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馋的,尽说些关于吃的事情。”
顾夏闻言一想,好像还真是。
“民以食为天嘛。”
苏御就看着她笑,觉得她特别可爱。
顾夏被看得很不好意思,不自觉地晃动着被苏御牵着的手,她本来还觉得在尚书府里过的都是些重复的日子,没什么好说的。
可这么细细一想,就仿佛打翻了装满回忆的匣子,过去的一段段时光就像璨灿的珠宝,滚落一地。
“妾身小时候还爬过树呢。”
“你还会爬树?”苏御十分好奇,“说说看,你是怎么爬的?”
见他这样兴致勃勃,顾夏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女孩子哪里兴爬树的……她低着头,轻声说:“也……没爬过几次,都是很小时候的事了。”
“现在知道害羞了?”苏御笑道,“晚了,不许避重就轻,仔细说说。”
“就是爬的祠堂附近的那棵大樟树,我记得那会儿是秋天,应该快入冬了吧,我从那附近经过,祖母刚好从祠堂里出来。”顾夏抿了抿唇,继续道,“祖母最不喜欢我了,我也最是怕她,见她过来被吓得不行,眼看就要被撞见了,就躲到了树上,当时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爬上去的,等祖母带着人走远之后才发现自己下不来了,还是长兄发现的我,将我从树上救了下来。”
“是顾嘉琪?”
顾夏点头,长兄是整个尚书府里除了阿娘外最照顾她的人,当然这照顾也很有限,他们虽是兄妹,可一个住内院,一个住外院,经常十天半月见不着一次。
“他是怎么发现的你?”
“太晚了,我怕,就喊人了……长兄的院子就在那附近。”
两人一路说着话,不知不觉就走回了梧桐院。
顾夏一回到卧房就吩咐朱嬷嬷备水,她昨夜没有沐浴,虽然有擦拭过身子,可总觉着不舒爽。
苏御见状,也进了另一边的耳房洗浴。
美美地泡了个花瓣澡,顾夏换了身浅紫色的罗裙,又重新梳了妆,才起身去到书房。
苏御已经在里头坐着了,他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翻着。
顾夏见状,吩咐朱嬷嬷去沏了壶茶来,还特别交代要用晨间收集的花露来泡。
苏御听了她的交代,问:“是你去收集的?”
她倒是想去,又哪里起得来?顾夏嗔怪地瞪了苏御一眼:“不是妾身,是喜儿早早起来收的,那晨露妾身也瞧过,闻着有股淡淡的花香,等泡好了您尝尝看。”
“你尝过吗?觉得如何?”
顾夏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道:“妾身尝过一回,那晨露闻着清香,可煮过后喝着和普通的水也没什么区别,书上总说这样喝茶最是风雅……妾身就是个大俗人,实在尝不出这水的妙处来。”
苏御看着她,笑了。
相处了这么些时日,苏御也算是看明白了,她对吃食很上心,可对于品茶就没那么在行了。什么龙井、云雾之流,不管品质如何上乘,她都喝不出来,平时最常饮的就是花茶和香片,来这儿的次数多了,就连苏御自己都快被她给带偏了。
“那我可要好好尝尝。”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顾夏就走到桌边研墨去了。
苏御也看向手里的书,可他的心神并没有放在书上,从顾夏进门起,他就分了一半注意力到她身上。
顾夏研好磨,提起笔写字,她每天都会练上半个时辰的字,今天已经写得晚了。
书房里很安静,苏御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
她写字的样子很专注,日光映着她的面庞,她的肌肤在阳光的照映下,细腻得仿佛明珠一般。
顾夏放下笔,拿着自己写好的字给苏御看:“您觉得怎么样?”
她现在的字已经很有些样子了,苏御毫不吝啬地夸赞:“写得不错,瞧着跟我的字有那么几分相似,看来是有好好练习我给你写的字帖。”
顾夏点头:“多亏有您。”
“那你要怎么奖励我?”苏御翻着手里的纸,问她。
顾夏不解:“什么奖励?”
“我教你练字,总不能白教吧。”苏御耐心地跟她解释,“你得付些报酬给我。”
这还兴要报酬的?以他们的关系,他教她不该是天经地义的吗?
“那您想要什么报酬?”顾夏小心翼翼地问。
苏御想了一会儿说:“等晚上再告诉你。”
顾夏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想要追问,正巧这时,朱嬷嬷捧着壶茶进来,她只能将话咽回。
苏御含笑看她,又仔细地品尝了茶,给出了极高的评价,还赐了赏。
到了中午,两人一同用了午膳。
午膳之后,苏御又陪着顾夏歇了个午觉。
苏御醒的时候,顾夏还睡着,粉嫩的脸睡得红扑扑的,苏御便也不扰她,交代了朱嬷嬷几句就离开了,他还有些事情必须处理。
顾夏起来的时候,发现苏御不在,还失落了好一阵。
没过多久,苏绾宁就来了。
“那个丫头都招了。”苏绾宁也不拐弯抹角,一坐下来就直入主题。
顾夏“嗯”了一声,给绾宁倒了杯茶推过去。
苏绾宁见顾夏如此好整以暇,不由好奇道:“你就不想知道她都说了些什么吗?”
顾夏笑了笑,不甚在意道:“无非是些都是我先对不起她的,所以她才那样对我的话。”
小叶的家人都在尚书府当差,她不可能供出顾盼,那便只能将所有的事情都归结到私人恩怨上去。
事情也确如顾夏所料,小叶声称她自从入了王府就被顾夏冷遇,在梧桐院里处处都被什么也不懂的喜儿压一头,故而心生不满,所以才会做出那等事来。
瑞王妃已经从苏御口中得知了真相,为不打草惊蛇,也以此为由草草结了案。
苏绾宁简单地说了小叶的供词后,安慰顾夏道:“这样心思不纯的丫鬟,死不足惜,嫂嫂你别伤心。”
顾夏被她的称呼喊得脸热,颇有些不自在地转移了话题:“你这几日总是来去匆匆的,是出什么事了?”
话一出口,顾夏就看到绾宁白皙秀美的脸庞,慢慢生出红晕。
“也没什么。”苏绾宁低下头,摸挲着手里的杯子,半晌又抬起,看着顾夏,问她,“嫂嫂,哥哥说你绣活做得极好,可以教教我吗?”
“你想学刺绣?”
苏绾宁点头:“母妃的生辰就快到了,我想给她绣个荷包做贺礼。”
真得只是要给王妃做荷包吗……?莫名的,顾夏想到了齐星礼。
顾夏迟迟未语,苏绾宁被看的心虚:“不行吗?”
“当然可以。”
苏绾宁跳了起来,高兴道:“谢谢嫂嫂!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好。”顾夏笑着应道,转头吩咐喜儿去取她的针线笸箩来。
顾夏不想深究这事儿,不说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就是真的,她也没有立场去管。
第60章 琐事
时间很快进入到五月。
白日的天气越来越热,梧桐院里早早地用上了冰,就放在窗前不远的高几上,清风拂过,捎来丝丝缕缕的凉意。罗汉床上铺的垫子也被换成了嵌白玉的竹席,坐着十分凉爽。
顾夏此时就坐在凉爽的罗汉床上翻账本。
是三希书肆的账本,定安今早特地赶去书肆取来的。
自从书房那夜说开后,顾夏便没想再瞒着苏御这件事。
昨天夜里她将自己有间书肆的事情告知了苏御,还托他去取书肆的账本回来。她入王府已经半年多了,一次也没有查过账,是得好好看看了。
顾夏认真地翻着账本,看到有疑惑的地方,就标记出来,好让书肆那边再次进行核对。
账目可不能马虎。
顾夏这一看就看了大半个时辰,账本上的字密密麻麻的,看久了很是费眼。
见她目露倦色,朱嬷嬷悄悄退了出去,不多时,又端了碟切好的西瓜回来:“主子您歇会儿再看吧,仔细伤眼。”
“也好。”顾夏看着那红艳艳的西瓜,点了点头,她有好久没吃过西瓜了,这会儿见着,嘴馋得紧。
这个时月的西瓜难得,就是不怎么甜。
喜儿闻言,非常迅速地收起账本,再给顾夏递上一块瓜。
西瓜被切成小小的三角块,很方便入口。
顾夏接过尝了一口,惊喜道:“好甜啊。”
朱嬷嬷见她喜欢,笑道:“这瓜是端王府送来的,是今年最早的一批瓜,这时候的西瓜还不那么甜,所以奴婢特意用冰镇的蔗汁给泡了一遍,这样吃起来才会凉快又香甜。”
“这主意不错。”顾夏吃着瓜,心情颇好,闻言,由衷地赞叹道,“嬷嬷你懂得可真多啊。”
“也不是奴婢自己想的,是跟大厨房掌勺的李公公学的。”朱嬷嬷也不居功,见顾夏觉得有趣,又说了几样李公公的看家本领,全当是给主子解乏,“……他熬的绿豆汤又快又软糯,据说就是因为这个诀窍。”
“只是在锅盖上压了块石头,就算诀窍了?”喜儿听了十分不解,顾夏脸上也是同款的疑惑。
“也不仅仅只是压了块石头,他还用湿布把锅边的缝都给堵上了。”朱嬷嬷看了一眼喜儿,笑着对顾夏解释,“您想啊,汤在锅里煮,一滚开了不就冒热气了?热气上来,若没堵住口子,气就会跑,气跑了,汤自然也就熟得慢了。李公公的法子不仅压紧了锅盖,还把跑气的缝都堵了,这么一来,热气就都被留在了锅里,那汤肯定能快些烧好,绿豆一直闷在高温里面,自然也就更加软糯了。”
顾夏仔细一琢磨,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这法子听着不错,能用到很多菜色上边。”
“是啊,也算是李公公的不传之秘了,若非咱们小厨房的厨娘就是李公公的侄媳妇,这些法子奴婢还无从知晓呢,也是沾了主子您的福气。”
这也能将功劳算到她的头上?朱嬷嬷也太会夸人了,顾夏失笑。
几人又说了些别的话。
外头突然传来小丫鬟的通传声,说是容华院的清莹姑姑来了。
清莹?她来做什么?顾夏诧异。
清莹带着两个丫头走进来,先问了顾夏安,随后递上一封信,缓缓解释道:“是尚书府那边来的信,送信的小厮说下月二十八是盺姑娘的及笄日,府里特别邀请世子妃和姨娘您回去观礼。明日大夫人会带着请帖过来正式邀请您二人,世子妃让我来知会您一声,请您明日早些过去容华院,与世子妃一起到垂花门迎接大夫人。”
“有劳清莹姑姑了。”顾夏笑着从喜儿手中接过信,快速地看完,道,“我也许久没见过母亲了,明天一早就过去。”
清莹很有分寸,将话带到就告退下去了。
她刚走到门外,便遇上一个打算进屋的小丫鬟。
那丫鬟的手里端着只琉璃碗,里头盛着好几朵浅黄的牡丹花,厚厚的花瓣状如珊瑚,层层叠叠,淡淡的鹅黄似娇还羞,鲜艳欲滴,打眼一瞧,就是难得一见的品种。
这样珍贵的姚黄牡丹居然就这么剪了……
再想到自己刚刚在屋里看见的西瓜和冰块,就连放西瓜的那个碟子都是描金的。
屋里的一样样摆设,都足见五小姐在瑞世子心中的份量。
大姑娘怕是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清莹心下叹息,还是得通知夫人,早些做下打算,免得误了大事。
“顾盺是我嫡妹,在尚书府中行七,今年也要及笄了。”清莹走后,顾夏笑着对朱嬷嬷道。
朱嬷嬷:“奴婢记得您是行五?”
顾夏点头:“除了世子妃,我上头还有三位堂姐,下头也还有一位堂妹,七妹是府里最小的妹妹。”
“五是个吉利数字,主子您是有福的。”朱嬷嬷这话说得诚恳。
顾夏听罢笑笑,顿了顿,她又吩咐道:“明日嫡母要过来王府,虽然也不一定会到咱们院子里,但你还是下去准备着,至于给七妹的及笄礼……等世子妃那边先定下随礼,我们再决定送什么贺礼,免得僭越了。”
“还是主子您想得周到。”朱嬷嬷笑着应下,随即就退下去打点了。
小丫鬟将牡丹花送进来,顾夏看着喜庆,就挑了一朵插在发髻的一侧。
那如云的发髻上,本只戴了一支步摇,瞧着略显清淡,此刻再簪一朵黄灿灿的牡丹,越发衬得顾夏人比花娇。
送花的小丫鬟只看了一眼,就满脸通红地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这样的姝色,也只有他们世子爷可以消受。
顾夏对镜自照了会儿,转过头,就看到喜儿一脸严肃地站在旁边,不由问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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