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媳不服:“不敢。”
“若无证据,还望公子媳慎言!”
秦岐玉此时道:“这些题,玉会不奇怪,不是玉提前获题,而是这些东西,本应是诸位都掌握的。”
说完,蔡兰已甩袖道:“何必同他们说这些,走,同我入宫面见王上!”
一听秦岐玉要被叫去面见老秦王,所有公子彻底死了心,一个个如丧考妣。
秦岐玉看了下庭院后的房屋,方跟上蔡兰。
秦国王宫此时灯火通明,簇簇火苗似是在欢迎秦岐玉的回归。
老秦王罕见没在西殿也没在东殿,反而在议事的正殿等候。
他与太子安定君均着黑衮服,见秦岐玉来了后,亲自递给他一块晶莹的黑玉,“公子岐玉,你通过考校,今日特立你为秦阿嫡子。”
“此为立嫡玉符,左半交予你保存,右半将由王宫长史典藏。”
与此同时,太子府学馆的庭院后房屋内,褚时英被太子夫人叫了去,然后侍女告诉她,太子夫人正在小憩,让她在门外候着。
褚时英感受着外面冰冷的温度,看着侍女脸上倨傲的神情,丹凤眼一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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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于知道,自来到秦国后,她处处感到别扭的原因了,这里的人,没有一个尊重她,仿佛她嫁给秦岐玉后,便是他的附庸了。
奇怪,前世,李嗣远帮助秦岐玉逃回秦国,秦国将李嗣远视为恩人,又是封官,又是感恩戴德的,怎么到了她这,连个夫人位置都给的不情不愿,谁都敢踩上一脚。
她褚时英,不受这个气!
第五十章 谁离不开谁
“夫人既然在小憩, 那便等夫人醒了再叫我吧。”
褚时英将自己白色大氅的帽子戴上,白狐狸毛在寒风地吹拂下笼罩在她的脸上,显得脸只有巴掌大,弱化了飞扬的丹凤眼带来的凌厉。
太子夫人身边的侍女闻言皱眉, “夫人有令, 命你在此地等候, 你听不懂话吗?秦姬,你来教教她规矩。”
“喏。”
随着唯唯诺诺回答声,褚时英愕然瞧见了秦岐玉的生母, 她走到褚时英身边, 压低声音道:“夫人乃是吕国贵女, 可不敢得罪,不然一会儿让你站得时间更久。”
说完,台阶上那侍女趾高气昂道:“好了, 秦姬, 你进屋去服侍夫人吧。”
秦姬应了一声, 听话的进了屋, 随即, 褚时英就见窗户上映出秦姬模糊的影子,她好似进去就跪了下去, 而后带着浓浓吕音的声音叱责她,“侬要死呀,这么磨蹭。”
那可是秦岐玉的生母, 太子夫人便这么辱骂?
还是杀鸡儆猴呢?
褚时英啧了一声, 这太子夫人的手段, 她前世都不屑于在郑国后宫用。
嫁给郑季姜的时候,她有郑王护着, 郑季姜还需倚靠她,根本不敢乱来。
等她成为王后,在后宫中说一不二,那些妾室,讨好她都来不及,她自然也不需要用这种下作手段折腾人。
甭管太子夫人今日此举是何深意,是想警告秦岐玉你亲生母亲在我手中,就算当了嫡子也得对我尊敬有加。
亦或是想借此拿捏住她,得到一个听话的儿媳妇,她褚时英都不答应。
就她也配。
褚时英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身后侍女扬声喝道:“站住,夫人还未见你,你做什么去?”
路被太子夫人院内的侍女们挡住,褚时英半侧着身子,话不说二遍,直接道:“自然是回府,呵,什么东西”
侍女勃然大怒,“你说什么?”
“我说你家夫人今日胆敢折辱我,她算什么东西?”
“你、你、你!”
褚时英冷笑回头:“我褚时英隶属于赵国滨伊褚氏一族嫡出,我曾大父乃是‘四公子’之首的褚卜,我自己掌管坐拥三十多条商路的褚商,随便挥挥手都是一地的金子。”
“回去转告你家夫人,不是我褚时英离不开他秦岐玉,是他秦岐玉离不开我褚时英,我随时能走,别想着用自己身份压我,望夫人牢记。”
侍女惊骇,连连回头,屋内太子夫人已然听见褚时英狂妄之言,尖锐的吕音刺得人脑仁疼。
褚时英理都未理,她要出院门,上前,侍女们齐齐后退,再上前,再后退。
她道:“我连你家夫人都不怕,你们几个小侍女还敢拦我的路?”
侍女对视一眼,悄悄假装拦不住的样子,放褚时英走。
褚时英平白无故吃了一肚子气,简直莫名其妙,身后秦姬追出,她一脸忧色,还想让褚时英跟她回去同太子夫人认错。
睨了眼缀在秦姬身后的侍女,褚时英抓住秦姬的手,借着大氅的遮挡,将自己手腕上的金镯子褪下,戴到秦姬手上,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母亲,没人敢辱我。”
秦姬满脸忧色,“可是。”
“没有可是,”褚时英拉住秦姬,阻止她回头看,小声道,“玉已经回来,兴许今日就会被立为嫡子,他一但为嫡子,母亲你作为生母,腰板便可挺起来了。”
秦姬哪敢,惊骇到想捂褚时英的嘴,“我区区一个低贱侍女出身,哪敢肖想那些。”
褚时英怜惜这个可怜的女人,“那现在可以想了。”
而后她扬声,说给那侍女听,“如今良人已归,我亦在,我看谁敢拿你当侍女!但凡你受了委屈,便来找我,我让良人给你做主。”
秦姬美目水波微漾,看得褚时英心软连连,忍不住叮嘱道:“母亲,照顾好自己,我便先走了。”
“嗯!”
太子府占地面积广,幸好褚时英记得来时的路,顺顺利利往外走,一走出后院的范围,就见到了早候在那里的太子府家老。
家老亲自引路,又为褚时英准备马车,待她上了马车,才尊敬询问,“夫人可要归府?”
褚时英冷笑,“归府?归得哪门子府,那又不是赐给你们秦国公子的宅院,送我去褚商商铺。”
马车精准将褚时英送到咸阳城最大的褚商商铺前,一面绣着雄鹿非常显眼的褚商旗帜,正迎风飘舞。
褚时英仰头望去,只见商铺是上下两层的建筑,各有敞厅,非常壮观。
走进一瞧,商铺内里墙壁上皆绘有黑、朱红、石青、石绿色彩的壁画,壁画上万鹿奔腾,气势汹汹。
有伙计走上前来,“这位夫人,您要买点什么,本店主卖玉石珠宝,若想看上好玉质的玉佩、玉簪等物,请移步上楼。”
褚时英满意点头,跟着伙计来到二楼,二楼比之一楼更为奢华,袅袅升起的熏香缭绕在身。
她刚一露面,二楼伙计就认出她了,“伯、伯英!”
他扯着嗓子喊:“健,快出来,伯英来了!”
只见健从二楼隔出的房间中快步走出,“伯英,你能出来了?”
自秦岐玉和褚时英回到咸阳,褚商上下就等着褚时英过来巡店,可左等右等没将人等来,一打听才知道他们让老秦王关在宅子中了。
这可把健急坏了,既担心褚时英身体是否健康,又担忧宇那个家伙,非要逞强送秦岐玉,也不知受伤没有。
见到熟人,褚时英亦是激动不已,到了秦国,她才知道背井离乡的苦楚,不然在郑国,谁敢欺她,祖父的宽剑早就替她教训人了。
她道:“健,许久不见。”
“许久不见,伯英……”他眼眶微微泛红,一副想问不敢问的样子,褚时英道,“你放心,宇没死,他人正在养伤,但是……”
他急道:“但是什么,伯英但说无妨。”
“他瞎了只眼,抱歉。”
健长长吐出口气,“只是没了只眼睛,还好,至少没缺胳膊断腿。”
待他冷静下来,褚时英问道:“这间铺子,是否是你之前说,不想再租,想直接买下来那间?”
“正是,”说到这,他一脸正经,“伯英可要巡视一遍在咸阳城的商铺?”
褚时英颔首,看了看上二楼打算买东西的客人,说道:“此事我自有安排,我让你在咸阳城给我准备一处小宅,你可安排了?”
“自然安排了。”
“我们去那里说。”
“喏。”健一撂袍脚,恭恭敬敬带着褚时英往店铺外面走。
有那熟客见之询问,“跟在你家掌柜后面的夫人是何人啊?”
伙计自豪道:“是我们褚商的主子。”
“啊?竟是个女的。”
健直接将褚时英引到商铺后院,另有伙计将备好的马车牵出,褚时英打趣,“都坐上马车了?”
“咸阳城非富即贵,若没辆马车,别说和他们一起做生意了,人家连正眼都不瞧你。”
褚时英懂,看着已经变得稳重大气的健直白夸赞,将健夸得一张黑脸都红了。
健给褚时英买的宅子可不是什么小宅,宅院坐北朝南,占据了半条街的面积,内里包含有南门房、北门房、会客室、东西四厢房、主房,还有浴间、厨房、柴房、车马室、茅厕等。
院落内有一片空地,等着褚时英或栽种花植,或栽种梅树,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南面一幢二层小楼。
小楼顶瓦,乃是动物纹,配着蟾蜍和玉兔,楼前一方池塘,如今已结冰上冻,待到夏日,荷花盛开,定有美不胜收的美景。
褚时英赞道:“此楼可当藏书楼。”
健说:“还能放账本。”
褚时英被逗笑,健又领着她通过回廊饶去后宅,后宅有一小片农田,他道:“此处可给伯英盖一仓库。”
“你有心了,”褚时英道,“寻到这样的房子不容易吧?”
两人往会客室而去,健想了半晌,终是道:“是公子给了我几个可选的房屋位置,我才能选到此宅的。”
听到秦岐玉,褚时英就没好气,冷哼道:“那也是你亲自跑腿对比,方选出的此宅,你最辛苦。”
健闻之,小心看了一眼她脸上神色,不再多说,向她说起这段日子褚商在咸阳的发展情况。
目前,褚商在咸阳已经开了十家商铺,多在西南部的城外居民区,这其中靠近城北宫殿的商铺主要售卖金银玉石、别国新奇玩意。
靠近城外贫民区的铺子,主要售卖粮食、布匹。
褚时英听完后连连点头,又询问了一番店铺盈利问题,得知买下商铺的钱都已经连本带利赚回来,对健更是满意。
两人就着咸阳城的布局商讨,打算再在咸阳加开售卖吕盐、铜器的铺子,同时商队需要再向秦国其他郡县行进,开辟新的路线,将铺子开到别的城池。
褚时英赞同,健又说咸阳富户对玉石铺子很感兴趣,询问是否还有上好玉石。
褚商不光倒卖木材、铜货,玉石也占了极大的占比,如果秦国人对玉情有独钟,完全可以将玉石生意做大做强。
褚时英沉思,回忆自己前世知道的,在秦国境内的玉矿。
此玉矿,说是在秦国境内,但因国土毗邻吕、郑、陈,每次开战必首当其冲,那的百姓怕战争突然袭来,几乎不在那耕种,也就无人发现玉矿。
久而久之,那成了四不管地带,简而言之,哪国都不管。
若是能到那采矿,几乎没有倒买原石的成本,一本万利。
“伯英?”
褚时英回神,对那玉矿真是馋涎欲滴,“玉料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传鹿符令,从明日起让他们关闭店铺,我将挨家查账,让他们做好准备。”
健拱手,“我早就安排好了,只是全部都关吗?”
“善,都关!”
褚时英凤眸眯起,“对外,就说褚商要撤出咸阳。”
“这是为何?”
她笑道:“有人让我不痛快,那我也得让她不痛快。”
“喏!谨遵,主公号令。”
褚时英长睫轻眨,“你,唤我什么?”
健一本正经道:“早就该对伯英改称呼了,伯英当得起这声主公,谁说主公不能唤女子。”
褚时英舔了舔唇侧软肉,“健你真是,今年年末我单独给你包个红封。”
“哈哈,那我先谢过主公了。”
健和顺叔可不是拿月薪的人,他们都是拿褚商红利抽成的,年末的红封,那是褚时英自己的钱。
褚时英以茶代酒道:“祝我们褚商,再上一层楼。”
“祝褚商!”
两爵相碰,清脆一声响。
咸阳王宫内,兰陵酒在爵内荡漾,秦岐玉将其一饮而尽,酒味辛辣,直入肚肠。
他跪在老秦王和安定君面前,双手接过黑玉。
左右半块黑玉均刻着他的姓名、生辰八字、父亲母亲,这是前世他求而不得之物。
他眸中复杂,尽数收敛,不再多看,将右半交给长史,左半塞入袖中,行叩首大礼,“玉日后定但担起秦国公子责任。”
以头磕地那一刹那,他想起在震谷要塞,褚时英迎着初霞对他说,“秦歧玉,你要是成不了秦国的王,我宰了你。”
他回答:“必不负夫人期望。”
如今,他成太子嫡子,便离这个目标又近一步了,他迫不及待想将这个消息分享给褚时英。
他站在横贯咸阳城的咸阳王宫内,咸阳宫殿尽数建立在城北山上,向下望去,整片咸阳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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