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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唤错神明以后——归鸟怀游【完结+番外】

时间:2024-09-20 23:12:30  作者:归鸟怀游【完结+番外】
  他们围在高大的黑色神像下,唱起南大陆上这一年来游吟诗人们新作的曲子。
  不管是四季常绿的布兰登,还是冰封千里的西瓦提亚,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旋律与曲调。
  曾经有人说,也许先民在获得法力之前,先从神明那学会了唱歌。
  而游吟诗人则是里面的佼佼者。
  他们以自己所作诗词被传唱广泛而自豪,在南大陆上,作品能在新年庆典上被唱起,就是他们的无形勋章,
  在新年庆典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谁的歌获得合唱最多,就是当年的年度之歌。
  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先是稀稀落落的,后来渐渐地变为齐声合唱,细听之下,竟是首有些年头的旧歌。
  一年下来,南大陆上数之不尽的游吟诗人们,创作出的多如星斗的作品,即使只把传唱度很高的那些的拿出来唱,那唱足七天也唱不完。
  很少会有人唱往年的老歌。
  这不算是一首作词作曲很优秀的作品,苛刻些来说,它的调子太简单,翻来覆去也就那么三几段,歌词也很稚嫩,放在刚才那些精品旁比较,简直是天差地别了。
  没有精湛的技巧,也没有婉转的腔调,但它的应和声,比刚才所有的曲子都要大,年轻的,年老的,男的女的,歌声混合着被晚风吹得很远。
  “听见了吗,庇斯特,他们都在唱《献给大司祭》呢,你不是说,这首歌要是传开了,一定会成为圣女的黑历史吗,现在看来,这首歌贴的可是你的标签,你也有算不准的时候。”
  阿洛菲蹲在白色墓碑前低声絮絮叨叨,远处隐约传来简单得简直有些简陋的旋律与歌声。
  除了游吟诗人,南大陆其他人偶尔也会创作歌曲,这首《献给大司祭》就是阿洛菲数年前给庇斯特作的生日礼物。
  “看来,我是不用担心圣女以后会想当游吟诗人这件事的,但也许需要防备有人向审判庭控告司祭吹嘘自己功绩。”
  那时候庇斯特是这么评价这首歌的,表情也似乎相当精彩,捂着脸的羞耻劲,似乎恨不得把词稿压在箱底再也不见不听。
  但至于是怎么流传得如此广泛的,也许只有大司祭自己清楚,到底是怎么“无意中”向身边人炫耀自己带大的孩子为自己特意写了首歌。
  或许不少人私底下还会嘀咕,表面冰冷的大司祭,竟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记忆就像是未熟透的果子,甜中带着酸涩。
  阿洛菲笑了,轻声跟着那些人的歌声唱完整首歌,当日自己觉得精妙绝伦的措辞结构,现在听来果然是幼稚又做作。
  只是遥远的合唱声,竟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那已经不是简单的一首歌,它承载的是信众们对早逝大司祭的追忆,一如当年她在创作时怀着无比纯粹的感情。
  她的心里涌动着一种难以言述的情感,驱动着她念动咒语。
  在洁白的墓碑前,从她指尖下的土里,开出一朵玫瑰,和真正的玫瑰几乎一样,有花茎,有叶子,只是通体银色,无声的飘逸出银粉。
  阿洛菲有些诧异的看向自己的手指,她还从来没有试过这么一气呵成的完成这种高阶神术。
  这枚玫瑰法力充盈,就像随心而生。
  ******
  那首《大司祭之歌》唱了好几遍,直到阿洛菲从墓园里走远了才重新变为时下热门的曲子。
  阿洛菲抬起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神殿附近。
  竟然没有一个守卫?
  不愿意出席信徒们举行的庆典,神明又在做什么呢?
  “赫墨尼,你在吗?”走进神殿里,阿洛菲环顾四周,静悄悄的。
  “你应该说'我想你了',而不是对着张空椅子发问。”
  带着倦意般的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而来,阿洛菲转了一圈后,听见对方闷闷的发笑后,才意识到似乎被耍了。
  她装出生气的样子:“你不出来,我就回中央广场吃烤鸡了。”
  “这种时候,即使是年纪很大的人类,也不会在屋子里发呆。”
  言下之意,就是自己在神殿外。
  阿洛菲跑到庭院,张望了半天,才看见神明坐在前殿的顶上,胳膊随性抵在蜷起的一条腿上,懒洋洋的支着下巴望她,黯淡的月光勾勒出他线条硬朗的轮廓,那头浓密的长黑发在风中被吹起。
  真奇怪,明明距离这么远,阿洛菲却感觉他的发梢似乎拂过的是她的脸。
  阿洛菲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仰视神明时,心脏会砰砰的跳动得这么快这么凶,更不会生出想要向他靠得近些,再近些的念头。
  所以她开口:“你下来嘛,我不会飞。”
  赫墨尼挑了挑眉:“你在要求神。”
  阿洛菲仰着头:“想把你看清楚点,我觉得今天你好像特别好看――”
  话刚说完,她就感觉身体一轻,在反应过来后,眼前已经出现神明的脸。
  “哇哦,这是什么神――唔!”
  夸赞的话语被强行中断,赫墨尼一手抬起她的后脑勺,重重地亲吻她的唇。
  阿洛菲再次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耳膜的鼓动声也应和着。
  奇怪,赫墨尼的皮肤虽然平时就比一般人要热,今天好像特别烫人。
  她下意识往后躲避他的唇,换来的是更为强硬的掠夺。
  掠夺。
  这确实很好的概括他此刻的举动,就好像从这个亲吻里能汲取到什么,直到阿洛菲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被放开,她的脑子里浮现出这两个字时,赫墨尼竟也微微喘着气。
  阿洛菲有些窘迫,她刚刚只是突然觉得神好像很好看,想靠近些,并没有要亲吻他的打算。
  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让她忘了来神殿的本意到底是什么,她清了清嗓子,装出往别的地方看风景的样子,随便捡话来说:“你怎么不去参加庆典呢?布兰登的迎新活动总是热闹得很。”
  “无聊。”
  赫墨尼的声音沙沙的,就好像带了某种压抑的气息,引得阿洛菲忍不住往他那边看。
  今夜天边挂着的是一道残月,在不明亮的光照下,黑发神明双手撑在身后,闭着眼微微向后仰头像是在感知着什么,喉结凸起,随着他的吞咽上下微微滚动着。
  她忽然惊觉自己竟然盯着对方看了半晌,连呼吸都合上对方的节拍。
  光明神原谅我罢......
  阿洛菲无声的低下头,双手捂着脸。
  就在刚才,她竟对神明产生了难以诉之于口的欲念。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神,她假装揉眼睛:“那你觉得什么才有趣?”
  手腕被攥住移开。
  “你现在就够有趣,”赫墨尼停顿了片刻,“说说以前都是怎么过......新年的。”
  提到这个,阿洛菲脑中的绮思被冲淡了许多:“庇斯特以前每年都要主持庆典,我也会在,我们都是在新年钟声敲响时才有自己的时间。”
  赫墨尼望着她没有说话,示意她继续说。
  “我小时候总觉得,在新年的钟声响起时向神明许的愿望,来年就能实现,后来发现,是庇斯特替我完成的。”
  “你现在就能直接向我许愿,”赫墨尼侧了侧头,“说三个,马上为你实现。”
  “真的,什么都可以?”阿洛菲问。
  换来是无声的一瞟,对方的眼神明显在说“不要问废话”。
  阿洛菲脱口而出:“那,第一个愿望是,让奥尔菲娜以后都可以平安幸福,永远快乐,实现她的理想。”
  “你怎么又在为别人许愿,”赫墨尼微微皱了皱眉,“这坏习惯能不能改改,而且,她已经被治好了,那些记忆也已经分离出让她痛苦的感觉。”
  “不止这次,奥尔菲娜以前救过我的,”阿洛菲摇摇头,“那时候我还小,救了一只小狗,害她被那只小狗咬了一口,但她没有责怪我。”
  黑发神明望着她,沉默片刻:“王城司祭,不是我不救,是他的灵魂已经不在躯壳了。”
  阿洛菲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提起庇斯特,虽然这句话听起来好像哪儿有点奇怪,但她已经接受了庇斯特确实已经离去的事实,点点头。
  赫墨尼凝视着她:“第二个愿望,我警告你,不要再说是为某某人许愿。”
  阿洛菲思索片刻,忽然笑了:“那就......来点让大家都开心的事。”
  “......”
  她分明看见赫墨尼脸上表情几乎失控。
  “什么叫,大-家-都-开-心-的-事?”问话略带点咬牙切齿。
  “就是,信徒们一定很想与神同乐,”阿洛菲眼看对方的表情越来越黑,连忙加快语速,“毕竟神明在南大陆缺席上千年了,要是能出席庆典,大家都很高兴啊,这样不算是为某个人许愿了吧,够宏大的愿望了吧!”
  赫墨尼无言的扭过头,看了半晌远处广场上热闹涌动的人群:“布兰登人在这庆典除了唱歌,还有什么别的记忆深刻点的内容。”
  阿洛菲思索片刻,一拍掌:“有呢!我们会跟着钟楼的大钟声倒数,而且还有二十年会举办一次焰火比赛,南大陆上各个城邦都会有人带着自创的焰火术来布兰登。”
  “哦?”赫墨尼似乎来了兴趣,打了个响指,指尖出现一个滋滋作响的小火花,“这样的?”
  “不是啦,是要朝天空放的那种,我们相信看见的焰火炸得越大,来年就会走更多的好运!”
  说得兴起,阿洛菲站了起来,指着黑漆漆的天空比划,“我有幸看过一次,那些巨大的焰火什么颜色都有,咻咻咻的飞上天,飞到高处,然后突然炸开,像花一样,最后散开,就像星星一样落下――”
  咻,砰!
  在她还未说完时,远处的天边突然有一道光向空中升起,在慢慢变暗至消失时,突然炸开,玫红色的光纹照亮了黑色绒布似的夜空。
  中央广场上响起人们的欢喜惊呼声。
  在阿洛菲惊讶得说不出话时,黑发神明在她身前转过身,张开双手:“这样?”
  一束束光向空中飞去,然后在最高处炸开。
  即使在那一年焰火大赛中,阿洛菲也没见过这么多不同形态、不同颜色的焰火,那些最大最漂亮的焰火泛着纯粹的金色光,最后化为一闪一闪的星芒,无声的坠向地面。
  “他们接到那些掉下来的'星星',就能实现一个愿望,当然,是在你道德允许范围内的。”
  “这些能比得上你当初看见的那些吗?”
  在远处一阵比一阵高昂的声浪之中,背对着焰火的黑发神明像是不甚在意,带着倨傲的神态,微微抬起下巴凝视她。
  焰火映在阿洛菲的眼中,然而此次此刻,她却只望得见眼前的那张脸。
  在很久之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景色。”
  她分不清自己此时说的是到底是头上的焰火,还是眼前的神明。
  “赫墨尼,我想到第三个心愿了。”
  这也许是她第一次从神明的脸上看见诧异的神色,也是她第一次做出完全超越自己恪守的教条的举动。
  她踮起脚尖,两条胳膊环上对方的脖子,仰起头凑上去,在神明微微睁大的双眼注视中,吻向他的双唇。
  英俊的小伙和美丽的姑娘双眸明亮,因为喝了酒,脸颊酡红,在乐器的伴奏下尽情展现充满活力的舞姿,牙牙学语的小娃娃咧着嘴拍手,就连头发花白的老者也在歌声中笑着把怀里的“星星”放在相伴半辈子的爱人掌中。
  旧年已尽,新历将至。
第70章
  即使是神明,也不该纵容的。
  但到后面,阿洛菲也不知道到底纵容的是神明,还是她自己。
  缠绵而近乎腐朽的香甜气息,交缠的躯体,旖旎的喘息声,即使问一千个信徒,大概也没有人相信这里居然是光明神殿里的一隅。
  神明原谅我。
  阿洛菲的脑子里下意识告罪,却在抬头和上方的双眼对视时,又出现另一个叹息的声音。
  可神明也深陷此罪中。
  源自她的故意引诱,千真万确,无可推卸。
  神明的圣女,把他从神座上扯落下来,用往日虔诚诵读祷词的双唇,冒犯他的分分寸寸。
  罪恶缠身的愧意与占有神明的隐秘喜悦交织下,诡异的滋生出异于身体上的快感。
  锁骨上传来微微的疼意让她倒抽了一口凉气:“轻点,赫墨尼。”
  这不知道是她今晚第几次说这句话了。
  “你不专心。”
  他似有不满的微微蹙起眉。
  “我没有。”她有些心虚的否认。
  “那你重复一遍,我刚刚说的话。”他停下所有动作欠起身,微微眯着眼。
  忽如其来的空虚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像刚学会说话的孩童一般重复他的名字,以求得到饶恕。
  黑色双瞳凝望着她,目光中的情绪似有实质,让阿洛菲忍不住想伸手捂住,那其中沉甸甸的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短暂的安静,就像是对峙一般,最后还是他微微叹了口气,败下阵来。
  【我爱你。】
  他以麦锡达斯语低声的缓慢说出情话,让阿洛菲的心脏漏跳一拍,在大脑完全接收到意思后,一阵比一阵猛烈的跳动起来。
  她忽然想起,在上一次,神明在她皮肤上烙下那个似乎是属于信徒的印记后,她在交错的呼吸中,听见的也是这句话。
  那一次她几乎都忘了怎么操纵自己的肢体,只可怜兮兮的任凭对方摆布,眼前炸出了白光后,耳边隐约传来话语。
  可那时候她累得连脑子都不想动了,根本分辨不出那句到底是麦锡达斯语还是什么无意义的音节。
  【我爱你,阿洛菲。】
  他又再次开口,一遍又一遍,双眼紧紧盯着她,一直在用麦锡达斯语说着。
  【那你呢,你有什么想和我说。】
  心脏的负荷几乎要超出能承受的范围,阿洛菲都怕它要从胸膛里跳出来,向他叫嚣着她的真正感想。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因为感知到神明的偏爱狂喜甚至微微颤抖起来。
  这是神明的爱,在此时此刻,不是面向信众们,只是你一个人,心底里有这么一把声音在说。
  于是她伸出双臂,藤蔓一样紧紧环绕在他的脖子上:【我想自私一刻,请神明允许,在这个瞬间只属于我一个人。】
  她眨了眨眼,在窗外透入的淡淡月光下,黑发神明的颈侧浮起明显的青筋,皮肤上也渗出了细小的汗珠,像星星一般亮晶晶的,遍布整个颈脖,包括那凸起的喉结。
  这样的要求是不是太难为他了,所以连那喉结都在上下不停的滚动?
  不该这样折磨他。
  她这么想着,鬼使神差的欠起身,轻轻吻上早在神殿顶上就产生绮想的喉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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