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蓝双手接过大人手中的纸张,看着颇有几分眼熟,这,这不是大人安排的让崔府垮台的计划吗!
讶然出声道:“大人,您方才不是说放过崔府了吗?”
“我何时说过?”
翟蓝迅速在脑海中回忆了一瞬,他家大人好似真的没有说过,只是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语。
崔书夷几人便自行理解为大人同意了放过崔府。
“再说了,我也确实不会对崔府出手,但又没说要保着他们不让别人对崔府出手。”
翟蓝听到此处,再次感叹一句,他家大人是真的心黑。
将纸张揣回怀中道:“大人,那小的就先去了。”
走至房门处,忽然听见身后大人说道:“把我们的人都撤出来吧。”
姜姝悬着的心瞬间回落了下来,虽然她看出来天有异象,但天象运转瞬息万变,说不准那个瞬间就没有了,也不是没可能。
还好,上天还是眷顾她的,没有真的让她走入绝境。
动作轻柔的将倚靠在怀中的姜姝轻扶了起来,分.开她的双.腿,让她能与他对视。
做完这些手中动作也未停,又慢条斯理的整理起她肩上凌乱的衣襟。
薄唇微动,嗓音中好似还带了别的情绪,缓缓开口道:“公主喜欢一个人待着吗?”
姜姝有些被谢让的神情怔住了,对方微凉的指尖时不时的触碰到她温热的肌肤上,引起一股战栗。
她知道他是无意中触碰到的,但此刻他微凉的指尖像是一冰凉的小蛇,让她有些不安。
见她不说话,谢让微抬眼眸看向他,眼尾上扬,似是在等她的回答。
姜姝心中的慌乱更甚,卷翘纤长的睫羽微颤,贝齿咬住红润的下唇,似是碰到了唇角的伤口,细微的疼痛从唇角传来。
“公主怎么不说话。”
第35章
谢让见状,微凉的指尖落在她柔白细腻的脸颊上,轻声道:“乖一些。”
姜姝有些不服气,但又不敢出声反驳,只能乖乖呆坐在他身上,看见他俊朗的眉眼,暗自磨了磨牙齿,恨不得扑上去咬上一口。
心中也不断嘟囔骂着,但这都改变不了她现在为人鱼肉的事实。
半晌,门外翟蓝敲门道:“大人,顾大人发现了刺客线索,请大人前去一观。”
姜姝半垂着的眸中闪过一丝亮色,连忙从谢让身上站起来,装作关心的模样道,“顾大人这么快就找到线索了,那先生你快去看看吧。”
马车外,呼啸的风声刮在车壁上,带起一阵呜咽声。
姜姝感受到在她身上游走的视线,不免瑟缩了一瞬。
他,究竟想做什么?
外面的活动好像就要散了,她隐约听见了摊贩收摊的声音。
“活动就要结束了,你若是不趁这个机会跑掉的话,只怕你就走不掉了。”
但是坐在马车里的男人丝毫不为所动,起码姜姝并未听见他起身的任何动作。
姜姝只能再次加码道:“你若是不走,我的同伴真的要回来了,他有官职在身,若是被他发现了你,你肯定走不掉了。”
男子闻言低笑了一声,喑哑的声音道:“没想到娘子如此关心在下。”
那双泛着微凉的手落在她红润的唇上,他手上似乎带了什么东西,姜姝感受到一层薄薄的隔膜。
不等她细细思考那是什么,忽地男子指尖的力气变大了起来。
按压住她的唇瓣用力的摩擦了起来。 皇后听见姜姝的话,瞳孔微缩,不知是恼怒还是心虚,“啪”的一巴掌打在姜姝面上。
火辣的痛感在面颊上蔓延,像是无数只带着火星的蚂蚁在脸上攀爬啃咬。
姜姝头被打偏到一旁,到这时,她还不忘想着,母后这一掌的力气可真大。
就是不知道这周国最后迎回去一个破了相的公主,那三座城池还能不能如约奉上。
“这都是你欠我的!”
“若不是你,当年我又怎么会被逼去太华寺,就连晟儿如今也被人诟病,本宫的皇后之位,晟儿的太子之位都因为你而变的不稳!”
姜姝听到这话忍不住冷笑出来,“母后真的觉得我就是那个灾祸吗?那为什么当年我出生的时候母后不直接掐死我一了百了?”
姜姝转过头,唇角有丝丝血迹渗了出来,凝固在唇角结成血块。
一步步逼近母后,铿锵有力的说道:“我猜母后一定想过这么做,只不过因为当时主持算不出我与阿弟谁才是灾祸,所以母后只能留下我给阿弟挡灾!甚至为了向世人证明我是这个灾祸,还与旁人做法让我变得痴呆,神魂不全!”
皇后没想到姜姝会知道这么多,在姜姝的步步紧逼下竟接连退让,一双眼躲闪着不敢看姜姝的眼神。
本来这一切都只是姜姝的猜测,结果看见母后与秦嬷嬷听见后一言不发。
不由得发出一声嗤笑,原来她的猜测都是真的。
从头到尾她都是被舍弃的这一个。
所以当时她好了之后,母后带她去太华寺上香也并不是为了还愿,而是想去询问主持她的苏醒是否会影响阿弟罢了。
秦嬷嬷见皇后娘娘被说的接连后退,只能上前道:“殿下,不可忤逆皇后娘娘,就算如此,娘娘当初十月怀胎拼命生下了殿下,这些年娘娘也是好吃好喝的照顾着殿下,从没有让殿下受半点委屈。”
姜姝听到这儿,从鼻腔中发出一声轻笑,唇角笑着但眼底却冰冷一片,看着秦嬷嬷道:“嬷嬷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一个痴傻的公主在宫中会受到怎样的对待,我就不信嬷嬷进宫这么多年,会一点都不知道。”
她当然知道,但是一切只要面上能过去,殿下如今不也平安康健的长到如今。
见到两人脸上只有惊恐,没有一丝的愧色,姜姝忽然就觉得她问出的话都没有意义。
也许之前是有些不甘,为什么都是母后的孩子,偏偏她就是被放弃的那个。
但是现在她不纠结了,放弃就放弃吧,若是多了牵挂,说不定她还不舍得离开了。
姜姝转头朝着殿门口走去。
脚才刚刚跨过门栏,就听见身后皇后的声音,语气没了一开始的强硬反而带着一丝颤音,“那对于周国使臣说的事。”
姜姝忽然抬头望向天,泄了一口气,繁星璀璨,从不因人的意愿而变得暗淡。
“我会答应和亲,但这也是我最后一次。”
说完便跨过门栏,招呼在殿外等待的清荷离开了。
清荷见到殿下出来,连忙小跑着走到殿下身边,一凑近才发现殿下脸上受伤了。
原本柔嫩白皙的脸颊上忽然出现五个鲜红的手指印,白皙的脸颊都因此红肿了起来。
殿中只有三人,谁动的手不言而喻。
清荷看见这明显的五个指印,眼眶忍不住落下两行清泪来。
皇后娘娘不是最疼殿下了吗?怎么舍得下这么重的手。
见到清荷落泪,姜姝拍了拍她的手,小声道:“别哭了,只是看着可怖罢了,不疼的。”
听见殿下的话,清荷的泪水更是止不住,往日里殿下就是出现一道划痕都要疼上半日,今日这个都肿起来了,殿下还说不疼。
清荷伸手将脸上的泪痕胡乱擦一气道:“殿下,我们快回府搽药吧。”
没过两日,姜姝将于周国和亲的事情便定了下来。
只不过周国有一个条件,得到两国边境处才能将三座城池交予齐国,也因此,为了早日得到那三座城池。
姜姝忍不住轻“嘶”了一声,但很快便收了声。
但来人却好似并不满意她收声的行为,在她唇上按压的力道一次重过一次。
直到她再次忍不住发生声响来。
男子这时好似才有了几分满意的心情,姜姝听见他挪动的细小声音。
还以为他要就此离去,没想到他只是坐的与她更近了几分。
屋内,姜姝有些不死心,又在四周找了找还是没看见谢让的影子,心中疑惑更甚。
见实在找不着,只能心中嘟囔一句,抬脚准备出门。
忽然这时头脑出现昏沉,手脚也有些发软,霎时间想起什么,踉跄着走至熏炉旁。
果然,炉中的熏香还在缓缓升起。
拿起桌上的茶水泼了下去,这才瘫软在地。
但迷药的效果太强,姜姝檀口微张想要叫清荷进门,红唇微动却只发出了细微的呻吟声。
这时,谢让不知从哪个地方冒出来,带着一身寒气走近道:“公主方才可是在找臣?”
第36章
姜姝昏昏沉沉的看着面前的谢让,蛾眉微蹙,心中疑惑他是从哪儿走出来的,她方才都找遍了也没找见。
但显然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眼见谢让越走越近,姜姝微微瑟缩着身子想往后退,无奈四肢无力,使出全身力气也才向后退了一小步。
迷药的效用还在她体内发作,让她毫无还手之力。
谢让走近半蹲在她身前,即使面对如今局面,他的面容依旧清冷如霜,无波无澜。
姜姝咬了咬香腮,微弱的痛感激起她残存的清醒,眼睑微抬,一双潋滟水光的眸子就这样看着他。
似怨似恼,檀口微张道:“先生何必明知故问,我若不是来找先生,怎么会来此。”
谢让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坦诚,眉尾微挑,“公主寻臣,却在房中放了迷香,这又是为何?“
说完,姜姝便感受到谢让冷澈的眼眸,视线中带着压迫感朝她袭来。
好似一座大山向她压了下来,又似汹涌的潮水朝她拍打而来。
尖锐的时间嵌入掌心,刺痛感让混沌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姜姝蹲坐在地上,将脑海中的法子一个个否定。
最终只得选取一个最为可信的,但……
半晌,姜姝泛着水雾的桃花眸盯着谢让,丽的小脸染上红霞,轻咬红唇低下头去,语气带着几分羞恼道:“学生这般做只是因为、因为喜欢先生。”
说完好似才察觉到羞意,忙低垂下头。 马车轱辘轱辘的摇晃着,崔熙h被绑住手脚封住嘴扔进了车厢里。
她蹲在角落眼神防备的看着面前之人。 余白瞥见姜姝变换的神色,顺势向下看了一眼。
可巧,就在他往下看的瞬间谢让不偏不倚的抬了眼眸,视线交错之际,似有火花略过。
余白坐在楼上仍是一脸笑意,伸手举起手上的茶杯向下敬了敬。
白皙的指尖搭在杯沿上,动作慵懒随意。翟蓝有些莫名,想了想答道:“今日我随大人出去,暂还不知是否有人给大人送过东西,要不属下去问问?”
说完这话,翟蓝抬头看了看他家大人的神色,麻溜的出去了。
片刻,翟蓝从外进来,手里拿着一封薄薄的信封,边走边笑道:“大人真是料事如神,管事处果然有一封大人的信,那小吏没见到大人,便放在一旁,险些忘了。”
翟蓝将手中的信交给大人,只是他怎么觉得他家大人看见这封信并不高兴?
难道是还有什么要紧的东西落下了?
谢让随手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纸张。
偌大的一张纸上却只有寥寥几字,龙飞凤舞的占满整个纸张。
谢让看完信,双指合拢将其放在烛火上点燃,直到剩下最后一团灰烬落在地上。
“大人,这信上写了什么?”
“一个许久未见的故人,邀我相聚。”
谢让视若无睹的略过对方的动作,抬脚迈进店内。
倒是身后的翟蓝颇有些好奇的多看了眼国师,不是说的国师喜静,轻易不出门,怎得今日这般碰巧。
对于谢让的冷待,余白挑了挑眉,轻放下手中的茶杯,转头正要开口对姜姝说些什么。
一抬头却看见方才还与他坐在一处的姜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躲在屏风后面了。
见他转过头来,伸出半个脑袋问道:“谢大人走了没?”
看余白点了点头,这才松了口气从屏风后走出来坐下。
还没来得及感叹一番,便看见余白那双略有笑意的眼眸。
只是不知为何,那防备中还透露着丝丝害怕。
本在倚壁休息的余白忽然睁开眼,看着缩在角落的崔熙h,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崔熙h听见笑声,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身子。
直到察觉头上有一道阴影落下。
但依旧不敢抬头向上看。
头颅被扇骨抬起,嘴里塞着的布也被人扯下。崔府。
大厅中,大房二房的人都聚集在厅上。
老二媳妇抱着儿子不撒手,哭得涕泗横流的道:“爹,大哥,嫂子,枫儿可是你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从小好学,从不沾染那些坏毛病,这赌债定是有人故意构陷我儿。”
“爹,你可得为我儿做主呀!”
坐在一旁的大房媳妇看着她那副做派,心中嫌恶。
垂下眼睑,又看见躲在她弟媳身后瑟瑟发抖的崔枫,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现如今倒知道害怕了,当时上赌桌的时候怎得不见害怕。
拿起锦帕遮掩住她的唇角。
大厅中,除了老二媳妇止不住的哭喊,别无声响,见众人都不搭理,知道厅上人是要准备舍弃她的儿子。
陡然变了副模样,逮着旁边看好戏的老大媳妇道:“你,如果不是你家那贱皮子惹出祸事,我家枫哥儿哪里会被人诓骗至此!都是你!”
老大媳妇眼中闪过一丝心虚,听见她攀扯的话语,极快的向上望了眼,看见公爹依然稳坐厅中这才松口气。
转过身对着攀扯她的老二媳妇道:“弟妹,你就算诬陷人也不该这般,那赌据借条上时间都追溯到三个月之前了,这可怎么能赖在我们头上!”
虽然是这个理,但是在座的人谁不清楚吗,这件事之所以被捅出来,还不是因为崔家大房惹出来的事。
要说这大房的胆子也忒大了些,不仅算计了当场公主,最后竟然还能哭求动公爹为他们进宫捞人。
倒是连累她们,今日遭罪的是二房,焉知下一个会不会轮到她们。
这般想着,连带着看大房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老大媳妇感受着四面传来的防备视线,咬碎了一口牙。
看了看坐在厅上的公爹,为了平息众怒,强忍着怒气道:“弟妹,别说大嫂不帮你,这枫哥儿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如今出了这等子事,我大房愿出一千两为枫哥儿还债!”
老二媳妇面色稍稍好看了一些,但这还是远远不够。
她家枫哥儿欠下的债可不止这个数,她把大房拉扯进来也不是为了这无足轻重的一千两。
悄悄抬头看了看厅上的公爹,小声喃喃道:“爹,枫哥儿可是您的孙子,您可不能不管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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