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摸摸胸口。啊,这心脏是不是跳得太快了?一定是刚刚跑的,还没恢复过来,他在心中默默分析。
他轻轻挪动腿。啊,这帐篷里是不是太安静了?连他轻轻动一下都有明显的衣料摩挲声音。
那是不是该说点什么?他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他的脑袋是不是刚刚被冰雹砸坏掉了?或者是淋雨淋感冒了,阻止了他的思考?
要命!陈德嘉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一天会处在这么一个古怪的氛围里。
果然脑袋还是坏掉了吧?!
陈德嘉偏头去看冯潇,决定说点什么。轻咳了两声,他:“要不,我给你唱首歌?”
“好啊。”冯潇并拢双腿抱膝坐着,下巴放在膝盖上,又用来支撑因为困倦而晃动的脑袋。
陈德嘉坐直身体清清嗓子,手摸住颈部感受声带的震动,缓缓开口。
他唱的是一首外国民谣,斯卡布罗集市。
这首歌旋律舒缓,歌词简单,讲的是一个小菜市场的情景。然而却让人心底触动,充满市井气息的治愈,让人觉得生活的每一天都是美好的。
冯潇以为他会唱自己的歌。
她安静的听着,听他一首接一首的唱,有中文有英文的,但都是曲调比较舒缓的。听到后来已经超出了冯潇的曲库,她不知道哪首是哪首,是否有陈德嘉的歌……
她觉得陈德嘉的英文非常棒,吐字发音流利又好听。听着歌,她不由在心中评价道。一时又想,她自己好多年没有讲过英文了,怕是以前学的那些都还给了老师。
不知道在她以后的工作场景你会不会用到这门语言,保险起见,她应该得提前补习一下?
就那么漫无边际地想着,脑中越来越放松,眼皮也是。
有意识的最后,她好像听到陈德嘉唱的歌已经没有歌词,只是在那里轻声的哼,但也很好听。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仍然能够听到雨打在帐篷布上的沙沙声,但能够听得出来已经小了很多。
冯潇清醒得很快,一偏头就看到陈德嘉坐在防潮垫上,双手环胸靠着她的行李箱也睡着了。那姿势别扭的很,也不知道他怎么能睡得着。
她自己也纳闷的很,她一向警觉的很。但这已经是第2次身边有人的时候,她毫无防备地睡去。上一次是在足浴店里,也是和陈德嘉一起的。
冯潇拉开帐篷的窗帘拉链,透过纱网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外面还在下着小雨,已经没有刮风,冰雹没有再继续,但地上还能看到它曾经来过的痕迹。
营地里已经有工作人员穿着雨衣在走动。
冯潇退回来推了推陈德嘉,叫他:“醒醒。”
被她一推,陈德嘉迷瞪瞪地睁开眼,有点儿不知身在何处的样子。揉了揉眼睛,从靠着的行李箱上直起身,看了看冯潇之后,就木木的坐在那里不说话。
冯潇知道他这是又进入了被强制开机后的缓慢加载状态,也就不再理他。
已经没有了风,雨吹不进来,窗帘也就没再拉上。她坐着听了一会儿雨,看雨后更显生机的嫩绿小草和远处越发娇艳欲滴的的杏花树。
忽然间,冯潇觉得好像下雨天才是露营打开的正确方式。天气好的时候露营,她觉得只是换个风景好一点的地方做饭吃,最多只能算是野炊。
但下雨之后完全不一样,那种宁静悠远全身心放松好似要和大自然融为一体的感觉是其他场景和时刻很难轻易体会到的。
穿好鞋,冯潇打算出去看看。
然后就见陈德嘉已经强制开机失败,扭身在防潮垫上重新趴下来,半张脸都埋在手臂里。
想到他吐槽商羽和高朗晚上打呼像交响乐,冯潇也就没再继续叫他。出去前扔了个毯子在他身上,出去后将门帘拉密实。
小白马已经甩着尾巴开始在不远处吃草,这淅淅沥沥的小雨似乎没觉得有什么,看起来还十分惬意。
牧羊犬仍然留在天幕之下,趴卧着看雨中的世界。
冯潇过去时,它还摇了两下尾巴。但仍然不吃他们投喂的水和食物。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到饭点儿。在工作人员的帮忙下,冯潇将“厨房”里的防水布掀开。
朱彤的帐篷离她近,估计是听到她和工作人员说话的声音,也出了帐篷来帮忙。
“今天吃什么好吃的?”
冯潇指着上午大家在雨前一起采集的苜蓿,说:“食材不多,吃简单点,做苜蓿饭。”
朱彤听后更茫然,气馁道:“算了,你只用告诉我要做什么就好了。”
然后就被派了清洗苜蓿的活儿。
这草原上不比城里雾霾、沙尘多,这苜蓿其实很干净,没什么杂质,更别说农药残存之类的。尽管数量大,清晰起来还算方便。
冯潇则将泡好的米沥干水分,放入料理机内磨成颗粒状的米粉。
昨天兑换来剩余不多的五花肉剁成肉末在锅里煸炒出油出香后,出锅晾凉。
清洗好的苜蓿叶里分次加入米粉,直到叶上再也看不出明显的水分。再加入晾凉的五花肉末、盐、糖、生抽、老抽、香油、五香粉拌匀。
朱彤弱弱举手:“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冯潇觉得好笑:“你说。”
“我以前录节目去过动物园,不得不说,现在的这堆东西跟喂食草动物的饲料差不多。”朱彤回忆道,“也是弄点菜叶子碎,拌上豆面、玉米粉之类的。那成品和咱们这个简直一模一样,而且动物吃的菜还是大白菜之类的,我们的还是野草。”那语气也是怎么听怎么可怜。
说起来,好像还真有点儿像?
冯潇以前都没有注意过。
“没事儿,做熟就不像了。”
蒸箱内点上笼屉布,将苜蓿拌的米粉堆上去。
湿热的蒸汽使得苜蓿萎缩,米粉膨胀,由于加了炒制过的肉末,看起来油亮亮的。苜蓿的青草香味混合着谷物的味道和肉香弥漫出来,在人的鼻翼前攻城略地。
陈德嘉也被饭香叫醒,顶着一头乱发慢吞吞地走到冯潇身边立着。
不过算是午睡了一会儿,知不知道他怎么也能把头发弄乱成那个样子。
冯潇:“饭已经好了,你去洗把脸,弄弄头发,然后喊高朗和商羽吃饭。”
陈德嘉木着脸,也不知道完全清醒没有,反正也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问冯潇:“这是什么,我没吃过。”
“粉蒸苜蓿饭。”
作者有话说:
前几天有事耽搁了,今天开始应该可以日更,谢谢小可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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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哈萨克奶茶
◎哈萨克人的砖房随时为迎接客人而准备着。◎
一整个蒸箱的粉蒸苜蓿饭, 就着凉拌萝卜丝,吃得喷香。
高朗捧着吃空的碗感叹:“我是没想到有一天我吃牧草能吃得如此开心。”
朱彤在放下筷子还是续碗之间纠结了好一阵,也悠悠道:“东西是好东西, 就是碳水含量太高。”
商羽可不考虑那么多,直接又给自己添了一碗, 埋头痛吃, 抽空说:“碳水才好呢, 碳水使人快乐。”
让高朗又给说了:“你少吃点儿, 也不想想你的胃。”
“它说它没问题,它可以。”
陆晶晶原本也嫌弃这粉蒸饭的卖相,可吃了一勺子之后, 默默的把口红给卸了,不然影响发挥。
至于陈德嘉, 也不知道醒了没有, 就坐在角落里闷头吃饭也不说话,但吃饭的速度一点也不慢。
这些嘉宾们平日里吃得太过精细, 偶尔尝一尝这种粗糙的烹饪方式便觉得新鲜可口。
有人问:“这是草原上牧民的吃法吗?”
“牧民们怎么吃我不知道。”冯潇说,“不过这是荒年时候,填肚子的做法,各种野草野菜和着少量的粮食粉末来蒸。不过那时候用的粮食可不是这样的细米面, 用的都是粗粮,高粱面、麦粉什么的。吃着能拉嗓子。”
高朗趁机发挥, 插播回忆了一番几十年前荒年的一些场景,并呼吁大家节约粮食,最后总结说:“咱们今天这顿饭也算是忆苦思甜了。”
积分顺利get。
下冰雹的时候不觉得冷, 现在这淅淅沥沥的小雨倒是让人感觉有些凉飕飕的。大概是因为这些冰粒子慢慢在融化。
有昨晚没有用完的干柴, 起了个火盆, 围坐在一起取暖。
牧羊犬也来凑热闹,找个两人间的缝隙趴了过来。
木材燃烧在火盆里,偶尔发出噼啪的响声。要是哪个人的腿不小心碰到了木材的一头,会让火盆里窜出一大串火星飘在空中,跟一场小型的烟花秀一样。
几个男嘉宾都幼稚的很,故意去碰木柴。人为地制造出一场又一场的小型烟花,每做成功一次就对视一眼哈哈大笑。那情形跟冯潇小时候在外婆家过寒假时遇到的往牛粪里扔鞭炮的小男孩们一样。不光幼稚,而且还找打得很。
陈德嘉离冯潇最近,免不了被拍了一巴掌。
他被冯潇打得多了,也不在意。一边扭着身子躲巴掌,一边继续报复刚才作弄他的商羽。
巴掌虽然疼,可这又哪里能够阻止他们玩耍的劲头呢?依然性味十足直到将火红的木炭从木材上断裂下来,差一点把火弄熄灭才算罢休。可仍然搅乱着火盆儿,意犹未尽。
雨天似乎和火盆更配一些,坐在火边,背后倚着寒风,怀里却拥着温暖。
雨渐渐的停了。
小白马甩着尾巴在旷野里来回溜达,冯潇用先前做饭没用完的米粉,拌着牧草给它加了个餐,当然免不了又给出去几颗糖,才能从它的马嘴里将衣角脱身。
雨停之后,牧羊犬从天幕下出去,窜到小白马身旁围着它跑。小白马也不搭理它,只顾悠闲的吃着草。牧羊犬就对着它汪汪叫,还不停的往某个方向驱赶。把小白玛整的特别不耐烦,要撂蹄子踢它,又被它敏捷地躲了过去。
冯潇听到看见这一幕的导演感叹:“看它们玩得多高兴,大自然是动物最好的玩乐场。”
这个观点冯潇不敢苟同,她不认为一匹马跟一只狗能有什么好玩的,但也不知道它们具体是在干什么。
晚些时候营地里来了一位客人,看起来50来岁皮肤黝黑,听说是来找狗的。
据他介绍,他是附近的牧羊人,牧了一群羊和几头牛。今天家里的一只牧羊犬跑出来玩,走丢了,他担心因为下冰雹被困在了某个地方于是雨一停就出来寻觅。
这只被找的狗自然就是被飞盘吸引到他们营地来的牧羊犬了。
听到牧羊人的声音,牧羊犬从小白马身边离开窜向主人围着他转圈圈。
牧羊人可不吃它这一套讨好的动作,用冯潇听不懂的语言呱啦呱啦地数落它一通。也不知道它听懂了没有?反正他和主人缠了一会儿,又跑到小白马身边,围堵着小白马,将它往牧羊人身边赶。
牧羊人气急败坏,又呱啦呱啦地数落了它一通。气得脖子都红了。
冯潇就问他为什么要骂狗?
牧羊人才用蹩脚的只有四声调的汉语解释:“错了嘛错了嘛,这都不是我家的马,它还想赶回家,真是笨得很呢。”又说它乱跑,还要人出来找,耽误他放羊。
大家听后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哪又算笨呢,说不定是聪明呢,还知道在野外捡马匹回家。
高朗好奇地问牧羊人:“您是维族人吗?”
“不是那不是那。”牧羊人连连摆手,还有一点不高兴的样子,“哈萨克的嘛我是,汉人眼睛笨的很呢,见到人就以为是维族。”
这让他们连连道歉。
“原来是哈萨克族的朋友。”
又问他名字。
他说自己叫江布尔,是雨天的意思,生他的时候正在下雨。
他们请江布尔到火盆旁入座,又请他喝咖啡。
他喝不惯,但还是将杯子里的喝完,并对他们每天只能喝这样口味的茶水表示同情。毕竟待客的饮料都这么差劲苦口,平日里自己吃的时候只会更差。这位哈萨克的汉子热情地邀请众人到他的毡房做客:“朋友的嘛,奶茶可以请的。”就是他脸上要是不带着毫不掩饰的同情就更好了。
不过能去当地牧民家里做客,这绝对是意外之喜,在导演的示意之下他们答应下来。其实就算没有导演的意思,大部分人也是对牧羊人的生活很感兴趣的,能去看看再好不过。
江布尔平时不看综艺,并不理解一群人一天的生活有什么好拍的。但他感兴趣地问是不是他也会被拍进电视里,被其他人看到。
看导演的意思,这个片段应该是不会被剪掉的。但后期剪辑变化也很大,他们不敢给江布尔打包票。
高朗顺手逮了一位摄像小哥,给江布尔看有他画面的回放。江布尔很高兴,又遗憾自己没有穿上更干净的衣服。
既然是要去做客,自然不能空手去。好在营地里米面油都是现成的,而且这些东西对江布尔来说也会非常实用。
江布尔是骑马来的,回程的时候为了照顾嘉宾们,他也就牵着马跟着他们步行。
江布尔说他的毡房离营地不远,但实际走下来也花了半个多小时。
或许这条路对于每天牧羊的他来说并算不得什么吧。
哈萨克的毡房跟蒙古包很像,只是毡房的顶端是尖的,而蒙古包是圆的。
比起营地里的帐篷,这里更能看出长期居住的痕迹,比如说在毡房外堆码着的一些杂物,还有旁边不远处围起来的羊圈。羊圈里能看到许多,很明显的颗粒状羊粪。
味道十足,对于不习惯这个味道的人来说,骚气又刺鼻。
但并没有在附近看到一只羊,据江布尔说,羊群被他的儿子赶到别处吃草去了,晚上的时候才会回来。
江布尔挑起用花毡做的门帘,将他们迎进屋去。里面陈设很是简单,但并不算凌乱。
有独具特色,带着民族花纹的被子和地毯,也有属于现代化文明的暖瓶、充电宝之类,和谐地交融在一起。
甚至还有一个可移动的简易太阳能发电设备。
当被恭维整洁的家时,江布尔自豪的解释说:“哈萨克人的毡房,随时为欢迎客人做准备。”
江布尔很高兴他们来做客时也带着摄像机,这样他就可以穿上他最喜欢的干净袍子出现在镜头里。
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
为了招待他们,江布尔像他承诺的那样,为他们煮奶茶。
本来他们以为煮奶茶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也就煮开的茶水加上奶就好了,也不算麻烦主人。
然而江布尔做的奶茶就像一道工序复杂的正餐一样,让他们很是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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