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算计自己的父母,标榜她的种种价值,只为处处铺砖砌石,把她安稳地送进这大好的造星工厂。
这还不单止,还生怕合同上那一点委屈了她,处处要亲自过目。
可段昱时那时只说了一个字,“忙。”
段舒华心想,你忙个屁。
她哪里不知道,这小儿子从不会把情绪写在脸上。这些年面对季芙提三个字时的种种反常,如今定是要做些出格的事情才能摁捺下来。
“烦得好。”
有生之年能出现个治得住他的人,也不亏她这些年替他积攒功德。
段昱时吃完午饭便走了,段望舒站在阳台上看他的车远远离去,心里不禁叹了口气。
这人日日赖在她家,却不曾想一次也没能逮到想见的人。甚至不惜花钱撬开她的嘴巴,要到芙提的行程。
近来绯闻傍身,她又没有要务要做,黎慈考虑到处境便大发慈悲地将芙提放养。离综艺开播和宋宛电影的预热还有些时日,她倘若想走南闯北地逛一逛,也有的是时间的。
段昱时见不到人,气定神闲的姿态根本维持不住。
但如果不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段望舒或许也会被他的冷脸骗过去。
“那孩子倒是很有灵气,”她走回客厅里,拾了个苹果便往嘴里塞,“但和段昱时有没有缘分,就不好说了。”
段舒华没接话,对着她吊儿郎当的模样开始说教,“待会有客人要来,你坐好一点。”
“什么客人?”
“一个阿姨。”
她没多说,但段望舒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小人物。
毕竟能在段家接见的贵客,从她所见之中少之又少。
等待的时间并不漫长,甚至可以说是掐准了时间。客厅里的老式台钟的指针将将路过一个数字,便有人摁响了门铃。
家中阿姨忙着备茶,段望舒很顺便地去开了这个门。
院中未见有人驱车进来,这种天气午后步行,想必是位温婉贤淑的妇人。
只是眼前所见,长眼薄唇,窄脸挺鼻,岁月留下的痕迹不像是摧残,更像是风韵的标志。
女人看到她,有些意外。但第一次见面,也不需要介绍,段望舒就知道她肯定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那人微微一笑。
“你好,我是付箐。”
第99章 参观
正如段望舒猜的那样,芙提近日确实是有出行计划。只是正好有事,被耽搁了。
伏玥和季明信的婚期未定,两人之间的关系仍然有些尴尬。只是年纪都摆在那里了,说生了嫌隙不至于,但两个人没一个是会低头的性子,于是结婚的事情迟迟能有一个定数。
“这孩子来得及时,”她脸色有些苍白,眼珠转向病房外站着不动的季明信,又有些心烦,“待会等他进来,又要念叨我了。”
影后近来资源不断,连越野这样的炫酷题材都照收不误。只是跟着剧组里的老师学飙车飚到一半,就停在满是风沙的路边,吐了个肝肠寸断。
剧组以为她是水土不服,送到医院才知道是怀孕了。
那男人开车来得比她经纪人都快,如若不是没有看见他身后有交警在追逐,伏玥看见他阴沉的脸色时,险些以为他是一路超速来的。
芙提握住她的手,“既然来了,就接受他。”
伏玥笑了,带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肚皮上,“没人说不要他。”
“只是,这小家伙估计是知道自己的爸爸长了硬嘴,所以赶紧到我的身体里替我做主了。”
“小叔也就是嘴巴上不饶人。”芙提看着她,平坦的小腹上什么痕迹也没有,很难让人联想日后这里会有一个生命迸发,“辛苦你了,宝宝。”
她垂下脑袋想去听婴儿的心跳,伏玥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笑骂,“还不到三个月!哪来的心跳?”
芙提恹恹地抬头,就和门外回头的季明信撞上了视线。
伏玥的经纪人也在外面,和医生一起,三个男人围成圈,在商讨着相关事宜。
可他并没有在看自己,他看的是伏玥的肚子。
然后慢慢地,看向伏玥。
他什么都没说,但眉梢是软的。
芙提知道,是投降的意思。
等他们稳定下来了,芙提才不慌不忙地开始自己的出行计划。
她先是告别季明信一家三口,回自己的房子里收拾行李。伏玥问她要去哪里,她说出国散散心。
“这个时候,去新西兰潜水再好不过了!”
季明信不紧不慢地睨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你给我坐好。芙提想要去哪,你这么兴奋干什么?”
“你管我……”
“我不管你谁管你?”
又开始了。
芙提悄悄掩上了门,驱车回住处。
伏玥非要留她吃了晚饭再走,这会儿驶在拥挤的车道里,芙提有些心不在焉。出神了好一会,索性把车停在路边,去附近的超市逛一逛。
CBD的商圈灯火通明,各类铺子陈列分明,芙提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最后只买了个冰激凌吃。
刚从店员手里接过形状奇怪的冰激凌,回头的瞬间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耳边是路人匆忙局促的对不起,手臂上是被另一个人稳稳扶住的桎梏感。
“没事吧?”
很熟悉的女声。芙提回头,才发现碰到了段望舒。
她出行习惯戴黑框眼镜和口罩,可这会儿一个抬头,自然被人认了出来。
段望舒很惊讶,但到底是稳重的,也或许是见惯了明星低调出行,于是很自然地挽住她,带着她往前走,“这么巧?”
“是呀。”
“最近在小区里没有见到你,公司里也没有关于你的安排,我还以为你出去了旅游了。”
“是有这样的安排,”芙提说,“但有事耽搁了。”
“喔。”段望舒点点头,却并未追问是什么事情。显然只是礼貌地关心关心她的近况,并没有八卦的意图。等走出了最汹涌的人流,她才把芙提放开,“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我一个人来的,已经逛完了,正打算回去。”
“我也打算回去了。”段望舒打开手机,想叫车,芙提见状拦住她,“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搭我的顺风车回去吧。”
您?段望舒才想起来好像从来没有对芙提做过自我介绍。
但此时此刻并不是一个好解释的地方。于是她微笑着点点头,一副感激的模样,“麻烦您了。”
倒是芙提被她的称谓弄得害羞,还羞赧了好一会。
等回到小区,坐电梯摁楼层的时候,段望舒才提出自己的邀请。
“时间还早,你要不要来我家里坐坐?”
芙提受宠若惊,“可以吗?”
“你上次不是送了些小蛋糕到我家吗,”段望舒扬了扬手上的盒子,“是那家很出圈的店里做的,我预约了好久才买到。这么多,你陪我吃一点吧。”
“那……恭敬不如从命。”
芙提原以为,像段望舒这样清冷的人,家里装修定是朴素且简约的。只是出乎所料,冷色调的装设几乎没有,设计别出心裁,明明是一样的户型,却硬是因为主人的喜好改得有所不同。
“我家的猫喜欢温暖的颜色,”段望舒在吧台给她倒水,余光里扫到那肥猫正扫着鸡毛掸子大的尾巴往芙提身上爬,“她平时是不喜欢别人捧她的,倒是意外地粘你。”
芙提听了高兴,弯下腰来想把它抱起来,那猫从善如流地往她臂弯处跑,轻而易举便靠进了温柔乡。
“看不出来。”
“她喜欢你,你自然就看不到她对别人的冷淡。”
段望舒端了两个杯子,一杯是柠檬苏打水,一杯是浸着薄荷叶的威士忌。
她把苏打水推给芙提,听到一句小声的谢谢。
“不用这么客气。”
吃蛋糕的时候段望舒发现芙提的眼珠子一直在转,像是在打量家里的装饰。她漫不经心地说,“你要是感兴趣,待会可以参观参观。”
女人的下巴一努,“让粥粥带你。”
“她的名字叫粥粥啊?”芙提有些惊喜,“真可爱。”
宠物养久了就会对人类的语言感到熟稔,这会儿听见语气,也知道是在夸她。猫猫躺在地上,熟练地用头在芙提的手心里打了个滚,尾巴扫过手腕手掌,带来酥酥麻麻的痒。
这姿势,倒是让芙提想起一些旧事。
段望舒问,“怎么了?”
“没什么。”芙提说,“只是觉得粥粥这个翻身的姿势,和我以前养过的一只流浪猫有一些像。”
但她们属实不是一个品种。
段望舒问,“你以前养的那只猫,叫什么名字?”
“叫米米。”
她笑了一声,“倒是接得上。”
“啊?”
芙提不明所以。
段望舒没有再往下说,反而问她,“那米米现在在哪里?”
灯光在玻璃杯盛着的液体里轻轻晃动,摇得人头晕目眩。明明没有任何酒精在身体里挥发,芙提却能闻到醉意。或许是段望舒的。
“她去世了。”
她将米米送走后,没多久便出了国。怕睹物思人,于是抗拒着不愿意面对和过去有关联的一切事物,但到底远在异乡为异客,觉得压力很大的瞬间里,她总是靠着馋食回忆过活。等有一天发现那位姐姐已经很久不曾在社交软件上晒过米米,已经是很久以后了。
芙提花了很多力气才联系上她,对方很是惋惜地告诉她,在她离开没多久,米米便也走了。
只是她去的地方和芙提不同,那里没有痛苦,没有压力,没有那么多昭然若揭的爱而不得。
“以后会有更多更好吃的火腿肠的,她再也不用可怜兮兮地和别人一起抢破头,”好奇怪,过了这么久,芙提还是想哭,“可如果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带她一起走。”
段望舒看见了那抹泪光,缓缓道,“对方没说是意外,很有可能是因为身体原因病死的。流浪猫本就多病,不是你的错,不要你自责。”
芙提抽抽鼻子,“……嗯。”
她能猜到几分其中的惆怅和悲伤,但也不好说些什么。人生本就世事难料,芙提那时正处在人生际遇的最边缘,往哪里走都是应该的、未知的,连自己的未来都难保安稳,更何况洞悉一只小猫的命运。
粥粥蹲在她的身边,正喵喵地乱叫。
段望舒拖着腮,突然笑了。
“你不是想参观吗?去吧。我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你随便看。”她倒在桌子上,“我得睡一会……你请便。”
第100章 演出
主人撒手不管,芙提原本想随便看看就算了,可偏偏粥粥很听话,见她起身便一直跟在左右。像是洞悉了她的想法,爪子不住地挠在门上,催促她推开。
“好好好。”芙提无奈地看了它一眼,小猫抬着下巴冲她喵了一声,“我知道了。”
她有些尴尬,但还是盛情难却地推开房门。
先是段望舒的房间。比起外面现代化且精致的设计,内卧倒是没什么特别,极简却名贵的家具,普通又带有自己的风格。
芙提看了眼脚下踩着的冰裂瓷砖,不用猜都已经能估算到数字。
一间间房间都短暂地参观过了,与自己家里的装修差别只在于装潢。
她的好奇心被摁捺下来,正打算和段望舒告个别便回家去。
只是还没迈出步子,粥粥便又喵喵叫起来。
芙提回头看,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她还尚未造访。
芙提小声说,“我不想看了……”
粥粥的叫声却越来越来亢奋,尾巴竖得老高。
她没办法,只好走到那门前。心想着既然都参观到这份上了,再看一间也没差。
段望舒应该是独居,刚才看过的房间里,除了卧室基本都没有床。书房、衣帽间、浴池一样不少,甚至连空房都没摆点家具,想来并没有做让人留宿的准备。
可出乎意料地,芙提在这里看到了另一张床。
这显然是个男人的房间,床单颜色单调,家具甚少,墙背裁成书柜,放置衣物的空间极窄,这眼看着秋将去,却没有半件厚重外衣,应该是不常住。
亲戚?还是男友?
芙提猜不出来,也不打算往里走。只是才想合上房门,就看见粥粥摇着尾巴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小猫踩着床边的地毯一跃爬上床,正蜷起身子舔毛。
芙提心里暗叫不好——这屋内没通风却无异味,主人八成是个洁癖。要是知道了自己的床被猫咪踩过躺过,估计得发好一通火。
她伸手想去抓:“粥粥——”
没等她走到窗边,这养尊处优的顽童便逃得飞快,踩过枕头躲到床头柜上。
芙提绕过去想抱它出来,挣扎之间看它碰掉了柜子上面的一本书籍,里面翻飞了许多票据,自知闯祸,喉咙里一边咕噜咕噜一边跳到落地灯上。
见它一时半会不想离开,芙提也拿这小猫没辙,认命地弯下腰去替它擦屁股。
被撞掉的是一本英文原籍书,她草草看过封面,记得大学时期在图书馆里看过译文。扉页还留有主人的笔记,芙提多心看了几行,对这个陌生人的印象又丰满起来。
洁癖、博学、可能还有点强迫症。
手指碰到地上散落的票据,捡起来才发现是十几张机票。
她拾起几张查看,发现目的地都是同一个。至于具体的落地点,却被他划去。再看时间,间隔很长,不分季节不分假日,像是随心所欲的决定。
回想到身后那衣柜里挂着的服饰,脑海里大概猜得出是个身形颀长、瘦削却有力的男人。
风格简约沉稳,倒是和段望舒平日里的穿搭相配。
而段望舒确实是个海归。
芙提想起他所落笔的字句,写出这样书评的人,年纪不会太小。
站起来叹了口气,为自己无意之中闯入了别人男朋友的房间而感到愧疚。
“快下来。”芙提朝那小猫朝手。
粥粥似乎也知道自己错了,摇晃两下尾巴,扑进她怀里跟着她出去了。
再到客厅时,发现段望舒已经醒了。或许说她根本就没睡,烈酒入喉,好一番后劲上心头。
她捏着眉心看芙提抱着那笨猫出来,从冰箱里抽出一瓶矿泉水拧开,“参观完了?”
“嗯……准备回去了。”芙提想了想,还是告诉她,“那个……走廊尽头的房间,我参观的时候不小心把粥粥放进去了。它踩了里面的床,还掉了毛……”
段望舒喝水的动作一顿,芙提的心一紧。
本以为会怪罪,却听她问,“你进去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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