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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座之外不值一提——十鎏【完结+番外】

时间:2024-09-21 23:03:39  作者:十鎏【完结+番外】
  他难得地喜欢,不然也不会一起带出来。
  寂深的夜,门外穿布透进的喧哗称得此间更静,静得听到屏风后衣衫落地。虞兰时退到了最远的窗角,那些似花飘雪落的声响还是簌簌追来耳边。
  烛芯烧到了最底下,烛泪堆积、滴到托着的长指上。
  烫得他散乱的神思一凝。
  正把烛台放下,一个身影从屏风后拐出来,虞兰时下意识抬头。
  一片赭红色。暗火灼烧的颜色。
  裁成男子身量尺寸的衣裳当然不合女身,她用了长带绑着腰间收了几寸布料皱在那里,又将累赘的广袖在腕臂上缠绕成夜行衣的束袖样式,袍裾却是拖沓到脚跟后一截。
  像一坨裹得密不通风的虫茧,寸步难行,更别提要在这艘船上自如来去。
  一下裂帛声,藏进门外高扬的酒令喝喊中。
  她俯身撕掉了过长的袍裾。
  袍裾裂开的短短丝线拂至脚背,下袍缝处隐约露出光滑的小半截小腿并脚踝,裹着远胜缎布滑腻的蜜釉。
  这样的穿着莫说登大雅之堂,便是走在路上不小心被人看到,那人都要捂上眼睛说几句世风日下伤风败俗。但比之销金长街上的红红绿绿,这一身又实在算不得什么。
  分明是凶煞的罗刹,转眼美艳人皮一披,从浓暗夜色行走进烟红烛火下。
  望来的眼里一如既往的睥睨之色。“多谢虞公子援手。”
  随着她坐下的衣料摩挲声,最后一片雪花终于落下。虞兰时拿着书卷头也不抬。说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雪停了,江上夜风却越发猖狂哭嚎,刮得窗扉摇晃吱吱呀呀叫着。
  门外看守的那些人发出酒足饭饱的餍足声,窸窸窣窣地小声下去。
  “要不要进去瞧瞧?”
  “瞧个鬼,筋骨软得很的病秧子,难不成还能从窗口跳下去?在外面守着就是了,别给自己找事做。”
  “是是……”
  月过中天,离薄曦亮起满打满算不到三个时辰。室内只一架拔步床,床帐轻幔垂下正随着夜风起伏。
  今安扫了一眼便挪开,看向桌前抓着书卷看半天不翻页的人。
  虞兰时心里情绪如墙上烛影焦灼摇晃。
  今安伸手按下他抓皱的书卷,“公子就当今夜无事发生,至于旁的一概别去深究。”
  他问道:“可是我父亲请你过来救我?”
  “就当是罢。”如果忽略燕故一以议事由头在虞家行监管之实时,虞家老爷铁青了脸色的话。请这个字,倒也颇能概括。
  一句话就打消了他问下去的念头,问再多都可能只是得到这般模棱两可的回答。她明明有所图,却不肯透露丝毫来历与打算,教人怎敢轻信于她?
  虞兰时一张美人面上两道清墨般的长眉拧皱。
  她将书卷捋正,放回他手中,“虞公子,你只需知道,我们如今是同一条船上的人。生死祸福,避无可避。”
  书卷上横平竖直的墨迹纷乱得一如眼前的境况,随着对方袖摆上的繁复纹路,一同挤入他眼下。
  生死福祸,避无可避。就如踏上这艘船,遇见这个人。是福是祸,谁知道呢。
  今安撩窗纱往外探了一眼,转头对他道,“天亮再来找你。”
  他应好。
  风起风落,窗台的人影消失了。强弩之末的烛火熄灭,叹出一缕青烟。
  今安在那扇窗下停了一停,看窗口暗下。
  若他与贼寇真有勾连,此时便是去找外面人将她拿住的最好时机。
  只趁天亮,即可瓮中捉鳖。
  今安眺着远处的山影,听着江涛一下一下地拍打上船扳,等待着。
  她立于船檐向外探出的三寸来宽的狭地上,如临峭崖,其间风刀推拥,数丈下万钧黑水潮涨吞落。
  过于宽大的衣袍被风刮荡得像几欲振落的红蝶翅膀,却又被那副身骨牵扯着,险而又险地悬于一线生机上。
  数到第一百八十声。窗内仍是寂静。
  她离开狭地纵下一楼,绕进廊道。
  路上又避过几趟交接巡逻。
  臭名昭著的贼窝在这两年间发展之迅猛令人触目惊心。该知他们明面上做着烧杀劫掠的勾当,暗地里也在不断招兵买马壮大势力。若说没有与其他暗藏的权柄相勾结,今安是半点也不信。
  她趁着夜深去了一层囚人的地方探查,见到前后门窗皆从外面被锁住,看守人手换岗有序。
  如果当真无辜,这些为数众多被绑的人质,如何能在这场死伤无法避免的劫祸中保全下来,才最是棘手。
  拐入二层,这里酒气谈话声已经消弭,廊道狂风掠起她的袍裾发缕。
  黑暗围拢孤船,潜藏无数未知杀机,亟待东方破晓。
  忽然一声重响在这沉寂深夜炸起,尔后几声怒骂。
  今安猛地抬头望去——
  是三层东南房的方向。
第8章 請閻羅
  这声重响如水滴油锅。
  二层歇人的船舱渐次亮起数间,暴起声,摔桌声,数人拎刀夺门而出,直奔三层舷梯。
  二头领刚发话要警惕夜袭,就当真有不长眼的撞上刀口来。怎么上来的,巡逻都是干什么吃的,难道是都死了不成?由着人这么嚣张踩到这里!
  磨刀霍霍的一群人喊杀到舷梯口,欲要杀个片甲不留——
  戛然而止。
  拦在舷梯上的人,肥头大耳,瞧着有些眼熟,可不就是原本在三楼东南房守门口的那厮。
  他正一脸暧昧地赔笑,“弟兄们稍安勿躁。这不,四头领喝多了觉得天冷,就想找间暖和舒适点的房子歇歇而已,应该是那个不长眼的惹急了他。无事无事,安生着呢。”
  这话里说的可就够明白了。那位向来奉行牡丹花下死的四头领正三更半夜做鬼找快活呢。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冤有头债有主,一点都不关他这个半夜奉命过来看风的苦命人的事。
  舷梯上你推我挤,都是大半夜刚打半个呼噜就被惊醒的,鞋都没穿便提着刀冲过来,生怕是敌袭。
  哪想挤成狗在这里吃冷风。
  有心直口快的狠唾一口,“四头领忒的猴急!”
  “那羊崽子可是不听话,就得好好教训教训……”
  “做什么这么大动静,死人都要被吵活过来推棺材板,气煞人也!”
  “可不是可不是,弟兄们先回。我去让四头领小声些,别扰了众位弟兄的好梦……”余下话音被风声卷远。
  ——
  今安一路疾奔,袍裾与长风撕扯成残影。
  悬江船侧,三楼东南房那扇窗口香云纱卷落。窗内漆黑无光,如同倒转张开的深渊。
  今安纵跃着刚攀上窗台,迎面一个身影冲过来,竟是决绝地要往窗外跳下去,她当下拦腰抱住——
  千钧一发之际,迎面的檀香,跟着那人身体密密实实地贴撞过来的,是底下惊涛撞上船尾的动荡声。
  今安简直要被气笑了。
  在数丈高的地方上用这种姿势跳江,无异于自寻死路。即便底下是无筋骨的软水,江里的暗礁照样能把人摔得头崩骨裂,就此长眠江底。
  这位虞公子不愧是个宁为玉碎的主。
  让他摔死算了。
  脆弱的香云纱动乱间被一只手掌从顶部扯住,撕出了刺耳裂帛声——
  长发衣袂交叠飞荡,下一刻就要被惯性拖拽着从窗台边缘仰落下去——
  软纱断开,窗框被狠力抓握脱出,险险勒停两人后坠的冲势。
  两道气息紊乱交缠,喷薄彼此颈耳。
  看似鸳鸯交颈般的缱绻,实则惊魂未定。
  今安的身后再挪过去一寸就要掉到窗台下,但凡怀里这不省事的人再高一点重一点,她都要把他扔下去。
  骂人的话等后面说,死命勒着她腰间的双手硌得慌。
  “是我。”今安在他耳边低声道。
  前几刻仍挺拔笔直得如一株修竹的少年,此时满是狼狈惊惶。甚至妄想将高挑身躯全塞进今安怀里。
  什么非礼勿视,什么授受不亲,什么冠名堂皇的大段道理,都被他压进她怀里的袖口皱皱巴巴地挤没了。
  豺狼獠牙在后,面前会灼伤人的火焰,变得不是那么可怕了。甚至……
  虞兰时攥紧了她腰上衣料,抽息着低头往她颈间埋。
  下一刻,这具浸满夜风寒凉却给予他极大安全感的身躯避开,抓住他的手,将他推到一边。
  有什么东西轻拂过他脸颊,转头一看,是她手上刚扔开的、撕裂得不成样的一片香云纱。
  今安没心情和人拉拉扯扯,目光掉转回船舱内。
  蜡烛烧灭,一室昏暗。原本檀香弥散的空间内挤入一股令人作呕的酒臭,酒臭味的根源正向这里步步紧逼而来。
  虎背熊腰,步履蹒跚,慢慢近来,微光照出一张丑陋馋色的嘴脸,在看到窗台上二人纠缠的身影时,猛然大喝道:“什么人竟敢来坏爷的好事……”
  恶心的玩意。今安低眸将手臂上缠着的袖摆绕紧。
  那人肚里不知灌了几斤猫尿,自恃在自己地盘毫无危机,未想话声未落,对面攻击已至。
  背光中一记悍烈的腿风向他迎面扫来。竟是冲着心口而来的死招。
  那身材壮硕的男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霎时酒意醒半,双臂横挡在心口护住,被踹得趔趄后退几步止住冲力。
  今安一击即收。窗外透进的月光薄透,在她静立的身形轮廓勾出浅浅亮边。
  四头领眼睛不住往那裹着的腰腿曲线流连,双臂骨裂般的疼痛激得他双眼兴奋发红:“竟是个泼辣娘们来给爷送菜,今晚就收了你俩春宵一夜!”说着张手成爪迅疾抓了过来。
  今安冷哼一声,迎上前去。
  昏黑中破风声骤起,几息间两人已赤手空拳过了数招。
  暗中过招目辨不明,全凭耳听。
  四头领越打越是心惊,他今晚是喝多,可也绝无看错的道理。刚刚潦草几眼,看见不过是个身无二两肉的小娘们,一把小腰使力就能折断。此时却任他左勾右抓,也抓不到那腰上一点布料。
  他仗着身形蛮力优势无所顾忌,全被四两拨千斤挡了回来——
  对方好似早已预判到了他的拳腿路数,次次避开转而先攻,数个来回间已叫他胸腹吃了几次重击。
  那抹身影倏忽来去,飘逸如轻盈云雾,落下时却成了砸头断颈的碗大的冰雹。
  他又一拳挥空,心慌大意下,被对方肘击狠撞上太阳穴!剧痛下血性全起,他破口大骂:“臭娘们,老子杀了你!”
  “鬼话。”一下毛骨悚然的轻语,吹起后颈寒毛。
  对面过招的人竟不知何时到了他身后。
  相搏间最忌被人抓住背后下身空档,后脑无眼,其余五感更被这钉入骨髓的危机感所重摄住。
  况且,这人到底从何而来为的是财是命,他惊觉自己竟一无所知。
  四头领到此刻才酒意全醒,心中大骇,却已来不及了——
  一记重力从后硬生生踹断了他的胫骨。他痛嚎出声,被蒙住口鼻成了模糊杂音。
  笨重身躯失重跪倒,膝盖嘭地砸上地面。他还欲扭身反抗,被掐住脖子往后拧。
  骨骼嘎啦响。
  “我与你无冤无仇,饶了我、饶了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巨大的死亡阴影笼罩,他口齿不清地妄想向恶鬼求饶。
  拧住他脖子的力道真就停下。
  四头领心里陡生出一点庆幸,忙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往下说,“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什么,都给你都给你……”
  “哦?你先说说你有什么。”女人的嗓音冷冷淡淡,话里好似颇有兴趣。
  换作往常,越是这样冷淡的声音,弄进床帐叫起来越是教人销魂蚀骨。但四头领现在是半点绮念也不敢动,听这话不亚于听见黑白无常的勾魂链在响,他慌忙地抖着声说,“钱、金银首饰,我、我有很多很多的钱,只要你放过我都可以尽管拿去……”
  卡着他喉骨的手就停在那,稍有动弹便会使力,压着他的气管使得出口的声音小声嘶哑。筋骨一错就是死局,他连反抗都不敢再反抗,听女人接着问:“还有呢?”
  “还、还还有……”还有什么,世人所贪,无外乎权钱利色,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还有你的命啊。”那声音轻飘飘说着渗人后心的话,末了,竟还笑了下,“留着你的命,我还要烦恼怎么让你不会出声喊人,要不就顺便拔了你的舌头再断了你的手脚,让你说不出动不了?可这样仔细想想不如还是杀了你罢,我好省些力气。”
  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残忍冷酷的句子,不由让人跟着她的话听下去,一时间嘴里的舌头和手脚仿佛已经历了那等酷刑而瑟瑟。
  他几乎要涕泗横流,声音被压在喉里嘟囔着求饶着,“我不会说的,不会说的。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她又笑了一声:“这些话,有多少人对你说过?你可有饶过他们,嗯?”
  这话出,四头领登时僵立当场。战栗从舌头上冰到后脑勺。
  他怎么可能会放过那些人……那些人越是叫得凄惨越是叫他心头痛快……
  脑子里一下有了答案,他突然意识到,这人根本就没想过要放了他!不过是猫抓老鼠的戏耍,不过是要看尽他百般求饶的蠢样!
  意识到这一点,他最后那一点求生欲望顿时发了狠性,蜷手如爪,迅疾向后抓去——
  即便不能弄死这女人,能弄伤她或者抓住时机挣开,一旦能喊人他便有活下去的机会!
  下一瞬,意图偷袭的手被踩住指骨,碾碎的力道。在他闷进喉咙的惨烈痛嘶中,背后一声轻语,“向阎王爷告罪去罢。”
  头发被用力扯起几乎听到扯离头皮的崩断声,扯着他的头颅往地上狠狠撞去——
  一声巨响。
  底下扛着刀往回走的数人纷纷抬头,继而面面相觑着心知肚明地笑开,“那个风流鬼!”
  没有人再想上去瞧瞧。
  也没有人能想到,那个往日总嚷着做鬼也风流的家伙,此刻正瘫在冰冷地面上,脸骨破开大口淌血,手脚躯壳诡异抽搐着,无规律无生机地,直至再动弹不得。
  真的成了一只冤鬼。
第9章 瑤台下
  坚硬的骨骼砸烂了地木表面,遍地狼藉,伴随着巨响落定后,空气中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和无边沉寂。
  抽屉里备用的蜡烛被人翻找出来,那双手颤抖着点了好几次才点燃烛芯,扶着烛台摇晃着陡亮的光芒从窗边移到舱室正中。
  明亮的烛火照清地上一片狼藉,脸朝下的尸体旁蔓延开大滩白浆红液。
  她坐在旁边。
  脸上沾着几点溅上的血。
  掀起的眼睫下,琥珀色蕴光,美如玉净瓶中救世的甘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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