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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唤错神明以后——归鸟怀游【完结+番外】

时间:2024-09-20 23:12:30  作者:归鸟怀游【完结+番外】
  黑暗神沉下脸,毫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圣女,你应该明白,已经死了的人是不能再受伤的。”
  他的语气相当恶劣,让阿洛菲倏然松开手。
  察觉到对方的目光微微有些不快,她捏了捏拳头,又低声问:“可你是神,你能让他......活过来吧,能做到的吧?”
  她明白这应该不太可能的事,但心里还隐隐的抱有某种无望的期待。
  “他死了,就是死了。”
  神以一种冷酷而绝对的口吻宣判了庇斯特的死刑。
  阿洛菲感觉一团火骤然窜起,放在平时,她很可能会装出很生气的样子耍赖,怎么也要达到自己的任性要求。
  但那个能让她任性的庇斯特已经不在了,此时他冰冷的尸体,就那样呆呆的躺在拂晓宫里。
  她的大脑慢慢冷静下来,神自然不会干涉人类的生老病死,如果人人都能复活,那南大陆不就乱了套了吗?
  但神救不了庇斯特,她还待在这里做什么呢?
  她用力咬了咬下唇,不再说任何话,转身就走。
  “阿洛菲。”神明在身后叫她。
  但她已经默默念动了传送法阵的咒语。
  当黑暗神伸出手要触碰到那抹鹅黄色时,她的身影忽然消失了,只留下地上一个亮着银光的法阵。
  “她竟然无视了主!”化为人形的拉文娜怒气冲冲,却被姊妹一把扯住衣裙,“干嘛,赫卡蒂,主神的威严怎么能被一个小小的光明圣女损害!”
  “主神都没惩罚她,你急什么,”坐在地上的赫卡蒂抬头闭着眼睛嗅了嗅,感叹道,“她的法力,有一股绝望的香气,那个死了的大司祭,对她真的很重要。”
  ******
  阿洛菲的眼前再出现拂晓宫的时候,一众神经紧绷的神官松了口气。
  “圣女,这种传送法阵不能多用,对你的身体影响太大了,”老神官严肃的说,“一天用两次,就算是庇斯......就算是再强大的神术师,也要吃不消。”
  阿洛菲摇摇头,径直往庇斯特走,才迈开脚,眼前就忽然一黑,她晃了晃脑袋,努力不让其他人看出自己的异样。
  “诸位,能否让我和大司祭再待一会。”她低下头,声音极轻的请求。
  神官们互相看了看,心生出细细绵绵的怜悯。
  上了年纪的神官们都知道,圣女身世凄苦,是个没有父母的孤儿,大司祭养大了她,教她读书写字,传授她光系法术。
  虽然有些人以前觉得她来路不正,但在这种时候都被她悲痛却还没有失去礼节的样子感染了。
  可怜的小姑娘,以后在这教会里,还有谁能维护她,让她免遭成为提线木偶的困境呢?
  他们无声叹气着退了出去。
  ******
  阿洛菲握着庇斯特的手,冷得像冰。
  她把手放在他的心房上,那里早已不再跳动。
  “他们都说你死了,你真的死了吗,庇斯特。”
  她垂下眼睑,望着大司祭苍白的脸,声音很轻的开口。
  “你不是说过我天赋很好吗?你不打算再继续教我神术了吗,我还没有......学会你的所有本领呢。”
  泪水一滴一滴打在大司祭的手背上,如果是平时,这只手早就抬起为她擦泪了。
  阿洛菲抹了一把眼睛,忽然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个硬皮大本子,封皮有点旧了。
  她以前没有见过,也不像是记录教会事务的风格。
  她伸手拿过,翻开一页,居然是绘图本。
  庇斯特会画画,但并没有什么时间留给这种娱乐活动。
  这一页画了个短小的法杖,看起来只适合小孩子用。
  阿洛菲望着炭笔勾勒的图画,感觉眼前这个法杖有点眼熟。
  她又翻了一页,还是法杖,依然是稚气十足的风格。
  庇斯特还会抽空去幼教班授课吗?
  她翻到第三页时,不由得愣住了。
  一条后背打着大蝴蝶结的幼童裙子,旁边还画了一条丝带,底下是熟悉的字迹,记录了尺寸、颜色与材料。
  她记得这条裙子,是童年时某次生日,庇斯特送的礼物。
  难道......
  她飞快的翻到最后还有图像的那一页,赫然是一串玫瑰项链,上面还有一只小小的蝴蝶。
  和她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她忽然想起来第一页的那个玩具似的木头法杖,那是她第一次施展法术用的道具,那时候她还以为是庇斯特从集市上买回来的小玩意,去哪里都带着。
  没多久,就被一个神官发现了,不仅训斥了她一顿,还把法杖没收了。
  她哇哇大哭着找庇斯特,虽然没能拿回那柄法杖,但后面又有了一把新的。
  尽管,也算不上是真正的法杖。
  想不到那些所有的东西,竟然都是庇斯特亲手制作。
  他偏偏一句都没提到过。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阿洛菲用力咬着下唇,几乎要把它咬破,“你为我做过这么多,我该怎么还你呢?”
  人人都知道圣女和大司祭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如果他只是为了给教会培养一个合格的圣女,做得也超出太多太多了。
  眼泪迷住了她的双眼,怎么也擦不干。
  阿洛菲的目光重新落在大司祭的脸上,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她把手轻轻放在他的胸口上。
  她不把希望寄托在神官身上了,也不向神明祈求了。
  站在门外的神官们有些焦灼的踱来踱去,圣女在关着门的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她对着一具尸体,除了哭,还能做什么,可是哭能把大司祭哭活吗?只能让她的眼睛哭坏吧。还有,刚刚圣女去了哪儿才回来的?
  “谨言慎行!”老神官一巴掌盖在年轻神官的脑袋上,“那还是我们的大司祭!”
  众人正惴惴不安中,忽然看见金光从门缝里漏出。
  “疗愈术!圣女还想救活大司祭!”刚刚那名年轻的神官诧异大叫,“可是,这根本没用呀。”
  他说得不错,尸体上的伤口在高阶神术的治疗下不断愈合,但很快又回复了原样。
  法力像是没有停息的河水,不断流入大司祭的身体,又顺着很快溢出散开。
  阿洛菲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但还是不停的吟唱咒语。她盯着庇斯特的脸,期望能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门外的神官们乱作一团,努力想要把门打开,阻止圣女毫无意义的行为。
  “光明神在上......那是什么......”
  老神官无意中抬起头,在拂晓宫的高空,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银色法阵,上面绘着漂亮繁复的图案,缓慢的转动着,磅礴的法力倾泻而下。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法阵,但熟悉的气息让他惊恐不已:“快点把门打开,再不进去,圣女也要不行了!”
  门终于被姗姗来迟的攻击系神术师撬开了,众人一拥而入,却被眼前的画面惊得跪倒在地,额头贴着地板,瑟瑟发抖着不敢抬头,不敢言语,甚至连呼吸都几乎要停止。
  神明竟悄然无声降临拂晓宫,而且,他竟然还――
  把圣女整个搂在怀里,一手捂着她的双眼,一手揽扣在她腰上。
  圣女阿洛菲似乎失去了意识,安静的坐在神明的腿上,靠在他胸膛上。而神明低着头,双唇贴在她的耳侧,似乎在低语着什么。
第61章
  大司祭的突然离世,让布兰登陷入了不小的混乱中,国不可一日无君,但更不可以没有大司祭。
  “......所以,我们应当尽快让新任大司祭上任,教会正常运作下去,相信也是前大司祭最想看见的。”曼乌布里尔主教把手一挥,完成了自己的演说。
  他把厚厚的手稿放在桌子上,目光看向空着的主位,意得志满的向它躬了躬身,然后坐下。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选择继任的大司祭是件大事,应该要商量一下该怎么挑选吧?”沃特斯城主教海姆达坦是个比较年轻的神术师,一头鲜橘色卷发让他看起来精神又清爽,但同时有时候也显得他没有那么庄重。
  曼乌布里尔沉了脸色,他本以为自己能十拿九稳直接继任,谁知道竟然不遂意。
  庇斯特死了,竟然还有其他更年轻的人敢质疑他?
  他冷哼一声:“难道是把我们所有人的名字写在纸上,丢进月亮海里,等着看哪一个名字先浮上水面就让他当主教么?现在说的是整个南大陆的大事,不是你那小城给湖起名字这么简单!海姆达坦,这里可不是你说了算。”
  他的话说得刻薄,让年轻的沃特斯城主教一下子瞪大了眼,却又碍于对方的地位,不敢当场反驳。
  “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嘛,阿斯塔勒。”
  贝鲁克尔开腔,他来自南大陆北端的临海城邦西瓦提亚,因为之前参加过裁决会后就回到了家乡,此时只通过能量球投射出现。
  “海姆达坦说了不算数,但也不是你说的就可以,依我看,之前主神说的是你和庇斯特死斗,赢家即为大司祭,可你那时候已经退缩了,现在怎么可能做大司祭?”
  他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措辞:“你要是这么坚决的话,我都要怀疑庇斯特的死是跟你有关了。”
  曼乌布里尔一下子蹦了起来,以手拍着桌子,指向贝鲁克尔的方向:“你在污蔑人!”
  高大的西瓦提亚人在幻影中耸了耸肩:“别激动嘛,我只是合理猜测,毕竟庇斯特死得突然,而这儿最不希望他活着的,应该就是你了。”
  “你他X的,他死是因为黑暗魔物袭击,跟我有个屁关系!是他自己命不好――”
  纾
  会议厅的门猛然被踹开,力度之大,让整扇红松木门撞在墙上四分五裂。
  在场的众人下意识掩头躲避,等烟尘散去,才看清门口站着的高挑身影,一阵哗然。
  “芙蕾希娜,你来了!”贝鲁克尔相当高兴的打招呼。
  来者拨开深祖母绿的斗篷帽子,往前一步,以法杖指着黑土城主教:“闭上你的狗嘴,曼乌布里尔,你胆敢再污蔑大司祭一句,我就在此处让你后悔存在这世界上。”
  芙蕾希娜,阿肯斯泰达城主最小的女儿,作为南大陆上第一个女主教,她的实力毋庸置疑,她虽然有一张和兄长姐姐们相似的漂亮面容,但脾气却比他们都要火爆。
  “你疯了,芙蕾希娜!”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小辈骂,曼乌布里尔实在是下不来台,强撑着呵斥,“放下你的法杖――”
  轰!
  随着曼乌布里尔手忙脚乱的躲避,他原来的位置后面被法术砸出了一个大洞。
  “再说一次试试,下一招就对着你脑袋炸。”
  曼乌布里尔虽然心里火气直冒,却不敢再多说什么,别人不清楚,但芙蕾希娜是真做的出这种事。
  幼年期就敢和黑暗魔物以命相搏的光明信徒,即使只剩一口气,也要用法杖捅穿魔物的脑袋,她还有什么不敢做?
  贝鲁克尔招了招手,示意:“芙蕾希娜,你可有什么好建议?大司祭离世得如此匆忙,大家都没有准备,可南大陆也不能少了大司祭。”
  “我一个人说了不算,”芙蕾希娜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扫了桌子上的主教们一眼,“圣女大人去哪里了,这种重要的会议,为何不让她出席。”
  “她哪有资格......”接触到对方的眼神,曼乌布里尔声音一下子没了底气,“以前从来没有让圣女决定这种大事的先例。”
  芙蕾希娜冷笑一声:“以前还从来没有女人当主教呢,要不是圣女大人,南大陆能和平这么多年?主神能如期回归南大陆?我们能在这里安然自得的谈事情?”
  海姆达坦连忙附和:“芙蕾希娜说得对,我们不能以旧眼光看新问题,找到大司祭遗体那天,圣女大人几乎崩溃了,我亲眼看见主神降临拂晓宫......安抚她,还把她带回神殿里,可见主神非常重视她,也许我们该问问她的意见。”
  “只是......”他迟疑着开口,“现在主神紧闭神殿门,似乎不欢迎一切人觐见。”
  众人面面相觑,会议厅内一下子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只要他们中那天有亲眼见过拂晓宫的一切,就不会质疑圣女在神明心中的分量。
  她为了大司祭的死哭泣不已,徒劳的用疗愈术去挽留一具早就凉透的尸体,根本不管法力的无尽外泄是不是会损害自己的身体。
  直到神明毫无征兆的出现,把她揽进怀里。
  他们惊骇的望见圣女在神的怀里挣扎,甚至打了他好几下,神却没有降怒于她,反而更紧的搂着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甚至――
  海姆达坦不敢说,他似乎看见了神明的双唇印在圣女的脸颊上,又或许只是他的错觉,那只是主神在跟圣女说话,但不想让其他人听见。
  海姆达坦望向绝望哭泣着的圣女,才发现她的脸并不是那种天真可爱的美。
  不再是平时笑容满面又无忧无虑的样子,在主神怀里的她哭得睫毛湿漉漉的挂着水珠,淡金色长发被汗水贴在脸上,双颊泛红,鼻头也透着红,嘴唇苍白的抖着,似乎在等待谁的攫取。
  海姆达坦一向觉得圣女好看,但心底从未生出诡异的念头,而且还是在这种哀痛的场合里,他应该为大司祭的离去悲恸,或者为圣女的悲伤感到可怜――
  太可怜,也有种病态的可爱。
  在感受到神明投下目光之前,他已经一头狠狠磕到地上。
  光明神在上,原谅我可耻又丑陋的念头吧。
  他把额头紧紧贴在地板上,连呼吸都不敢大作,头上渗出血,那种疼痛让他清醒了许多。
  他怎么敢在这种地方,出现这种想法?
  他感觉到神明的视线扫过他身上,只是一瞬间,都几乎让他浑身骨头和内脏都几乎要碎掉了。
  极强的压迫感,让海姆达坦浑身颤抖起来,怀疑自己无端生出的龌龊念头,是不是被神发现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感觉到空气终于重新流动起来,大着胆子抬起头。
  神不在拂晓宫了,也带走了圣女。
  海姆达坦从记忆里回过神,望着沉默的众人,小心的再次发问:“谁去神殿里,请圣女大人出来?”
  ******
  当主教们为了新一任大司祭归属争论不已时,阿洛菲正做着一个又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她一次又一次的看见庇斯特,和他聊天,听他讲故事,吃他做的食物。庇斯特非常有质感,她甚至能拥抱到他。
  就像是在剧场里看一场盛大的表演,梦境也终有结束的时候。
  “该醒了,阿洛菲,你睡得够久了。”面容英俊的大司祭语气温和,弯下腰在她的头顶说,就像平时叫她起床那样。
  躺在草坪上吹风的阿洛菲撑起身,发现对方居然已经走了有段距离了。
  “等等我呀,庇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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