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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渡春音——放鹤山人【完结+番外】

时间:2024-08-08 17:13:59  作者:放鹤山人【完结+番外】
  按照裴彦荀自己的话来说,他从很小起开始混迹江湖、见识远比寻常人广博得多,也早早便看出了裴彦苏非池中之物、必有一飞冲天的一日,因此不吝于不断在这位私生子表弟身上投资,还因为从小便混惯了江湖的一身圆滑,打通了关系、为裴彦苏解决了参加科举的名籍问题。
  眼下,看到了这封偶然得到的书信,裴彦苏虽然开口问他,但裴彦荀明了,状元郎心里其实已然有了答案。
  “天家到了永安公主这一辈,儿郎从‘木’,女郎从‘女’,唯一的例外,便是冀北你未过门的妻子,”但裴彦荀仍旧是要代替自己的表弟,将话说出来,“陛下为她起名‘月桢’,一笔一画,都是为了体现陛下为了纪念他与元后卢氏伉俪情深而煞费的苦心。”
  裴彦苏用那骨节分明的长指捻着那墨迹浸染的纸条,薄唇紧抿,眸色肃然,裴彦荀所讲之事他虽然早已知晓,可眼下却依然听得认真无比。
  “‘桢’者,筑墙所立木柱、社稷重器也。”裴彦荀与裴彦苏四目相对,喉头上下滚落,“陛下不仅为永安公主用了这儿郎才能使用的‘木’,而这‘桢’字所蕴之深意,更是饱含了无限的爱重和期待。相较而言,陛下的其他几名皇女,名字倒是没这么多讲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从二公主到五公主,闺名分别是‘月娴’‘月妍’‘月姗’和‘月婵’……”
  见裴彦苏眸色一暗,裴彦荀顿了顿,仍旧继续自己的言语:
  “皇家子女的姓名、出生时辰、生母等等,都会有专门的族谱记载,皇女的名讳个个都有案可查。至于‘月音’……这个名字不仅从未出现过,而且也并不符合永安公主这一辈起名的规则。冀北,你又何以推测,‘月音’是一个人名,且还是与公主有关之人?”
  自己与这位永安公主的种种,裴彦苏不好向表兄明说,便只将那信纸折好收好,重新起了话头:
  “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嫁祸那潘素一事,这封信无从追查,暂且放下。不过,这次表兄你不会单枪匹马与那潘素周旋了,公主又向我举荐一人,可堪重用。只是……这位韩嬷嬷曾在公主身边出现过,为了不让潘素怀疑到公主身上,表兄你那非凡的易容术,怕是又要派上用场了。”
  听到表弟再次夸赞自己引以为傲的易容绝活,裴彦荀不无得意,先是拍了拍胸脯保证包在他身上,之后又忽然想起什么,低笑道:
  “还在邺城时,也有不少流言说冀北你与大公主之情事,颇有攀龙附凤之嫌。我虽不齿这样的酸妒说法,但以我对你的了解,要让我完全相信你对大公主只出于男女情爱,凭良心讲,也是不大可能。”
  说到此处,裴彦荀刻意轻咳了一声,方才继续:
  “潘素当初先是设计毒杀公主的表兄卢据、后带着卢据的人头投降漠北,害得那卢据的头颅被漠北蛮夷做成了酒碗,公主对他恨之入骨,本就是人之常情……即使公主明显出手陷害潘素、为其表兄报仇,旁人即便看穿了,又能如何?就连易容换身这样的小事,你都已为公主思虑周全,看来,冀北对这位永安公主的情意,远非我这个孑然一身的男儿所能想象的……”
  从前,裴彦荀虽然偶尔揶揄他与公主,但从来点到即止,如今这个冒着巨大风险悄悄跟着他来漠北闯闯的表兄,说话倒是比过去更直接了。
  “表兄辛苦,表兄为冀北所做的种种,冀北都牢记于心。表兄明察秋毫,什么都瞒不过表兄的这双慧眼,”熟知自己的这位表兄最喜听人夸耀才能,裴彦苏轻车熟路,“公主孤身一人跟着我远嫁到这漠北,当初也是我向陛下开口求娶的,护她周全本就应该。”
  至于情意,倒确实微妙得难以捉摸。
  ***
  因着机构简单、人员稀少,也少了许多中原汉地人们交往的弯弯绕绕,由大周降将潘素来料理处置和亲的永安公主带来的嫁妆一事,第二日便正式启动。
  除了那尊几乎是无价之宝的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像外,其余与公主同行千里来到幽州的数车财物,原本便应该分为三份:
第一部 分,留给公主自用;第二部分,充入乌耆衍单于的私库以随时征用;第三部分,分发给左右贤王、单于的几个阏氏和王子。
  至于每个部分分什么、怎么分,都由潘素决定,这其中可以做的文章,可是多得数不胜数。
  潘素自冀州兵败投降漠北之后,这两三个月来既没有得到任何差派,同时也一直处在惊惶和忐忑之中。听闻乌耆衍单于新认了个由汉女生下的王子,那王子又将大周弘光帝的掌上明珠大公主带来了漠北,潘素便第一时间求见,想要亲自向公主说一说自己当初不得已的苦衷。
  奈何公主态度坚决,那王子也对他的拜帖视而不见,潘素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谁知柳暗花明,当那任命的通知传入他耳时,他便暗自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办好这个差事。
  不过,世人皆以为他擅长精打细算、才能以小博大攒了万贯家财为仕途开路,但其实只有他知晓,多年来替他张罗内外的,一直都是他的贤妻郭氏,如今他一个人来到漠北,面对这艰巨的任务,又该如何盘算呢?
  不过,幸运总是眷顾他,就在他拿着和亲使官孟皋送来的名册,暗暗抓耳挠腮之时,有两人的突然到访,正好解他的燃眉之急。
  这两人一男一女,男的满脸络腮胡,嘴角有一颗黑色的肉痣,小眼睛滴溜溜转,无不透着精明;女的严肃干练,容貌平平、眼角嘴角细纹横生。
  两人俱是四十多岁的模样,都操着一口德州官话,自称是郭氏留在德州铺子的管事夫妻,因为曾受了郭氏的大恩,故而一听说潘家遭难,便火速赶往邺城,并且受郭氏之托,不远千里来投奔潘素。
  潘素投敌叛国后,弘光帝即刻将潘家上下全部捉拿,男子凌迟、女子没入贱籍,而他们二人恰在朝廷的人来之前见到了郭氏。两人都是商户,自然没有通天的手段能将潘家人救出,于是这两个月内想尽了办法,跨过周境、克服了层层阻碍,方才顺利到达幽州,将郭氏最后的亲笔转交到潘素的手上。
  潘素与发妻郭氏俱是德州人士,离开德州后这些年里,郭氏所经营的生意他也很少过问,遑论认识郭氏手下所有的人。但圆滑狡诈的潘素自然不可能听信这两个不速之客的一面之词,直到他见到以郭氏私章为火漆封印的手书后,方才彻底相信了这二人。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郭氏确实曾在被捕前托人向潘素送了家书,只是那封家书被他面前乔装易容的裴彦荀辗转获得、一直收着以备不时之需,而他现在看到的这封,其实是萧月音模仿了郭氏的笔迹和口吻,重新写的。
  萧月音自然不会蠢到擅自去动那封郭氏的家书,将把柄白白送给裴彦苏。韩嬷嬷才刚与化名“曹彪”的裴彦荀碰头、见到那封早已被拆开过的家书,便借口公主想看这郭氏放什么厥词,将家书带走。顺便,也将曹彪早已伪造好的另一封顺走了。
  对比了原文和曹彪伪造的家书,单从技术上来说,伪造之法已至炉火纯青,几乎以假乱真。只是在萧月音看来,若是按照曹彪伪造的内容所写,郭氏对潘素投递叛国、害死潘家上下一事全无怨言,满纸都是对潘素的热念和叮嘱的话,她必不会在家中束手就擒,而是想法子将两个儿子一并带走到幽州与潘素相会。
  而郭氏的原文,则几乎通篇都在斥责潘素的无耻行径,可这二人毕竟同床共枕十余载,又是一起从低位慢慢爬起来的人,若郭氏确乎对潘素断情绝爱,则根本不会有这封家书的存在。是以,在书信的最后,郭氏仍然叮嘱了潘素几句,无非是保重身体、莫要牵念之类的话语,这等复杂的情愫,也只有同为女子的萧月音能懂。
  潘素为人奸猾,看到那曹彪伪造的书信势必起疑,萧月音又深恨潘素,自然不会让他见到妻子死前的亲笔家书。所以思索了片刻之后,她也模仿了郭氏的笔迹和口吻,又重写了一封家书,只是斥责之语更甚更烈,并且在信尾的叮嘱关切后,又补上一句“在黄泉路上等着夫君”的话,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韩嬷嬷看着萧月音一点一点翘掉那曹彪伪造的家书上的火漆、将重新写好的书信放入,又默默刻了一方与郭氏私印一模一样的小章,再次火漆封印,方才接过被偷梁换柱的家书,小心叮嘱道:
  “公主,奴婢此去潘素身边,要乔装易容,这几日便再不能在公主身边伺候了。公主万事小心为上,必要时须得自保,不必考虑奴婢的安危。”
  萧月音则将那封曹彪伪造的书信放在烛火上点燃,一字一句回道:
  “嬷嬷保重自己才是,这几日我都只蜗居房内抄经,只静等嬷嬷的好消息了。”
第15章 闭门
  模仿笔迹、篆刻印章的本事,都是萧月音居于宝川寺时为了更好抄写佛经,闲来无事练就的。原本只是为了消遣、也为了磨炼更加专注的状态,却不想在这茫茫胡地的幽州,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更为巧合的是,韩嬷嬷也是德州人士,要她扮作潘素和郭氏在德州的故人,更是多了一分胜算。
  故而,萧月音对于韩嬷嬷这次的重任,并没有太多担心……想来,那裴彦苏既然对萧月桢情深似海,那么保护萧月桢派出来的帮手韩嬷嬷,也是理所应当的。
  她眼下需要做的,除了认真抄经之外,便是静静等待了。
  等待陷害潘素之事成事,等待来自邺城周宫的回信,看自己何时能够彻底解脱,为表兄卢据报仇之后,离开这卧虎藏龙的是非之地。
  为了静心抄经,她不但命戴嬷嬷将那三面透风的轩榭挂上了竹篾的帘帷、挡住随着夏日的来临而逐渐毒辣的日头,还特意嘱咐了像绿颐这样还没有彻底熟悉她脾性的人,无论如何,在她抄经的时候,都不能放任何人进去打扰她。
  不过,她到底还是低估了裴彦苏对萧月桢的情愫。
  绿颐也是没有料到的。
  她从前在萧月桢身边伺候了多年,也亲眼见证过这对金童玉女是如何走到了一起。因着公主高贵的身份和皇家严苛的宫规,其实裴彦苏与萧月桢能真正单独相对的机会非常少,那时候裴彦苏对公主,虽然偶尔嘘寒问暖,却没有像如今这样,日日寻了不同的由头来见的。
  就像这韩嬷嬷走的第二日午间,萧月音从辰时初刻起床洗漱更衣后便入了那轩榭,裴彦苏却在辰时末刻便到,听到了自己阻拦的言语,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让隋嬷嬷端了一把圈椅来,静静守在轩榭的门口,等萧月音出来一同用午饭。
  门后的萧月音沉浸于抄经,对门外所发生之事一无所知,绿颐心中一直隐藏的心思,便也在此时开始缓缓浮动。
  先是自请为裴彦苏上糕点,她特意回房换了一身碧绿的衣裙,又学着萧月音的样子在双丫髻上簪了几朵粉蓝色的料器花,才端着托盘,施施然缓步至裴彦苏的身前,擦着男人的衣袖,将碟盘放在了小几上。
  不过,这位赫弥舒王子只是淡淡说了声谢谢,连正眼都没有看过她。
  绿颐不甘心,便又从戴嬷嬷手里抢了那盛着六安瓜片的紫砂茶壶,兀自回房转了一圈,出来时面上多了一层脂粉、手腕上也特意涂上了香膏,走之前还有心在铜镜前练习了一番,自信媚眼如丝,才复又回到裴彦苏的身边,故意放慢了斟茶的动作。
  茶水入盏,叮咚作响,可裴彦苏却依然视她如无物。绿颐把心一横,手上的茶壶便偏了方向,滚烫的茶水登时浇在了裴彦苏结实的手臂上,小王子的纱袍衣袖上,也立刻洇出了一大片的水渍。
  绿颐暗喜计成,一面用自己的巾帕不断擦拭面前男子的手臂,借机触碰逗弄,一面故意捏了娇嗓声声抱歉,弱柳扶风的身子却与裴彦苏越靠越近,几乎是要倒在了他的怀里。
  原本韩嬷嬷不在萧月音的身边,隋嬷嬷和戴嬷嬷这两位从前争宠的嬷嬷也两厢和平了不少,可是她们俱是周宫里的老人,绿颐这番情状,她们又怎么会看不出这婢女的心思?
  但两个人所想则完全不同。
  戴嬷嬷对于萧月音姐妹的交易之事全不知情,只一心按照弘光帝走时的吩咐仔细侍奉公主,眼见这公主和小王子尚未正式成亲,她身边这个不甚安分的宫婢竟然已经开始当着面勾引小王子,不由气不打一处来,急急想要上前阻止;
  可隋嬷嬷却想到了更多。一来是她对于绿颐早前的迅速投诚十分不满,但转念一想绿颐也算半个自己人,抢占萧月音身旁的位置,对自己来说并不算坏事;二来是她已经听闻了关于乌耆衍要再往裴彦苏房中塞人的只言片语,萧月桢来幽州交换,尚还需要时日,若是能让绿颐在这个青黄不接的当口填了裴彦苏身边的空缺,等到萧月桢来了,也自然会感念她当机立断。
  是以,就在戴嬷嬷上前,想要直接将绿颐拉开时,却发现她身后的隋嬷嬷也同时出了手,只不过是冲着她来的——为了拦住她,不让她再动绿颐。
  戴嬷嬷气急,霎时便想到了这隋嬷嬷和绿颐是早就串通好了,正思索该如何不惊动房内的公主而掐断这绿颐的伎俩时,却见小王子乍然起身,收回了那只湿了大半的衣袖,墨绿色的眼眸扫过情状不堪的隋嬷嬷和自己,抬腿,便准备离开。
  谁知绿颐是个面皮甚厚的,见状也“噗通”一声跪在了裴彦苏的脚后跟上,对着他的背影嗑着响头,一面不断自责弄湿了王子的衣裳,一面亡羊补牢,说院内有为王子备好的衣物,请王子给她个机会伺候他更衣。
  隋嬷嬷见状,也赶忙跪了下来,而这样一来,也连带着戴嬷嬷,跟着跪了下来。
  此时,方才还暗中较劲的两位嬷嬷,心中飘过的话,倒是出奇一致:
  这绿颐果然能屈能伸,方才见小王子紧绷着俊朗的面容、并无半点怜香惜玉的样子,以为绿颐这下必然将小王子彻底得罪,却不料小王子在听了绿颐跪地后的那番恳求,竟然停了下来。
  一直跟在裴彦苏身旁,陪他一起等待公主抄经出来的宦官刘福多,见到这新主子转了身,也摸不准他的意图,小声问道:
  “王子,先前隋嬷嬷确实找奴婢要过几身王子的衣物,奴婢也给了,若是王子……”
  后面的半句,被他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他面前这位一直沉着脸的小王子,因了他们这几名婢仆的话,而更加阴沉,说是寒冬腊月里因封冻而不能奔流的江河,也毫不为过。
  但这让刘福多快要窒息的僵持场面,并没有维持多久,只听那紧闭的房门“哗啦”一声开了,原是那闭门抄经的大公主,终于是被这门外的喧嚣吵到,忍不住自己出来了。
  而更让刘福多忍不住吃惊的是,就在大公主的倩影出现的刹那,小王子面上刚刚还封冻滞结的江河,恍若一夜春风袭来,立刻化作了涓涓春水。
  这小王子对大公主用情至深,眼里只有大公主一人,岂是绿颐这等贱婢可以随意沾染的?
  “这是怎么回事?”萧月音才静静抄了一个时辰的佛经,骤然被门外的声响打扰,开门见到嬷嬷婢女跪了一地,裴彦苏又面色不虞,心头的烦躁便堪堪被疑惑占据。
  今日抄经,她换了一身淡黄色棉纱素裙,外罩鹅黄褙子,绾的单螺髻上没有任何装饰,只让隋嬷嬷又将那只象骨雕兔簪在了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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