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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能和其他孩子一样优秀出色，那是应该的，而只要他有一点点出格，他就是破坏这个完美家庭的罪人。
从小学时期的某一次考试祁柏川考了第二名之后，祁夫人再也没有给过他好脸色。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再也没有拿到过第一名的成绩，仿佛永远定格在第二名的位置上。用那天生不服管教的性格，来和祁家的每一条不合理的，泯灭人性的规矩做对抗。
于是他遭受那所谓的家法。
那时候年纪小，并不害怕，他只是不服输的挺直脊背盯着自己的父亲，而父亲同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板子一次次重重落下，与皮肉接触时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闷滞声音。
竟也丝毫没有留情。
后来祁柏川明白过来，祁先生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面没有愤怒和痛心，如果被允许，他是真的想打死自己，悄无声息的处理掉。
碍于某些因素，所以没有下狠手。
祁柏川见过出生在这个家庭中的每个人的不甘，他们嘶吼、买醉、面目狰狞，最后折腾得遍体鳞伤，跪在祁家主人面前，接受自己的命运。
然后，忘记曾经那个追寻自我的自己，戴上虚伪的面具，再来批判下一个不低头的人，妄想逼迫同化这些人。
真是讽刺。
离开老宅已经很晚，祁柏川回到自己的住处，给家庭医生打了个电话。
“你激怒他没有任何好处。”
简铮给他处理完伤口，说道。
祁柏川看了他一眼，起身穿上衣服：
“我知道。”
但显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就算是挨了打，有些话依旧要说。
简铮说：“你姐姐呢？”
“......她可能要妥协了。”祁柏川顿了顿，问他：
“你觉得我会妥协吗？”
简铮耸肩：“谁知道。”
没有人爱做提线木偶，但这不是愿不愿意的事情。
他将药放在桌子上，提着医药箱边往外走边调侃：
“有什么未尽的心愿赶紧去实现吧，就怕到时候你在你爸手底下翻不了身。”
“.........”
祁柏川砰一声甩上门。
房间内瞬间安静下来。
他脑子里乱得很，却不合时宜地想起祁昱彤的话，又想起那天不小心的触碰。
那颗不起眼的痣。
草。
第十二章 ：钓着他
闷热的风在空气中伴随着人流缓慢浮动，林知晓拉着季瑶挤进了餐厅，在排一家很火热的米饭。
“就这周五。”
林知晓热得满头大汗，说话间却神采飞扬，手舞足蹈。
她指的是程羽的生日宴。
“你说我穿什么好呢？”林知晓一张娃娃脸皱吧起来，又陷入苦恼。
季瑶琉璃般的眼睛很认真的打量过林知晓，一张小脸凑近，给出建议：
“穿裙子？”
“啊？”林知晓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自己穿裙子的模样，不由得涨红了脸：
“不要不要，太奇怪了！！”
季瑶歪着头，嗓音轻柔：“不奇怪的。”
林知晓咬着下唇：
“那你跟我一起穿。”
季瑶睁圆了眼睛，呆呆啊了声，低声说：
“......我不。”
林知晓：“.........”
你瞅瞅，只有在怂恿别人的时候才显得那么勇敢。
“我就知道你也只是纸上谈兵。”
林知晓忿忿地捏捏季瑶的鼻头，后者轻呼一声，两个女孩小幅度的在打闹。
姚倩端着餐盘正在找位置，扭头说话时才发现身旁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原地没有动。
“晚音，看什么呢，这里有位置。”她喊道。
江晚音收回目光，抬步跟上去。
几个女生聚在一起坐下，江晚音突然问：
“这周五有什么事吗？”
姚倩顿了下，想起来：“好像是程羽的生日宴，你之前不是拒了吗？”
江晚音抬眸，声线一如既往清冷：“他都请了谁？”
“好多人吧，他朋友挺多。”姚倩说着，脸上挂起讨厌：
“听说徐清语也要去，她摆明了冲着祁柏川，还不死心！！”
成雅雅看向江晚音：“你怎么问起这个 ，不是说了不去吗？”
江晚音很少参加这些聚会，一张出挑明艳的脸带着明晃晃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前程羽追了她好久，最后铩羽而归。
学校里喜欢她的男生很多，只是江晚音从不接触，也不会允许任何人的靠近，仿佛一朵清冷孤傲的花。
“没什么，突然想去了。”江晚音说。
“就该这样！”姚倩很激动：
“你打扮漂亮点，到时候狠狠挫一下徐清语的锐气。”
成雅雅用力点点头，她们和徐清语那群人可谓是水火不容，从前江晚音不搭理她，其他人才跟着退让，现在也该让徐清语瞧瞧，她和江晚音根本没有可比性。
姚倩喜滋滋地，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扬眉吐气的一幕。
季瑶吃过饭和林知晓一起回到教室，开始学习。
她桌面上放了很多书和卷子，这段时间写得太多，乱得很都没有收拾。
季瑶放下笔，罕见将东西分类，一张张纸卷抻平摞在一起。
要往桌兜里填的时候，却发现有一沓A4纸夹在厚厚的习题册里，从外观看上去非常整齐，应当是没有写过。
她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的东西，难道是老师发的林知晓帮她收起来了吗？
季瑶疑惑，伸手将那沓A4纸拽了出来。
很厚。
拿出来才发现是一沓打印的题目。
封面就写着一个简洁明了的大字——题。
翻开是目录，分别备注了数学和物理两科对应的页码，明明看不出来什么，但整个纸张却透着股诡异的，熟悉的，扑面而来的随意和张狂。
往后就是题目，但也不全是，因为这些题目底下都给了非常详细的答案和注解，简直像照顾智障差不多，详细得恨不得把饭喂到季瑶嘴里逼她咽下去。
带注解的题目都是单数页，翻过来之后还是相同的题目，留出空白检测是否掌握了这道题。
每种类型的题目都有两道，基本已经包含考试常考的内容，而且没有重复，可以说非常之用心。
每张页码后面还有一个手绘死亡微笑表情包，这样严谨又神经的作风简直找不出第二个人。
季瑶翻到后面手抖得厉害，砰一声合上，吓了林知晓一跳。
“咦，这是什么？”林知晓留意到桌上装订起来的A4纸，看上去有些好奇。
季瑶眼疾手快抓起来那东西往桌兜里一塞，小身板向前趴堵了个严实，无比心虚的对林知晓说：
“没什么。”
“.........”林知晓微微一笑，指着自己：
“我像傻子吗？”
季瑶真诚摇摇头，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她。
林知晓眯眼：
“我都看见了，而且那天我也看见了，那谁趁跑操时候鬼鬼祟祟跑到咱们班，往你桌子上扔了个这个，你说巧不巧，刚好我那天不舒服没去，接完水出来撞见了全部。”
她说着还笑：“他还以为自己很神秘呢！！”
“.........”
季瑶叹口气，将东西拿出来，低头面对林知晓，一副‘已老实求放过’的模样。
林知晓戳了戳她的小脑袋：“什么情况啊？”
季瑶捧着脸，肉乎乎的模样看上去分外迷茫：
“谁知道呢。”
她吐了口气，分外惆怅：“我也不知道。”
林知晓垂头苦思，临放学的时候才想起一个较为合理的解释，严肃的拉着季瑶说：
“他也许有点点喜欢你，但是又觉得你的成绩配不上他。”
季瑶：“......嗯？”
林知晓哎呀一声，搂着她的脖子：
“你可以趁这机会钓着他，等成绩上去再疏远。”
季瑶眨巴眨巴眼睛望着林知晓，后者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
晚上季瑶打开手机，好友申请那里已经接连好几天都有消息了。
孜孜不倦。
她深吸一口气，通过了好友申请。
对方头像是一只炸毛奶牛猫，微信名称就更有意思，叫【AAA】。
神经。
季瑶努嘴，退回聊天界面时上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但不知道到底什么话说不明白，输入了很久，也没发出来一句话。
季瑶回过神，心想自己怎么被牵着鼻子走了。
她后悔死了地拍拍脑门，忿忿将手机丢在一旁，爬起来坐在书桌前，写白天才看到的那本题。
季瑶原本想先不看答案，自己尝试着写写，谁知道第一道题就难住了，她握笔屈指支在嘴巴下面，苦大仇深，盯着下面那个死亡微笑表情包就更加崩溃了。
总像是祁柏川在阴阳怪气地看着自己，嘲讽值拉满。
季瑶觉得可能是头发扎起来扯得头疼，所以很懂的把头发散了下来，这下整个人都放松了，上下眼皮子一碰，放松到昏昏欲睡。
她做了个短暂的梦，梦见巨大的数学老师举着一个巨大的鲜红的零，对着她的脑袋重重砸下来，说，这是她的高考成绩。
季瑶被砸得眼冒金星，顿时吓醒，睁开眼才发现方才头晕目眩是因为趴在振动不停的手机上睡着了。
她迷迷瞪瞪拿起手机，看到上面跳跃的【AAA】，二次惊吓下意识挂掉语音通话邀请。
【AAA】：？
【聪明蛋儿】：癫公。
【AAA】：？？
季瑶不想搭理，下一秒对方直接一个视频通话打了过来。
！！！
季瑶在手忙脚乱地拒绝中误触接通了。
祁柏川一张五官深刻立体的脸极具冲击性的出现在那头，寂静房间内轻轻响起一道略显低哑的嗓音：
“刚睡醒？”
季瑶愣愣。
祁柏川挑眉，点点自己的左脸，相对应的方向，季瑶侧颊上是明晃晃的一道压出来的红印子。
轰——
少女手里还捏着笔，她坐在书桌前，顿时涨红了脸，嘴唇翕动：
“......要你管。”
第十三章 ：欲擒故纵
她这话语气挺凶，但是像只没有爪子的猫，毫无威慑。
祁柏川笑得吊儿郎当。
笑到看见季瑶手腕上那颗一晃而过的小痣时，沉默。
也许是不小心留意到，于是最近这颗痣在他这里的出镜率过于高，几乎到了挥之不去的地步。
祁柏川有点受不了：
“你把手放下去。”
季瑶：“？”
手机平放在桌面上，就在胳膊肘旁边，略一低头，就能看见自己微微露出的半张奇形怪状的脸以及整只支撑在太阳穴上的手。
“我就不听你的。”
季瑶得了机会，起反心，她就保持着那个姿势，老老实实看题面下面给出的注解，因为烦，所以还拿张贴纸把死亡微笑小黄脸粘住了。
祁柏川不知道为什么季瑶总是这样，看上去已经改变很多，其实小脾气依旧很足，并且乐于唱反调。
而他还没有忘记，自己最开始的想法——
报复她。
祁柏川更加烦躁。
他想或许季瑶已经发现了这点，所以故意运用一些不起眼的小手段来妄想击溃自己。
笑死，都说是妄想了。
因此祁柏川在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片刻之后很快想明白，他又迅速拿起来，再想战胜自己的时候却发现只剩下了季瑶房间的天花板。
那半张憨憨肉脸和那颗小痣都被收走了。
祁柏川咬紧后槽牙，把手机往桌面上一扔也给季瑶看自己房间的天花板。
就这么自顾自冷着，谁也不说话。
祁柏川心想，季瑶如果真的心如止水，怎么可能现在还没有挂电话。
真相只有一个——
她在欲擒故纵。
但聪明如祁柏川又怎么会进入她的圈套，他若无其事地拎起电脑处理完事情，再若无其事的洗漱，最后若无其事的躺在床上。
他仍然没有看手机。
他倒要看看季瑶究竟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暴露出真面目。
季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半夜迷迷瞪瞪打了个颤，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晃了下神才发现自己竟然写着写着睡着了。
数学题果然催眠。
季瑶揉揉眼睛，拿起手机看几点钟的时候看到视频通话竟然忘记关掉了。
凌晨两点半，她顺手点击了挂断，一头扎进被窝里，睡得不省人事。
次日祁柏川盯着上面标注的时间，冷笑出声。
程羽非常重视自己的生日宴。
他不喜欢父母举办的那个冠冕堂皇的交际场合，反而更喜欢同龄人没有拘束的恣意狂欢。
周五下午他人就跑了，年级不少要去的人找了借口请假，等到那一批守着放学铃下课的学生到包厢时，气氛早已经被点燃。
林知晓去之前很激动，她猜测也许程羽已经注意到自己，所以才会发出邀请，这件事从暗恋者的角度来说，会产生某些程度上的不可控制的联想。
然而到了地方之后看见那乌泱泱的人群，才明白为什么要订一个这么大的包厢。
不是因为怕地方不够玩，而是实在人太多，太拥挤。
程羽的朋友太多了。
当然有一些称不上是朋友，甚至都没见过几面，但程羽图热闹，跟人家聊两句聊开心了就喊着人家去他的生日宴。
张妄叫程羽十七班交际草，被程羽追着狂揍。
林知晓说不上自己什么感觉，远远瞧着那被拥在中间的看上去不太聪明的少年，心底五味杂陈。
到底是想多了，好在心似并未袒露，于是也不会显得多么愚蠢。
季瑶感受到她的失落，轻轻拍了拍林知晓的肩膀。
“我没事，其实能来看看就挺好了。”林知晓冲她笑，又有些担忧：
“早知道这里人这么多，就不叫你来了，肚子痛不痛？”
“没事。”季瑶答。
她来了例假，脸色称不上有多好。
林知晓懊恼地低下头。
“好啦，咱们找个位置坐下吧。”季瑶安抚道。
林知晓点头，她和季瑶身上穿着中规中矩的校服，和一部分人一样，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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