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弥雪看他很好玩,下意识接口,“我这根针长了眼,要扎你哪里还是知道的。”
“迟弥雪!!!”
流氓! !
大流氓!
还有,铁杵装什么针! !
他气急败坏,“你不贫嘴会死吗?”
“转移转移注意力,不然可能真的会死。”迟弥雪笑笑,揉揉他的脑袋。
贺承流躲开,“你摸狗呢!”
迟弥雪想说对啊,不是有人说不整倒我就学狗叫吗?可贺承流没给她说的机会,直接把她的话堵在喉咙里,“我要开始了。你忍着点。”
“不行,等一下。”
他脱下手套,拿过一旁已经沾满他的痕迹的领带,抓过迟弥雪的手缠绕两圈,挂到床柱上。
“防止你乱摸我头。”他说。
嗯,理由正当。
但多半挟私报复。
迟弥雪心如明镜,由着他去。
清新的味道从她鼻尖掠过,残余些许若有似无的腥味。
她艰难笑笑。
改天非得教教他,用残留有自己专属液体的东西绑Alpha的手,是件多危险的事情。
贺承流对此规划一无所知。
他心里暗爽。
摸出一副新的隔离手套戴上,做了全套的消毒,指腹摸索着元素囊的位置,在旁边轻轻摁了两下。
他压低了脑袋。
细长的针尖泛着冷光,刺入她的皮肤。
不太疼。
可不意味着接下来的动作不疼。
他用针尖刮着刚刚挑出来的那个细小伤口,试图扩大成元素囊的大小。这个过程才是最痛苦的。
他不放心地转头看了眼迟弥雪,发现她神色淡然,闭着眼睛,如果不是眉间微微蹙起的褶皱,很容易让人以为她在晒日光浴。
针尖已经沾满血迹,鲜血从伤口处流出来。贺承流小心地,捏着它,再次挑开了一些。
就在此时,门铃声乍然响起!
突兀而惊悚。
好在他常年做实验,手还算稳,不然迟弥雪的皮肤就要被划开一道长长的伤口。
他又看了迟弥雪一眼。
迟弥雪还闭着眼睛,却好像知道他在看她。
“继续。”她说。
声音比刚刚更沙哑了。
贺承流知道时间不多了,继续挑着伤口。总算挑出一个适宜的大小,他忙把针放到一边,用指腹推挤着元素囊的后端,一路往伤口处前进。
元素囊卡上伤口的时候,她疼得腿蜷了下。
但很快又放了回去。
贺承流狠狠心,捏住伤口两边,把元素囊挤了出来。
米粒大小的元素囊落在她皮肤上,很快又有要嵌入皮肤的趋势。竟然是接触了就会自动融入的元素囊!
贺承流一时心惊,飞快捏住它,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
门铃还在响。
迟弥雪的通讯亮了又暗。
贺承流的通讯也亮了。
他瞟了一眼,是景亚。
无所谓,不理会。
他处理完“实验”流程,接下来的“护理”流程,他从来没做过,也不熟悉,生疏到只能胡乱擦着周边的血迹,摁着伤口止血。
刚刚的“实验”过程太多血腥,随着他针尖的每一次挑起,血液不可避免地落到了热源部位。
胡乱擦拭血迹的时候,他甚至用掌根摁了摁。
……
意识过来刚刚擦的是什么地方之后,他狠狠愣住了。手还摁在伤口上,热烫的感觉还残留在掌根,就连坚硬的触感,也挥之不去。
不是!
他挠了挠掌根。
害羞什么!
刚刚不还摸过吗?怕什么!跟谁没见过似的!
贺承流在心里狠狠批|斗了自己。
他抬眼看了迟弥雪一眼。
迟弥雪看起来很困倦了,半耷拉着眼皮,即使是这种状态,唇角还是挂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
笑什么? ! !
有什么好笑的吗?很好笑吗?
贺承流心头火起,刚要好好诘问一番,话到嘴边,通讯器又亮了。
他哑火了。
“还是景亚。”他问,“接吗?”
迟弥雪脸上的笑意隐去,说,“开音频,接吧。”
贺承流一手摁着她的伤口,一手开音频,直接问,“有事吗?”
景亚的声音很急切,“贺同学,你见过迟同学吗?我找她有急事。”
贺承流看了迟弥雪一眼,问,“有什么急事?”
景亚突然噎住,“我,私人的事情。”
见贺承流明显不信,他又找了个借口,“我想给她介绍一下邀游星。”
“这就是急事?”贺承流懒得和他废话,“那你自己去找她。”
景亚说,“我现在在她门口,她可能就在卧室里面,我叫不开,你可以来帮我试试嘛?我怕她出什么事。”
贺承流实在对他话里的“帮”这个字有点过敏。一旦出现这个字,就让人觉得,他们俩才是一体的,他是个外人。
你在门口,我在床上。到底谁是外人?什么叫帮你叫迟弥雪试试?
他沉了音色,“不可以。”
“贺同学,你就帮我这一次,好不好?”景亚说,“你之前在敦行星休息室,还答应过要帮我的。”
“我现在不想帮了。”贺承流挂断了音频。
摁着伤口的手松开,他探头看了下,血不会像刚刚一样流得那么凶了。
可,热源的趋势怎么一点都没下去?
他偷偷瞟了眼。
察觉迟弥雪一直看他。
“做什么一直看着我?”他没好气问。
不说“干嘛”,是为了规避她有可能回答的那个字。
迟弥雪笑了笑,面对不同的问题,说了个不同的答案。
她说,“爱。”
贺承流心里“咯噔”一声。
她……她说什么?
爱谁?爱他吗?
不就是取了个元素囊,有什么好爱的?
心跳得好快,像是要从嗓子眼掉出来了。连带着耳朵尖都快红熟了,痒痒的。
他抬手抓了抓。留下抓挠的白色痕迹,很快绯红色又把这痕迹湮灭。
迟弥雪:“?”
“这个回答,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
太有问题了。
爱不爱的,适合在床上说吗?何况她还是这种状态。
“你是真心的吗?”他问。
“?”迟弥雪恍然明白他在想什么,又抬手挠了挠他的头发,“傻瓜。”
这么暧昧的称呼!
贺承流的心跳得更快了。
“我是说,”迟弥雪解释道,“你说做什么,我说爱。”
一个你仔细体会的眼神。
贺承流:?
做什么?
爱。
“迟弥雪!!!你又耍我!!”
他猛扑过去,冲刺到她肩膀旁,用他“锋利的牙齿”狠狠咬了一口。
“嘶——”
迟弥雪现在的肌肉状态原本就脆弱,被他咬了这一口有点吃疼。
刚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抬手挠挠他后脑,“真可爱。”
贺承流:? ? ! !
他不能接受这种可爱这种形容词!阳光帅气这种就算了,可爱算是怎么回事?
他一把扫下她的手臂,跳下床,头也不回地进了卫生间——
裤子上的污渍风干,磨着很疼。
迟弥雪实在很疲倦,有气无力地笑了下。
她看向还不消停的热源,向卫生间的方向望了一眼,抬手扶了上去。
尽管元素囊取出来了,渗透进血液的元素还是太多了,不纾解一下,今天可能过不去。只不过太久没有做这种事情,她有点生疏。
卫生间传来花洒出水的声音,她看着玻璃上的残影,脑海里掠过他趴在床上去捞那枚胸针时的样子。
手越动越快。
她前额紧绷,咬着唇角。
卫生间里的淋浴声止。
她脑海里浮现出他浑身水珠,趴在卫生间墙上,背对着她,高高抬起曲线最圆润处的样子。
她闭上眼睛。
想象着把手里的热源塞进去。
那时候,莹润的水滴混合着拉长的银丝,顺着那双修长的腿滑出一道道痕迹。
“嗯——”
脑海里炸开一瞬空白。
蝉鸣盛夏,雨色润开。
紧绷的前额放松下来,经脉纠结起来的肌肉,也同时卸了力一样松开。
贺承流刚洗漱完出来,身上套了件她的T恤——
他让智能助手把她的行李送进卫生间里挑选的。正面印着只大大的尖叫鸡直戳下巴。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品味,”他很满意身上的衣服,垂头看着尖叫鸡,“还以为你的衣服不是黑白灰就没别的颜色了。”
一抬头,眼前的场景让他钉在原地。
穿着尖叫鸡的贺承流响尖叫。
这是什么情况啊! !
迟弥雪在干什么! !她她她……
他猛退一步缩回卫生间,背靠在玻璃门上平复呼吸。
心跳乱得如擂鼓。
他想,又不是没见过,她过敏的那次他就完全看见了。
可是那时候是沉睡的野兽啊!
哪里像现在这样,苏醒了还吐牛奶! !
迟弥雪竟然趁他洗澡偷偷用手!
好巧不巧,他出来了就刚好看见吐牛奶的那一幕!
他真的合理怀疑她是故意的,又觉得她没有恶劣到这种程度,看她的神情,像是已经疲惫到极点了,总不至于这种状态下还有心思想整他吧?而且真要整的话……
他抬手摸了摸后颈。
嘶——
还有点疼。
他晃晃脑袋,把脑海里那些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想法驱逐出去。转身趴在玻璃门上,偷偷拉开一条缝隙。
迟弥雪好像已经睡着了。
热源已经消解。
软软地趴在她肚子上。
可能是刚刚用力的原因,他挑开的那个伤口又崩开了,血和牛奶混合在一起,隐隐约约,却也足够狂妄地冲击着贺承流的视线。
他没见过Alpha这样。
更没见过这种场面。
深呼吸两下,他拿了条湿巾,扔在迟弥雪手边,不敢看得太真切,“自己擦。”
他挪走视线,坐在床上,盘腿看自己脚底——
刚刚来回跑的时候好像忘记穿鞋了,脚底破了好多处,很疼,前面一直都没察觉,直到刚刚去洗澡,泡沫擦到脚底的时候,才疼得他眼泪汪汪。
于是眼观鼻鼻观心,取过一旁的医药盒,自己找了两瓶药,消毒好,敷了下,又疼得他龇牙咧嘴,抱着脚直呼气。
身旁的迟弥雪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贺承流转头一看。
得,什么也没擦,倒是睡得香沉。
相比之下,还是睡着了顺眼。
贺承流轮流给两只脚丫子又上了一遍药,坐在床边,把脚丫子伸出去挠空气。
迟弥雪的眼睛其实很漂亮。
闭上的时候也是。
她的眼尾微微上扬,薄而光滑的眼皮像被子一样,覆盖在眼球上面,卷翘的睫毛给她平添了三分妩媚。
“算了,记你一次。”他说着,抓起湿巾,胡乱地擦去她身上的痕迹。
他没看见自己和迟弥雪的晶屏无数次轮流亮起又重归于寂。
*
景亚最后实在没办法,找到统一调度客墅安防的总控工程师,问他是不是有办法能进迟弥雪的门。
总控回答他不能。他是景练亲自面进集团的,见是景亚亲自来问,也没有太过不给面子,还是解释了理由。
邀游集团是不能随便监控客墅的,何况是对客墅破门而入,除非有明显指向说客人在房间里遇到了什么危险。
景亚眼眶泛红,手不自觉地颤抖,“那你给我看看,她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总控说,那请少爷走一下流程,他来帮忙调取生物数据。
“好。但是我调取她生物数据这件事,对谁都不能说,包括她。”
总控答应了。
景亚这才用通讯器打开邀游集团平台,做好认证,签上自己独一无二的生物印记。
很快总控那边的数据就传了过来。
很长一个时段内,迟弥雪的心率都维持在较高水平,中间有小幅回落,直到刚刚,在经历一个快速跃升之后,落回正常水平。
回到,正常水平了?
景亚脸色煞白,又看了一遍。
没错,确实回到了正常水平。
他心跳突突跳着,滑动晶屏的手臂陡然垂落下来。
他最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他冒险行动,最终还是功亏一篑,还为他人做了嫁衣。
景亚抬起眼眸,看向那扇紧闭的门,给总控发了通讯,“我还想要一个人的数据。”
他拿到了贺承流的,颤着手把两段曲线重合到一起。
看着结论,景亚想被天外惊雷猛然击中。
真的是他!
曲线的波峰和波谷几乎一致,最后一个波峰,贺承流心率猛然蹿起很高,后来迟弥雪的心率才飙高,明显是他先糕潮,随即迟弥雪才释放的。
再之后,贺承流的心率就持续有起伏,不太稳定。应该是迟弥雪在做最后的安抚。
景亚眼睛发红,拳头紧紧攥起,整个人发颤。
他不知道,贺承流心率猛然蹿起很高,是他在卫生间被泡沫刺辣脚底了,后来心率持续有起伏,一是因为看见不该看的,二是他给自己脚底板上药疼的,三是,擦的时候难免地擦到重要部位……
景亚最后给贺承流发了一遍通讯。
此时的贺承流正在迟弥雪的胳肢窝下面,蜷缩成一团,睡得安然沉静。露在外面的脚丫子时不时还动一下。
他没接到。
景亚觉得他于心有愧,不肯接。
他背叛了,违背了当时的承诺,说好帮他的,最后是自己趁虚而入,让他错过了这个机会。
他擦去脸上的眼泪。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今晚开幕宴的礼花一响,他就要被安排着,走向赫樊*的房间。
他最后的希望,被贺承流掐断了。
从来温柔的眼里翻滚着恨意,他有多不甘心,就有多恨他。凭什么有的人能享受权力金钱,还能享受父母纯粹的亲情,就这样还要横刀夺爱,夺走他最后的希望。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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