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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春——的卢【完结+番外】

时间:2024-08-14 17:14:59  作者:的卢【完结+番外】
  见她没有回他先前的话,严忌也不着急:“你慢慢考虑,不用急着回我。我家虽然穷了些,但我能赚钱。”
  “我家里清白,父亲是个教书匠,平日里话少,也不爱管东管西,母亲管家,过日子虽精打细算了些,却也不是个会对家里人吝啬苛责的人。”
  “我今年秋月下场考试,如无意外,榜上有名。”
  “我能挣一个大富大贵的前程给你。”
  他循循说完,巴巴望着她的眼睛,言语真诚,不是说着好听来哄着她的。
  既要娶妻,自然要说个清楚。
  竺玉有些慌乱,也有点说不上的惊喜。
  心就像被火烤着。
  她低头,脚底撵着地上的小石子:“我不知道。”
  她觉得自己并不讨厌严忌,喜欢同他待在一块,应当也是喜欢这个人的吧。
  竺玉声音很小:“我不是不想嫁给你,可我的婚事…”
  她面露为难,可怜死了。
  严忌瞧着就心软,心想她家里那关多半是不太好过的。
  平日他也不会这般冲动,看她的穿着、还有还有谈吐,想来她也是世家出身,父母管教严格,定然瞧不上一个农家子。
  “不急。”
  “我不逼你。”
  竺玉松了口气,她说话有点幼稚:“你喜欢我,我应该也是喜欢你的。”
  严忌眉眼带了几分春风桃花般的笑,他只盼着秋月早些来。
  *
  宝成殿静悄悄的。
  平宣瞧着在殿内等候多时的陆大人,嘴角都要起泡了。
  陆大人毕竟是要为都察院的办事,没那么清闲,纠察百官,那案子自然多了去,要查的事情也多。
  往常隔个三五天才会往这边来。
  从前在国子监读书的那几位,都正忙着正事,找过来的次数远没有读书的时候多。
  今日,陆大人忽然入宫觐见。
  威仪凛凛,气势极寒。
  看起来哪里像是觐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杀人的。
  足足两个时辰过去了。
  平宣这双腿都快站不住了,陆绥耐心还是极好,岿然不动稳如山的在这里等候,平静至极,莫名叫人心里发慌。
  天色漆黑。
  竺玉才回到宫中,平宣在宫门外瞧见主子的身影便匆匆迎了上去:“陛下,陆大人有事求见,已经等候多时了。”
  竺玉一只脚已经踏了进去,她动作轻盈,眼角眉梢含着春若桃花的盈盈浅笑,面若飞霞,气色红润,比起正簇绽开的花瓣,还要娇艳。
  陆绥抬眸望去,撞进她这双生动的笑眼里。
  她的视线同他撞上的瞬间,她便悄声无息将她的笑给藏了起来,“陆大人?你怎么这个时辰进宫来了?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陆绥何曾见过她对自己这么笑。
  每次她对他的笑,都是迫不得已的卖乖。
  从未有过真心。
  见到他,只会把她真心的那面藏得严严实实,吝啬又小气,再也不肯露出半分。
  陆绥握紧手指,绷紧的下颌像一道锋利的线。
  胸腔犹如玉石俱焚般阵痛起来。
  他问:“宫外可好玩?”
  竺玉恰好站在宫灯下,小脸被烛火染得红红的,不知她想起什么,瞧着多了几分腼腆和羞涩,她含含糊糊道:“还成。”
  陆绥问:“出宫怎么不带几个玩伴,是新认识了什么朋友吗?”
  竺玉眨了眨眼,如今欺骗他,也不会有愧疚,她说:“没有。”
  她反问:“你深夜入宫,就是来问我这些小事?”
  陆绥说:“臣下午就到了宝成殿,陛下迟迟不归,想来宫外是有什么东西引得陛下乐不思蜀。”
  他的面色猝然阴沉了下去,黑瞳冰冷:“不过陛下身为一国之主,不可沉溺作乐。”
  他的手掌沉沉压在腰间的长刀上,抿唇吐字:“臣这就出宫去,一刀了结勾引陛下的妖孽。”
第111章
  猝然变得狠戾的语气,浓烈的杀气扑面而来。
  竺玉都被吓了一跳,她许久没见过陆绥这么凶,眼神冰冷,杀性浓重,他修身养性这么些日子,原来还是装不下去,本性难移。
  他说的话,好像也是在针对她。
  竺玉有些气不过,又烦又怕的,她声音颤颤,却依旧拿出了天子的气势:“朕是皇帝,要去哪里、要做什么,难不成还要陆大人的准许?”
  陆绥牢牢盯着她,冷冰冰的视线固定在她的脸上:“陛下言重,臣也是担心陛下被人所骗。”
  竺玉沉默半晌,而后她说:“陆大人,你根本没有把我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陆绥往前了两步,将她拢在他的阴影里:“臣冤枉。”
  他在她转身往后逃的瞬间,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狠力往前一拽,她撞进了他怀里。
  少女眼神倔强隐忍,有几分恼怒,迫于力气的悬殊,才不得已被控制在他的掌心。
  陆绥感觉她都快要哭了,不像方才,进屋的时候还是笑盈盈的。
  想到这些,他心中又恨透了。
  恨她为什么不能也那样对他笑。
  为何对他就那样的吝啬,小气巴巴什么都要分的清清楚楚,见他如见蛇蝎,若不能将这蛇蝎拿来当药引,就退避三舍。
  陆绥蛮力抓着她的腕骨,见她吃痛的表情也不见收敛。
  此时此刻,他只想把这个人紧迫的抓在手里。
  男人深吸了口气,缓缓等待情绪逐渐平缓,他轻描淡写道:“往后的折子,劳请陛下自行批阅。臣不敢再越俎代庖。”
  也就是让她过得太清闲了。
  她才有空往外跑!去招蜂引蝶。
  陆绥倒不信她和那名农家子,还能如何。
  不过认识几天,她怕是连真名都不敢告诉对方。
  即便如此,即便是小打小闹、无聊中找个乐子,即便知道他们的“友谊”脆弱的不堪一击,决计不能长久。
  陆绥还是觉得恨,还是想将其杀之后快。
  竺玉被抓疼了手,挣也挣不开,疼得眼泪都掉了几滴。
  滚烫湿咸的泪落在他的皮肤上,有些烫。
  “疼吗?”
  “疼。”
  “我也疼。”
  竺玉眼前拢着雾气,沾着水光的睫毛簌簌的扑了两下,还是看不太清楚眼前人的神色。
  男人粗粝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脸,慢条斯理的、一点点帮她抹掉眼角的泪,他抿了下唇:“哭什么?”
  他似乎还很不高兴。
  明明被抓疼的也不是他。
  骨头快要碎掉的也不是他。
  他凭什么不高兴呢?
  陆绥胸口闷得发胀,他大抵也是不太会安慰人,望了她半晌,便也只吐出几个生硬干巴的字来:“不要哭了。”
  陆绥眼睫低垂,瞳色清浅:“笑一下。”
  “对我笑一下。”
  竺玉笑不出来,她甚至不知道陆绥今晚兴师动众大发脾气是为什么。
  她根本就没有惹他,他缘何生这么大的气?
  还将火气发泄到她的身上。
  这个人,从小到大,都很恶劣。
  坏得很。
  她不肯笑。
  陆绥的神情平静的像一潭死水,幽幽的眼瞳定定凝视着她,把人看得心底发慌,他的手掌慢慢抚摸上她的脸,轻启薄唇,平静道:“我把你杀了好不好。”
  竺玉的眼睫毛不安的颤了两下,像蝴蝶那双漂亮的翅膀,无力扑了扑。
  她后背冰凉。
  陆绥微微拢着眉,有些苦恼,但是又很认真:“吃掉你的肉,吃掉你的骨头,这样我们就永远都是一起的了。”
  彻彻底底的融为一体。
  不必担惊受怕她喜欢上别人。
  竺玉浑身冷得发抖,她分不清陆绥说的是玩笑话还是真话,怕他真的把她掐死在这里,这会儿连眼泪都不敢掉。
  泪珠悬挂在睫毛上,她连动都没敢乱动,贪生怕死下当机立断,选择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条路。
  她哆哆嗦嗦的、小声地问:“你、你今晚是怎么了?”
  生死攸关下竟还想得起他喜欢什么,小心翼翼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冷静些,有什么不高兴的不要闷在心里。”
  陆绥看她如履薄冰的可怜神色,便看出了她被吓得不轻。
  是怕他真的要杀了她,
  她甚至还违心的对他挤出了一抹难看至极的笑。
  陆绥盯着她脸上牵强的不能再牵强的笑,心里已是血流成河,少女唇瓣的弧度,像一把锋利的弯刀,刻下深深的伤口,翻覆的白肉粘着鲜血,痛得人浑身发颤。
  她越笑,他越痛。
  她刚刚不是这样笑的。
  陆绥今晚原本不想发作的。
  他应该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等到严忌看破她的身份,等到他们两个不堪一击的友情,说破就破。
  他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耐着性子等着,冷眼旁观就足够,看她惨败收场。
  他就该气定神闲的、继续若无其事的、以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的、对她徐徐图之。
  只要守着这个人,就好。
  他同父亲说,他根本不在乎她喜不喜欢他。
  一点都不在乎。
  两情相悦于他而言没那么重要。
  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自以为心若顽石,偏活成了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妒夫,嘴脸难看的很。
  他就是在意的要命。
  连这么个浅浅的、多余的笑都容不下。
  陆绥回过神来,他脸色有些白,咽了咽喉,低声说:“我等了很久。”
  竺玉心里抓狂,又不是、又不是她让他等的!和她有什么关系!他自己执意要等两个时辰,等得不耐烦竟然就要杀了她!
  哪里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竺玉怕又掀起他刚刚那疯癫的要提刀出去砍人的样子,忍气吞声的哄他:“我忘了时辰。”
  “你、你下回不要等了。”
  陆绥好似被顺了毛的凶兽。
  总之,身上的戾气被抚平了不少。
  陆绥抬起她的手,刚刚虽然用了极深的力道,却也还有分寸,没有真的叫她伤着。少女的手腕像一截白白的藕,圈下的指印醒目又惹人眼红。
  她心里似乎有了阴影,用力挣了铮。
  陆绥捏着她的手指头:“我看看骨头。”
  烛火烧得正旺,殿内光线通透。
  撩人的火光,好想将宝成殿也烧得闷热。
  竺玉也不知道,看着、看着怎么就被扯到了床上。
  陆绥在她腕骨凸起的位置咬了口,一枚枚的吻,落在粉白的皮肤。
  他像永远都填不饱肚子的老餮,不急不缓料理已经在砧板上的鱼肉。
  四肢缠绕。
  红纱缚腕。
  到最后昏昏沉沉,受不了那个刺激,她的眼睛都有些翻白。
第112章
  第二天,她简直无法见人。
  脖子上一枚枚的咬痕,哪怕穿了领子高的衣裳也挡不住,雪肤落梅,引人遐想。
  竺玉早朝之前,不得已叫平宣去拿了脂粉来,这才遮掩了一二。
  她坐在金銮殿上,底下吵得不可开交。
  “北蛮近来蠢蠢欲动,他们那帮未开化的蛮夷觊觎我们大烨的国土也不是一日两日。这回怕是假意上京朝奉、求娶公主,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缓兵之计,陛下断不能中了他们的怀柔之计。”
  “刘大人这说的什么话?你也知道他们是蛮夷,既愿意对陛下俯首称臣,何不将公主嫁过去,以求两族和平,也可免平民之苦。”说着这人就跪了下来:“国库空虚,陛下,百姓经不起更多的折腾了。”
  “辛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他既然诚心俯首称臣,又岂敢开口要娶咱们的公主?今日割一城,明日割十城!狮子长了口,只会越来越不满足。”
  “咱们也不是没同他们打过仗,周老将军英勇不减当年,要杀他们的锐气,也是轻而易举。”
  “这倒也是。”
  吵吵嚷嚷的。
  没个消停。
  老臣跪下来逼迫着年轻的君主将她的妹妹嫁出去,以保子民平安。
  竺玉望着跪在她面前的臣子,想起来上辈子嫁去蛮夷和亲的三妹妹,她嫁的是大单于,五六十岁的老男人。
  年龄大的能当她的父亲。
  她嫁过去没多久,大单于便死了。
  她被大单于的长子给继承,受尽屈辱,趁着两国交战的时候从营帐里偷偷跑回故土,身后是穷追不舍的追兵。
  她死在了草原边冰冷的湖水里。
  自尽而亡。
  如今,三妹妹还未出嫁,她已经当了皇帝,必不会同父皇那般,将她嫁过去受那种罪。
  “陛下,公主既享了子民的供奉,便该为国为民分忧啊!”
  竺玉冷冷望着他:“爱卿的俸禄也是享了百姓的赋税,按你说的,爱卿也得为百姓分忧,不妨你也去大单于跟前做点力气活。”
  他被说得脸色难看。
  周淮安这个时候开了口:“我们周家也不是没人,嫁公主?他们也配。”
  刘福清点点头:“是是是,周小将军说得没错的,周老将军是大烨朝的功臣,有他在,定能保我们边境不受侵扰。”
  周淮安颔首:“还是刘大人眼明心亮。”
  刘福清顺水推舟:“陛下,不然便派周老将军先去杀杀他们的威风,臣听闻蛮夷内部也不多安稳,各有异心,若能将他们打散,他们也就没功夫再生事端。”
  竺玉望着刘福清,阔脸浓眉,瞧着正气凛然,没有半分奸邪之气。
  可他这番提议,没安好心。
  上辈子,周老将军连同他那二十万大军都被葬在北边的山谷里。
  内贼伙同大单于将周老将军他们引入山谷,早有准备,来了个瓮中捉鳖。
  那么多条性命惨死,还在他们身上压下叛国通敌的罪名。
  刘福清被帝王冷冷盯着看了半晌,心里都有些怵,难不成她看出什么了?这不可能,此事绝密,大单于的人甚至递过消息,就服毒自尽了。
  刘福清额头起了冷汗,“陛下?”
  竺玉收回视线:“周老将军年事已高,此事延后再议。”
  吵吵嚷嚷的早朝总算过去了。
  竺玉回到宝华殿还有堆积如山的奏折要处置,陆绥说不帮她看,就真的一个字都不再帮她看了。
  没什么国家大事。
  折子上剩下的就还是那些可以忽略的请安问候。
  竺玉批改完奏折,已经到下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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