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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此一生——凝陇【完结】

时间:2024-10-16 14:32:23  作者:凝陇【完结】
  原来街上不知何时来了好几辆洋车。
  前头那辆车下来一个人,正是邝志林。
  邝志林径直穿过马路朝他们走来。
  “邝先生好。”闻亭丽主动向邝志林问好。
  邝志林看看闻亭丽又看看陆世澄,他的眼底充满疑虑,他的态度却像往常一样客气:“闻小姐,你们这是――”
  闻亭丽忙说:“我正要请陆先生吃鸽蛋圆子。”
  说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前头打电话的时候我就该一并邀请邝先生,都怪我太愚笨未曾反应过来,您来了正好,我要好好请您尝尝这家店的甜品。”
  “闻小姐的美意,邝某心领了。”邝志林笑笑,“可是眼下实在不凑巧,力新银行的经理还等着见陆先生和邝某呢。”
  闻亭丽遗憾地点点头,转头便要跟陆世澄告辞,才发现陆世澄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仿佛在认真等着她带他去吃鸽蛋圆子。
  闻亭丽又惊又喜:“天气太热,请陆先生跟邝先生在门口等一等,我一个人进去买就好。”
  不一会抱着几个食盒出来,将其一并交给邝志林:“伙计在食盒里放了不少冰块,但也不要放太久,最好马上吃。”
  接下来她没再说什么,陆世澄等了半天,没在她四周看到任何可疑人物,仿佛陡然失去了兴趣似的,接过那食盒,向她点头致谢,转身上了车。
  闻亭丽立在车旁送别:“再会。”
  回到邝志林的寓所,陆世澄对着茶几上的食盒,面露思索。
  邝志林问陆世澄:“吃饭的时候闻小姐都跟您说了什么?”
  就因为没说什么,陆世澄才觉得匪夷所思。
  她既没有借着吃饭的机会向他打听任何事,也没有趁机讨回那张名片。甚至在刚才送甜品时,她也没有想方设法为下一次见面制造机会。
  不过这并没有打消他心里的疑虑,毕竟这位闻小姐最近出现在他面前的次数太多了些。其实早在那晚闻亭丽利用他的名义拍卖洋装,他就对她起了疑心。
  上一次他在黄金剧院设局对付陆克俭时她撞上枪口,事后他也觉得太过凑巧。
  傍晚在看到那帮形迹可疑的老太太的那一刹,他对她的怀疑达到了顶点,那样的练家子,绝非一般人能差遣得动的,他当即决定试她一把。
  吃饭时,他有意无意给她了很多次动手或是开口的机会,但闻亭丽始终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他有点看不透她了。
  邝志林没能等来陆世澄的回应,便知闻亭丽在饭桌上并未露出丝毫破绽,他忙从书房取出一份卷宗:“这些日子我已经把闻小姐的底子查清楚了,您先过目。”
  陆世澄接过卷宗,邝志林查起人来巨细靡遗,这次也不例外,从闻亭丽出生那年查起,到她前一阵是如何进务实念书,包括闻亭丽自己早已忘却的一些经历,都被写进了眼前这份档案。
  “北平那边也查过好几轮了,但不论是闻小姐,还是她的父亲闻德生,都未曾跟那边有过交集。即便闻小姐真有问题,也不像是北平那位爷派来的。”
  陆世澄有一阵没反应,他很清楚他那位三叔的做派,陆克俭要用人,必然会先施展一些拉拢人心的手段,然而,闻亭丽的父亲至今未出院,那个被她视作仇人的邱大鹏甚至混得越来越好了。从这两点看,她又不大像陆克俭派来接近他的人。
  “闻家的户头上最近也没有可疑的进项,倒是闻小姐的母亲――”邝志林含蓄地说,“曾经在南京的红粉花楼做过妓女,但这也已经是二十年多前的事了,闻德生和闻太太来上海之后,两口子一直兢兢业业做些小买卖,据我们调查所知,乔太太私底下也查过闻家的底细,正是因为查到了闻小姐母亲过去的这段经历,所以坚决不同意闻小姐同自己的儿子在一起。”
  乔家的所作所为,陆世澄也大致听说了一点。
  他露出颇不以为然的表情。
  不过,乔家怎么做与他无关,他只知道,邝志林在查人方面从未出过差错,如此看来,闻亭丽就是个背景再单纯不过的小姑娘。
  碰巧翻到了闻亭丽参加话剧大赛的那一页,里面夹着一张她荣获冠军的照片,陆世澄夹起照片凝视着相中人。几次交道打下来,他知道闻亭丽头脑很聪明,反应也快,假如她真是什么人派来的,这一次没动静,不代表下一次不会露出马脚。
  还是得好好试她一次。
  邝志林笑道:“还有一种可能,闻小姐只是单纯地想接近澄少爷,当初她跟乔公子认识的过程就有不少说道……澄少爷别那样看我,我并非恶意中伤闻小姐的品行,但闻家遭逢巨变是事实,加上邱氏父子一直对她虎视眈眈,处在这种困境中,小姑娘急于想找个靠山也是情有可原的,难得澄少爷又跟她年岁相仿――”
  陆世澄想起闻亭丽那个快翻烂的单词本子,若有所思翻了翻她的档案,很快从后面抽出两张务实中学的成绩单。
  闻亭丽刚进务实时排在第三十六名,最近一次却已经上升到了班上的第九名,才两月,不下一番苦功夫是不可能进步这样快的。
  一个一心要依附男人的女子,岂会在功课上这样用心?
  因此,对于邝志林的这番猜测,他内心并不认可。
  想了几秒,他指了指闻亭丽的档案,想办给她法制造一点“机会”。
  邝志林点点头,倘若试出闻亭丽有问题,自然好处理,但――“如果查下来闻小姐没什么问题呢?”
  陆世澄沉吟,那么,她就是一位话多的年轻女士。
  话多是错么?
  显然不是。倘若她再来找他,他只需远离这位话多的小姑娘就行了。
  邝志林心里有数了:“好的,我会尽把‘动手的机会’透露给闻小姐。”
  陆世澄点点头,把笔插回口袋,干脆利落结束了这个话题。
  回到家,闻亭丽找出一本小人书让小桃子坐在床上看,自己在灯下记账。
  她一回到慈心医院就给厉成英打电话致谢,但是关于陆世澄,她未能提供任何有用的线索。
  毕竟今晚她从头到尾没有故意向陆世澄打听过什么。
  邓院长的事固然重要,陆世澄赶过来救了她也是事实,既要请他吃饭,自该真诚相待。
第25章
  厉成英倒没再多打听什么,只在电话里叮嘱闻亭丽当心。
  礼拜天这日,闻亭丽约燕珍珍去赵青萝家里温书。
  赵青萝自己有间单独的小书房,在她那儿看书,比在闹哄哄的慈心医院病房清净许多。
  一上午过去,闻亭丽温熟了不少功课,中午又在赵家用的膳。
  饭毕,三个小伙伴坐在一起研究各学校的招生公告,赵太太忽过来敲门:“青萝,筱文打电话找你。”
  三人互望一眼,高筱文既是她们同班同学,也是赵青萝的表亲,但与赵青萝不同的是,高筱文不大喜欢念书,她父亲是糖果大王,将来不愁没有出路,高筱文自己也承认当初来务实就是为了混一张中学文凭,别的同学忙着备考,她却日日忙着骑马和参加舞会。
  “多半是要叫我们去她家玩,我去推了她吧。”赵青萝推开椅子。
  不多时,赵青萝咚咚咚上楼,然而并不进屋,只立在门口气呼呼叉着腰说:“这人真是的!”
  “怎么了?”
  “高筱文说她大哥在霞飞路新开了一家百货公司,比欣欣百货盖得还要摩登,在正式开业之前,高家大哥预备先举办一个大型招待会,邀请了本埠一众明星前去赏光,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请到陆家帮忙剪彩,高筱文说当晚一定很热闹,叫我务必去开开眼界。我回说考完之后再去,高筱文却说她一个钟头前就差人送请帖过来了,还强调这是她家的大事,我若不去她就要跟我断交。你们说这人霸道不霸道?她跟她大哥平日关系又不睦,非拉着我去凑热闹做什么?”
  燕珍珍漫不经心地翻着课本:“高筱文这个人从不记仇,不想去的话,直接推了她好了,她这人,顶多气个两三天就撂开手了。”
  闻亭丽听到“陆家”二字,耳朵倒是立即支棱了起来,然而一想到那晚请陆世澄吃饭的初衷,复又耷拉下去,横竖厉成英已经开始调查陆家三爷了,她这边缓一缓也没关系,于是并不接茬,只一个劲地催促赵青萝:“别浪费时间了,你快过来看看这道题,我和燕珍珍解出来的答案不一样。”
  过了一个钟头,高家果然送来几张请帖,除了送给赵先生和赵太太各一张,又专程给了赵青萝一张。
  请帖的设计倒是符合高家人一贯的浮夸作风,暗红色的底子,洛可可浮雕花案,帖子四周还不甘寂寞地滚着金边,日期是礼拜六。
  赵青萝问闻亭丽和燕珍珍怎么办,两人都拒绝帮她出主意,赵青萝赌气把请帖锁进了抽屉里。
  闻亭丽在赵公馆学到下午五点钟才走,临走前,赵青萝特地从车行叫了出租车送两个小伙伴上车。
  晚上闻亭丽在病房里跟小桃子和周嫂吃晚饭,陪护拿着一份报纸进来:“刚才听几个大夫说,闸北好像又有人被枪杀了,闻小姐,你识字,看瞧瞧报上是怎么说的。”
  闻亭丽忙要夺过报纸来看,黄远山却找了过来,一进来就将水果等物搁到病床边,闻亭丽有一阵没看见黄远山了,不免惊喜交加:“黄姐。”
  黄远山指指病床上的闻德生,温声说:“我来看看伯父。”
  她立在床边关怀地问了几句,又同小桃子玩了一下,末了用眼神示意闻亭丽跟她出去。
  一到门外就发问:“听说白龙帮有个姓邱的一直在找你麻烦?”
  闻亭丽嗯了一声。
  黄远山想了想说:“这样吧,电影协会的林副会长跟曙光律师事务所的包大律师交情还不错,包律师你听说过吧?那可是连曹振元都忌惮三分的人物,今早我已经拜托林会长在中间帮忙引荐,过几天大伙一起吃个饭,届时包律师会对外说你父亲跟他是早年的好朋友,我再找几个记者在报纸上宣扬宣扬,这样全上海都知道你背后有电影协会和著名律师撑腰,姓邱的自然不敢再找你麻烦。”
  闻亭丽心中暗喜,厉成英那边这么快就发力了。
  由电影协会出面引见她和包亚明,自是再合理不过了。
  她高兴地说:“黄姐,您真好。”
  黄远山哼了一声:“我只是看不惯一帮流氓欺负一个小姑娘,再说我可不是白帮忙的,你的服装已经裁得差不多了,足足花了我这个数!”
  她摊开手掌做了个手势:“钱都花出去了,我可不希望中途被人给搅了局。闻亭丽,我得提醒你,说好了等你一毕业就开拍,到时候你别又找什么借口反悔。”
  闻亭丽一拍胸脯:“放心吧。我闻亭丽一言,驷马难追!”
  黄远山走后没多久,刘护士长来找闻亭丽,依旧去的上回那间空置的库房,一进去,就见厉成英候在里头。
  “电影协会的人过来找过你了?”厉成英笑吟吟地问。
  闻亭丽感激颔首:“劳您费心了。还有上回那帮老奶奶,也麻烦您帮我转达谢意。”
  厉成英却露出愧色:“那日恰好我和老包都有急事在身,差一点就没能帮你解围。”
  闻亭丽忙说:“一点也不晚!我知道您一定会派人来帮忙,横竖会想法子拖延时间的。”
  厉成英绽出笑容:“你就这么信任我们?”
  闻亭丽笑了笑:“就冲着您跟邓院长的交情,我也从未怀疑过您。”
  厉成英回身从皮包里取出一样东西交到闻亭丽手中。
  那是一个小小的硬皮箱。
  沉甸甸、冷冰冰。
  闻亭丽好奇地打开箱盖,一望之下,脑中闪过一道白光。
  “这是――”
  厉成英摁住闻亭丽的肩膀示意她噤声。
  “经过这一次的事件,我想我们该重新考虑你的人身安全问题了,即便日夜派人保护你,也免不了遇到一些突发状况,况且邓院长刚醒……”
  闻亭丽一懵,登时激动得语无伦次:“她老人家醒了?能不能再去医院探望她一次?”
  厉成英叹息:“上次带你去见她老人家已经冒着很大的风险,这次再去,只会让你也跟着身陷险境。昨天晚上她老人家刚一醒,消息就不胫而走,中午有人试图混进邓院长的病房行刺,还好被我们的人及时拦阻,看样子,他们不将邓院长除去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和老包现在的任务除了保护院长,就是尽快内找出幕后主使。”
  闻亭丽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那人有没有供出是谁主使?”
  “对方买通了法租界的巡捕,刚露馅就逃跑了,但逃走时背部中了一枪,不尽快治疗的话,会因失血过多而死,我已经令人留意各药店和私人诊所,一有动静就会采取行动。”厉成英冷声说,“另外,‘力最时’洋行那边也有了新动静,那位新上任的经理刚在香港置了一座宅子,而出资人极有可能是陆家,我们已经暗中联络香港钱庄那边的人,如能查到这笔钱的具体来源,就能确定究竟是陆三爷还是陆世澄指使的了。”
  又道:“对了,陆世澄那边,你可有什么新线索?”
  闻亭丽如实以告:“那次吃饭我什么也没打听出来,那之后我也没再见过陆世澄和邝志林。”
  厉成英目光如炬,问话却很含蓄:“小闻,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闻亭丽迟疑数秒,诚实地点点头:“这些日子我接近陆世澄的次数太多,我担心再这样下去会让他起疑心,再说――”
  那日陆世澄本可以不管她的,可他还是赶了过来。
  面对这样一个帮过她的人,她实在不好意思当面一套背地一套。
  厉成英了然地看着她:“小闻,你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但一日不查到幕后主使,邓院长就一日处在危险之中。况且,你查陆世澄,他也可能在背后查你,你有没有想过,那日陆世澄这样做也可能是为了试探你。”
  闻亭丽赧然片刻,坚定地抬起头来:“您说的不错,我的确有些意气用事了,但如果我没猜错,陆家可能已经有点怀疑我了,倘若贸然行动,只会让他们更起疑心。”
  厉成英神色异常凝重,快步在屋里踱了两步:“你可能不知道,那日我和老包之所以未及时赶来,是因为有位伙伴在闸北被枪杀了,他刚从武汉拿到力最时洋行的资料,一到上海就联络我们,但不等我们两方碰头,这位朋友就惨遭毒手。”
  闻亭丽一骇,先前陪护说的那桩新闻当事人,竟是厉成英的同伴?!
  厉成英微颤着闭了闭眼:“所以你明白了吗,时间不等人,再不赶快查出幕后真凶,还会有更多的伙伴遇害。我们请你帮忙,除了考虑到你跟邓院长有一份不为外人所知的交情,也因为你的背景经得起陆家调查,只要他们无法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你有问题,你就可以光明正大接近他们,你得知道,在此类行动中,对方的怀疑是不可避免的,唯一的破解之法就是依靠自己的智慧见机行事。”
  闻亭丽带着惭色听着,正色道:“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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