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峥琪笑着说谢谢,后努嘴看茯苓一眼,“她才不挑嘴,馋死了。”
狗子像知道是在说它,不满地冲靳峥琪叫了声。
靳峥琪“哼”了声,嘀咕道:“好好好,你今天是寿星,不说你坏话。”
说完,看向阮灵真,“先进去吧灵真姐姐,二哥他晚上还有事,先去换衣服了,我们直接去冬园等他。”
阮灵真点头说好。
靳峥琪引着她从正门入静园,茯苓在最前,颠颠地带路。
依旧是一路的锦绣园景,轩榭楼阁,横廊曲水,园中梅花正是繁茂花期,枝节坠着醒目的红,为古色宅邸添了抹生趣。
由整宅贯连的游廊走进冬园,盆栽式的花色更多了。
各色花朵争奇斗艳,摆放在红木花架上,顺暖廊一路整齐排列。
阮灵真看到了好几盆上次来没见过的花。
同种品相,不同花色,花朵于一枝上簇拥,她问:“这是什么花?”
靳峥琪瞧一眼她看的方向,笑着解释:“大花蕙兰,每年过年云叔都会端几盆出来。”
阮灵真点点头,坐在脚边的茯苓忽然叫了声。
她顺着茯苓叫的方向看过去。
靳聿珩正从东楼小阁的楼梯上下来。
一身裁剪精良的深色西服,挺阔熨帖,将他优越的身材比例衬托得一览无余。
正如阮灵真所预想的那样。
宽肩窄腰,高身长腿,标准的正装衣架子。
阮灵真和靳峥琪站在西楼边的游廊,靳聿珩看见了她们,徐徐走过来。
园景繁秀,廊檐雕花,他走在一盏盏古典宫灯下,廊内各种花势正好。
阮灵真看着他走近,胸腔似擂鼓,又莫名觉得他很配周遭景致。
距离逐渐拉进,靳峥琪竖起大拇指,“哇塞,二哥,你简直帅毙了!”
靳聿珩轻笑一下,看向一旁的阮灵真,开口问:“什么时候到的?”
阮灵真看见了他领口系的领带。
墨蓝真丝,暗纹提花,是她那天送他的那条。
勾唇笑起,开口答:“刚到。”
靳聿珩点点头。
靳峥琪说她去拿小蛋糕,再把三姐叫来。
茯苓这会儿难得听她的话,跟着她一起走了。
目送一人一狗出了冬园的门,靳聿珩收回视线,“筱瑶在忙着安排今晚奶奶要听的戏班子,应该一时半会儿来不了。”
说着,转头看来,问她:“上楼坐会儿吗?”
阮灵真偏头看来,故意问他:“哪个楼?”
靳聿珩笑,回道:“东楼。”
阮灵真点点头,重复了声:“东楼。”
靳聿珩知晓她的故意,依旧笑着,“既是靳大夫的邀请,也是东楼主人的邀请,去吗?阮翻译?”
阮灵真笑了起来,在某种心照不宣的氛围中,回他:“当然。”
二人顺着东楼的木质旋梯上楼。
冬园的东西两楼,只有西楼房间较多,靳筱瑶住在那边,还有一些留给家中近亲所用的客房。
东楼这边只有靳聿珩住,楼下是书房。
听靳聿珩说起楼下一整层都是书房时,阮灵真很是惊讶,确定自己没有理解错一般复又问了遍:“都是吗?”
靳聿珩稍稍在前半步引领,以便随时提醒她注意脚下。
点头,给出肯定答案,“是,家里藏书比较多,我爷爷的我父亲的,还有一部份是我的,以及家中别的小辈的。”
阮灵真想象了一下规模,堪比图书馆了。
说话间,已经上了楼。
靳聿珩推开门,带着阮灵真进屋。
在踏进门槛的前一秒,阮灵真还在想,突兀地进别人卧房会不会不太好。
跨进去后,这个顾虑就被打消。
靳聿珩的房间很大,休息区与办公区划分得很明确。
一盏绘有山水渔夫撑船落日图的屏风将两个区域完全格挡开。
她跟着他在办公区驻足,他推一张椅子出来,给她坐。
身前就是他的书桌,收拾得很整齐有序。
各式中医典籍堆叠摆放,写满墨迹的稿纸与本子摞成小山。
阮灵真在几本放在桌面中央的病案上,看见了那支她送的钢笔。
转头问他,“好用吗?”
靳聿珩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笑起点点头,“嗯,书写很顺滑。”
阮灵真笑一下,看了阵他落在纸上的墨迹,“你的字很好看。”
刚毅中不乏柔情,走锋劲挺,规整有形。
靳聿珩笑起来,难得没自谦,又似是无奈,开口道:“我们家的小辈,没有字不好看的。”
阮灵真闻言转头看来,“你们家对字有很严格的要求吗?”
他点头,“是,爷爷说字代表一个人的品性,是行走社会的第一名片,写方方正正字,做堂堂正正人。”
所以家中小辈从记事起,上的第一节课就是书法,其他兴趣爱好不管,字一定要写好。
阮灵真震惊之余还挺佩服靳家老爷子,由如今看来,靳家这几位小辈好像真的都没长歪。
都是一眼能看出的温润知礼。
她将视线从桌上的稿本上移开,而后就看见正对桌前的墙上挂着一副毛笔字。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字迹太过熟悉。
她问:“这是你写的?”
靳聿珩抬头看字,点头应:“是。”
阮灵真惊讶地张了张口,“靳大夫深藏不漏,看来我还得找机会多了解了解呢!”
靳聿珩笑着道:“随时恭候。”
阮灵真也笑起来,忽然发现他的这幅字没落款。
只这一句诗单独书于纸上,甚至连印章都没有盖。
想起那天在西楼,看见的他的那本《伤寒杂病论》,他也是很与众不同地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了书本尾部的空白页。
常规做法与思想都是落款于扉页,好以找寻与确认是否是自己的书。
她不解蹙眉,转头看他,“你为什么不落款呢?还有,你为什么要把名字写在书的尾页?”
靳聿珩似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知道后者。
阮灵真开口解释,“上次留宿西楼,筱瑶拿了几本书给我解闷,错拿了一本你的《伤寒杂病论》。”
他了然一笑,“那是先贤之思,不是我的,我只是有幸借书本留存而一窥其风采的众生之一。”
所以之留名于尾页,仅作为一个拜读者,而不是这本书的所有者。
他说的坦荡自然,眸光也是坚定温沉的。
阮灵真听懂了他的意思,浅浅勾唇,笑着点了点头。
第37章 公主
靳峥琪和靳筱瑶走进冬园时, 阮灵真和靳聿珩从二楼的窗看见了。
靳峥琪站在先前他们站的位置,疑惑地挠了挠头,“咦, 灵真姐姐和二哥去哪了?”
阮灵真看了眼楼下满脸问号地小姑娘,对靳聿珩道了声:“走吧。”
他应了声:“好。”
二人一道下楼,靳筱瑶先看见了他们, 笑起来, 同阮灵真打招呼:“灵真, 好久不见。”
阮灵真笑着回应,“好久不见。”
茯苓坐在他们中间,左看看右看看,明眼可见的开心。
靳筱瑶摸了摸它的狗头, “走吧, 吹蜡烛吧, 小寿星。”
茯苓闻言叫了声。
靳峥琪提着小蛋糕,走去园中的小亭子, 拆开后又插上个数字“7”的蜡烛。
从工具包里拿出生日帽给茯苓戴上。
而后又四周看了看,表情有些遗憾,“我还想一起拍个大合照呢, 都没人帮忙拍。”
阮灵真见状主动拿出手机, “没关系,我帮你们拍。”
靳筱瑶明白靳峥琪的意思, 笑着解释:“我们年年拍,峥琪是看今年有你,你要是不拍, 那就没意思了!”
靳峥琪闻言忙不迭点头,表示自己就是这个想法。
恰逢此时, 云叔捧着一盆蝴蝶兰从园门走了进来。
看见阮灵真后好一番惊讶,知道是给茯苓过生日,放下手中的花,笑呵呵开口:“是要拍照吧?来,我洗个手帮你们拍。”
靳峥琪欢呼一声,拿着手机跑过去,等着云叔洗完手,急忙将手机递给了他。
她自己又跑回来,端起蛋糕,蹲到茯苓的身边。
狗子立刻伸嘴来要吃,被她一把捏住了嘴巴,训道:“等一会儿茯苓,拍完照吹完蜡烛才能吃!”
众人被惹笑,云叔拿着手机找到一个合适距离,抬起头来指挥站位。
“峥琪你的蛋糕再靠近茯苓一点。”
靳峥琪无奈,“靠近它就偷吃啦!”
云叔哈哈一笑,也就作罢,“阿珩,你往阮小姐那边靠一点,筱瑶你往峥琪靠一点。”
全场只有阮灵真不需要移动位置,好像以她为中心发散出去一般。
身边的人挪动脚步,手臂轻轻挨到她的,自然垂于身侧的手背,微屈的骨节若有似无的轻碰。
“好了,不要动了啊,来,一、二、三!”
“生日快乐!”
……
拍完,云叔拿着手机走过来,“你们瞧瞧,拍没拍好?”
靳峥琪迫不及待去拿手机,转身将蛋糕放到了身后的石桌上。
“哈哈,二哥你笑得好甜啊!”刚拿到手机,靳峥琪就忍不住笑起来,“不过,还挺好看。”
说完,对云叔说了声:“谢谢云叔。”
一转头,忽然神色大变,“茯苓!”
众人一同转头看去。
饱受美食诱惑的狗子,终于忍不住,踩在石凳上,伸长脖子,大口狂吃。
靳筱瑶笑起来,摆摆手,“算了算了,看给孩子馋的,就让它吃吧。”
靳峥琪无奈一叹,只能走过去,将蛋糕拿下来,聚在手里给它吃。
最终还是被茯苓可爱的模样征服,拿出手机一连给它拍了好几张照片。
阮灵真看了眼开心地吃着蛋糕的茯苓,开口道别:“我得走了,大家新春快乐!”
靳筱瑶和靳峥琪转头看来,一瞧时间,是不早了,纷纷点头,“行,路上小心。”
阮灵真点头应好。
靳聿珩送阮灵真出去。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靳筱瑶问:“怎么只叫了灵真来,阿恪没来吗?”
靳峥琪瞧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决定守口如瓶,摸了摸茯苓的头,“茯苓喜欢灵真姐姐,就只叫了灵真姐姐来。”
靳筱瑶也就是随口一问,没放心上,说自己还有事要忙,也走了。
靳峥琪拍拍还在吃蛋糕的茯苓。
所有人里,只有她掌握了所有一手情报。
哼哼!
-
阮灵真驾车离开,车子从靳聿珩面前滑过,她降下车窗,道了句:“春节快乐,靳大夫。”
靳聿珩点头,同等回应:“春节快乐。”
阮灵真笑一下,挥挥手,“走了。”
说完,升起车窗,猩红尾灯远去,消失在道路尽头。
靳聿珩看着她拐过路口,汇入主路,才转身回了静园。
-
阮母和老太太把年夜饭准备得有模有样,还挺丰盛。
举箸前先举杯,屋外已经开始想起此起彼伏的鞭炮声。
老爷子举着杯子轻轻碰一下阮灵真的杯壁,“希望我们灵真,新的一年,生活如意,事业顺心,最重要的是身体健康,开开心心!”
阮灵真压低杯沿,靠在老爷子杯下方,笑盈盈道:“谢谢爷爷。”
“还有——”老爷子继续道:“然后能尽快和阿恪把结婚事情提上日程就更好了。爷爷奶奶老了,只有这一个盼头了。”
阮灵真顿了一下。
阮母就忽然举着杯子迎上去,“爸,我们可是说好的,不催灵真的,您自个儿提议的,怎么到头来您先破例了?”
老爷子哈哈一笑,连道两声:“我的错,我的错!先自罚一口酒。”
说着,将杯子递到嘴边,悄悄看了老太太一眼,“一口,就一口啊,不然你奶奶又该唠叨了。”
老太太睨他一眼,故作不在意,“你喝你喝,谁还管得了你了!”
“你说的啊!”
“我说的!”
俩老小孩有来有回的斗嘴,惹得三人不住发笑。
吃完饭,阮灵真要去参加公司晚会,阮父阮母和老爷子老太太坐在客厅沙发等着看春晚。
吃完饭看春晚,好多年的老项目了。
老太太笑呵呵,开玩笑说等她回来守岁。
她穿起外套,笑着回好。
出门时,邻居家的几个小孩子在院子外玩小烟花,小皮猴子握着一把摔炮,往地上用力一扔,噼里啪啦一阵响。
瞧见阮灵真出来,还很大方地邀请她一起玩,“灵真姐姐,一起来玩!我们有好多摔炮!”
另一个小皮猴开口打断他,“灵真姐姐是女孩子,女孩子应该玩仙女棒!小仙女就该玩仙女棒!”
阮灵真被逗笑,婉拒他们的盛情邀请,“我就不玩啦,你们玩吧,小心点哦!”
几个小皮猴子认真点头,齐齐应好。
她笑了下,拿着车钥匙去开车。
元初的春节晚会租的南临歌剧厅举办的,没回家的以及南临本地的同事早早就在群里呼朋引伴地招呼大家早点去玩。
其中就属方圆叫得最凶。
阮灵真滑了滑群里的消息,问了句:【沈老板到了吗?】
方圆立刻跟对回答:【到啦!灵真姐就差你了。】
她笑起来,回:【就来。】
随后便放下手机,启动了车子。
晚会举办得挺隆重,与会人员的着装要求那一栏特地备注了:盛装出席。
阮灵真的小礼裙前两天就托沈佩然去礼服馆帮她取了,今天一起带去化妆间。
她到的时候,化妆间只剩化妆师,其余同事均已经做完妆造去会场玩了。
化妆师还是之前和元初有合作的化妆师。
对方一眼认出她,引她在化妆镜前坐下,笑着问她:“上次的约会妆还成功吗?”
她笑一下,按照对方提示闭眸,“还算——成功吧。”
化妆师笑了两声,“不化妆就已经很好看了,应该不只是还算成功吧?”
她笑了笑,没说话。
做完妆造,换衣服。
她选的礼服是一件纯白缎面鱼尾吊带连衣裙,外搭一件环保皮草小披肩,精致得体的同时也比较方便活动。
和化妆师道完谢,她往会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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