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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伯特看向父亲：“您是指，我对您那个私生子所做的一些事情？”
费尔顿伯爵皱眉：“是的，你一向与帕特里克井水不犯河水，界限分明从不往来。但是最近你似乎过于关注他，先是将他的工作搅黄，现在又让他进了监狱。”
“那您认为，我为何突然开始关注他？”
费尔顿伯爵没想儿子会反问，他愣住了。
他年轻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放浪形骸，在外面有个私生子，当然这是在他和坎蒂丝结婚之前。
但是他骨子里是个墨守陈规的人，私生子的母亲是位歌女，上不了台面，他从未想过将私生子接回来，或者给他超过抚养费用以外的东西。
他甚至不让私生子冠以克雷尔家族的姓氏，也从来不向外人提及他。
关于这一点，他和艾伯特以及他母亲坎蒂丝，一向都十分有默契，他实在不明白儿子为何突然改变了行事作风。
而且假如艾伯特要对付帕特里克，可以用的办法不少，为何还要给自己带上这么一顶绿帽子。
艾伯特品行端正，绝不会无缘无故伤害别人。
难道那位寄居的柏妮丝小姐和帕特里克偷情是真的？
不过如果只是两人偷情，刚他质问艾伯特的时候，艾伯特为何不是愤怒的反驳他，以示自己的清白，反而冷静的承认是他对帕特里克做了一些事情。
一向老成世故的费尔顿伯爵也有些迷惑了，摇头以示疑问。
艾伯特对自己的父亲，其实没有太多怒气。
上辈子，直到费尔顿伯爵离世，都信守诺言，只认他一个儿子，将家产和爵位毫无保留的留给了他。
他现在只是有些迁怒，这一切都是帕特里克那个恶毒的私生子的谋划，而那个该死的私生子，恰恰是他的父亲费尔顿伯爵搞出来的，不是嘛？
因此，他深刻的觉得自己的迁怒是十分有理可循的。
“哦，我亲爱的父亲，那你不妨猜猜我的那位兄弟，帕特里克，他究竟做了什么，让我不惜代价，也要收拾他？”
费尔顿伯爵知道艾伯特不是信口开河的人，若他开口，一定是拿到了实质的证据。
而他和帕特里克之间能有什么龃龉呢，无非就是继承纠纷罢。
他一直希望帕特里克能够安分守己，他给他的钱，已经足够他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但是看来帕特里克还是没能忍住，肯特伯爵的位置，确实诱惑力十足。
他感叹了一句：“帕特里克，他终究还是忍不住越线了。”
“那您要替他求情嘛？父亲。”
问完，他略微低下头，似乎有些不想从父亲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
如果父亲敢为那个私生子说一句好话，他，艾伯特·查理·克雷尔发誓，他们的父子关系就此终止。
好在费尔顿伯爵十分拎得清：“艾伯特，别说蠢话。任何时候，我首先都是你的父亲。”
听到父亲坚定的站在自己这边，艾伯特心里好受了点。
但转念一想，父亲对于那位私生子的态度又是何其冷漠，明知道帕特里克被他弄进了监狱，父亲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对待帕特里克仿佛是陌生人一样，丝毫不在意。
也许上辈子帕特里克能够做出杀人夺爵的事情，也是因为继承了父亲骨子里的那股狠劲儿吧。
这样看来，父亲和帕特里克，确实是亲父子。
在这一点上，艾伯特和他们有着明显的差异，他的心好像始终不够狠，应该说他始终有着自己的原则、底线。
就像如今他重生了，尽管他心中蕴藏着滔天的恨意，明明依靠他的权势，他捏死帕特里克，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但是他偏偏要依靠法律、证据、道德的手段，将两人绳之以法。
试想一下，假设是他父亲费尔顿伯爵遭遇了这一切。
他应该不会花两年多的时间来搜集证据，然后再将两人光明正大的送进牢狱。他可能会在第一时间弄死两人，将危害的因素直接根除。
帕特里克也许是摸清了父亲的行事作风，才会在父亲离世后，才开始对他动手。因为帕特里克知道，对上费尔顿伯爵，他毫无胜算。
艾伯特自嘲地笑笑，就算重生了，他还是做不到那么的目无法纪、不择手段。
费尔顿伯爵怕儿子年轻，手段过于直接，于是提醒道：“但是你要记住，不要在你手上闹出人命。”
帕特里克既然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那就该承担相应的后果，但是如果被政敌们抓住把柄，就有些麻烦了。
艾伯特心想，我还要留着他继续折磨，让他在监狱里苦熬岁月，哪会轻易让他死。
于是他冷冷道：“放心，我有分寸。”
书房里，父子俩的谈话继续。
费尔顿伯爵：“你那位未婚妻，我不明白，她是怎么得罪你的，让你下这样的狠手来处置？”
艾伯特：“我要处理帕特里克是真，但是他和我那位好未婚妻柏妮丝小姐偷情，可不是我指使他们干的。我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费尔顿伯爵了然。
看来帕特里克不止在外面做了一些妨害到艾伯特的事情，还想通过柏妮丝，打通内部关系，里应外合，可惜都被艾伯特识破了。
知道儿子当断则断，快手斩乱麻，他不仅没有批评，还感到有些骄傲，这才是一位伯爵继承人、克雷尔家的长子，该有的样子。
要他说，以前的艾伯特有些过于正直善良了。
“这样也好，要不是你母亲坚持，我是不会同意这样身份低微的小姐和你订婚的。等风头故去，我们再帮你找个能够和你匹配的女孩。”
艾伯特丝毫不感兴趣：“省省吧，父亲，这次已经被你们坑了，后面婚事我自己来决定，你们不要插手。”
费尔顿伯爵无奈，毕竟上次的婚事，虽然是夫人主推，但他也点头同意了。
结果还不到一年，儿子头顶就一片绿云，他作为决策者之一，难辞其咎。
他只能屈服：“好吧，你一向有主意，不过你母亲这几天因为那位小姐的事情，伤透了心，你去安慰安慰她。”
艾伯特应声退出书房，离开前他又看了一眼父亲。
费尔顿伯爵今年还不到50，上辈子，他死在了明年的夏天，死于心脏病发。
这是他们克雷尔家祖传的毛病，不过似乎是隔代遗传，他的曾曾曾祖父，曾祖父也是死于此病。
而且那位曾曾曾祖父，死的最为凄惨。
1702年，当时的医生只会放血、锑酒催吐、烟雾灌肠等这些与治疗心脏病毫无关系的疗法，因此曾曾曾祖父死前非常遭罪，不仅没有获得有效治疗，还死的毫无尊贵和体面可言。（引用1）
到了他曾祖父这一代，有了前车之鉴，干脆直接放弃治疗，安静的过世。
艾伯特重生这几年，除了安排报仇事宜，其他的时间，主要放在研究针对心脏病的药物上。
他大力投资了皇家医学院和一家药物研究公司，其中有一位医生研发出了一种亚硝酸戊酯的药水，可以缓解心脏问题；还有一位根据游历过东方的教授提出，可以在患者心脏麻痹时进行按压的方法。
虽然不确定这些方法是否一定有效，但是到了5月，他会一直留在父亲身边看顾，尽救治。
哪怕有一丝希望，他都不想让他离开。
小贴士：
1、引用1，1702年肯特郡伯爵因为心脏病或中风而进行医疗的事情，百度小故事。
2、十九世纪中期，英国皇家医学院医生布伦顿发现亚硝酸戊酯可以缓解心绞痛，但是存在致命缺陷，不易保存。本章节采用。
3、1879年，英国威斯敏斯特医院威廉·莫雷尔医生发现提纯的硝酸甘油稀释后可以起到同样作用。
4、文中提及的东方胸痹按压法，出自《东汉》张仲景的《金匮要略》
5、关于通奸罪解释，欧洲法律的神奇之处，他们不仅要惩罚违反法律的行为，违反宗教和道德的犯罪，譬如违反教规戒律、女子不贞、通奸等，也将受到相应处罚，从而维护丈夫获得妻子处女贞操的权利。
第20章 克雷尔先生5
他停住脚步：“父亲，你最近是否心脏是否不舒服？”
费尔顿伯爵：“我好的很，身体十分康健。你别相信那神乎其神的隔代遗传的说法，这些生物学家、医生就会吓唬人。”
艾伯特：“还是要注意休息，如果你有不舒服，赶紧告诉我或者喊医生。”
费尔顿伯爵点头答应。
虽然觉得儿子有些过于唠叨，但是儿子的关心，他还是很受用的。
洛克维恩庄园已经有了几个世纪的历史，克雷尔家世代居于此处，每年都要花费大量的资金来维护保养，因此里面设施光亮如新。
艾伯特沿着走廊，走到母亲的起居室，走廊上十分安静，只有他皮靴踩到地板的声音。
坎蒂丝夫人带着头巾、穿着睡衣，斜靠在床头休息。
贴身女仆奎恩太太正在开解她，见到少爷进来，赶紧起身行李。
他走到母亲床头：“母亲，日安。”
坎蒂丝夫人拉着儿子的手：“哦，我的乖宝贝，你受苦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坚持，你根本不会和那个放荡的女人订婚。”
“妈妈，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好心的想要照顾朋友的遗孤，是柏妮丝小姐辜负了您的期待。”
“哦，不，亲爱的儿子，是我的错，现在外面都在传你的坏话。要不是我是识人不清，你又如何会凭空遭受这些委屈，你一向周到体贴，没有半点错处。”
朋友的女儿再重要，哪比得上自己的儿子。
自从知道了柏妮丝和帕特里克偷情的事情后，坎蒂丝夫人恨的牙痒痒。
“妈妈，我不在意外人怎么谈论，他们都是不相干的人，您也无需在意。”
“天啊，我上辈子一定做了好事，才会生出你这样的好儿子。你自己遭受了无妄之灾，万分难过中，还要强作镇定，安慰你伤心的妈妈。”
坎蒂丝夫人一把抱住儿子，感动的落泪。
艾伯特心想，最难过的时候是当初灵魂飘荡、无能无力的时刻。现在他已经报复结束，重生时那种刻骨铭心的恨意已经消弭了大半。
他回抱住柔弱的母亲：“您也不必太过伤心难过，等过几月，肯特郡又会有新的绯闻出现，到时候，没人会再关心您的儿子。”
“这倒是，那些愚民一向人云亦云，很快他们就会将这些八卦扔到一边。过几年，我们再找一个心仪的好姑娘，这次一定要如你的意。”
刚刚拒绝完父亲，现在母亲又跟着要给他找对象。
艾伯特无奈的解释：“妈妈，我才22岁，其实不着急。附近的男青年都要到30左右，才能找到合适的妻子。”
坎蒂丝夫人其实觉得有些晚了，不过儿子刚刚遭受过打击，她还是遂了他的意：“好吧，儿子，总之妈妈不会再强迫你了。”
安慰完母亲，艾伯特终于可以回去休息。
也许是因为陈年旧事终于了结了，他难得的睡了个懒觉，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床。
在洛克维恩呆了几天，他决定返回伦敦。
之前米勒先生的府上，他认识了一位商人，那位先生多次写信给他，说有一门不错的生意，希望和与克雷尔家合作，希望他能给个机会双方详谈。
虽然他对于他口中不错的生意不置可否，但这位先生是他的老朋友介绍的，据说信誉不错、资产丰厚，他觉得可以一试。
之前他一直将事情搁置，现在空出了时间，还是赶紧去解决掉。
不然他真怕那位先生再隔三差五的给他写信，言辞恳切、情真意绵，仿佛他再不回信就是全英最坏的负心汉。
伦敦，摄政街。
梭罗俱乐部，是一家非常私密的高端会所，商人、政客常在这里密谈。
“克雷尔先生，这两个月我万分期待与您会面，但是我知道您一向公务繁忙，好在，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一天。”窗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他正殷勤表明自己的心意。
艾伯特并不十分喜欢这种殷勤，只是面对的先生并没有不当的言辞，尚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内。
他面无表情，直入主题道：“嘉纳德先生，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上次在米勒先生府上，您曾经提及过一种新型布料，不知这一次我是否有幸观看一番？”
“当然，这次我特意将样品带过来给您验看，相信我，您一定会满意。”
嘉纳德先生暗自打量对面的年轻人，他的容貌确实英俊，身份也是能与容貌匹配得上的高贵。
据说他已经接管了家族半数的生意，伯爵大人对这个儿子也十分满意。
这是嘉纳德先生几经周折才搭上线的人，因此嘉纳德先生十分愿意捧他的臭脚，对他的冷脸也并不在意。
他拿出一件做好的羽绒服内衬，递到克雷尔先生手上。
艾伯特仔细的摸着，上面只是普通棉布，但是里面包裹着一层柔软细腻的物质，像是···
他略微思考一下就猜测出来：“动物的羽毛？”
嘉纳德先生没想到他这么快猜出来，十分诧异：“您真是见识广博，一上手就能猜出来。”
艾伯特对于这些谬赞，并不买账：“先生，恕我直言，轻薄我确实感觉出来了，但是这种料子真的有您形容的那么防寒？”
嘉纳德先生：“当然，克雷尔先生，您可千万别被它薄薄的一层欺骗到，它保暖效果比羊毛风衣还要好，但是重量却只有风衣的1/4，十分轻便。今年一入冬，我就套上了，零下3、4度，我都丝毫不觉得冷。”
看到对面的先生并不太相信的样子，嘉纳德先生继续补充：“而且我是想和您长久的达成合作，没必要欺骗您，而且以您的身份手段，我一个小小商人，也不敢造次。”
对面的艾伯特思考了一下，就算他所言属实，但是这件衣服还有个致命的缺点。
他看了一眼棉布上若干个小方格道：“我看这种材料，美观度实在欠缺，推出后，真的能广受欢迎？恐怕绝大多数爱美的女士都无法接受吧。”
嘉纳德先生：“克雷尔先生，不做成小方格的样子也是可行的，我想过了，可以做成细密一些的横条，这样美观程度可以提高一些，里面的羽绒同样不会到处乱跑。而且我们做羽绒服主攻内衬，穿在外套里面，并不对外展示，不管女士先生应该都还可以接受。”
艾伯特思索了一会，问到：“先生，材料性能的问题我们先放在一边。冒昧问一句，这是您自己发明出来的？还是您从他人手中收购而来？”
嘉纳德坦诚：“这并不属于我，是我姐夫班纳特先生家想出来的点子，我只是帮忙牵线搭桥的中间人。当然如果我们达成合作，生意也有我的一份子。”
“班纳特？”哦，这几个月，最近他遇到的班纳特还真不少，艾伯特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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