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年:“你就那么喜欢钱吗?”
他说话时的表情很奇怪,看似毫无波澜,但眼中的寒意却让夏树在盛夏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她抿了抿唇,放慢语速说道:“当然喜欢,怎么会不喜欢。”
又是一阵沉默。
“这三年,我也让你赚到不少钱了吧,现在,你非要这样做吗?就这一笔,非赚不可吗?”
易年话里的内容越来越古怪,表情也不像在开玩笑。他说他让夏树赚了不少钱,就像是要跟她秋后算账。
可一直以来,夏树赚的每一笔钱,他都是默许的。
她捎带不满直接问他:“我哪样做了?你什么意思?不是你同意我赚钱的吗?”
“如果你想要钱,要多少,你开口,我可以给你。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再考虑一下,这笔钱,到底赚不赚。”
当时夏树的注意力只集中在了前半句,易年说她想要多少钱他都可以给。
听上去是用有钱人的身份居高临下地侮辱她。
从未想过自己的同桌、朋友会对自己这样,夏树鼻尖一酸。
吐了口气,稳了稳情绪,她冷冰冰地抛出几个字:“请你把刚刚的话收回,我就当你是在开玩笑。”
“我认真的,没开玩笑。”
火气渐渐攀升,夏树如鲠在喉,咬了咬牙,又重复一遍:“请你把话收回!”
易年并未理会夏树的要求,仍自顾自说着:“我自认为我对你并不差,我都说了你要钱可以跟我开口,所以你还坚持要卖?”
易年的话再一次刺到了夏树的敏感神经。
她不知道是不是易年生来就觉得,缺钱的人就应该默默承受这份侮辱,所以他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这一番话。
她站在原地,双手不受控地发抖。
看着易年那不咸不淡的表情,她拿起粉色信封就直接撕碎,然后将碎片扔到他身上。
她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好,我不卖了,还给你。”
这时候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人在窸窸窣窣讨论着眼前这个情景,以为是夏树偷偷拿易年的东西去卖,结果被当场抓包。
周雨唯听见别人的恶意揣测,往人群里喊了“你们能不能闭嘴”,随后走到夏树和易年旁边,让他们别在这里吵,有什么事回班里说。
两人却都没有动静。
紧接着,易年也跟着抬了抬唇,平静地说道:“好样的,白眼狼!”
下一秒,夏树毫不犹豫地扯着易年,往他的肩膀狠狠咬了一口,咬完就拉着周雨唯头也不回地离开。
没走多久,周雨唯就发现夏树的袖口卡了一张纸屑,她正想让夏树看上面的内容,夏树就说了句今后再也不要在她面前提易年。
后来夏树连毕业照也没拍,红着眼离开了学校。
直到几个月后,周雨唯跟她聊起了易年,才告诉她,其实那天周雨唯看见的纸屑上写的是易年给级花林晚鑫的表白的话。
并且在离开学校之前,周雨唯帮夏树收拾课桌的时候,在她课桌里发现了别人托夏树让易年写的那张祝福语。
其实是易年说在课桌里的时候,夏树以为是他的课桌,所以她误拿了易年的情书,让易年以为她要卖他的那一封情书。
知道事情真相后,夏树曾想过找易年解释清楚。
但是想到易年说的那些伤人的话,还最终还是让那些话在自己心底待了很多年。
……
回忆匣子到了这里,夏树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年少总有轻狂时,谁叫那时候的夏树自尊心太强,又撕了那个骄傲少年的情书,所以才失去了一个特别的朋友,整整七年。
好在当年没翻过的那一页,总算在昨晚说了翻篇。
所以按照周雨唯说的,昨晚打视频给她说的那些重复的话,应该只是夏树对青春里某个遗憾发的几句牢骚。
至于断片之后的内容,周雨唯还说她压着易年……难说只是她喝多了摔了,刚好摔他身上了。
没办法,记不得的只能当没发生过来处理。
众所周知,酒醉的人就是一滩烂泥,想必易年也不会跟一滩烂泥计较。
她又看了眼床头的那杯水。
这应该是易年临走前留下的,他倒也挺会来事儿,知道酒多了的人床头需要一杯水。
夏树嘴角上翘,再一次抬起了杯子,却看见刚刚的视线盲区摆了易年的车钥匙和皮划艇赛场出入证。
中间还夹着一张便签。
她把身子探过去,先拿了车钥匙。
啧,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忘了,看来易年应该也醉了,昨晚还说什么没醉过。
她又拿起那张便签。
读完上面的每一个字,夏树的双手不自觉发抖,心脏也跳到了嗓子眼。
——“我待会还有工作,要忙到下午,车钥匙留给你,你去看完比赛回来等我,我们一起回离阳。”
她又读了一遍。
为什么这些话和梦到的场景这么相似???
等等!
待会还有工作,他说的是“待会”!!
为什么不是“明天”?
难道……
“呕……”
这次夏树真的要吐了。
她立即跑到卫生间,趴着马桶把隔夜酒水吐了出来。
那张便签还捏在她的手里。
吐完以后,她重新打开看了一眼。
而她以为的梦境,现实感越发强烈……
不会吧!
易年说待会儿还有工作,车钥匙留给她,不是在做梦?
所以,真的睡了?
第17章
回过神来,夏树的第一反应是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倒是穿得整齐。
她一手揉着太阳穴,一手锤着胸口,歪歪倒倒地回到了床上。
还是觉得这事不可思议。
如果是真的跟易年睡一起了,今后还怎么面对他啊?
脑瓜子嗡嗡嗡的,毫无头绪,乱得像麻。
她崩溃地挠了挠头发,就在快要接受这个荒唐事实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个关键点。
她刚刚是被闹钟叫醒的!
夏树有自己的生物钟,平时根本不需要上闹钟,如果她昨晚没喝多,今早肯定能自然醒。
但是昨晚喝多了,还能记起来要上一个闹钟,说明她在醉酒的情况下仍保持理智,知道不能错过夏林的比赛。
如果还有理智,这基本上就能断定,她不会留易年过夜。
所以,易年留在她的房间——
夏树怒气冲冲,脱口而出:“他怎么会是这种人!”
乘人之危的狗男人。
她将衣领拉紧了些,后背发凉,甚至有些后怕。
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好在自己的衣服穿得整齐,不然她真的会去找他拼命。
此刻夏树一点也不想再留在这个空间,她压抑着满腹怒火和几欲翻涌的胃,急匆匆地洗了个澡就收拾东西离开房间。
-
今天晴得很好,碧空如洗,青龙湖上紧张激烈的比赛仍在进行着。
宿醉后晕眩恶心的感觉还未散去,身体酸软,指尖发麻。
觉得晦气,夏树没有去昨天易年带她去的观赛区。怕影响夏林,也没有靠近运动员休息区,而是也靠坐在湖边一个大石头上,下巴搭着膝盖,双手撑在额前遮阳。
她没戴易年的帽子,帽子连同他的车钥匙,都被她扔在酒店前台了。
半个小时后,终于听见裁判员宣读夏林的比赛信息。
夏树支着发软的双脚站起来开始录像。
4000米的赛程用时较长,从比赛开始,她的镜头一直对着夏林所在的第二航道,宿醉感全被抛之脑后,心里一直为夏林默喊加油。
录像时间进行到二十几分钟时,再一次听见比赛计时的“滴”声,从夏树所在的位置,看不清夏林是第几个冲过终点。
她的目光一直聚焦在大屏幕上,很快,成绩跳了出来,夏林的名字排在第二行!
她居然在最没有胜算的项目上拿了小组第二!
眼眶袭来湿热感,按耐不住内心激动,夏树直接跑到了运动员休息区找夏林。
因为夏林所在的小组是最后一组,所以在跑过去的路上,大屏幕跳出了女子单人4000米总排名。
夏林不仅是小组第二,还是总排名第二!
脚下一顿,夏树的眼泪不受控地涌了出来。
她深知自己的妹妹有多不容易,生在那样的家庭,如果出不了成绩,最终肯定逃不了父母把她当物件一样来安排人生。
夏林从小性情软弱,估计真到了那一天,也没有勇气像夏树当年一样反抗。
虽说这次只是省赛的预赛,但总归是开了个好头。
在大赛中获得名次可以评国家级运动员,如果评上了,夏林的目标大学就稳了。
还可以让父母知道,夏林有潜力在皮划艇项目取得成功,不用被他们安排人生。
运动员休息区,夏林一眼就看见喘息着跑来的夏树,她迎上去,看见夏树发红的眼眶,连日来的压力和此时的激动冲撞在一起,鼻尖一酸,也跟着留下泪来。
夏树伸手替夏林抹了眼泪,教练余震东在这时候走了过来。
“夏林姐姐,您好您好,夏林不负众望,取得这么好的成绩,我真是打心里替她高兴。”
此刻余震东对夏树的态度,相比头一天,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再结合夏林说他看人下菜碟,夏树大概知道是因为昨天黎卓当着所有人的面和她打了招呼。
再怎么说他也是夏林的教练,夏林的所有成绩都有他的功劳,所以夏树也发自内心感谢他。
“谢谢教练平时对林林的悉心教导,没有您她也不可能出成绩,您是她的恩师,也是我们家属最感谢的人。”
夏树平时没少跟客户打交道,几句恭维的话自然不在话下。
两人交谈的间隙,黎卓走到的运动员休息区:“夏树,你妹妹真不错,又拿名次了!”
说完肯定地对夏林轻轻点头,说了句恭喜。
夏树挽上夏林的手臂:“谢谢黎总。”
黎卓:“很有天赋的孩子,形象也好,要是半年后的决赛夺冠了,干脆就来给我当代言人。”
“那可太好了!多谢黎总赏识!”
不知道黎卓是随口一说还是认真的,夏树半玩笑半认真地叮嘱夏林,“林林好好训练,争取达到凌飞运动的代言人标准!”
上午的所有比赛结束,领队集合所有运动员,夏林让夏树回程注意安全,便匆匆归队。
夏树翻看着回程大巴车票,黎卓突然走到她身边:“抱歉啊夏树,我还有事要忙,不能招呼你吃中饭!”
“黎总,您太客气了,您忙您的,不用管我。”
黎卓挑眉轻轻点头:“行,那我们明天蓝韵见!”
蓝韵,好像是易年家酒庄的名字,蓝韵红酒庄园。
可为什么黎卓要说明天蓝韵见?
夏树不解:“明天?”
“对,易年的接任仪式,我也会去的。”
易年头天晚上倒是提过他家酒庄明天有派对,但没想到是他的接任仪式。
不过不管是什么,都和夏树没关系,管他接任不接任。
她的神情平淡,从容一笑:“我明天去不了,有事要忙,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和荣幸再和黎总见面。”
-
直达离阳的旅游大巴内,除了夏树,就只有一群穿着款式各异的花裙子阿姨。
宿醉后听着阿姨们拍短视频的噪杂声,夏树感觉自己的头要炸了。
闭目也无法养神,她便打开消消乐,打算玩卡了好久的那一关。
这次居然一次就通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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