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很神奇的在于两人的气场糅合在了一起,莫名有着说不上来的和谐,恍然有种相知相恋很久了的错觉,“那张也连带着一起洗了吧,我要八寸的,相框家里应该有,麻烦您啦,师傅。”
“两张四十,”老板领命,提早开了打印的老式机子,又随手抓起一个类似于小饰品的玩具,“你等会,我送你一个钥匙扣。”
“这小本生意要是这么送的话,您还靠什么挣钱呢。”她自己也是经营小店的,不是不懂得这个道理。
温宁自然没有独独占这个便宜,也许不可否认周寅初的钱带来了巨大的便利性。
给了她十足的底气。
温宁多转去了二十,一个将两人合影贴在塑料壳之间的钥匙扣就这么诞生了。
十年前,一度很流行这种。
她刚上大学那会,有时也会抓着舍友的情侣钥匙扣发笑,舍友也没有生气地一把夺过,而是顺便滔滔不绝地念起她那贴心的小男友。那时候,温宁偶尔也会想,如果他在自己身边的话,或许不会像别人的男朋友一样心甘情愿地配合她玩这些小把戏。
舍友一脸八卦地问她:“大美女,你怎么不出去谈一个?”
“别跟我是要好好学习,我可听菁华的人说过,你当时可是谈了个大帅比。”
话音戛然而止,温宁那晚上一夜无眠,明明,她不允许自己想起他。
但还是会掠过他对那些玩意抗拒的面容。
时过境迁,反而因为年龄而让每个人宽容、慷慨、仁慈。
做个钥匙扣反而变得有趣起来。
……
温宁监督完澈澈喝牛奶、上床睡觉,便悄无声息地来到周寅初的家,古朴典雅的墙纸上,那张托司机送回去的照片已经被更改在了上面——
正是原先被弃选的那一张。
微妙的气氛,糅杂的、仿佛从初始就盘根错节的命运,透过这最普通的照片,完全显露了山水。
“回来了?”
温宁换着拖鞋,旋即应了一声。
他的目光久久注视在拾级而上的过道旁,对着他们得来的合影:“我的眼光不错。”
“分明是我选的照片,怎么又变成了你的眼光不错?”温宁起初朕不明白周寅初怎么会这么说话。
但很快,她长期在周寅初的耳闻目染下,已经心领神会了。
“我挑选太太的眼光不错,漂亮。”对于他说出这种话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难得这么安分地躺在他的怀里,心知肚明的女人心有牵制地提及,“不和我报备一下今晚的去处?”
沙发中央,两人倚靠得特别近。
那具强势的、进攻的身体时而也是温暖的、舒适的,她勾勒着他肌肉的线条,但却始终无法将正事抛之脑后。
“你不是也已经知道了,”周寅初的语气听上去真切,他没有如同他从照相馆离开之时的有所保留,听着他以前所未有镇静的态度说起,“为你那早亡的丈夫,确认下案件内容和方向。”
女人有丝抱歉:“不好意思,我当时只是想找你借用些法律资源,没有想过要耽搁你的行程,更没有想迫使你参与其中。”
知道这么麻烦,她宁可什么也不说。
周寅初故意自我嘲讽道:“这可是我求娶我太太答应的条件——”
他们对于禁忌的话稍稍放宽了权限,对彼此的认知也本应该更加一层,可周寅初言尽于此,温宁仍然不想大幅度地探讨她个人的过去。
就比如在菁华那会,她对于他们发生之过去,她那些年所过的生活,只字未提。
论及校友会的时候,绝对不会将自己正在“坐月子”的事情脱口而出。
她不愿意在周寅初面前露馅。
如果可以的话,她是真心希望他们能够重头来过——
这也是她那么急切解决李远哲留下的原因之一吧。
不止是为了还他一个公道,为了他的名声找想,夹杂其中的,还有她无法言说的私欲。
“还不开心?”
只听周寅初夸夸其谈:“这么优秀的丈夫为你团团转。”
然而,他的傲娇并没有有损格调,纵使夸夸其谈,也不改此刻正直的底色。
他能放下部分的个人情感,毫无芥蒂地参与这件事本身就在她的意料之外了。
“开心。”
温宁明白自己理应给出正面的反馈,可她总觉得他眼眸深处的晦涩,不止于此。
他坦诚:“但是,温宁,我可能真的不是一个大度的男人。”
“我经常在想……我要是早点回国的话,”对于过去耿耿于怀的男人掌心蓄力,握紧了她的手腕,像是这辈子永远不会松开似的,“或许,我们之间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波折了。”
她以为问出来是困难的。
可却在他抬眼之际脱口而出,她勾着他的脖子,害羞惶恐消失不见,一瞬间有了长足的勇气:
“那你一开始为什么答应我的分手?”
温宁是好奇的,一直都很困惑于这件事,虽然提出分手的人是她,这么说来也无厘头。
可是,她也是真情实感地好奇,有人竟然真的惦记了她这么些年,为什么一开始要答应分手呢。
或许印证了周寅初的说辞,如果不分手,他们之间的曲折少了一大半。
少年意气?
脸面?
周寅初以以一个强压的吻草率地结束了这段对话。
事后,两人从卧室的被子里捞起,眼睛俨然充斥着情.欲,他才不慌不忙正视起这个问题。
“我以为,你和那些聪明的女人一样,只是借机拿那十万块钱。”
“等钱到手了,说不定你还会想要更多,届时,你最好的选择依然是我。”无疑,周寅初早期在感情上是自信的,他从不认为有比自己更适合温宁的人。
如果温宁足够的理智,哪怕对他投入的爱意不如他的十分之一,她也应该知道,哪怕撇去金钱、地位,他照旧是她的不二之选。
“温宁?”
“怎么不说话?”
她不知道,在他的设想里,以周寅初的个性,用不了多久就会找新人,是的,他有足够优渥的条件,所以在她的设想里,在未来注定被淘汰的预期里,她宁可更早结束掉这段感情。
温宁犹豫着开口:“我只是在想,让你等这么久的话,会不会有失公平。”
可在“爱情”一事上,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对周寅初而言,懊悔是亦然的,尤其是李远哲那种他全然不会放在眼底的人——
当他得知他即将另嫁的时候,如五雷轰顶。
他嫉妒。
周寅初又深知任何人不管是谁,只要能和温宁生活在一起,那个人一定是幸福的。
正是旁人的这种幸福,正映衬着他的不幸。
“可如果李远哲没有离世的话……”她早知自己就不该做这种假设,可话还是轻易说出了口。
他的心思,她又何尝会了解到,以周寅初的高傲,也不会流露出半分。
“那就争取活得比他长一点,按照我拥有的医疗条件,总是有机会的。”
周寅初独自走向了床边,随手开了瓶威士忌,倒进裂纹高透的baccarat玻璃杯中,“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是么。
她感觉每个人都在被命运的齿轮推着走,经济的差距让她放弃了自己最初纯粹的情感。
而如今,面对失而复得的爱人,她时而狐疑着真正的结局。
她分明是动容的。
物欲横流的世界里,他们每个人的日常都充斥着数不胜数的机遇,上天赋予了周寅初更大的选择权利,他却选择弃之不顾。
“可如果见到那时的你,或许我会劝你‘别等我’。”
他斩钉截铁地对她说:“你要是见到我,那你的眼里根本就不会有别人。”
她失声而笑。
哪怕哪天所有的记忆趋于模糊,她也无法怀疑他的自恋——
就好像认定了但凡他出现,千百次都能占据她的心一样。
“周寅初。”
她郑重其事道:“谢谢。”
夜晚的窗帘已经自动合上了,可温宁却够了够床头柜的酒瓶,她本来也想品尝些许的,但她认识到今夜的品尝方式似乎有些不同,他渡了口给她,口舌纠缠之间多了一丝熏醉的令人上头的快感。
“和我还‘客气’?”那个吻分明已然侵占着她更大的空间,他尤为不觉,因那句话而变得愈发蛮不讲理,“看来是想下不来床了?”
第57章 v41(周母)
“你要是不说这些虎狼之词, 我或许对你……更有好感。”她依旧在提及有关“爱”的词汇之时,下意识躲闪。
“好感?”
“温宁,你这定义感情的词未免也太……”周寅初并没有为此懊恼, 而是托举着她的下巴, 品尝着不可多得的娇艳欲滴的甜品,“怎么,就和一个仅仅有好感的男人结婚了呢。”
他非要自己承认些什么, 其实温宁也不是不明白, 但总下意识绕开那一段。
“睡吧。”
等待她的当然又是一个不眠不休直至夜深人静的夜晚, 身旁男人的喘息愈发低沉,也让她不自觉沉沦其中。
夜色撩人。
……
次日, 恰逢周末来临,温宁带李澈理性去医院做心理问诊。
她和邱医生也算认识了, 他对他们一跃而成的婚姻没有半分的难理解, 似乎早有预判般——
“老实讲,周寅初还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邱医生说笑了, 本身也算我高攀他。”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有的时候经济的落差就那样存在着,毫无疑问,她占尽了这段婚姻带来的实质性好处。
“他人也不在,你倒也不用这么夸他,”邱医生捡起地上一支笔插在胸前的口袋里,悠闲从容道, “万一他要是知道了, 估计得乐呵半天。”
周寅初的朋友之间,有时还蛮有趣的。
而眼见澈澈在机子上填荣格心理测试, 时而有认不清的字、不明白的概念转身问邱医生,倒也没了第一次来时的紧张。
她不再无时无刻关注着她的小孩, 意识到澈澈在他自我成长和治愈的道路上。
“我出去透透气。”
邱医生低头看了一眼表盘的分针:“好,等半个小时左右,等我和澈澈分析完,会发消息给你的,不着急。”
温宁接受这好意的安排:“那就麻烦邱医生了。”
二院是公认的江城范围以内最好的儿童学科以及消化科,来的人不乏身价不菲的,也都是照着惯例排着队。
但温宁也属实没有想过会在这里碰见周寅初的母亲。
她一个人,看上去孤零零的。
似有个生活上照料她的女士,也谈不上多年轻,在一旁提着保温杯和她的包。
周母对她的态度、想法可想而知,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更改的事情,更何况,她当初收下了那笔钱,如今又和周寅初走到了一起,在周母看来或许自己就是出尔反尔的小人。
温宁明明可以躲闪的,她还年轻,脚下也没有灌了铅,越是尴尬的时候,出于本能越走越快。
但对方又是周寅初的母亲。
回到人本身,她对于周寅初最近一段时日的从旁靠近、了解,再到唤醒曾经沉睡的心,她没办法对他的家人现身医院的情况熟视无睹。
周母还是曾经那副模样,想必周寅初骨子里的强势一脉相承。
尽管面色衰老,但也不能影响她套装优雅的穿搭,以及习惯性地以高位者自居。
女人骨相极佳,饱经岁月洗礼,也依然能看出年轻时必然是个美人胚子,但或许也正是岁月的增长,她脸上的肉愈发挂不住,不可收拾地瘦削了起来。
她本人已经取过药了,没有假手他人,甚至没让她的保姆跑动这一趟。
而是遵守着医院的规矩,自己单独取号、排队。
“温宁。”
她还记得自己。
也是,能从精明强干的女人手中顺利拿走十万的女孩怎么可能不被记住呢。
“你怎么会过来?”令人难以想象的,比起自己应该出口的关心,周母却抢先一步问候了她的状况。
温宁没有办法说谎,澈澈也曾是她期盼的小生命,她对自己的孩子总是有照料的责任和义务,总不能为了迎合新的婆母而刻意三缄其口:“我带孩子来做心理咨询。”
“这样啊。”
她眼底的失望一闪而过。
像是希望能够听见别的答案一样。
“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周母把身上的披风取下来,交给她的保姆,然后便自己踉跄了两步,和温宁去了趟咖啡厅。
期间,温宁不乏频频回头,扫了几眼,但她也以为,仅凭周母平常的自尊心,万万到不了需要自己扶一把的地步。
坐下的女人依旧维持着她初见时的气场:“你跟寅初结婚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温宁浅尝了口祁红:“阿姨。”
47/61 首页 上一页 45 46 47 48 49 5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