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废之前,康熙对这位太子可是爱重的不得了,无论胤i犯了多么荒唐的错误,朝臣再怎么弹劾他,康熙都粉饰太平,没有半点惩治胤i的意思。
母凭子贵,子亦凭母贵。
如果不是出于对赫舍里氏的喜爱,康熙怎么可能早早立了胤i为太子,还亲自放在膝下抚养?
雍正眼神晦暗不明的看向她,问道:你刚才点头,是什么意思?”
像是随意问的一般,语气里听不出来喜怒。
但苏沐瑶凭敏锐的直觉,觉得雍正这话像是在质问,问的很认真。
苏沐瑶:?
她点头有错吗?
苏沐瑶暗吸一口气,道:“嫔妾是在认可您说的话。”
雍正意有所指道:“你知道就好,身为皇帝,后宫女人虽然有很多,但能走进帝王心里的,只有一个。”
苏沐瑶:??
弄了这半天,雍正原来是想埋汰她。
他是想告诉她:康熙帝早已有了最爱的女人,所以惦记也白惦记?
呵呵。
如果她真的仰慕先帝的话,他说的话兴许对她有几分杀伤力。
可是不好意思,她又不是地地道道的古代女人,有那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封建思想,何况,她还不是“嫁”,她的位份,在康熙后宫中,连个妾都算不上,更不用说,她从来没有见过康熙,也没侍过寝了。
对于一个陌生的、名义上的、已经挂了的“夫君”,他爱喜欢谁喜欢谁去,跟她有什么关系?
苏沐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很恭敬,一副侧耳聆听圣上教诲的样子,道:“皇上说的是。”
雍正以为她终于开窍了,又让她去看另外两幅挂画。
一幅是皇太极和海兰珠,另一副是顺治帝和董鄂妃。
都是清代历任帝王和他心中最爱女人的肖像画。
苏沐瑶看着看着,再次陷入茫然。
拿康熙帝和孝诚仁皇后的爱情故事来埋汰她,尚有几分道理,可皇太极和顺治帝跟她半毛钱关系没有,雍正让她看他们的画做什么?
难道是自己误会了?
雍正只是想要显摆一下,他们做皇上的,也很痴情?
苏沐瑶对接不上雍正的脑回路,古怪的瞥了他一眼,道:“皇上明天不用上早朝吗?”
大半夜的不睡觉,还有拉着她观赏老祖宗肖像画的心情。
雍正道:“明天休沐。”
他特意挑的这一天。
苏沐瑶:好好好,您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雍正顿了顿,又柔声问道:“你困了?”
苏沐瑶掩唇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假笑道:“嫔妾略有些倦乏,但……还能坚持。”
不错,她是困了,很困,赶紧放她回去吧。
雍正道:“朕派车送你回去。”
“不必了,”苏沐瑶忙道:“皇上的好意嫔妾心领,但嫔妾自己回去就好了。”
她是偷偷跑出来的,倘若大张旗鼓的回去,宫人知道了,还不定传成什么样子。
而且,云墨还在外头侯着呢。
雍正沉吟道:“也好。”
说着,踱步走到画案前,将画案上放着的一幅画卷了起来,深深看着她,叮嘱道:“这个你带着,回去再看。”
他也没说送她,就只是让她拿回去看。
古古怪怪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苏沐瑶一心想着回乾西四所去,并未犹豫,接过画,福了福身,道:“嫔妾告退。”
“等等。”
才刚走到楼梯处,又被叫住了。
苏沐瑶转过身,雍正站在露台那边,皱着眉头,不知看到了什么。
苏沐瑶走过去,到了跟前。
皇史k是紫禁城最高的建筑,从三层的露台处,可以纵观整座皇城。
虽子时过半,但各宫廊上中照明的灯还亮着,星星点点的,映着夜空中的漫天星辰,愈发显得静谧。
而这份静谧,如今却被打破了。
苏沐瑶看着不远处,朝着皇史k疾步走来的,一队打着灯笼的宫人,皱了皱眉头。
她在高处,看不清来人是谁,但立即就分析出:来者不善。
毕竟,大半夜的,气势汹汹的朝皇史k扑来,能是什么好人好事?
倒很像是宫廷戏里演的那种“捉奸大队”。
而且,来人要来捉的“奸”,十成十和她有关。
毕竟,皇史k里,现在除了她,就是皇上。
即便皇上有“奸情”,普天之下,谁敢来捉皇上?笑话。
来人肯定不知道皇上也在这里。
幸亏雍正叫住了她,她方才若一下楼,刚好和那些人打一照面,岂不是被逮了个正着?
现在该怎么办呢?苏沐瑶看向雍正。
这并不是她一个人的事。
要是那些人闯进来,撞见她和皇上共处一室,那可真是,怎么说都说不清了。
就算雍正不在乎她的小命,他自己的名声,他总要想办法保一保吧。
果不其然,雍正沉吟半晌,吩咐道:“你在这里待着,朕下去看看。”
由他出面遣散那帮来找事的人,再合适不过了。
第45章 (修改)
雍正离开后,苏沐瑶并未按他说的,待在原地。
她先跑到露台栏杆边,往下看,虽然皇史k大门口处挂着宫灯,也有宫人打着灯笼,但视角有限,她只能看清楚一队梳着两把头的宫女、戴着花翎帽的太监簇拥着一个女子。
女子头发松松挽着,身上披了一件华贵的外氅,看样子是已经卸了妆,准备睡下时,匆匆忙忙起身过来的。
苏沐瑶看不清楚那女子面容,只觉得她的身形有点像她之前在太后宫中见过的皇后。
这个排场,也很像皇后的排场。
苏沐瑶又往其他人身上看去,接着,就看到了皇后身旁,站着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后。
那不是舒舒觉罗氏・诺萱吗?
上回在太后寿宴,她就戴了个浅粉色面纱,这回又是。
苏沐瑶眼底闪过一抹深思,收回视线,走下楼梯,到了一楼。
趁着众人都围在正门口的时候,她偷偷的从后面的小门溜了出去,又绕了一圈,到了廊角下,拍了拍云墨的肩膀。
云墨被吓的一哆嗦,差点惊叫出声。
苏沐瑶忙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道:“是我。”
“小姐!”云墨从上到下看了她一遍,见她安然无恙,几乎快哭了出来,吸着气道:“我想进去给你报信,可是,可是……”
皇后来的太快,紧接着,皇上又出来了。
她不知具体情况,生怕自己发出动静,反而把自家小姐给害了。
“行了我知道,”苏沐瑶柔声道:“走,咱们先回去再说。”
她和云墨作普通宫人状,趁众人目光都集聚皇上和皇后身上时,从旁边悄无声息的绕了过去,切身演绎了一把“灯下黑。”
回到乾西四所,苏沐瑶终于松了一口气。
水生和来福在廊下守着,四个丫头跟着进了房。
秋蕊将苏沐瑶脱下的夹衣拿去挂好;春兰取来干净的毛巾和放着温水的铜盆,伺候苏沐瑶洗手;坐定后,彩蝶端了两杯热腾腾的羊奶茶进来,一杯放在苏沐瑶跟前,一杯递给云墨。
云墨脸色白白的,端着茶杯,却不肯喝,即使已经平安回来,她还有一种不真实感,就跟魂被吓跑了的人一样,好半天,长呼出一口气,道:“方才我们差点被抓包。”
春兰等听这话,都被吓了一跳,赶忙追问起来。
云墨摇摇头,抚着胸口道:“我也说不清楚……”
想到当时的场景,顿了顿,试探道:“对了,你们几个,刚才一直都待在所里吗?”
春兰等皆点点头。
彩蝶道:“我和秋蕊等的着急了,本来想出去探查一下情况,但被春兰姐姐拦住了,说我俩这么沉不住气,出去后,要不小心被侍卫发现了,准会连累主子,所以我们就都在垂花门那里等着。”
云墨打量着她,问道:“那水生和来福呢?”
秋蕊奇怪道:“他俩也一直在啊,云墨姐姐,怎么了?”
云墨垂眸,不说话了。
“好了云墨,”苏沐瑶无奈道:“你就别往自己人身上怀疑了,不会是他们的。”
云墨犹豫道:“可是……我当时见皇上从k里出来,脸色冷冷的问皇后,半夜三更,为何大张旗鼓的带一群人跑来皇史k?皇后说,是接到了宫人奏报,有贼人夜闯皇史k,她想,皇史k是皇家重地,不容有失,所以才匆匆忙忙带人赶来捉贼。”
在她看来,皇后和她们无冤无仇,能这么巧的带一群宫人来皇史k抓贼,又说接到了宫人奏报,那必然是她和小姐夜探皇史k的消息,走漏了风声。
宫里知道她们今晚要夜探皇史k的,没别人,除了她和自家小姐,就春兰、秋蕊、彩蝶、水生、来福五个。
他们之前又是从其他宫里遣送回敬事房的,现在家里度过危机了,谁知道会不会忘恩负义、背主求荣,再去和之前所在宫里的人接触联系。
那个钟粹宫的常贵人就和小姐不睦,说不准就是她收买了春兰她们,再给皇后报的信。
苏沐瑶喝了一口热奶茶,浑身舒坦,往后歪了歪身子,对云墨道:“你都说了,皇后接到的奏报是,有贼人夜闯皇史k,而不是指名道姓,直接说是我夜闯皇史k,这说明皇后知道的并不清楚,那就不可能是他们几个了。”
秋蕊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云墨姐姐,你、你怀疑是我们报的信?”
云墨心虚道:“我……”
彩蝶从她手里抢走茶杯,重重的墩到一边桌上,赌气道:“这热好的羊奶茶,不给你喝了。”
春兰亦有几分生气之色,只是她性子要比彩蝶和秋蕊沉稳,皱着眉头,沉声道:“云墨姐姐,我只有一句话要说,主子救了我们一命,是我们全家的恩人,我们不报恩,反去害主子,那我们还配当人吗?”
云墨被怼的哑口无言,眼神飘忽道:“我没那么说啊,是小姐,小姐会错了意。”
苏沐瑶悠闲的喝着奶茶道:“你不要试图把锅甩到我身上,我可没像你一样,遇到点子事,就被吓破了胆,连自己人都开始怀疑。”
她这话,看似在指责云墨,实际上是帮她解围。
若不是太过害怕,她也不会这样。
云墨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一回来就审问她们。便起身挨个去哄,晃着彩蝶胳膊,哄了一会儿,把她拉回来,又对着春兰福了福身,权当赔礼道歉。
秋蕊气呼呼的指着自己鼻子道:“云墨姐姐,你怎么光顾着她们,却不理我?”
云墨故意道:“谁让你刚才瞪我来着?”
秋蕊被气的跳脚,就去咯吱云墨的腰,云墨忙躲到苏沐瑶后面,秋蕊见苏沐瑶手里端着茶杯,怕闹开了洒了奶茶,反不好去抓云墨了,一甩袖子道:“我不理你了。”
云墨笑着又去拉她,两个打闹了好一会儿,都累了,倒在炕上,相视一笑,方罢休。
春兰无语道:“这都多晚了,亏你们还有精神闹。”
云墨起来,整理了一下发髻,道:“小姐,你困不困?我伺候你歇下吧。”
苏沐瑶道:“你们安置吧,我还有些事。”
她将带回来的牛皮纸资料打开,炕桌上的蜡烛有些暗了,她拿开灯罩,下意识的抬手去摸发髻,想拔簪子去挑亮灯芯,摸了半晌,却只摸到了两把头旁边的绒花。
咦,她的珍珠银簪呢?
苏沐瑶眨了眨眼,忽然想到她在皇史k拔簪开箱的时候,因为雍正突然出现,她被吓了一大跳。
莫非是那个时候,簪子掉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有些麻烦了。
古代注重女子名声,像发簪、耳环、荷包、手帕等女子私人物品,一旦被人捡到,传出去,风言风语是少不了的,说不准还会被定一个私相授受的罪名。
苏沐瑶揉了揉眉心,看样子,她得尽快再去一趟皇史k,将丢失的簪子寻回来了。
但她的打算注定落空。
此时,引起苏沐瑶百般烦恼的簪子,落在了雍正的手里。
雍正冷着脸,从皇史k大门一出来,围在门外的一众人,顿时脸色都变了。
乌乌泱泱的跪了一地。
雍正并未叫“起身”,皇后乌拉那拉氏,只好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垂眸看着地面。
她手心发汗,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雍正刚一问,她就将自己如何接到奏报的事说了一遍。
话到最后,又补充解释道:“臣妾身为皇后,维护后宫安定是臣妾的职责。”
她也不想来的,都准备睡下了,可诺萱是太后身边的人,前段时间,太后还嘱咐她,让她多多照顾诺萱。
如今诺萱大晚上的过来请她,她不去,岂不是平白得罪太后?
而且,万一皇史k出了事,皇上势必要追责。
她身为后宫之主,这个“失察”的罪名是逃不了的。
一个太后,一个皇上,两座大山压在她头顶,她能不来吗?
雍正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捻着一串念珠,语气随意道:“所以,你就带人到这儿来堵朕?”
乌拉那拉氏心中一紧,忙辩解道:“臣妾确实不知是您在这里。”
雍正淡淡道:“皇后要维护后宫安定,也该有自己的思考,偏听者是非不分,求全者反得毁誉,这个道理总该明白。”
乌拉那拉氏恭顺道:“皇上说的,臣妾以后一定牢记在心。”
“嗯,”雍正道:“夜深了,皇后回宫去吧。”
今晚的事,牵涉甚广,他假扮迦陵方丈的事,瓜尔佳氏当年进宫的事,太后那边的事,还有,大半夜的,他和瓜尔佳氏在此相会的事……
一旦闹大,拔出萝卜带出泥,结果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而且,瓜尔佳氏还在阁楼上等着,他面上虽未显露半分,但心里其实有点着急。
不想让她等太久了。
几句话将众人遣散,雍正转身返回阁楼,阁楼上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雍正对着空空如也的静室,怔了半晌,发出一声低笑。
亏他方才还担心她等久了着急,匆匆忙忙的赶回来,结果呢,人早跑了。
之前说,让她待在这里等着,完全被她当成了耳旁风。
连皇上的话,都敢不听,实在可恶。
雍正想着苏沐瑶种种,从阁楼下来时,下意识的朝她方才待过的书架处扫了一眼。
落在地上的珍珠银簪,反射着烛火的光芒,很容易就被发现了。
雍正踱步走过去,捡起那支簪子,簪身是银制的,雕刻着云纹,显得很精致,顶端是银刻花盘,托着一颗小拇指指头大小的淡水珍珠,珍珠呈粉白色,圆圆小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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