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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错——嗞咚【完结+番外】

时间:2024-09-16 14:35:12  作者:嗞咚【完结+番外】
  “那就再试一次。”叶忱不容置喙的说。
  *
  凝烟听叶忱交代的话,之后几日都没在去碰刻刀,仔细养手,又用了他送来的伤药,伤口很快就好的七七八八。
  她心痒想再试试,拿起刻刀又想起叶忱的话,只能又悻悻放下,捧着玉石左右研究,又拿出自己的玉佩比对着研究。
  只是她的玉佩纹样简单,也不是太好的料子,并看不出太多功力,她眼睛一转想起早前叶忱送自己的古玉,忙去拿了出来。
  凝烟在衣橱底下找出装玉的木匣,也不知经过了多少年岁,玉身上表面已经泛黄,看起来十分普通,但一拿到手里,古玉的润泽就显了出来,触在肌肤上,似水滑似脂润。
  当初方拿到时,她生怕磕碰了,都不敢细看就收了起来,这会儿才敢细细品看。
  她坐在窗下迎光辨着上头的纹样,因为年岁太久,刻纹已经十分浅淡,担任能看出雕玉人精湛的手法,每一道纹路都流畅自然,浑然天成。
  凝烟细细看过后,眼里流露出困惑,她竟辨认不出上面的刻的是什么,像是一些没见过的纹样,又像是字符。
  “奴婢见过夫人。”
  正思忖,她听院外传来丹枫的声音,抬眼看去,见是婆母顾氏来了,赶紧将玉收到袖中,起身去相迎。
  “母亲怎么这时候来了?”凝烟说着,走上去搀扶顾氏进屋。
  顾氏拢着裙在罗汉床上坐下,抬眼上下看过凝烟,才笑说到:“来看看你身子恢复的怎么样了,药还在喝着?”
  凝烟心上感到紧张,低声道:“脚伤已经好的差不多,调身子的药还在喝,不过只是体虚,没什么大碍,让母亲担心了。”
  “我看也是。”顾氏笑着将目光落到一旁,“都有闲心把玩这些了。”
  凝烟跟着看过去,心下一沉,她只收起了古玉,忘了将刻刀和其他收起来。
  她开口解释,“我只是打发时间。”
  “你如今嫁到叶家,可比不得在闺中。”顾氏打断她,神色明显已经变得不满,“怎么还会有空闲,就是真得空,也因将心思放在自己夫君身上,如今三郎在翰林院述职,事务繁忙,你身为妻子,便该劳心操持着。”
  顾氏的话条条框框,将凝烟规束起来,她眼里的光变黯淡,“母亲教训的是,我以后不碰这些了。”
  “这就对了。”顾氏满意点头,又道:“你之前因为腿伤没有和三郎同睡一屋,现在伤好的差不多,也改伺候起来,早早有了身孕才是。”
  她虽不喜欢凝烟,但子嗣一事总是耽误不得的。
  凝烟双手紧握在一起,她就是为了能有身孕才不能与叶南容同房。
  “母亲。”她艰难开口。
  “母亲。”
  叶南容的声音盖过她,插了进来。
  顾氏看向门边,“你回来了。”
  凝烟回头看去,叶南容还穿着青色的官服,应该是散值刚回到府上,她愈发不安的将指尖捏紧。
  叶南容看了她一眼,自然也看到了她眼里的抗拒和纠结,他讥诮扯了扯嘴角,移开视线,走到顾氏面前请安,而后道:“母亲别怪凝烟,这是我的意思。”
  “你这叫什么话。”顾氏轻斥。
  凝烟也抬头看向他。
  叶南容继续道:“如今她还服着药,儿子闻不得药味刺鼻,等过段时日再说吧。”
  他不喜欢她,甚至嫌她身上的药味,凝烟心上说不出的难受,只能安慰自己,这样也好,这样,她就有不用为找理由而烦恼。
  凝烟吐了口气,逼自己释怀。
  而她的释怀,在叶南容看来就是解脱,是因为不用与他同房而感到轻松吧。
  他握紧拳头,心底翻涌着阴翳。
  顾氏离开后,叶南容也直接去了书房,凝烟独自在屋内,将桌上的刻刀和玉石一样样收去,鼻头酸涩的厉害。
  她努力抿了个笑,婆母说的也没错,她已经是人\.妇,不该再碰这些消遣玩乐的东西。
  “夫人。”宝杏从屋外进来,俏觎过她的神色,道:“六爷身旁的护卫来传话,说夫人若是空闲,可以过去。”
  凝烟吸了吸鼻子,本想让宝杏去回话说自己不能去了,可觉得无论如何她都该亲自去说明比较好。
  于是让宝杏替自己收拾过妆容,去了汲雪居。
  杨秉屹引着凝烟走到院中,绕过回廊,将她带到了院后。
  “大人就在前面。”
  凝烟点头朝他谢过,抬眸朝远处看去,叶忱正站在池塘边,听到动静朝她看来,微笑道:“来了。”
  凝烟踟蹰着走上前,“小叔。”
  “手养好了?”叶辰忱轻抬下颌,目光落在她交握的双手上。
  凝烟点了下头,张开口,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出,“我来是向小叔告歉。”
  叶忱略蹙起眉,看着她艰难抿动的唇,并没有催促,耐心等他开口。
  凝烟艰难开口,“我恐怕不能跟小叔学雕玉了。”
  说完这句,她就发不出声音了,也不敢去看叶忱,小叔那日还问,若选择开始,就不能轻易放弃,她信誓旦旦说不会,却轻易反悔,小叔只怕也对她失望了吧,她将唇抿的发白。
  叶忱温和看着她,开口说:“我看得出,你是真心喜欢雕刻玉器,不然也不会答应教你。”
  说着,再次将视线移向她的手,“连把自己弄得满手口子都不哭疼,我不认为你是真的不想学了,所以是发生什么了?”
  凝烟满心悲伤涩楚,她从没想过,最懂得她的人,竟然是叶忱,就好像她所有的心事,他都了解,也仔细呵护,她冲动的想倾诉,可是她可以吗?
  叶忱走近到她身前,看着她泛红的双眼,湿漉漉的,委屈都快藏不住了。
  心无戒备的小姑娘,在他眼前纯透的与白纸没有区别。
  “我说过,有什么事都可以对我说。”
  叶忱用循循的轻语,剥去凝烟最后的不敢确定,她再没有犹豫,将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她确信小叔是可以倾诉,信任的人。
  叶忱沉思着点头,“让我想想。”
  凝烟摇头,“小叔不要因我为难,是我想的不周到。”
  叶忱阅人无数,她是真这么想,还是迂回的托词,他一眼就能分辨,不仅能分辨,弥在他心口的隐痛也透露了她的伤感,即便没有这一层羁绊,这样让人怜爱的小姑娘,他也愿意去呵宠着。
  由他宠着。
  “我既答应了你,总要做到。”叶忱语态轻松的笑说。
  凝烟就这么看着他,一双眼睛还泛着红,好像略有迟疑,又带着期许的小动物。
  “这样。”叶忱想了想说:“我每日散值后可以挪出空闲,你待到熄灯,就来汲雪居寻我。”
  “夜里来……”凝烟不确定的重复。
  她自然不是怀疑小叔有什么居心,可,夜里总是不好。
  叶忱道:“等入夜,你睡下后,自然不会有人管你在做什么,你也不用担心让顾氏知道。”
  “不过疲累是难免的,我要求也会严格,每三日,你可以休息一日。”
  叶南容如今在翰林院任编修,每三日,需要在院里留值一夜。
  如住持所言,他却依然无法知道前世种种。
  他从无所谓,到现在想探进她灵魂深处去寻找答案,他对不起她什么了,让他知道,他来补偿就是了。
  但在一切清晰之前,他会看紧了她,旁人不能欺她,同样不能碰她。
  凝烟答应后,才意识到自己冲动了。
  她假装入睡实则去找小叔这件事实在太危险了,玉书玉竹就不说了,丹枫是婆母找来伺候她的,若是让她知道,必然会告诉婆母,到那时就是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眼看着天色逐渐昏暗,凝烟越是心里没底,就像是想要做坏事前的忐忑心虚。
  丹枫打了水进来让凝烟沐浴,她看着忙活的丹枫,清了清嗓子道:“你忙好就早点去睡吧。”
  丹枫放下水桶,回身朝着凝烟欠了欠身,“六爷让奴婢告诉夫人,夫人安心去就是了,这里奴婢会看守着。”
  凝烟快速拆开丹枫的话,理解她话里的意思,她说自己传的是小叔的话,可是她不是婆母的人吗?
  对上凝烟怀疑的目光,丹枫解释道:“早前六爷得知老夫人要给夫人身边添丫头,心思夫人在府上还缺个可以信任的人,所以就安排让奴婢前来服侍。”
  “起初奴婢没有说明,也是六爷的意思,他不想夫人心有负担。”
  凝烟眼里的惊诧逐渐变为感动,小叔连这个都考虑到了,只默默安排人来照顾她。
  他怎么就对她那么好。
  凝烟去到汲雪居时,叶忱已经坐在书房等她。
  “小叔。”凝烟唤他时,嗓音里带着自己都没有觉察的亲昵。
  那是发自内心的信任和依赖。
  叶忱颔首让她坐下,“把你雕的玉给我看看。”
  凝烟见他没有多余的言语,也立刻认真起来,将那块玉给他。
  叶忱接到手里,指腹轻抚过一处碎口,开口道:“这里本就有裂,玉体又薄,你要用针刀,刀尖倾侧着落下。”
  叶忱有条不紊的说着,另一只手自一排排列有序的刻刀上划过,拿起一柄针刀握在手里,抬眼看向凝烟,“看仔细,刀口从这里下去。”
  夜里光线昏暗,凝烟低下腰凑近到叶忱身边,脸庞微侧着贴近去看他的手法,披在肩头的发丝低弯的肩头落下,尾稍滑过叶忱的宽袖,蜿蜒垂在他手背上。
  同时鼻端幽幽拂来叶忱身上的清檀香,凝烟意识到自己靠的太近,而且她身上有难闻的药味,虽然来时沐浴过,但若还有就太失礼了。
  她局促万分,赶紧想要站起,叶忱目不斜视的开口,“看好,一会儿你自己来。”
  凝烟略微挺起的腰僵住,稍稍咬住唇,让自己专注看叶忱的动作,可余光却总是能看到自己那缕不听话的发丝,随着他偶尔的动作,在他手背上游弋,绕过他的突起的腕骨,经络,滑过指缝,就是不肯掉下来。
  生怕自己身上真的有药味,她连呼吸都摒的很轻,轻到需要叶忱去捕捉才能闻到些些的香甜,反而是软搭在手上的青丝比较乖,他略松开指缝,发丝就如绸缎一样缠滑了下去,双指合拢,便无处可逃。
  凝烟呼吸僵,身子也僵,整个人都有些站立不稳。
  “看清楚了?”
  听到叶忱问自己,她赶忙点头,同时直起身站得笔直,眼睛看着叶忱,生怕他眼里也会有也叶南容一般厌嫌,反感的神色。
  看到叶忱神色如常,眉目温和的望着她,她才放下心。
  “那就自己试一试,有不懂的地方就问我,我就在这里。”叶忱道。
  凝烟颔首接过东西坐到一旁,起先她还有些不能静心,不时抬头去看叶忱,见他始终拿着书在看,渐渐也专注下来,沉心雕琢手里的玉。
  叶忱将视线从书中抬起,他目光也如凝烟一般专注,他以为她只是娇滴滴的娇花,原来剥开花瓣,内里藏着坚韧的种子,只是没有阳光的照耀,不能发芽。
  她在雕琢手里的玉,叶忱却觉得她在雕琢自己。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竟有些期许,她最终会将自己雕的如何精美。
  叶忱嘴角弯起薄笑,蓦的,一种超脱神魂的熟悉感,没有征兆的再一次袭上心。
  这种熟悉,就像是深埋在心底,已经成了灰的残烬,已经没有复生的可能,却猛的砸来一个火星,燎起的火能足以烧穿心口。
  叶忱将唇边的笑敛尽,长久的,一眼不错的看着凝烟在烛下的侧影。
  *
  翰林院里,叶南容埋首在案后撰写祭文,感觉到日头自窗檐落到眼皮上,他抬起头看了眼水钟,将手里的东西收拾好,摘了官帽起身往殿外走。
  高怀瑾正从外头进来,哎了一声,喊住往外走的叶南容,“你这就要回了?”
  他掂了掂怀里的一摞文卷,“不急就陪我校会儿。”
  叶南容看了他一眼,“明日吧。”
  “急个什么。”高怀瑾不怀好意的挤兑他,“急着回去陪夫人?”
  叶南容没理他径直离开,等赶回府天色已经灰蒙,他走了几步又停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赶着回来,自从他和妻子分睡之后,白日他在翰林院,等散值回来,多半就已是黑夜,两人几乎就只在用晚膳时见上一面。
  可这不是正合了他的愿,他在不舒服些什么。
  “三公子。”凌琴欣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叶南容抬头看去,凌琴几步跑过来,“三公子在这可太好了。”
  她说着面露愁色,“今日虞太医来过后,姑娘就一直心绪不佳,三公子可否去看看她。”
  叶南容眉心一皱,表妹的伤势一直反复溃烂,莫非是又严重了?他没有犹豫朝着松溪院的方向迈步。
  走了两步,又看向巽竹堂,反正妻子也不会在等自己。
  他勾唇凉笑了笑,收回目光。
  叶南容去到松溪院,仔细查看过楚若秋的伤势,见她伤口已经结痂,宽慰笑道:“结痂了是好事,已经在恢复了。之前反复不好,我是真的担心。”
  楚若秋拉下衣袖,点头低语,“只是虞太医说虽然伤口在愈合,但少不了会留疤,倒时一定丑陋极了。”
  “胡说。”叶南容轻斥她,“我不觉得丑陋。”
  他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清楚女子的肤貌何其重要,也难怪表妹伤心,如今留了疤对她将来都有影响。
  楚若秋极为勉强的笑笑,“这么深的疤,大约是没人愿意娶我了。”
  叶南容默然不语,心里满是是对楚若秋的愧疚。
  “你别胡思乱想,虞太医只说可能会留疤,就算真的留了,未必就没有能去除疤痕的药,我一定会设法为你寻来。”
  楚若秋心里的失望大过手上的痛,她奢想着表哥会给她承诺,她这伤,全是为了他啊。
  她让自己冷静下来,如今表哥几乎日日来看望她,对她关心有加,她确信表哥心里有她,而且听姨母说,表哥自赏春宴回来后就再没与沈凝烟同房过,显然是因为她受伤而迁怒了沈凝烟。
  楚若秋心里升起得意,迟早表哥会彻底厌恶休了她。
  “表哥不觉得丑就好,反正我也不准备嫁人。”她说完又像自知说错话一般,生涩转开话题,“而且这道疤能也算救了表嫂,倒也划算。”
  楚若秋故意吐露心思,却不知叶南容的注意力只在她的后半句话上。
  “我听姨母说,你与表嫂。”楚若秋迟疑说着,轻轻拉住叶南容的手,“可是因为我的伤才如此。”
  她的话令叶南容蓦然变烦躁,他也算得上冷静持重,可却一再因沈凝烟生出,让他自己都陌生到不可思议的冲动情绪。
  楚若秋低声说:“不管怎么说,表嫂她人很好,我救她也是心甘情愿,与她无关,你们既然已经成亲,你该对她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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