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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春——的卢【完结+番外】

时间:2024-08-14 17:14:59  作者:的卢【完结+番外】
  晌午连饭都没空吃,屁股在椅子上钉着,坐都坐痛了。
  陆绥坐在一旁好像一个恶劣的监工,手里还拿着鞭子,若是干活不认真,或是想偷懒,就随时会对她挥鞭。
  竺玉每每想要偷懒,默默放下手中的毛笔。
  坐在一旁看书的男人,好像背后也长了眼睛:“陛下,只有这点耐心吗?”
  竺玉手腕都写酸了,眼睛看得都痛。
  陆绥的话好似在谴责她,仿佛她是个不务正业、没把心思放在正事的昏君。
  她小声为自己辩解:“我看累了,稍稍歇歇。”
  陆绥放下手中迟迟么有翻页的书:“天还没黑,才过去几个时辰,殿下且再辛苦一会儿。国家大事,不可懈怠。”
  其实哪里有什么国家大事呢!
  不都是些、问她好不好的废话。
  竺玉萎靡不振趴在桌子上,时不时抬头偷偷看一眼陆绥,她不禁想问:“陆大人,这几日不用查案子吗?”
  陆绥说:“不急。”
  他淡淡道:“陛下的事总归更重要一些。”
  竺玉撞上他那双幽深的黑眸,莫名心虚:“我、我没什么事啊。”
  总之。
  被这样盯了几日。
  竺玉实在受不了了!同陆绥发了一次脾气,将他递过来的补汤打翻在了他的身上,面无表情:“陆大人是都察院的御史,不想着查案倒是上赶着为我做这些端茶递水的小事,真是埋没了。”
  陆绥管都没管胸前被打湿的衣襟,重新端来一碗补汤,将汤匙递到她的唇瓣:“张嘴。”
  停顿片刻,补充道:“我试过了,不苦。”
  喝完补汤。
  天都黑了。
  竺玉被折腾的没空出宫也没气馁,本来还不知道自己原来对严忌这么上心,分别了短短几日,她还真的有点想他了。
  不过这样也正好。
  他也能专心备考。
  见不上面,还能书信往来。
  竺玉看完奏折,趴在桌上,闷声不吭的开始给严忌写信,提起笔又不知道能写什么,犹犹豫豫、瞻前顾后、翻来覆去。
  落笔便只剩下一句话。
  “我亦甚想你。”
  信洋洋洒洒写了两页纸。
  都是些很小的小事情,譬如今日吃到的石榴没有你那天摘给我的甜,再譬如她出门却被绊住了手脚,还有许多乱七八糟的琐事,她也说的津津有味。
  写到信的末章。
  她的脸莫名发热,在信上悄悄的问他心里可有想念她。
  陆绥见她趴在桌子上,认认真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他走过去,还未靠近。
  她便将信纸收了起来,对他无辜的眨了眨眼:“没有墨水了。”
  陆绥默了片刻,拾起砚石,替她磨墨。
第113章
  写好的信,竺玉都交给了平宣,叫他派人送到了宫外。
  竺玉这回藏了心眼,几次叮嘱平宣:“切莫声张,也不要让别人知道了,偷偷摸摸的,藏得好些。”
  她觉得陆绥这般严加看管着她,是怕她同旁人联起手来对付他。
  那天陆绥提着刀,面无表情要去砍人,的确将她吓得不轻。
  她同严忌之间可不是陆绥想的那种关系,她和严忌现在也算两情相悦,压根没有别的图谋。
  可这样的话。
  竺玉又不好同陆绥说,多少是有些羞耻的。
  她还得先同陆绥将不清不楚的关系给处置了,总不能这辈子都稀里糊涂的被他玩弄!先前那些回,她也不是没有得到过欢愉,又处处受制,且先算了。
  可是如今她心有所属。
  她再与陆绥那样,就有些不太好了。
  这日她看完严忌同她写的回信,几页几页的信纸,填得满满。
  末了,信封里还捎了一盒胭脂。
  “她们说小娘子都喜欢这个,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竺玉攥着这盒胭脂,瞧着也不像是便宜货。
  应当要花个几两银子的。
  陆绥来的时候,她脸上刚抹的胭脂都未来得及卸下,小脸透着薄红色,一眼便看出她上了妆。
  陆绥望着她气色红润的小脸,这些时日,吃得好睡得好,脸颊莹润几分,像颗漂亮又饱满的珍珠,潋滟诱人。
  陆绥的喉咙动了动:“好看。”
  竺玉已经将胭脂收进了是梳妆盒里,她刹时扣紧了手指,莫名有些紧张。
  她内心煎熬,斟酌着、要怎么小心翼翼的把话给陆绥说个清楚。
  迟疑的片刻。
  陆绥缓缓打开她的掌心,一根精致漂亮的玉簪便塞进了她的手里,上头雕着只栩栩如生的小狐狸。
  竺玉拿着烫手,磕磕绊绊:“给我的吗?”
  陆绥点头:“可还喜欢?”
  竺玉觉得陆绥这样不对,但是哪里不对,她又没想明白。
  她捏着玉簪,好像拿着什么烫手山芋:“很精致。”
  陆绥轻轻碰了碰她的脸,指腹好似染了几分胭脂浓香,他说:“我亲手做的。”
  竺玉怔了一下。
  陆绥抿唇,接着说:“费时费力,还伤了手指头。”
  竺玉垂着眼睛,很想装聋作哑,又不是她、让他做的,和她有什么关系啊。
  好像是她在虐待他,逼迫他给自己做簪子。
  陆绥瞧着也不像没钱的,拿不出几十两银子买根玉簪吗?
  过了会儿,竺玉才干巴巴的挤出几个字来:“那你辛苦了。”
  陆绥深深看了她一眼,他指腹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几乎都看不出什么痕迹来看:“你喜欢就值得。”
  她也没多喜欢。
  可她有口难言。
  竺玉敷衍的点点头:“喜欢的。”
  为表诚心,她还多说了两个字:“好看。”
  她看起来其实有点不耐烦,但是陆绥看着她这个样子也只会觉得很可爱。
  再者,这些日子她也没闹着要出宫,都乖乖的待在宫里,苦兮兮的坐在案桌前埋首批阅奏折。
  想来是已经将宫外那个人忘了个干净。
  从小她就是如此,三分热情,三分记性,喜欢也喜欢不长久。
  陆绥心神意动,将人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竺玉被他亲了两口,她有些躲闪,眼神飘忽,小手不安的攀着他的肩,看他神色平静,像是能听得进去话的样子。
  她张了口:“陆绥。”
  “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陆绥的手一顿:“哪里不对?”
  竺玉鼓足勇气:“有违君臣礼数。而且你也不会…一辈子都与我这般苟合,我记得郡主很是为你的婚事操心。”
  她的声音越来越有底气,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你也早就到了要娶妻生子的年纪,你若是有什么真心喜欢的姑娘,我可以为你赐婚。”
  “满京城的金枝玉叶,应当有你能瞧得上眼的。”
  “若你喜欢,她也愿意,正好趁人之美。”
  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她通情达理的皇帝了。
  她真是个好人。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直白望着陆绥的眼睛,一点儿都没有要躲闪的意思。
  正因如此,她眼中的情绪也被陆绥看得清清楚楚。
  腰间的手骤然加深了一个力道。
  她的肋骨疼了下,胸腔拥挤,差点有些透不过气来。
  “陛下真大方。”
  “陆大人为朝政贡献颇多,这点小事,无足挂齿。”
  “陛下当真要为我赐婚?”
  “嗯!金口玉言,绝不是儿戏。”
  陆绥盯着她的脸,迟早有天要被她气死。
  他连冷笑都笑不出来,一张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既然如此,陛下何不将自己赐予我。”
  竺玉怒道:“你说什么胡话。”
  陆绥轻轻抚摸着她的脸,指尖冰凉:“论贵女,又有谁的身份能尊贵得过陛下?”
  竺玉都快要气绝身亡了。
  油盐不进的臭石头。
  竺玉一时难以说服他,讪讪止了声。
  免得他再说些什么狂言妄语。
  她不信,等到她有了两情相悦之人,陆绥还能厚着脸皮夹在他们中间。
  男人向来都将颜面看得十分重,难能受得了自己头顶有个绿油油的帽子,而且强人所难,也没什么意思。
  如此又过了些时日。
  竺玉同严忌书信往来也有两月有余,从浓夏进了正秋。
  恩科开考,严忌毫不慌张进了考场。
  考完了试,就老老实实继续回去赚钱。
  等揭皇榜,正是金秋时节。
  可能陆绥总算体恤她这个皇帝当得有多辛苦,她书房里的折子少了大半,竺玉这回出门也留了心眼,先是去了将军府,而后换了身女装偷偷摸摸溜出了门。
  榜前人头攒动,她是随着人流被挤进去的。
  瞧见了严忌的名字位列前茅,她顿时就笑了起来。
  他果真厉害。
  从小村子里一步步走到京城,这一路想必诸多不易。
  人潮散去,竺玉也打算转身离开,身后一阵马蹄声疾,耳边扫过烈烈的风。
  适才往前的骏马,忽然停了下来。
  马背上的男人,一身黑色的冰冷铠甲,额头上束着黑色的宽抹额,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高高坐在马上,五官俊秀,神色冷肃。
  李裴去了淮城两个月。
  前几天才算料理完了事情,赶了回来。
  得亏他眼睛尖,余光一扫,便瞧见了隐在人群中的她。
  方才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个时辰,她怎么会穿着一身薄裙站在这儿?
  这里人多,不是说话的地方。
  李裴也不喜欢有太多人盯着她看,长鞭一钩,拢住她的腰肢把人拽到了马上。
  竺玉被吓了一跳,只觉得眼前模糊了下,便到了李裴的怀中。
  他这回去淮城,是去办案的。
  亲手带了巡抚的人头回来,血淋淋的脑袋还装在箱笼里,给他带了回来。
  李裴的手还大大方方楼在她腰上:“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说完,他笑了起来,低头狠狠在她后颈这片嗅了一口:“是不是知道我今天回来,特意在这儿等我?”
  竺玉哪里算得准今天出门会这么倒霉。
  “才不是。”
  李裴听着她凶巴巴的反驳也不恼,心里反而美滋滋的,搂着人爱不释手的,在他后面的属下等人,也不敢贸然出声去催。
  这位副指挥使,在淮城不近女色。
  连酒都不怎么沾,有人往他跟前送美人,便只留下一句——家中已有未婚妻。
  清心寡欲的不得了。
  瞧着现下这股腻歪的劲儿,谁会那么眼瞎去打扰他。
  “反正我这两个月,梦里夜夜可都是你。”李裴做的那些下流梦,没必要同她说。
  怕她在马上坐得不舒服。
  李裴又把人带去了后头的马车里。
  外头嘀嘀咕咕的声音,闭上耳朵不想听也听得清楚。
  “这就是咱们指挥使的未婚妻?”
  “还不够明显?”
  “他人也忒着急了,一刻都等不得的样子。”
  “可不是,我都没见大人笑过,今儿也算开眼了。”
  竺玉千防万防,没防住今日回京的李裴。
  她坐在马车里,他的眼神就像是绳索,把她给捆住了,哪哪儿都跑不掉。
  李裴如小时候那般,偏喜欢往她身上黏,搂着、抱着也不满足,时不时捏捏她的脸,情不自禁就出了格、过了火。
  竺玉推开他,他还能厚着脸皮再缠上来。
  只是。
  他的目光忽然顿住,停在她的脖子下方那枚咬的深刻还未褪色的吻痕。
  李裴当即就像被踩中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这谁弄得?!”
  竺玉睁圆了眼:“不是你咬的吗?”
  李裴愣了下,想起来方才他是有些过火,没个轻重。
  竺玉整理好衣襟,烦躁不满:“你能不能别像一条狗一样,见到我就又是舔又是咬的。”
第114章
  李裴好像上了瘾,细细嗅着她身上的软香,怎么都难松手。
  甚至有种她若是个人偶娃娃就好了的念头,便能叫他一直搂着不放,她又不是个会听他话的。
  不会叫她动,她就动。
  叫她笑,她就笑。
  她总是有几分不太愿意同他很亲近的。
  李裴红了眼,闷声不乐道:“我去了淮城两个月,也不见你捎来只言片语,你怕是早就把我忘到脑后了。”
  竺玉被说得有几分心虚,但她也不是没想起过李裴的。
  淮城地远,民风彪悍,当官的也不大好应付,府衙对朝廷阳奉阴违也不是一回两回,整治起来还真是有几分棘手和麻烦的。
  竺玉也知道李裴的父亲有意让他去历练。
  京城锦衣玉食的小公子,不能一辈子都当个刀不见血的好人,总得有人来为他的长剑开刃。
  “我没有忘了你。”竺玉被他抓着双臂,感觉脆弱的外衫都要被他给拽下来,她叹了叹气,说:“可是淮城太远了,我给你写信,一来一回也要花上一个多月,这时候你都要回来。”
  竺玉也不是真的白眼狼。
  李裴对她好,她自然也担心他。
  “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谁能伤得了我。”
  李裴双手捧着她的脸,抵着她的额头,寻常夫妻也不会有他们这般亲昵:“你心里有我就行。总归不是我的一厢情愿。”
  竺玉有些喘不过气,倒不是难受的。
  而是觉得李裴的这份感情太沉重了。
  竺玉轻轻挣开了他的手,有些话再拖下去不说就不成样子,总不能一个两个都是陆绥那样的硬石头,说了他不爱听的就装作听不见。
  她抿了抿柔唇,说话温吞,吐字却很清晰:“我一直都将你当成一个兄长来看的,自然是会担心你。”
  她感觉得到抚着她脸颊的手指逐渐僵硬,面前的男人万般柔情也慢慢的变得严肃起来。
  她硬着头皮继续说:“我们从小感情就比其他几个人要好,真心换真心,你回来了,我也不用日夜担忧你出了什么事。”
  这话说的半真半假。
  感情要好是真,日夜担忧却没这么夸张。
  她…还真的不曾担忧过他。
  淮城虽然是个是非之地,李裴的父亲当了这么多年的都督,若是护着儿子的这点手腕都没有,他这些年也不能高枕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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