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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台之上——观野【完结】

时间:2024-08-27 14:36:44  作者:观野【完结】
  堂中几人对视一眼,让提审谢徵。
  谢徵在重刑之下很快便交代清楚,当年端南水患之后,谢道成与陆周涯觉得正是一个能扳倒王兖的好机会,便一手炮制了灵河渠贪墨案。
  岂料荀诩下到洪州之后竟不知从何处知道了灵河渠一案的蹊跷,非要查个彻底,这一查,竟还真让他查到了证据,谢道成没法,只好当机立断让人勒死了荀樾,并以染疫为由上报朝廷。
  事后谢道成便命人将相关人等悉数灭口,也包括了为荀樾验尸的仵作。因当年洪州时疫太过惨烈,这些人大多也被当作染疫身亡,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至此,从端南水患再到荀樾遇害,十四年前这桩沉渊之案终于得见天日。
  严向江和谢神筠商议之后,正欲夤夜入宫向皇帝回禀,这时大理寺外一阵喧哗,禁卫鱼贯而入,震地如惊雷。
  来人正是北司指挥使江沉,他的话也如平地一声惊雷炸响:“陛下在宫中遇刺,情况危急,急诏诸位大人速速入宫见驾!”
  谢神筠垂眸,敛去了眸中冷意。
  再抬首时已是和身边群臣一般无二的面色肃冷。
第67章
  李璨每日作息十分规律,寅时起戌时歇,少有耽误的时候。
  他这几日又病了一场,喘症还没有好,睡前喝了太医开的药,便有些昏昏沉沉,沾枕便困。
  正迷迷糊糊的时候,他身上一重,紧接着整张脸都被捂进了锦被之中!
  夏季锦被轻薄,但已经足够让一个人不能呼吸,遑论他身上还有一个人在死死地按着他,力道大得几乎让李璨的胸膛都微微下陷。
  唔!李璨死命挣扎起来,可他越挣扎呼吸便越困难,胸腔里疼得有如火烧,眼前是大片大片的黑白。
  不行,他不能死。
  濒死之际他几乎是发了狂地挣动,掀翻了身上的重压,沉沉地撞到床边的脚踏上。
  砰!
  “来人!来人!”李璨惊恐地大口喘息,他撕开裹在脸上的锦被时看清了那张狠绝的脸,没有丝毫慌张,是他身边伺候的一个内宦,双喜。
  双喜被他掀翻在地,见状毫不迟疑,夺门而出,竟在众人震惊之际生生闯出了殿去。
  “双喜行刺……抓住他,”李璨喉中剧痛,哑着声道,“立即召舒国公入宫,围住太后的千秋殿,无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外出――”
  他胸中剧痛,一时喘不过气来,话未说完,竟就这样晕了过去。
  ――
  “你母亲……绝不可让她留在长安……”
  梦里还是西苑,浓郁药味混杂着血腥味淹没了李璨的口鼻,神宗是暴毙而亡的,因此死时形容可怖,双目圆睁,嘴唇惨白,五指抓着李璨,似一个怪物穿上了他父皇的皮。
  滚开!滚开!
  李璨在梦里无声呐喊,冷汗涔涔。
  他甩开了神宗的手,颤抖着往后退,却在下一步撞上了一片明红的衣裙,裙上金丝牡丹璀璨生辉。
  “阿璨。”
  那同样穿着他母亲皮的怪物这样叫他。
  这是他第一次尝到死亡的滋味。
  李璨猛地一激灵,惶然从梦中惊醒,抖开了太医为他诊脉的手。
  太医惶恐跪地:“陛下醒了。”
  李璨迅速冷静下来,他颈间还残着冷汗,胸中犹有余悸,偏头看见了正带兵而来的隋定沛。
  “陛下。”舒国公跪在殿上,“臣听说宫中有人行刺,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国公何罪之有,”李璨眨了眨眼,汗水刺痛了眼眶,但他强忍着没展露不适,威严道,“行刺之人可抓到了?”
  隋定沛迟疑一瞬:“那贼子趁乱逃脱,又极为熟悉地形,臣赶到时不见贼子踪迹,已下令阖宫搜查。”
  “好。”李璨平静道。
  他目光滑过殿内跪着的一道道身影,他们恭敬而惶恐地跪倒在地,唯恐天颜震怒。
  隋定沛身侧那个,是左骁卫统领,太后亲自提拔的宣氏女,这殿中跪着的内宦宫婢,也都是太后选出来到他身边伺候的人,最长的十余年,最短的也有两三年。
  放眼望去,竟无一个可信之人。
  殿外有人通禀:“陛下,贺相与三司诸位大人听说了遇刺案,此刻正在殿外求见。”
  “让他们进来。”
  群臣甫一进殿,见李璨安然无恙,纷纷松了一口气。
  贺述微道:“陛下可曾受伤?”
  “贺相不必担心,朕并无大碍。”李璨喉间仍有不适,却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
  他转而看向刑部和大理寺的堂官,心头一跳,竟隐隐预感到了什么:“可是工部一案有结果了?”
  谢神筠道:“陛下,工部一案已有结果,吕尚书和严大人正要入宫向您禀报。”
  当着天子与政事堂诸位宰相的面,严向江将灵河渠一案的隐情和荀樾遇害身亡的内幕一一到来,殿中人皆听得神魂俱震,面色难看。
  “谢氏家仆谢徵已交代了谢道成当年同陆周涯合谋炮制了灵河渠一案的始末,荀大人也正是因此被害,其中来龙去脉清清楚楚,人证物证确凿,还请陛下明断。”
  “竟有这般骇人听闻之事,”李璨大震,“枉先帝和朕都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奉他为相,可他竟是这等不忠不义之徒!”
  李璨当即大怒,令刑部和大理寺彻查此案,以肃清朝中奸佞。
  他用词极重,竟是毫不顾及太后的颜面。
  岑华群心念急转,终于觉得今夜有什么不对,天子遇刺这样大的事,神武卫阖宫搜查,太后居然毫无动静,甚至都没有在这清静殿中。
  他落在贺述微身后,借着衣袖的掩饰轻轻扯了他一下,轻声道:“太后。”
  贺述微身形稳如磐石,仿佛没有听到岑华群的话,但他率先拜下去,口呼天子圣明。
  ――
  群臣退出清静殿后,谢神筠看着殿内两侧的连枝灯架倒地、帷帐扯落,还留有方才李璨濒死时挣扎过的痕迹,便让宫人将殿中的凌乱痕迹一点点收拾了。
  李璨怔怔坐在矮榻上。
  “阿姐。”李璨忽然低声道。
  谢神筠停在数步之外,窥见了少年天子在此刻的茫然脆弱。
  她悄无声息地挥退宫人。
  “怎么会有这样巧的事?前脚谢道成下狱,查出了他当年勒死荀樾买凶杀人的事,后脚双喜便来行刺于我。”李璨怔怔地说着,眼底渐生潮气。
  他捂住了眼睛,水滴从指缝滑落,却足够让谢神筠窥见他的软弱。
  李璨从来都是个软弱的孩子,属于李璨的软弱多情和帝王的冷酷无情可以同时在他身上存在,因此他这样痛苦。
  “母后……想要杀我。”
  太后想要杀他,就像她曾经可以毫不留情地杀掉先帝一样。
  这是李璨埋藏在心底深处不能对人言的恐惧,他的母亲冷酷到为权势可以杀夫杀子,自他坐上这个皇位开始,就没有一刻不在恐惧。
  唯有在谢神筠面前才能吐露分毫。
  他们是这样的同病相怜,性命荣辱皆握在太后手中。
  “虎毒尚不食子,”谢神筠缓缓道,“双喜到底为何会刺杀陛下尚未查明,未必便是太后娘娘做的。”
  “未必?”李璨抬头,苍白的脸上满是泪水,“阿姐,我身边的宫人都是母后亲自挑的,你再清楚不过。朕每日里读了哪些书、见了哪些人,甚至喝什么药都要经过母后的眼睛。”
  他盯着谢神筠:“阿姐以为我不知道父皇是如何去的吗?”
  先帝之死朝野内外皆讳莫如深,玉虚真人经由太后举荐入宫,却在先帝常服用的丹药中下毒,到底是出自谁的授意?
  遑论随后先帝便暴毙了。
  谢神筠眉眼不动,轻声道:“先帝不是突发急症而崩逝的吗?”
  “突发急症?”李璨短促地笑了一声,“确实是突发急症,只怕今夜我也是该和先帝一样,突发急症而亡的。”
  李璨看着谢神筠,忽然觉得冷。
  “阿姐啊,你难道不怕吗?”他低声问。
  谢神筠这么多年跟在太后身边,难道不怕吗?太后对她的倚赖信重全部建立在血缘母女的基础上,甚至其中未尝没有愧疚补偿的意思。
  一旦太后知道郑镶和谢神筠骗了她这么多年,必然会用最酷烈的手段报复他们。
  谢神筠在北司那么多年,最知道刑狱之中的手段能折磨一个人到什么地步。
  她每每在北军狱中审问犯人,难道没有哪一刻会想到自己的下场吗?
  “我怕啊。”谢神筠平静地说,“可是我想活下去。”
  “朕也想活下去。”李璨仿佛从她的话里得到了某种力量,双颊泛起一阵奇异的红。
  清静殿外的禁卫进来回禀:“陛下,您之前让人封了太后的千秋殿,如今千秋殿中遣人来问,可是宫中出了何事?”
  李璨抹掉了脸上泪痕,身上已无软弱可言。
  “清静殿中有人行刺,那贼子此刻已经逃脱,藏于深宫之中,为防刺客惊扰到太后,朕才命禁卫守着千秋殿。”李璨平静地说,“叫母后不必担心。”
  风过深殿,李璨在流光烛火起身。
  玉阶两侧是瑶台阙楼,夜色中阴影漫覆天地,唯独这阴影之上的深殿玉堂如孤星朗照宫城。
  “阿姐……这高处,原来竟真的这样窄,这样冷。”李璨喃喃道。
  谢神筠沉默少顷,随他的目光一并看去。天地浩大,他们站在宫阙之上,微渺似尘,也灿亮如星。
  片刻后,谢神筠道:“圣人如今坐拥天下。”
  圣人一词本是对天子的敬称,但自太后临朝称制,与先帝并称二圣以来,圣人一词便只指代太后。
  太后掌权之时的权势煊赫可见一斑。
  如今谢神筠重新将这个称呼安在李璨身上,便是自今夜开始,李璨就是真真正正大权在握的大周天子了。
  他不会再有太后掣肘,也不会有谢氏分权。
  天威之下群臣俯首。
  ――
  天子遇刺后换掉了清静殿中伺候的宫人内宦,甚至在此之后不许内宦入内殿服侍,将在殿中伺候的宫婢都换成了十三岁以下的女孩。
  至于从前那些人,到底是曾经伺候过李璨,主仆一场,三司查过他们与双喜行刺案没有关系,便让殿中省把他们都放出宫去。
  天子开恩,又借着这个机会让六局二十四司清查宫中宦官宫女,放了一批人出宫,以示皇帝恩德。
  太后得知清静殿内宦行刺之后忧心无比,数次探望天子,又召北司前来亲自垂询此案。
  中殿门大开,帷幔高挽,照进满堂天光,紫青铜炉烟气袅袅,光晕烟浮,静得让人心里一颤。
  太后并不喜欢千秋殿,她更喜欢明亮璀璨的琼华阁,此刻她坐在满室辉光之中,气色如常,威严不减,问:“清静殿中到底出了何事?”
  谢神筠道:“是清静殿一个叫双喜的内宦行刺陛下,事情败露后逃脱,神武卫和禁军至今仍在搜查之中。”
  “圣人放心,双喜不会再开口了。”谢神筠垂首,轻声道。
  “双喜是怎么回事?”太后微微蹙眉。
  谢神筠抬头,眼中有些微愕然:“双喜……难道不是圣人您的意思吗?”
  太后默然片刻,蓦地冷笑一声:“连你都这样认为,难怪皇帝要让人围了千秋殿,只怕也在心底认定了是哀家做的。”
  “双喜本是圣人赐给陛下的内宦,”谢神筠神色沉冷,目光一凝,“有人想要离间您与陛下的母子情谊。”
  怎么会有这样巧的事,前朝还在查谢道成,天子就在宫中遇刺了。
  况且,皇帝身边俱是太后的人,若她真想对天子下手,也不会仅仅只指使其中一个内宦去,还让皇帝逃脱了。
  只怕是有人想要往太后身上祸水东引。
  “哀家与皇帝之间,还有母子情谊可言吗?”太后坐在夕阳余晖之中,“这个人也未必是旁人,天子遇刺是大事,正好可以以此为借口让舒国公总领禁军,替换宫城防卫,如今哀家的千秋殿也成了笼子,阿璨他这是防着我这个做母亲的啊。”
  太后已经不会再小瞧她这个儿子,李璨是个皇帝了,不再是从前那个一心孝顺母亲的赵王。
  太后问:“陛下怎么会突然让北司协理此案?”
  “如今工部的账目稽查没有结果,三司碍于谢相威势,不敢擅专。”谢神筠道,“陛下要北司查,北司焉敢不查?倘若北司当真能查出什么那自然皆大欢喜,倘若查不出什么,北司曾是太后娘娘一手扶持起来的,结果不能服众,损的自然是娘娘的威信,只怕在群臣口中亦会变成娘娘临朝称制的过错。”
  北司不管是太后的刀,还是谢氏的盾,只要卷入此案就不可能全身而退。太后如果要保谢氏,就会立刻给百官攻讦她的借口。
  “谢相只怕是保不住了。”谢神筠道,“他身边的家仆谢徵已经将当年勒死荀樾、后又买凶杀人的事一一招供,人证物证俱在,抵赖不得。谭理那边,灵河渠一案的账目圣人当初可是吩咐他去办的?御史台也已经在重新稽查了。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爆出清静殿中有人行刺,阖宫人人自危,如今陛下不仅换掉了清静殿中的所有人,还让舒国公带刀入殿,时时护卫左右。”
  防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太后咳了一声,冷冷道:“他这是谋划已久,不愧是哀家的儿子,如今大了,心也大了。”她叹息一声,“皇帝如今是铁了心要和哀家作对了。”
  谢神筠慢慢道:“陛下毕竟是天子。”
  吝啬独权是天子的底色,没有哪个帝王能容忍旁人来分享他的权力。
  李璨是个皇帝啊,再是软弱懵懂也不能掩盖他骨子里就带着天家的高高在上和对权力的渴望。
  最重要的是,李璨不是先帝,他尚年幼,既没有统御群臣的能力,也没有压制圣人的能力。儿子的身份又天然让他矮了太后一头,他若是不趁着这个机会将太后一党彻底打压下去,日后他就真的要沦为太后手中的提线傀儡了。
  “圣人,纵观史册,垂帘听政的太后从来没有好下场,您要将您的命运交到旁人手中吗?”
  谢神筠深深拜下去,“您当早做决断。”
  太后坐于深殿之中,看见殿外日照寸寸衰败下去,浓重阴影爬上她膝头。
  日头暗下去了。
第68章
  数日之后禁军从南苑的一口枯井里搜出具尸体,因为天气炎热,已经腐烂得不成人形了。
  查实之后发现此人正是御前行刺的内宦双喜,禁卫将此事报上去,天子沉默良久,道:“不必查了。”
  端南水患的案子一经披露便在朝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尤其是荀樾并非死于时疫,而是被谢道成指使杀害的真相更是让百官群情激愤,纷纷上书要求严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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