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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懿传同人)【进卫】回到被杀那一天——须飞绿【完结】

时间:2024-09-16 17:22:11  作者:须飞绿【完结】
  绑手的绳子本就系得不紧,进忠这头松手,它便径直落了地,在地上散开也发不出什么声响
  卫嬿婉看了他片刻,似要把此时进忠的模样刻到骨子里,进忠也不动弹,仍是躬身的模样,这个角度只看得见曦光透过睫毛在他眼前打下一片阴影,将他的眼睛遮了个严实。
  直到春婵小心翼翼地问了声“主儿?”,她像是才回过神一般,整理了衣裙,又恢复成皇贵妃的派头,向屋外走去。
  见人向前走了,进忠才直起身子,活动了一下筋骨,拾起帽子跟上了。
  李玉受皇后牵连被打发去了圆明园,此时已不在皇上身边伺候,是进保守在门外。原本瞧见了皇贵妃是要进去告知皇上的,可他定睛一瞧,那跟在身后的太监竟是进忠,动作便有所迟疑了。
  他礼数周全地请了安,问道“娘娘这是…”
  “本宫有要事禀报皇上,还劳烦公公代为通传,”卫嬿婉抚平袖子上的一道褶皱,眼神突然带了些狠厉望向进保,“若是迟了、耽误了,本宫唯你是问。”
  进保虽忠于李玉,却不像李玉那样向着皇后,无关李玉时,总还是恪守着规矩公事公办的。他略作思索,便应了声是进去通报了。
  趁此期间,进忠暗自打量门口。
  如今进保算是顶了李玉的位置,但他一心向着师傅,私下并未像寻常太监般收徒收儿子,因此跟着他的竟还是自己的两个小徒弟。
  如此算来,自己就算不能回皇上身边伺候,也还是说得上话、有眼睛的。
  未过多久,进保推开门,向外说道“娘娘请吧。”
  王蟾和进保在门外一左一右侯着,卫嬿婉让进忠在外殿等着,先行领了春婵进去。
  黄釉的镂空香炉里焚着龙涎香,乾隆正品着茶观赏前朝真迹,瞧见卫嬿婉进来刚要行礼,他招手道,“免礼。来,陪朕看看这画。”
  卫嬿婉应声上前,细细端详后说,“这可是许仪的《荷香清夏》?”
  闻言乾隆倒有些意外,看向卫嬿婉,夸赞道,“这些年你倒是长进不少,还认得此画,这许仪的画流传并不广,你是从何知晓的?”
  见话头被牵起,卫嬿婉为其续上茶水,这才回话,“去年进忠为皇上寻来了一幅许仪的《丛竹群雀图》,画面生动,臣妾瞧着喜欢,便去寻了其它画作来看,只是不曾有幸看到真迹。”
  乾隆像是刚想起方才进保禀报的是——“皇贵妃带着进忠前来”
  “说到进忠,”乾隆没了看画的心思,坐到椅子上喝了口茶问,“他可还好?”
  “皇上记挂进忠公公,吩咐臣妾去看望。”卫嬿婉又绕到乾隆身后替他捏肩,带了些撒娇的语气说道,“只是进忠公公情绪激动,说有要事一定要禀报皇上,臣妾要代为通传他还不肯,一定要亲自面见。臣妾别无他法,又怕确有要事耽误了,这才带了人过来。”
  乾隆早先是想找人顶了这桩风流艳史的罪过,卫嬿婉还算得他心意,又是高位后妃,自是舍不得,想着进忠左不过是个太监,没了便罢了。
  怎知将差事交下去后,心头又有些后悔。
  李玉和进保素来是规矩办事不懂变通的,也唯有进忠能顺着些自己的心意,若往后的日子都须得循规蹈矩,真是想想就头疼。
  方才卫嬿婉的话有两层意思,一是进忠还不知道自己要推他顶罪,反悔显皇恩浩荡还来得及;二是今天进忠所说之事她并不知情,是好是坏她都要把自己撇干净。
  这些小心思,他还并不在意,只是不知道进忠究竟有何事。
  “让他进来吧。”乾隆捏着眉心,吩咐道。
  春婵听令,去外殿唤来了进忠。
  只见进忠双眼红红,像是哭过一般,进来便跪下行礼,“奴才请皇上圣安。奴才对不住皇上啊…只想着让皇上高兴,没成想竟险些污了皇上圣誉,皇上竟还记挂奴才,特令皇贵妃娘娘前来探望,奴才该死!”
  “只是…”他忽然直起身子,涕泪俱下,“奴才死不足惜,可皇上如此关切奴才,奴才实在不能知而不报啊!”
  “知而不报?”乾隆望着他,像是勉强提起了兴趣,问道,“你知道了什么,敢这么些天瞒着朕。”
  卫嬿婉看着进忠如今的样子,心觉有趣,忍不住想到,大家不过是一起哄着皇上讨生活的人,自己所谓的恶心他以至于恨不得他去死的心思究竟从何而起呢?
  “奴才有罪,”进忠拿袖子擦了把眼泪,继续说道“凌云彻死后,奴才行走宫中,偶然听闻愉妃娘娘数次请安都被皇后娘娘拒之不见。皇上是知道两位娘娘感情甚笃的,奴才心生疑惑,多嘴问了愉妃娘娘宫中的小宫女,说是因为愉妃娘娘擅自处死凌云彻惹得皇后不快,这才生了间隙。奴才惶恐,当即就想告诉皇上,可这事无凭无据,奴才不敢凭空损了皇上与皇后娘娘的情意,便想着左右人已经死了,有了真凭实据再禀报皇上也不迟。”
  “后来有一日奴才撞见一个小太监在翊坤宫门口鬼鬼祟祟拿了什么要走,奴才上前查看,发现是个信件,说是要传去母家,可奴才不经意间看见那信件问的分明是五阿哥安,里面还放了几张百两银票。再寻下去,奴才得知凌云彻被人从乱葬岗中抬出来,寻了块风水宝地厚葬。”
  “奴才本也觉得没什么,满宫人都知道皇后娘娘心慈,感念凌云彻救命之恩加以照拂也无可厚非。”
  “怎知…”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说话的语气都有些颤抖,“怎知,愉妃娘娘竟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消息,威胁奴才不可继续追查。后来,又听闻当时奴才打探消息的小宫女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奴才无用,一时怕了,这事便谁都不敢提。”进忠又磕了磕头,言语间满是诚挚,“可如今奴才死罪难逃,事情越想越蹊跷,再不能让皇上您被蒙在鼓里,拼着也要来见皇上一面亲口禀报。”
第4章
  也是卫嬿婉先前给进忠选的忌日巧,这个时间点,皇上已经恢复了些理智,但对皇后的气并未全消。而他本就不恼进忠带来的那些女子,只是抵不住太后训导,如今隔了段时日,太后再提也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此消彼长,正是给骆驼放上最后一根稻草的好时候。
  进忠一五一十说完后,屋内便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卫嬿婉站在乾隆身后,无法窥视他的神色,只见两只握着扶椅的手用力得爆出了青筋,关节处都泛着白。
  此时进忠已不再适宜开口,卫嬿婉接着话头说道“进忠虽思虑不周,但也是一心向着皇上,罪不至死。更何况水玲珑姑娘臣妾也是知道的,本想博皇上一乐,谁知她做事如此没分寸,如此算来,臣妾也是有罪的。”
  “只不过…”卫嬿婉替皇上捏肩的动作停了停“臣妾一直想不明白,皇后娘娘素来不是急脾气,那一日怎么就当着大臣侍卫的面登上皇上的船。若是臣妾,定会私下劝诫,不会让皇上当面下不来台的。”
  乾隆听罢更觉得全身的气血直往头上冲,桩桩件件听起来没有实证,但凑在一起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了。他顾念少年情意,不愿多作怀疑,只要如懿愿意亲自了结了凌云彻以证清白也就算了,可如今…
  他本就气不过如懿的执拗性子,若她当真是为了隐瞒私情想灭进忠的口,才如此借题发挥不顾自己的颜面,这才是真的罪无可恕。
  乾隆越想越气,拿起茶杯就往地上砸去,瓷片碎在进忠身前,看的卫嬿婉有些胆战心惊,二人忙道,“皇上息怒…”
  进保在外听到茶盏破碎的声音,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王蟾看着他的样子,忧心他进去坏事,劝道“进保公公等等吧,万一里面在谈论私事,我们是不好听到的。”
  “这件事…”乾隆转着手上的扳指,用最后几分理智吩咐道,“进忠你继续查下去,务必让朕看到实证。这些日子你便先随侍皇贵妃,回了紫禁城也先去永寿宫当差,免得叫皇额娘挑毛病。皇贵妃既然代掌六宫,总还不至于看不住一个愉妃。”
  茶叶浸湿了地毯,一片带着茶叶渣滓的污迹明晃晃的,就在乾隆眼前,这般好的地毯偏偏不干净,望之即心生不快。
  “叫人来把这收拾了。”他皱眉说道,起身去了内阁,不愿再看这里。
  进保在外面实在等不住,正要进去,卫嬿婉已经带人出来了,瞧见进保,说道“皇上不小心摔碎了一个茶盏,还劳烦公公差人打扫。至于那脏了的毯子…扔了换块更好的吧。”
  说完也不等人回话,便领着人回了自己的船舫。
  从皇上那处回来后卫嬿婉便让进忠先去换了衣物,那衣服在满是灰尘的屋子里穿了一天,既不干净又晦气。想到自己也被那衣服贴着蹭了一身灰,只觉得浑身不爽快,须立即让春婵给自己打水沐浴。
  折腾下来转眼也就时近傍晚。
  将落未落的日光扑洒满整个水面,镀了层金灿灿的光,船只速度逐渐转慢,在外驻守的人也少,已经开始挨个儿点起船边照明用的火把了。
  估算着大约明日晌午便能到紫禁城,卫嬿婉原是想着今早解决了人,索性扔进水里,不想在宫墙内再与他有纠葛,也算最后给他个自由,以报提携之恩了。
  谁知陡然生出这种意外,竟还要在自己宫里侍奉,饶是卫嬿婉也一时间不知如何与他相处。
  可偏偏此时进忠自如地走进屋内径直坐下,春蝉见状,识趣地退出去关上了门。
  进忠拿起案几上唯一的一盏茶,慢悠悠地饮尽,说道“皇上都开口了,接下来的日子还劳烦炩主儿好好护着奴才的性命。”
  卫嬿婉听得出他这句话里带刺儿,才意识到脸皮早就撕破了。
  她是相信进忠绝不会背叛她捅出以前的事的。进忠明面上并不是她的人,许多事虽是自己做的决定,最后总借进忠的手完成。
  若说自己不得好死,去了阴曹地府她和进忠也得是相伴的。
  但卫嬿婉不愿两人是现在这般。这么多年的忠心,一时间是舍不得的,若是死了也就罢了,可进忠只要活着,就必须为自己所用,于是咬牙也得装无辜,左右那发钗也不是自己拔出来的。
  一直盯着人的进忠瞧她眼珠子转了转,随后便在自己旁边的椅子坐下,两人之间只隔了个放烛台的案几。
  卫嬿婉将手抚上进忠搭在桌子的小臂,切成了求人办事才会有的语气。
  “进忠,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她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这么些年,本宫最感念的便是与你的情谊,今早的事也非我所愿,皇上当时正在气头上,本宫总要先保住自己才能救你啊。”
  这套法子自己素来是受用的,但凡她愿意亲近自己一点,即便面上不显,总也会不惜一切给她将事情办妥。
  独这次他不愿依着卫嬿婉。
  她要粉饰太平回到从前,自己偏要把她不愿细想的东西血淋淋呈现出来,一处处地指给她看,要她看个分明,才能知道这深宫里只有自己能信任、能依赖,他们俩没有人能独活。
  “奴才前些年陪皇上打猎时捡到了一只小狗,那眼睛水汪汪的,瞧着真是惹人疼,”进忠将胳膊抽出,小心牵起卫嬿婉的手,用拇指细细磋磨,“奴才是小心翼翼呵护了数年,谁知原是头中山狼,险些将奴才咬死。”
  那枚绿宝石戒指如今还好端端地戴在手上,没有划痕,也没有血污,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进忠发力将人朝自己的方向突然一拉,卫嬿婉心绪混乱没有防备,带着椅子都侧倾了一下,手从袖子里又伸出来一截,露出早上被绳子磨出的红痕,看着有些让人心疼。他轻轻叹了口气,”您说,奴才该怎么办呢?“
  这话让卫嬿婉有些难堪,她可以放下身段哄进忠一次,但如今自己已经是皇贵妃,怎能再像从前一直对着一个阉人卖弄乖巧。
  “既然不愿再护着,”卫嬿婉起身收回手,言语突然冷了起来,“公公一走了之便是,这宫里这么多路,还找不到第二条吗?”
  卫嬿婉就像只猫,小时候没有被放在掌心里宠过,觉得受到威胁便立马张牙舞爪,非要挠伤别人,才能显得自己强大。
  虽说这么多年,进忠早就被磨得没了脾气,可唯独分道扬镳是他触不得的底线,好在炩主儿只能说说便罢了,上天连生离死别都没让他们分开。
  “说什么赌气的话呢,奴才可舍不得。炩主儿今日怕是吓坏了,晚上奴才再来侍奉。”
  不愿在气头上说话,进忠起身推门出去,瞧见侧边站的王蟾,展了展蟒袍,人也不看地说,“今夜我守着炩主儿,晚上你去歇着吧。”
  王蟾摸不清这是不是炩主儿的意思,但多年来进忠的行事风格让他和春蝉胆寒,也不敢反驳,只不清不楚地应了一声,想着稍后去问炩主儿的意思。
第5章
  京城的轮廓在落日下已经隐隐显现,站在船边,满目都是镶了金箔似的波纹。
  进忠想起了方才沐浴时,突然昏睡后进入的那个黑沉沉的梦境。
  分明睁了眼,却什么也看不见,就连触感也丧失了,整个人轻飘飘地浮在一片虚无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微光照下来,他努力去瞧,发现光下竟是自己跪在一条望不见尽头的阶梯前。遥远的声音像是从阶梯尽处传来:
  “你若不甘心,便去结了自己的夙愿。”
  “此去若不能如愿,你也只能在无数次轮回中辗转。”
  “你愿赌一次吗…”
  如愿…如何才算如愿…
  悠悠转醒时,心口处已多了一处圆形疤痕,若是没记错,大抵就是第一次被发钗刺入的位置。
  原来这是自己求来的吗。
  进忠从未想过自己一生作恶,还能有机会受上天恩典一回,又或许正是这满身污浊,才独独显得那一颗真心可贵。
  金光瞧着似是佛光,照在身上好像在救赎谁。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追随着那已不刺眼的太阳——若是允我回来,也就莫怪我日后所为,终了见了阎王,也别让炩主儿随我受那十八层地狱的苦。
  “春婵,你就帮我问一下吧…”王蟾见进忠走远后,忙凑到春婵身边双手合十地央求道。
  “我不去,方才进忠公公分明是对你说的,”春婵向后躲了躲。
  “诶呦,我的好姑姑,今早上要不是我差事没办好哪有后面这些事啊,”王蟾现在委实有些心慌,自己不比春婵和主儿是进了宫就交好的情意,又是嘴笨不会说话的,难免害怕触了霉头,他一张脸皱成个“愁”字,合十的手快要摇出虚影了,“您就当救我一命吧。”
  被缠得没法子,春婵叹了口气,推门进去了。
  “他抢着做差便随他去吧,”卫嬿婉自从生完十六阿哥便有些体寒,这几日在水上待久了,手脚都是冰凉的,她手里抱了个汤婆子,漫不经心地说,“省得他拿着永寿宫的俸禄不做事。”
  “是,”春婵垂着头,悄悄去看卫嬿婉的神色,见她目光散散却没什么异样,又大着胆子问,“今日之事实属意外,可往后进忠公公就要在我们宫里做事,主儿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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