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骊知道这个小姑子忙,索性直接把车钥匙给她了:“明澜,我这阵子不用车,钥匙你拿着。”
“谢谢阿嫂。”李明澜笑着,和儿子说,“我出去啦。”
“嗯,早归。”
李明澜想了想,窜到儿子身后:“你会不会下象棋?”
“略懂。”
“加油,改天给你介绍一个对手。”
说得这般神秘,李深一猜就知道这个“对手”是谁。
李明澜哼起歌:“哥,我走啦,阿嫂,我走啦,啦啦啦。”
她抛着车钥匙向外走。
刚到楼下,她见到迎面而来的人,细细辨认,突然喊:“王南岳?”自她创业之后,她就再也喊不出“南岳哥”这称呼了。
王南岳却坚持和李旭彬一样喊人:“明澜。”
“好久不见。”
“是啊。”真正见面了,王南岳的眼神有些躲闪。
“来找我哥吗?”
“啊,哦。”事实上,王南岳不当律师了,他和李旭彬很长时间没见面,只偶尔在线上联络。
王南岳没有一直等待李明澜。
得知她要在国外创业,王南岳听从家里的安排,相亲,结婚,生子,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
无人知道,他曾经对李明澜有过那样的心思。
他以为,她很快会结婚生子。
但她至今未婚,她已经三十六岁了。
不可否认,听说李明澜单身,王南岳的心理平衡了。
他得不到的人,别人也得不到。
他的平衡又很快被打破。
从那天见到李明澜和孟泽在一起,王南岳就像踩了狗屎一样,霉运连连。
他因为工作操作失误,导致公司亏损,不得不卷铺盖走人。
风吹过来,吹起王南岳厚厚的刘海,露出额头上一道狰狞的疤痕。
他之所以转行,是因为违反律师的职业道德,被人投诉。
后来,他遭人报复,挨了两刀,其中的一刀就划在他的额头上,他只能留着长刘海来遮盖长达五公分的疤痕。
他生怕被发现,用力按下刘海。
李明澜压根没有在意他,打了招呼就要走。
王南岳喊住她:“明澜。”
她回头。
“我前几天在商场见到你,你为什么和那个人在一起?”王南岳像是斥责。
“哦,他是我的高中同学。”
“他不是个好人。”王南岳阴沉着脸,“我虽然不当律师,但也有所耳闻,他差点就要坐牢。”
王南岳不清楚当年扫黄的案子,但他偶然得知了孟泽的另一个案子。
他曾想找机会告诉李旭彬,才说出“孟泽”两个字。
李旭彬不耐烦:“他和我们李家没关系。”
王南岳不便向李旭彬开口,憋了这么久,等到的是在李明澜面前揭开孟泽伤疤的机会:“他在五年前被判了刑,但是因为他是一个精神病,二审改判了。”
她愣住,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
王南岳趁胜追击:“你不知道吧,他是个精神病,有暴力倾向。”
“不对。”李明澜突然说。
“哪里不对?”
时间不对。
她和孟泽分别时,是二十四岁。
王南岳说的是五年前,那时孟泽是三十一岁。
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孟泽到底犯了多少个案子?
第112章
李明澜敲了敲李深的房门,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冷淡的“嗯”,她开门。
李深这会儿不是打游戏,而是正在网络下棋。
她坐下来又坐不住,站起来,在房间里走了两步。
他转头:“有事?”
李明澜慢慢点了三下头,但也没有叽叽喳喳开始讲。
等棋局完了,她拉了椅子,坐到他的边上,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深仔,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李深故意把肩膀斜向她的方向:“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派给你一个大任务。”
哪怕右眼皮直跳,李深还是说:“愿闻其详。”
李明澜讲了“一审有罪、二审释放”的案子,同时把高山蝶讲述的孟泽病情一并说出来。
李深:“他犯过案子?”
“深仔,别怕,你的户口不在他那里。”李明澜轻咳两下,“以前不告诉你,是怕你受不了。”
没有什么比李深听见姑姑是亲生母亲时更震撼了:“我扛得住。”
“他被抓的那天,派出所里还有一群衣着暴露的女人,其中一个叫杜诺的,留了几件裙子在他家,据说,当晚警方有扫黄行动。”
李深不得不打断:“扫黄?”
“我后来遇到一个从岩巍毕业的投资客,他的两个高中同学结成了一对夫妻,夫妻两人都在银行工作,涉嫌违规贷款被处罚,差点要坐牢。”李明澜说,“那谁曾和这对夫妻来往密切,当年听到投资客的话,我想过,那谁在派出所也许不是因为扫黄,而是和银行有关?”
李深若有所思。
李明澜:“我没想到,他不止这一个案子,他的身上好像藏着不少秘密。”
李深:“有没有其他线索?”
李明澜摇头:“我没有问王南岳,也许凭着曾是律师的身份,王南岳查起来不会很难,但我不要王南岳去查,我总觉得王南岳瞧不起那谁。”王南岳凭什么瞧不起那谁?
李深:“问当事人是最便捷的方法。”
“问他?你知不知道,他是这样走路的。”李明澜甩掉拖鞋,光脚踩到地上,大摇大摆走两圈。
她跳到儿子的左边:“喂,今天吃药了吗?”
她跳到儿子的右边:“李明澜,我不稀罕你的同情。”
她再跳到左边:“喂,你当年是不是有案子?”
她又跳到右边:“李明澜,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她学孟泽的调调,学了有七八分像。
李深:“……”
“问他?哼!不劳烦他。”李明澜举起手掌,抬抬眉,“我们俩来玩福尔摩斯的游戏。”
李深和她击掌。
李明澜的高中同学还有什么事是干不出来的?李深拭目以待。
*
孟泽撤掉了象棋,摆弄围棋棋盘。
李明澜一见那些棋局的规则就头晕,他却可以慢条斯理,不疾不徐。
她故意刺激他:“深仔在网上下棋,战无不胜。”
孟泽:“那是他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她拿着广告扇,在他身后扇了一下,当爹的不是都夸赞儿子青出于蓝胜于蓝吗?
李明澜白天过来,晚上回去。
她振振有词:“没吃那顿饭,我就是个过来叮嘱你按时服药的工具人,才不会照顾你二十四小时。”
孟泽晚上服药以后,能一觉到天亮了,他说:“我也不想有人半夜又去跑步机上运动。”
因为药物的作用,孟泽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
偶尔,他拉着她去庭院赏花,有时,她和他到别墅区的绿道散散步。
那一天,助理医生过来,要接孟泽去医院做全身检查。
孟泽说,检查项目比较繁琐,做一次复诊要一整天的时间,就不让她等了。
李旭彬和于骊要上班,家中只留李明澜和李深。
李明澜兴致勃勃对儿子说:“深仔,我发现网上的做菜视频,步骤都是很简单的,要不要中午……”她正要说,中午她先炒个番茄炒蛋。
李深立即说:“还是不麻烦了,你要吃什么?我给你煮。”
李明澜问:“福尔摩斯有头绪没有?”
“线索少。”李深在互联网查找孟泽的案件,什么都没找着。
李明澜吃完饭就去睡午觉,睡醒时发现太阳都要落山了。
她摸到手机,果然收到孟泽的消息——
「李明澜,你去了哪里?」
「李明澜,你为什么不回消息?」
「李明澜,你是不是跑了?」
她慢悠悠打字:「今天我不过去了,我太困了,我要睡觉。」
等明天再详细问一问他的检查情况。
这几天,她天天陪着孟泽到处走,她累着了,想着明天要去一个有长长休息椅的地方。
倏地,李明澜想到南城公园,高山蝶似乎话中有话,难道有秘密?
李明澜抬眼望钟,已经是六点二十分。
她立即冲去儿子的房间。
李深说:“去散散步吧。”
“走。”李明澜一声令下。
于骊和李旭彬刚刚回到家,见二人要出门,于骊诧异:“就要吃饭了,你们要去哪里?”
李明澜:“阿嫂,我们去玩福尔摩斯的游戏。”
于骊:“什么游戏都等吃完晚饭再去啊。”
“我们赶时间。”李明澜留下这一句,去玄关换鞋子。
于骊一脸问号,转向李深。
李深点点头,跟着出门了。
于骊又把问号传达给丈夫。
李旭彬:“我算明白了,其实深仔多多少少都有遗传明澜的性子,不把大事当正事,反而搞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在他们家,为李深高考一事发愁的,只有李旭彬和于骊。
李旭彬愁得白发多了几条。
李深这个当事人,以及那个不靠谱的当事人亲妈反倒轻松过关了。
*
李明澜一紧张,手心直冒汗:“深仔,你来开车。”
如同儿时的她,ῳ*Ɩ在春游那天发现一个小山洞,迫切要去冒险的心情。
同时是忐忑的,万一孟泽真的是个大坏蛋……
就算他病死,她也不再理他了。
车子停在南城公园的东门。
李明澜下车,急急跑过去。
她和李深在观景廊旁来回走了两圈。
这个时间到这里散步的,基本是老年人,长长的走廊曲曲折折,也没有特殊纪念物。
李明澜扶着廊柱,坐在休息椅上:“可能高医生随口一说,是我敏感了。”
“她只说了观景廊,六七点钟?”
“是啊。”李明澜如一个霜打的茄子,把头抵到柱子上。
李深:“你把她的原话复述给我听。”
“她说,东区有观景亭,可以陪他在下午六七点钟时去散步。”李明澜叹气,“原话复述我就不行了,应该是这么一句话。”
李深:“少了个人。”
“嗯?”
“他没来。”
*
只去南城公园,显得太刻意,李明澜领着孟泽先去东西两区的公园转几圈。
又过了两天,她和他在下午六点钟到达南城公园的东门。
“几座公园各有特色,这边走走,那边逛逛,有助于身心健康。”这是李明澜随口瞎掰的。
她走在前面,左右观察来往的人。
她没有发现异常,走到长廊的中央,她一回头。
咦?孟泽呢?
她沿着曲折的长廊往回走,却见孟泽和两位老人正在聊着什么。
孟泽背对着这边,似乎是被那两位老人叫住的。
这两个老人,男的六十出头,国字脸,五官正。
女的年纪更大,发色发白,大约有八十多了。
李明澜缓下步子,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好久不见你,你是不是瘦了?”那位老奶奶打量孟泽,满是怜惜。
“没有,吃好喝好睡好。”
李明澜正要站定在孟泽的身后。
那位老伯朝她投来审视的目光,他目光炯炯,不怒自威。
孟泽一转头。
李明澜扬起笑:“嗨。”
老奶奶顿时对她起了兴致:“这位是?”
“我是他的高中同学。”李明澜自我介绍。
“小姑娘结婚了没有?”对一个八十来岁的老人来说,李明澜是可以称之为小姑娘。
李明澜还没有回答。
孟泽:“她未婚。”
老奶奶露出不赞同之色:“年轻人想要趁着年轻时玩个痛快,但是等你们再长些岁数,就知道相伴扶持才能过一生。”
老伯:“妈,他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
老奶奶:“我在他们这个年纪,你都已经上小学了。”
李明澜默默听训,但是他们的儿子已经可以上大学了啊。
“妈。”老伯又说,“人家要同学叙旧,我们不要打扰了。”
老奶奶笑着:“改天过来吃饭啊。”
老伯扶着老奶奶向前走。
李明澜轻声问:“他们是?”
孟泽:“刘伯,和刘伯的母亲。”
“他们住在附近?”李明澜见老奶奶转个身,又向这里走来,“他们就在这里兜圈?”
“老人家腿脚不便,走一会要歇一会,正好长廊两边扶手都是椅子,随时能坐。”孟泽说,“刘伯退休之后,天天陪老人家散步。”
“你们怎么认识的?”
“偶然。”
“认识多久了?”
“五年。”
五年?岂不就是犯案的时间节点?
长廊外,一个跑步的中年人向这里招手:“刘Sir,散步啊。”
刘伯笑:“陪老人家过来走走。”
孟泽看她。
她也看孟泽:“我也陪你过来走走。”她听清了,那位刘伯是阿Sir。
*
“警察?”李深这会儿正靠在床上,听李明澜讲述今天发生的事。
李明澜:“警察的妈妈很关心孟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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