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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所有亚斯兰德骑士都曾有过的经历，但宣誓的对象是光明神。
……那可是光明神。
“那请问卡洛琳阁下，您觉得自己忠诚吗？”
卡洛琳：……
罢了。
她撑起身站了起来。
刚从池水中爬出来时如同焦炭一样的皮肤，此刻已经褪色了大半，逐渐露出属于正常人的肤色。
在咒语念出的一刻，空气中的魔法元素也快速地收拢回体内。
丝毫无法看出，在一天前被人从心脏处捅了个对穿。
也只有在这样的恢复强度下，才可以窥见属于魔王的实力。
虽然身上还是飘着些稀薄的血色魔气，但并不影响她的正常活动。
“我先想办法汇合。”
卡洛琳抬手摸向耳钉，然而耳边微微的热度让她停顿了一下，随后她便迅速地中断了连接。
她的眼神投向了身边的那池墨绿色的池水。
除了自己以外，此处早没有任何活物的气息。只剩下一些尚未融化的骸骨，以及难闻的酸臭气息。
在即将收回视线的时候，一处隐蔽的角落引起了她的注意。
原本准备直接绘制魔法阵离开的卡洛琳，在看到那隐约显露出的图案之后，便放弃了出去的打算。
若是她的认知没有差错……
随着一阵光芒闪过，那一池气味浓厚的墨绿色液体被消去了大半，卡洛琳收手，再次看向角落的碧绿色的砖块。
在那之上，时隐时现地浮着一个巨大的法阵。
与一般的魔法阵不同，在法阵的每根脉络之上，流淌的并不是幽蓝色的光，而是代表着死亡之气的黑色魔力。
黑魔法阵。
这种东西并不常在亚斯兰德大陆上出现。
因为信仰光明神的缘故，亚斯兰德对于黑魔法师可谓深恶痛绝，虽不到赶尽杀绝的程度，却也基本上是被视为魔法界鄙视链的底端，亚斯兰德大陆的耻辱。
然而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正是一个不知功能，不明原因的黑魔法阵。
虽然从法阵的基础脉络大约能猜得出是一个转化法阵，但却并不代表她可以轻松地破开阵眼。
在以往遇到过敌对黑魔法师的战役中，除了不受魔法影响的她以外，便是由圣女出面。
拥有治愈和净化能力的光明系魔法。理论上可以克制和强行攻破黑魔法法阵。
卡洛琳看了一眼身上涌出的稀薄的魔气，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她抬起手，衣袂无风自动，一阵轻柔的气息向她涌来。浮空之中的白色光球宛如春天的柳絮，缓缓飘落而下。
大量的光明元素渗入体内的刹那，她瞬间感受到了犹如烈火灼烧般的疼痛。
之前已经稀薄了许多的外溢的魔气，因为这番举动，就像是尚未关紧的阀门忽然崩坏一般，迅速弥漫出浓厚的“血色雾气“。
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清晰的灼痛感让她近乎无法思考。
卡洛琳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下一秒，心脏处愈合的伤口往外潺潺流出了鲜血。
若是让任何人看到这个情景，都会觉得诡异和可怕。
在外溢的魔气几乎要填满整个密闭的空间之时，在手中最纯粹的光明之力也被汇集成巨大的光环。
卡洛琳一手按住心脏处的伤口，一手向着墙面上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魔法阵，将刚才聚集的光明魔法释放而出。
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伴随着一声巨大的碎裂声，眼前的墙面轰然崩塌！
整个空间内，除了纯粹的魔力和她身上外溢的魔气以外，突兀地出现了第三股力量。
代表腐朽和死亡的死灵之气。
卡洛琳勉强压下了喉咙处的血腥气，看向了墙面坍塌的方向。
在一阵浓浓的灰烟散去后。
一个深深的洞穴出现在她的眼前，而在那之中，两抹瘦小的身影正扒在墙面上向外窥探着。
他们的皮肤呈现处不正常的灰白色，本该清澈的眼眸，此刻却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弥漫着诡异的死气。
第27章
深夜时分，在这样阴冷怪异的场景下，卡洛琳面无表情地与他们对视着。
寂静无声的氛围笼罩在他们之间。
而似乎是因为没有获得预期的惊吓反应，两个孩子的面上也浮现出一缕困惑。
“和他们不一样。”
“不一样。”
“没有讨厌的气味。”
“难道和我们一样？”
他们窸窸窣窣发出的声音，仿佛不经由外界，而是被直接注入到她的意识当中。不仅夹带着空旷的回音，连一问一答的间隔都精确无误。
光线不知不觉间暗下，本就有些脱力的卡洛琳，脑袋开始胀痛起来。
刚刚释放的光明魔法，已经透支了她大半的精神力。
尽管在破坏黑魔法阵的那一刻，她能清晰地感知到散布在各个角落的同类型法阵微弱的魔力波动，但却并不能定位到真正的阵眼中心。
如果可以再给一点时间恢复伤势的话，或许后面的行动能有更多把握。
可眼下却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卡洛琳缓缓蹲下身，保持着与他们平视的高度。
这两个孩子出现的时机固然诡异，但他们所处的位置却也直接连通着那些教徒用于处理尸体的池水。
比起为虎作伥者，他们更符合缪瑠瓦失踪案的受害者的特征。
前提是，他们是否还有理智。
这两个身上散发着死灵之气的孩子，她都试图感知过他们的心跳。
但……
卡洛琳目光一暗，闭了闭眼，重新看向他们。
“我需要找到圣临法阵，你们可以帮我吗？”
问话一出，周遭的温度都似乎随之降低了许多。
她指尖的温度迅速褪去，血液仿若被冰冻起来一般。
他们神色怪异地看着她，一片混沌的眼眸之中，纠缠着危险莫名的情绪。
“你要用它做什么？”
“你要用它做什么？”
空间内的死灵之气变得更加浓郁，凶狠地扑缠着她外放的魔气，近乎要将魔气作为饵食吞噬殆尽。
似乎只要她的回答不对，野兽的獠牙就会咬上她的脖颈。
卡洛琳平静地看着他们，眼神不闪不避。
“我要尽快毁了它。”
两人直勾勾地看着她，似是在判断她言语的真伪。
紧接着，他们忽然同时转向对方，互相耳语了几句，才阴恻恻地看了她一眼。忽然转过头，手牵着手走进了洞穴。
直到即将走远时，他们才齐齐转过头。
就像是在驻足等待她一样。
相信他们的话也同样是一场豪赌。
这冲天的死灵之气，意味着这块地方埋葬着数以千计的无辜之人。他们的怨恨无法消除，灵魂无法往生。
在漫长的岁月中，他们原本澄净的心灵，是否也会因为无法宣泄的仇恨而染上黑暗也未可知。
卡洛琳握了握拳头，抬脚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越过分界线的瞬间，她便被铺天盖地的绝望感淹没。
若说在外面时，是隔着一堵墙感受到磅礴的死灵之气。那此刻便是全身上下都浸润在其中。
即便她的身体并不排斥这股气息，但其中的负面情感，却让毫无防备的她恍惚了一瞬。
阴暗潮湿的洞窟之中，还能听到水滴坠落时的回响。
粘腻的触感攀上了她的脚踝，洞口分明无风，却让人无端的背后生寒。
“嘻嘻嘻嘻嘻嘻。”
“他是谁？”
“好奇怪啊这个人。”
“是人类吗？”
“……”
孩子们的嬉笑声，清晰地在耳边传来，在幽暗阴森的环境下，显得更为骇人。
卡洛琳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脑袋的胀痛感。
行进的速度并不慢，可她的步伐却越来越慢，脑袋也愈发沉重。
本就敏锐的五感，在这诡谲莫名的洞穴之中，就像是放大了数十倍。
无论是声音、视觉、气味，都囿于这个狭小的空间，宛如四面八方的潮水涌来，将她整个人淹没其中。
溺水身亡者的窒息感。
连呼吸都开始产生不顺畅的凝滞。
卡洛琳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会在走到圣临法阵之前，便倒在路边。
直到耳边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卡洛琳阁下，虽然我并不是很想打扰您的工作。”
伊里斯语气有些无奈。
“但这个声音真的没办法停下吗？”
“大概不行。”
在他的声音陡然出现的那一刻，那些糟糕的声音好似也消散了许多。
卡洛琳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脚，看向离自己已有五六米远的两个人，加快速度走了过去。
唯一能对抗这种负面效应的方法，大概就是使用拥有治愈能力的光明魔法。
而一旦使用，对于那两个孩子而言，甚至在这个空间的其他存在而言，她就是具备威胁的敌人。
好在，因为伊里斯转移注意力之后，误打误撞挣脱了那种隐隐被精神控制的状态。
后半段的路途相较之下轻松了许多。
同时，那股浓郁的死灵之气也淡了许多。
这并不意味着好事。
卡洛琳往身上打了疾行魔法，朝着隐约可以感知到的洞窟出口快速奔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线光束远远地投了过来。
那两个孩子就站在洞窟的出口前，无声无息地转过头看向她，手指的方向对着那个巨大的法阵。
远远地，便能看到地面上的纹路冒着白色的光芒。
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法阵附近奇怪的能量流动。
虽然看似流淌着的都是洁白纯粹的力量，可绘制在上面的图案，却与放置在外面的黑魔法阵几乎一模一样。
刚刚走出洞口，卡洛琳便觉身上一轻。就像是身体里所有的疲惫都被瞬间抽出，脑内繁杂的思绪涤荡一空，行走时也完全感受不到被拖拽压迫的沉重感。
她简单地向外探出一缕魔力，在确定没有威胁之后，刚要转头道谢。
却见来时的洞窟，已经一个人影也见不到了。
就像他们从未存在过一样。
卡洛琳收回视线，神色有些沉重地打量起地面中心的魔法阵。
虽然尚未启动，但也能感受到绘制法阵的人定有极高的魔法素养。
这个法阵与之前的黑魔法阵不同，以自己现在的能力并不能强行突破。
除了等待伊里斯，她几乎没有别的方法。
卡洛琳叹了口气，正准备短暂地在原地休息一会儿，却在察觉到什么之后，眼神凌厉地看向空中。
魔法灯的光影不自然地晃了晃，看着空无一人的开阔空间，卡洛琳却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手上积蓄起魔法能量。
直到头顶上方，传来了一阵熟悉的魔力波动。
她纵身一跃，在半空中便快速打出浮空魔法，短短几息之间便离开原地约莫十米左右。
然而一道白色的光芒还是擦着她的头顶击中了地面。
一击不成，对方也丝毫没有放缓攻势，那些白色的光芒反而如同疾风骤雨一般，猛烈地朝着她席卷而来。
“原来还是你这只虫子扰人清梦。”
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件熟悉的黑色斗篷，卡洛琳的后背一紧，眼神弥漫出嗜杀之气。
若是没猜错的话。
他应该就是所谓的“教父”。
明明披着人皮，却犹如地狱爬出的亡灵生物一般，空有人形，却没有人心。
卡洛琳躲过来势汹汹的攻击，
没有像初见那样试图攻击对方，而是单纯地躲避着他的攻击。
在几轮狂轰乱炸的袭击之后，看到毫发无损的卡洛琳。
没过多久，那人也意识到了她的目的。
“放弃挣扎吧，你的最终结局还是死路一条。”
他冷笑着聚拢起整个空间直径大小的圆形法阵，能量积蓄时间甚至不到一息，就以无法反抗之势兜头浇下。
纯粹的光明元素在顷刻间贯穿卡洛琳的全身。
就连自身的意识，也仿佛在一瞬间被抹杀殆尽。
浑身绵软，如同骨头连着血肉一起在身体内被搅碎，竟是半点没有反击之力。直直地瘫倒在地上，手脚完全失去了控制。
原本就在溢出的魔气，此刻更是犹如被火焚烧的森林冒出的滚滚浓烟一般愈演愈烈。
那人轻轻地落在地面上，感受到那股浓烈的魔气之后，像是看到脏泥污水之物，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魔族？难怪那么讨人厌烦。”
“为了打你这种杂碎，居然到这个时间了。”
已经将近圣临法阵开启的时间。
这只滑不溜鳅的魔族，最后还得用最强的型魔法阵解决，这确实出乎他的意外。
但也就耽误了一点时间，并不影响什么。
他抬脚正准备离开，那只冒着黑烟的手却忽然抓住了他的脚踝。
那个理应被挫骨扬灰的魔族，即便整个身子都软趴趴地瘫在地上，却仍然死死地盯着他。
“晦气。”
男人痛骂了一声，
“这是你自找的！”
圣光闪过，一道纯白的箭矢贯穿了卡洛琳的心口。
同样的痛苦再经历第二次，近乎让她断片。
眼前的世界化为黑白，身体的温度在快速流逝，恍惚间就像是生命力缓缓地流淌而出。
过度的疼痛，让她已无法正常思考。
她得站起来。
时间还没到，伊里斯一个人无法对上两个怪物。
可逐渐失去的身体控制力，以及剥皮碎骨的痛苦，已经到达她所能承受的极限。
恍惚之间，她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红光，并逐渐呈扩散之势，化为了血色的瞳眸。
第28章
因为“魔音入脑”导致伊里斯提前清醒了过来，那些孩童嘈嘈切切的呓语，对于他而言，只是惊扰梦乡的始作俑者。
虽说声响有些怪异，但与人声或是蚊蝇声也没什么不同。
直至后面彻底清醒过来之后，他才意识到卡洛琳大概处于一番怎样的境遇之中。
说来，他虽然没有过和地狱召唤生物共同生活的经历，但仅从常人的看法而言，卡洛琳阁下果真是胆识过人。
伊里斯颇有耐心地又敲了几次耳钉，试图和对方来一场现场问答。
只不过，自从他一番“抱怨”之后。对面便一片悄无声息，无法满足他脑袋清醒后想要看乐子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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