美笑容。巴蒂克劳奇迷惑地看着她:“你是……”
一道无声的红光击中了他。
慕羽立即拉住小巴蒂克劳奇迅速进入客厅关上门。借着客厅中的灯光慕羽才看清巴蒂克劳奇原本黑色被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已经全白了,他的面容也更加憔悴,好像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她的魔杖对准了他的太阳穴,却迟迟没有念下咒语。
“你还在等什么?”小巴蒂克劳奇不耐烦道,他看他父亲的眼光比仇人更甚。
“强大的夺魂咒会给人的记忆思维带来不可磨灭的损伤,”慕羽发现自己的视线粘在了苍老的克劳奇身上,她似乎在拼命地想从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巫师身上找到什么影子,她最终只是轻叹一声念出了那个咒语,“真是可笑。”
不知道她是在嘲讽巴蒂克劳奇的毫无防备还是在嘲讽她自己一瞬间的软弱。
昏迷中的巴蒂克劳奇似乎在极力抵抗,他拼命地挣扎,他的意志力比慕羽想象的更加坚强。魔杖散发的红光凝成一道细长的丝线不断涌入他的太阳穴,他的挣扎也缓缓停止。
当他重新苏醒过来时他的眼神已经极其涣散。小巴蒂克劳奇眼中闪过复仇的快感。
“我需要你每日照常去魔法部工作,除了往返魔法部和家之外不要前往任何地方,”慕羽平静地吩咐完后转而对好像在原地生了根的小巴蒂克劳奇说,“去找你的魔杖,我还要布置一个阵法确保他不会去其他地方。”
“以他的作风肯定把魔杖撅断了。”
“我们现在只能用这么一根魔杖,”她将紫衫木魔杖在小巴蒂克劳奇眼前转了一圈,“它不一定听你的。或者,你想用你父亲的魔杖?” 她不再看他。魔杖顶端散发出蓝色的光芒,顺着墙壁一直蜿蜒攀爬最后汇聚在屋顶。
最后一句话刺激了小巴蒂克劳奇,他极为不情愿地离开客厅在这座样式简单的平房中翻找起来。这座房子带给他的显然没有什么好回忆。
慕羽是对的。他的魔杖一直好好地被放在一个长盒中,被小心地封存在卧室的暗格里。十几年来这根未用的魔杖仍然在灯光下泛着光泽,像是有人时常拿出来抚摸时常擦拭一样。
一定是闪闪。家养小精灵总喜欢擦拭任何她发现的东西。
即使真是他…..他所怀念的也不过是曾经能给他带来荣耀的那个儿子罢了。
小巴蒂克劳奇回到客厅时整座房子已经被浅浅的蓝光覆盖,蓝光之上附着一层乳白色的光晕。慕羽正站在客厅中欣赏壁炉上摆放的一排排照片。照片中的巴蒂克劳奇和他平时的风格没有什么两样,都是一样的严谨不苟言笑。有几张照片是他和一个面色蜡黄身形单薄的女人的合照,只有在这时他才会露出那么一点笑容。另外几张则要么是一个小男孩或者那个小男孩和那女人的合影。
小男孩和他从来不出现在同一张照片后。
“原谅我触犯你的隐私,”慕羽的手抚过一张张动态的画面,她最终停留在最后一张照片上,画面中的小男孩正开心地在草丛中骑着玩具扫帚,这张照片背景之后,客厅的窗前,站着一道模糊得不能再模糊的身影,这道身影一直注视着正在玩耍的小男孩,“我布置阵法时在茶几上发现了这些东西。”
“把这些收起来。”小巴蒂克劳奇阴沉地说,他甚至都不愿意看这些照片一眼,仿佛它们是世界上最恶心的东西。
然而下一秒每张照片上燃起了火焰,火苗吞噬着脆弱的纸张,壁炉上只剩下了一排灰烬。
“你不需要这些了。你的父亲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他们有着相似的作风,”慕羽望着窗外逐渐褪去的晚霞,她最后一句话消融在蔓延而上的黑夜中,“我欠他一句对不起,他再也不可能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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