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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瑜也看到了他宛若见鬼的表情，拿着筷子的手下意识捏紧了一瞬，然后沉默地看着夏晨风，桌底下的手却没有松开。
夏晨风一个激灵，强制自己收回了目光，抖着手去夹桌上的鸡腿。末世的食物很珍贵的，在基地的鸡没大面积养殖之前，鸡腿他可不想浪费。
不知道是不是他手抖的原因，鸡腿夹了几次都没有夹起来，还是旁边的陆振看不下去，帮他夹进了碗里。夏晨风立刻埋头用筷子扒着鸡腿啃，时不时从碗里抬眼偷瞄着他们两个。
有了夏晨风这个插曲，气氛倒是轻松了很多。谢怀瑜看了一眼顾兰筝的碗，松开了她的右手，往她碗里夹菜。
对面的夏晨风看到了，又欲言又止了一阵子，最后谢怀瑜被他那个奇怪诡异的眼神看得也有些不自在，直接给他也夹了一筷子菜，夏晨风立刻露出了感动的眼神。
一顿饭吃完，明岑抓着夏晨风让他洗碗，夏晨风一边洗得衣服都是水，一边眼巴巴地看着顾兰筝从冰箱里拿出布丁，放在小碟子里，最后看了他一眼。
正想和他说他也有份的时候，明岑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继续压迫夏晨风洗碗。
顾兰筝笑着看哀怨的夏晨风正嘟嘟囔囔地抱怨着，然后顶着夏晨风幽怨的眼神上了楼。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顾兰筝突然从睡梦中醒过来，她揉了揉还有些困倦的眼睛，从床上起来，从空间里拿出矿泉水喝了几口。
才站起身，踩着拖鞋走到房间的书桌边上，拧开他放在桌上的户外提灯，借着暖黄色的灯光，拿起了桌面上摆在正中间位置的一张纸条。
这是她睡前没有看见的。
第127章 青萍之风
顾兰筝仔细地看过那张纸条，从空间里拿出笔和纸，叠在上面写了一行字，然后把两张纸一起折了两折。
转身把身上的睡衣换了下来，束好头发，拿着纸条走了出去。
别墅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顾兰筝走到隔壁谢怀瑜的房间门口，把两张叠在一起的纸条放在谢怀瑜门口的地面上，用从空间里拿出来的盒子压住。
做完之后，顾兰筝盯着门看了一会，然后转身在一片静谧中下了楼梯，出了别墅的庭院，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车，隐藏在黑暗中。
似乎为了让顾兰筝注意到，在顾兰筝关上庭院门的同时，那辆黑色的车打开了车灯。
在顾兰筝走过去打开车门坐上车时，驾驶位上的人又把车灯关上了，周边立刻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顾兰筝坐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带，看着前方驾驶位上的背影，动了动鼻子，嗅着空气里的味道。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潮湿的腐臭味，闻起来像淋过雨的腐烂的尸体。顾兰筝微微皱起眉，往窗外看去，竭力无视灌进鼻子里的臭味。
车子一路开出别墅区，再开到安全区的门口。不出顾兰筝所料，出口的那道门开着，负责守门的两个人正面朝下地趴在桌面上，只能从微微颤抖的身体情况上判断出那两个人还活着。
车子经过那两个趴着的工作人员时，他们两个也没有任何反应，就这么明晃晃地开出了安全区。
离开安全区后，安全区的门没多久又慢慢地从里面悄然阖上，就像没有打开过一样。
黑色的车奔驰在黑暗中，没有导航也没有开车灯，却依旧在夜色覆盖的道路上畅行，平稳高速地开往目的地。顾兰筝盯着车窗外看了一会，闭上了眼睛假寐。驾驶位的人似乎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想法，就这么安静的一路行驶着。
等到车子停下的时候，顾兰筝睁开眼睛，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望向面前庞大的建筑物，还有站在建筑物门口的人。
借着建筑物的光，顾兰筝看到那个人身上的穿着，一身的黑衣，露出脖子以上的青白的皮肤，空洞涣散的眼睛，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像泡开的溺水者的尸体。
这张脸顾兰筝并不认识，她向前走去，路过驾驶位时往里面看了一眼，昏暗的光线里看到一张并不熟悉的脸。只不过他的脸上就没有建筑物前的那个人完整了，即使是昏暗的光线里，也能看到他右脸上覆盖着大片大片黑色的痕迹。
她跟着面前的人走进了建筑之中，沿着熟悉的黑色地板的走廊走着，拐过了好几个弯，路过了两个摆放着大量实验品的房间，这才走进了目的地的房间，正是江止上次和她见面的房间。
房间内的摆设，相比起上次改变了不少。房间中间摆上了一张胡桃木的桌子，铺着米白色底小碎花的四方桌布，上面摆着一个长颈花瓶，花瓶里放着两支红色的玫瑰，正是盛开到最好的时候，红的鲜艳欲滴。桌上还摆着一套茶具，两个做成花瓣样的茶杯摆在两边，花瓶的旁边放着茶壶。
桌子的两侧放着两把胡桃木的椅子，其中一把椅子上还放着一个米白色小碎花的坐垫。
茶桌旁的不远处，还有一张铺着白色桌布的小圆桌，上面摆着一个国际象棋的棋盘，上面摆放着棋子。
顾兰筝走到小圆桌旁边，低头看着那个国际象棋的棋盘。棋盘上的棋子并不齐全，黑方的棋子缺失了王后棋子，仔细数了数，就发现黑方似乎还多出了几个士兵棋子。而白方的棋子则是缺少了国王棋子，取而代之的是一枚骑士棋子被放在王后棋子的旁边，另外有五枚骑士棋子围绕在这两枚棋子的周围。而白方的士兵棋子则是分散在各地，还有一枚主教棋子放在了棋盘最中间，黑白方的交界处的位置。
顾兰筝的目光闪了闪，想起了之前在那栋疑似被废弃的别墅书房里看到的棋盘，向着棋盘伸出手，碰了碰其中一枚棋子，棋子被推动倒在了棋盘上，发出了一声轻响。
看来和之前的那个棋盘并不一样，棋子并没有被固定在棋盘上。
顾兰筝收回手，她背对着的房间的另一扇门就打开了，从门口传来了规律的穿着皮鞋的脚步声。
“看来你也很喜欢象棋，我和你连这种小爱好都相同真是太好了。”江止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脚步声也随之在离她几步的距离里停了下来。
顾兰筝转身，看到依旧穿着白衬衣和黑西裤的江止，外面套着一件白大褂，扣子没有扣上，就这么随意地敞开着。他的手腕上扣着一只黑金色的腕表，脸上戴着一副金色细边眼镜，脉脉含情的桃花眼就隔着镜片看着顾兰筝。
“这只腕表虽然已经不会走了，不过我戴习惯了，就一直没有摘下来。如果你喜欢，可以送给你。”江止跟着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手腕上的腕表上，举起了那只手，把袖子扯下去一些，把腕表彻底地展现出来。“虽然现在说牌子已经没有意义了，不过它是卡地亚的，我一直很喜欢这个牌子的手表。可惜以后应该不会再生产了，这个表很可能是最完整的一块了。”
“你也会觉得可惜吗？”顾兰筝收回了放在腕表上的目光，转而看向了那边的茶桌，脸色冷淡地说道，“想不到你还有这些闲情逸致，还以为你早就放弃人类的喜好了。”
“恰恰相反，我相当钟爱人类，所以才发自内心的希望人类这个种族不要灭绝，希望能够看到他们绽放出更美的人文和科技之花。”江止神态自若地收回了手，走到了茶桌边的椅子上，拉开那张放着坐垫的椅子，对着顾兰筝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等顾兰筝走过去坐下之后，江止脸上的笑意更为明显。
第128章 青萍之风（二）
“人类这个种族拥有无限可能性，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如同我一般不甘于平凡的明星升起。我们注定要引领人类走上新的台阶，进入新的时代。”江止把顾兰筝的椅子推进去之后，走到了对面的椅子边上坐下，姿态优雅地拿起茶壶，为两个人各倒了一杯茶。
红棕色的茶水落进茶杯里，冒起的袅袅白雾，模糊了江止的轮廓。
他垂眸看着茶杯，嘴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继续说道，“只可惜，人类的生命实在是太过于短暂了。哪怕是闪烁的明星，存在的时间也太短了，对于时代漫长的进步和更迭来说，生命短得就像转瞬即逝一样。”
“而人类世界的进步，也实在是太慢了。科技远远不够发达，车子也太慢了，太多技术还不成熟。可是人的生命并不会等待，即使进步的愿望还没有完成，大部分流星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江止的嘴里发出了一声叹息，他的脸上带着真切的叹惋之色，白皙纤长的手指捏上了茶杯柄，形成一幅美好的画。“流星能够推动时代的巨变，可是对于整个时代而言，他们的生命又太过短暂。失去了流星，整个时代又会在下一颗流星诞生前，再一次停滞不前。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实在是很浪费时间吗？”
顾兰筝盯着茶杯里红棕色的茶水看了一会，才抬眼看向对面的江止，他的脸上是真切的惋惜遗憾的神色，像是真心实意为人类而感到遗憾一般。
“因为生命的短暂，人类的科学上限还是太浅了。如果流星寿命能够延长，变成长明不坠的星星，这个世界的科技一定会进入新的纪元。”江止喝了一口茶，茶水顺着他的喉咙流下去，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然后他优雅地放下茶杯，茶杯和茶碟接触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在这声轻响之后，江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花瓶里的红玫瑰的花瓣，用手指拂去了花瓣上的一滴水珠。
“当然，这个概念并不是我提起的，只是在我对于人类科学的上限倦怠的时候，突然发现的一个相当对我胃口的项目。”江止用手指碾碎那滴水珠，指尖摩挲着，留下两个手指上一片湿润的痕迹。
他抬起眼，桃花眼在水雾的半遮半掩之下，带出了几分光华流转的潋滟，“延长人类的生命，让原本在岁月长河中转瞬即逝的流星获得永生，不是一个相当有意义的概念吗？如果人类拥有漫长生命，那么开创新纪元就不再是漫长的理想了。即使是我，也会被这样能够带来巨大意义的概念而提起兴趣。”
“任何生物的生命都是有上限的，永生这个概念不应该存在于生物里。”顾兰筝看着花瓶里的红玫瑰，没有伸手去碰，而是目光平静地继续说道，“能够永生的，都只能是他们身上的时间停止了。时间停止的，我们通常不称之为生物，他们就只是一样物品。”
人也好，花也好，想要永远停住他们身上时间的流动，那就只有封进器皿中，成为一样没有生命的物品。
“在某个科技飞跃的未来纪元里，人类一定能够摆脱寿命的桎梏，突破原有的限制，完成种族的进化。”江止依旧保持着和煦的笑容，看着顾兰筝说道，“科技的飞跃和人类的永生总是相辅相成的。不管是科技飞跃后人类实现永生，还是人类先实现进化获得永恒的寿命，再在被无限延长的生命中完成科技的飞跃。虽然顺序不同，但最终的目的地都是相同的。”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你自己吧？”顾兰筝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个不带笑意的笑容。
江止脸上的表情分毫未变，坦荡地点头说道，“没错，毕竟像我这样对于人类进步大有助益的天才，却要困于岁月的桎梏，不是太过于残酷了吗？”
“你果然……”顾兰筝眼神微变，手指一下捏紧了茶杯柄。
还没说完，就被江止面带微笑地打断了。
“说起来，你不是一直很好奇，这个研究所的研究过程吗？虽然出现了一些小插曲，不过无伤大雅，不是吗？”江止姿态优雅地喝了一口茶，随手打了一个响指，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上次没时间说的故事，就让我们一边喝着红茶，享用着甜点，慢慢地说完吧？虽然现在并不是下午茶的时间，但是请原谅一个失去了钟表的可怜人吧，毕竟对于我来说，只要有人陪着，无论何时开茶会，我都相当高兴。”
推车的滚轮声响起，露出脸的陈明曦推着一辆小推车走了进来，她的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带着不正常的僵硬，瞳孔大而黑，黑的没有任何光亮。和顾兰筝之前看过的照片相比，这样的陈明曦僵硬得不像真人，而是像一座能够行动的蜡像。
推车有三层，下面两层放着各种各样的甜点，最上方的那层放着两个精美的三层甜点盘。
陈明曦把推车推到茶桌边停下，动作利落准确的把推车上的两个三层甜点盘拿下来，放在茶桌上，然后再一样样的把推车上的甜点轻轻放在甜点盘中。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两个甜点盘很快就被甜点装得满满当当。推车上的甜品都被摆进甜品盘之后，在旁边摆上两个甜点夹子，陈明曦又往两个人面前各自放了一个金色花纹的小碟子和叉子，然后推着小推车离开了这个房间，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江止拿起银制的甜点夹子，把自己的碟子里放了一块草莓蛋糕，然后拿起叉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吃了两口之后，他放下叉子，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红茶，才看向顾兰筝，开口说道，“故事应该很漫长，不过正适合当做茶会的谈话话题。你可以放心享用这些甜点，我是个爱惜食物的人，不会在甜点里下毒的。”
顾兰筝听到他的话，眼里闪过一丝微妙的神色，却终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夹起了两个小蛋糕，放在自己的碟子里。
江止看到她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满意，继续说道，“一开始就像所有人想的那样，在没有足够的科技水平支撑下，这个研究项目一直都是没有任何进展的。凡是注射了药剂的实验动物，无一例外都立刻死亡了。”
第129章 深入真相之潭
“即使是我的到来，也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改善药剂的成分，延缓注射药剂的实验体死亡时间。”江止拿着银制的叉子，轻轻敲了敲碟子，脸上挂着优雅的笑容，声音不高不低，语气闲适得就像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
“这个实验本来已经接近废弃的状态了，即使能延缓实验体死亡的时间，也无法改变实验结果无一例外都是死亡。”江止耸耸肩，露出了遗憾的表情，“陈明曦也确实是研究的材料，在这种时候她发现了潜能的存在。为了不让研究所再一次失望，她先独自进行了潜能的研究。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对整个研究所的潜能进行了检测，发现了每个人的潜能数据都不一样，她和顾颐天的潜能数据是最高的两个人。但是不一样的是，顾颐天的潜能数据和所有人的都不太一样。”
“不仅仅是和研究所的其他人不一样，陈明曦提取了一部分研究所之外的人的潜能数据之后，确定了顾颐天的潜能数据是独一无二的。”江止笑笑，继续说道，“当然，陈明曦还是有基本的道德意识的，她刚开始是没打算在顾颐天身上试验药剂的。毕竟当时的药剂死亡率太高了，顾颐天好歹还是顾家嫡系，出了事她担不起责任。”
“然后她想到了一个办法，如果能有一个和顾颐天潜能数据相同的，但是身份又能够给她做研究的人，她就能继续她的潜能研究了。”江止慢条斯理地用叉子切开一块蛋糕，送进嘴里。
“克隆人？”顾兰筝戳着蛋糕的手停顿了一下，抬眼看着江止，吐出了这个词。
“一开始确实做了这方面的实验，不过很遗憾，实验失败了。”江止耸耸肩，“后来她又想到了人工结合受精卵，孕育一个实验体出来。为此还特意弄晕了顾颐天一次，不过也很可惜，每一个都在成型之后迅速衰竭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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