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好好调理就罢了,这一连半个月,殿下日日扑在书房,又出宫处理琐事,本就劳累,如今又连夜站在外面守着太子妃,身子如何扛得住?
顾长泽毫不在意地擦掉嘴角的血。
“开你的方子就是。”
这摆明了是不打算听他的话,太医令气得胡子一抖,却也不敢置喙半句,刚要行礼出去,忽然听顾长泽问。
“前些天你来给太子妃请平安脉,太子妃为何出去送你?”
*
谢瑶送完了药方回来,又入内陪在顾长泽身侧。
知道了他连夜守在外面,又见咳了血,谢瑶寸步不敢再离开他。
“外面的流言你早该着人清查的。”
她皱着眉。
若早早清理,怎么也不会传的这么过分,竟能传了储君惧内。
顾长泽伸出手,谢瑶犹豫了一下,倾着身子到他怀里。
“说的也不算假,孤如何能镇压?”
谢瑶顿时起身又气。
“你……”
“何况,他们传的总有一半是真的,孤喜欢你,这做不得假,既是实话,也不算流言。”
喜欢这两个字坦然地从他口中说出来,谢瑶顿时心中一跳。
前些天的惊疑渐渐打消,如今再提到喜欢这两个字,她心中的喜便大过了惊。
她依赖顾长泽,对他有着懵懂的心动,两人真正相识三月,他告诉她说,他在她入宫第一个月便喜欢上了她,这样的答案,如何让人不欢喜?
几乎刹那,谢瑶握紧了手指,耳侧微红。
“从前不敢告诉你,如今便好了,孤日日都想说,天下人都知道了更好,孤喜欢自己的太子妃,没什么不可以的。”
顾长泽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修长的指尖轻轻撩过她耳垂。
时隔五日,顾长泽终于再度与佳人同榻。
第二天一早,他瞧着谢瑶出去,人慵懒地窝在软榻上,命江臻将文书一起搬来了内屋。
他心情比昨日好了太多,江臻小心奉上了茶,问道。
“那边的事,您打算如何?”
此言一出,顾长泽捏了捏眉心。
那天晚上,他连夜出宫,是为他手下一个少将军突发恶疾而死。
少将军手中掌着不少权势,在军营也算一呼百应,却偏偏那天出门喝了酒,回来没多久便死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他的死因查不出不对劲,他一死,底下便有人顶上了他的位置。
“陈少卿他……”
江臻欲言又止。
少将军的死蹊跷,就算不说,顾长泽也知道是谁做的。
可偏生奉命查证此案的是少卿陈遇景,陈遇景与萧琝关系甚好,甚至未曾查办,便已结了案,让顾长泽借势发挥的想法都来不及有。
少将军一死,底下顶上来的人是陈遇景的弟弟,陈家与萧家关系甚好,这一来权势落在了谁手中便不言而喻。
陈小将军的上头是陈遇景,陈遇景必定会护着这个弟弟,若想把少将军被夺走的权再拢回来,那陈遇景和他弟弟,就不能留。
顾长泽摩挲了一下手指。
陈遇景好办,杀了他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但顾姳已喜欢了他好几年,曾经为了这人连命都不要。
“先撤回来。”
顾长泽合上眼。
他堂而皇之地借病住回了谢瑶的院子,整日连床榻都少下,哄着谢瑶让她喂药,又虚弱地缠着她不安地问。
“阿瑶不会再生孤的气了吧?”
前面闹了一场乌龙,他为此在外面站了那么几天,谢瑶心疼的不行,哪还说得出一句不好,自是百般顺着。
太子进了太子妃的院,两人和好如初,甚至太子染了风寒,太子妃日夜忧心,亲自煎药又命人准备药膳,在宫外很快覆过了太子惧内的流言,众人纷纷再叹两人琴瑟和鸣恩爱百好,实在是天作之合。
流言传到耳边,青玉还偏偏每日要当玩笑一样念给她听,谢瑶脸皮薄,越听越觉得燥,不明白事情怎么就传成这样了。
“如今倒好,别说是赶殿下出去,便是咱这有个风吹草地,外面也得讨论半天。”
谢瑶偏头看顾长泽。
“殿下便着人去处理一二吧,总这样传着也不是事。”
顾长泽掩下眼尾的笑,握住她的手。
“既是外面的人乱传的流言,你且等等,孤找人摆平。”
谢瑶信了他的话,心中总算松了口气,起身往外去给顾长泽端药。
“这些天宫中安静,便是流言传成这样,也不见皇上问。”
青玉听罢,顿时扯着她的衣袖道。
“那当然是因为外面出事了。”
“后宫能出什么事?”
说到这,青玉眼中闪过几分痛快。
“也许是贤妃娘娘作恶多了,前几天晚上在自己膳食里吃出了一双眼珠,人吓得疯疯癫癫的,跑了出去说有人害她,要找皇上保护她,可没想着过了玉湖,她跑得急,脚一滑摔了下去,人淹的去了半条命,要不是萧统领经过救起了她,只怕这会人都没了。”
“眼珠?”
谢瑶听罢也是一骇。
“说是贤妃娘娘入了宫苛待下人,三天打死了四个宫女,手段残忍,宫人们莫不畏惧,也许是谁死了托魂索命……”
青玉的话说到一半便不敢再说了。
谢瑶总觉得这事蹊跷。
“深宫大院,怎么还能碰见这东西……”
“您管她呢,这么作恶多端的人,什么报应都是该的。”
顾长泽喝罢药,又缠着谢瑶一起在床榻上睡了一会。
等近酉时,谢瑶醒来,屋内已没了顾长泽的身影。
她刚要起身,便觉得小腹一疼,一股暖流涌下。
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时隔十多天,她的月信终于还是来了。
谢瑶松了口气,起身去换了衣裳,便无精打采地窝在软榻上歇息。
心中一桩事了了,她人瞧着也放松了许多,晚上顾长泽回来,吩咐人熬了糖水,又上了榻抱着她给她捂着。
“每回都这样受罪,孤得看着让太医令再给你开方子调理调理。”
“一直便有的毛病,受些疼也不是坏事。”
顾长泽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半晌没说话。
他的病养了足有五六天,一见好,顾长泽又一头扎进书房里忙碌起来。
这日太医令再去书房请脉,见他又要了那药,便道。
“您若是不想喝,让太子妃喝了也是一样的。”
顾长泽没理会他的话,问道。
“孤记得,太子妃的堂婶和堂嫂,都是因难产离世的?”
“正是。”
太医令连忙道。
顾长泽抿唇,忽然想起了太后。
他的皇祖母也是因为年轻的时候生父皇落了病根,如今常年缠绵病榻。
“开药将太子妃的身子调理好,孤不想她再来月事的时候每回都这样疼。”
“是。”
“至于孩子……”
他将手中的药放在桌子上,砸出一丝闷声。
“她不想要,我们便不会有。”
第77章 77
月事方过去, 谢瑶沐浴罢躺在床榻上,屋内放着的冰块浸出丝丝的凉意, 她晃着团扇驱散最后一丝闷热,一边等顾长泽回来。
近戌时,他踏着光亮迈进屋子,一眼看到床榻上的曼妙身影。
一头青丝披散在身上,修长的脖颈在烛光下越发显得莹白,玉容上的一丝温柔恰到好处地在回头时落在他身上,顾长泽心念一动, 大步往前将她抱进怀里。
“还不睡么?”
“等你回来。”
他垂下头,心中忽然泛出无以言说的情愫。
他亲了亲谢瑶的唇,修长的手掌着她的腰肢, 在她身上轻轻抚过。
“孤也念着你,早早回来了。”
滚烫的唇掠过耳侧,他低语喃呢。
“许多日了,你有没有想孤。”
两人日日见面, 他滚烫的身子贴着她,口中所言的“想”到底是什么不言而喻。
谢瑶脸色红到了脖子根, 觉得他这话问的直白。
她抿着唇不说话,顾长泽便一直亲她, 从唇到脖颈,直把白皙的肌肤都亲红,谢瑶倚在他身上喘着气。
连着将有半个多月没亲近,她身上才被他一勾, 便涌起意动, 纤细的手拽着他的衣裳,小声说。
“你去沐浴。”
两人缠着上了软榻, 衣裳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顾长泽重重地亲了她一下,眼尾泛出暗红。
“等孤回来,很快。”
他起身去沐浴,谢瑶平复了一下心绪,下了床将手中的书放好。
回了床好似在等着他一般,不回床又能做什么?
谢瑶四处巡视了一圈,胸膛的心仿佛要跳出来一样,她索性倒了一盏凉茶一饮而尽。
茶水还没落肚,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扣住了她的手腕,抬手将杯盏拿走了。
“都说了不让你多喝凉茶。”
沐浴后身上的热意隔着中衣源源不断地传递到她身上,顾长泽将她拦腰抱起,大步往床榻上去。
床帷落下,狂乱的吻落在她身上,半个月未曾亲近,谢瑶有些受不住这样的热情,她畏惧着瑟缩,却被顾长泽扣紧了手腕拉过去,被迫承受着这样的水乳交融。
白皙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粉意,她弓着身子,腰肢被顾长泽抬起,喘息嘤咛都被他吞入腹中,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浮沉。
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罢,她小脸红扑扑的,已是累极躺在他臂弯里,汗津津的头发贴在侧脸,清浅的喘息交错响在屋内。
他抱着谢瑶去沐浴,回来后,小姑娘沉沉地在他怀里睡去。
顾长泽在她额头亲了亲,从她身上抽离下了榻。
夜半时分,谢瑶迷迷糊糊地感觉一阵冷意掀开了被子,她睁开眼,瞧见顾长泽上了床榻抱住她。
“出去做什么?”
“没事,睡吧。”
谢瑶实在累极,往他怀里钻了钻便又睡了过去。
隐约间,她在顾长泽身上闻到了一阵清香的药味。
连日来,她住在东宫久不出,丝毫不知外面已变了一番天。
等青玉再一回到她身边说的时候,她才知道萧楹薇因为上回的事,已病了多天了。
“说是前天晚上才好,萧统领送进宫了许多补品,关心了好几回。”
萧琝素来对这个妹妹很好,谢瑶也不意外。
她从软榻上站起身,太医令奉命请来平安脉,为她探过脉象后,看着谢瑶的神色,按顾长泽早吩咐过的话说。
“娘娘身子很好,除却月事期间总是过疼过困,想来是因为身有寒症,臣再为您开些药方。”
谢瑶点头,刚要问他,就听见太医令接着道。
“身上疼些,娘娘总要受苦,除此之外,娘娘身上寒症得慢慢缓解,只怕短一年半载想要有身孕,是有些困难的。”
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谢瑶捏着帕子问。
“此言当真?”
“臣不敢欺瞒娘娘,娘娘莫太忧心,臣会好生为您调理。”
谢瑶点点头,送走了太医令。
太医令出了屋子,先去了书房朝顾长泽回禀。
“下回太子妃再问,不必孤与你多说。”
太医令垂头离开,江臻从外面走进来。
“冯先生回话。”
“说。”
顾长泽沉沉吐口。
“皇上近来已多有些力不从心,晚上时常惊醒,身上冷汗涔涔,手中的大多政务都是心腹帮着处理的,表面看着是越发精神,内里已空虚了。
另外冯先生说,前两天贤妃病好了之后,前往乾清宫拜见皇上,在皇上喝的茶里放了东西。”
顾长泽抬起头。
“什么东西?”
“冯先生说,是跟咱们差不多的好东西。”
顾长泽蓦然扬眉。
“萧琝送进去的?”
“是,那茶贤妃自己也喝了,奴才想……多半贤妃是不知道那药的用处。”
“她再有胆子也不过才十多岁,若是露出破绽坏了事,萧琝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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