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淼:“成绩真好啊。”
桑渝:“是啊,你们看那个,简直一表人才。”
桑渝衣服被江淼狠狠揪了下。
可还是晚了。
老顾停下来,站到她身后,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和蔼可亲模样,“哪个简直一表人才啊?”
桑渝回过头,喊了一声顾老师,乌溜溜地眼珠望着他没说话。
现在说谁一表人才都不合适啊。
老顾的狐狸尾巴简直长到了脑瓜顶,拿自己尾巴钓鱼,不怕被咬一口吗?
老顾上下打量桑渝,对她这张脸有印象。
开学报到那天带着温斯择行李箱一起过来的女生,也是入学考进步最大的那名新生,挺聪明挺漂亮的小女孩儿。
老顾仍旧笑眯眯的,脸上的褶子深了几道,“桑渝是吧?”
桑渝抬眼望他,瞳仁黑亮,眼眸澄澈,恰在此时开口,“顾老师您简直一表人才啊。”
两道声音撞在一起,一道低沉一道清脆,谁也没压倒谁。
大家都听清了。
明明是夸人的话,偏偏讲出了骂人的水平。
狐狸尾巴被鱼咬住,老顾脸上的笑倏地凝固:“……”
桑渝一脸无辜。
温斯择别过脸,露出轮廓分明的侧颜,唇边泄出一丝气音,好看的眉眼微微扬起。
卓一一江淼彼此掐着对方的手心,嘴唇紧抿着,生怕笑出声。
场面一时尴尬,老顾肩膀上忽地多出一只手臂,一个挺高挺帅的男生勾着他肩膀,没大没小地调侃,“吃饭没啊,简直一表人才的顾老师?”
桑渝搭眼一看,是荣誉墙上的某张脸。
卓一一江淼被这出一逗,嘴唇抿得更紧,脸快要拧成麻花。
老顾扭头一看,气不打一处来,他伸手要拨,那男生已经先他一步松开他跑开,他身高腿长,几步就窜出去几米远,嘴上还贫,“拜了啊您,简直一表人才的顾老师。”
噗嗤……
卓一一首先不敌,抖着肩膀泄气笑出声。
有她带头,江淼也憋不住。
两人笑了一声,随即苦起脸,这样公然取笑教导主任,她们两个不要命了吗?!
正愁着,拐角处两个高个男生晃过来。
看方向是从老食堂出来的。
陈远拎着一瓶汽水,低头在手机上刷着什么,纪星辰手机贴在耳边,看到老顾后不闪不躲径直走过来,一脸不耐烦,讲电话时语气也差。
“纪总,是我不找你还是你没空接待我?我没教养?你教过我吗?你把我塞进来的时候,问过我意见吗?少跟我提我妈,你不配!”
陈远跟在他身边,像是已经习惯这样的场景,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一抬头,前面几人正齐刷刷地看着这边 。
老顾的眼睛最亮。
他激灵一下,摁灭手机,滑到裤袋之前犹豫了下,就那么攥在手里。
轻轻叹了口气。
纪星辰不紧不慢地走到老顾面前,电话那边中年男人怒不可遏的声音隔着听筒隐约可闻,纪星辰一脸不耐烦地打断,“行了,中秋你跟你那个儿子过吧,老顾要没收我手机,他让你来一趟学校,”他瞟一眼身旁的一脸颓丧的陈远,“叫上陈叔一起。”
说完摁灭手机,递给老顾。
陈远也递过来。
老顾:“……”
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上赶着违反校规,又这么自觉叫家长的。
纪星辰一抬头,正对上桑渝探究的眼神,女生一双澄澈的眼眸让他不敢对视,纪星辰下意识偏移视线,温斯择站在桑渝身后,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纪星辰烦躁地拢起眉。
陈远说的对,磁场是相互的,他和温斯择互看互烦。
将手机扔给老顾,纪星辰转身走了。
老顾沉默着,罕见地没发火,抬抬手让江淼他们赶紧回去午休。
手里纪星辰的那只手机震动起来,老顾接起,叫了声老纪,语气熟稔,抬脚走远,隐约能听到他让人下午来学校一趟。
卓一一和江淼面面相觑,他们好像撞到了什么秘密。
老顾和纪星辰爸爸认识。
纪星辰和他爸爸关系不好。
两人偷眼去看温斯择,他和纪星辰一个宿舍,应该了解更多,温斯择的视线从老顾身上收回,看向桑渝。
两人跟着一转头,桑渝正拿着手机精准筛选荣誉墙上的帅哥,每人一张,端端正正,不偏不倚。
卓一一江淼:“……”
真的是有胆啊,风头刚过就作案。
想起刚才当着老顾的面不小心笑出声的心惊胆战,两人站在那看着桑渝,又看向温斯择,想看这只小鸟怎么被冰山冻死,间接报了刚刚那心惊胆战之仇。
桑渝拍好照片,心满意足地看上一遍,转头让温斯择站好,咔嚓一声。
她将手机还给温斯择,嘱咐道:“记得传给我啊。”
温斯择接过手机,翻看一遍,手上点了几下,没什么表情地点头,“没内存了,我清好后传给你。”
“好呀!”
卓一一江淼:“???”
这就完了?
小鸟没死!
温斯择没脾气的吗?
桑渝这不是一碗水端平,她这是一锅水端平啊!
虽然过程曲折坎坷了些,任务还是完成了。
桑渝回到宿舍时,孟恬薇还没回来。
她将正充电的手机摁亮,打开和温斯择的对话框,对面刚好发来一张照片。
是温斯择自己的。
照片上的男生略微懒散地站着,微抬头看向镜头,背后走廊上一束光从侧面打过来,落在他身后几米处,再往后是走廊那一端正午的大片金色阳光。
他就这样背光站着,照片上只有一层模糊的轮廓,可也看得出身高腿长,身形极好。
桑渝将照片点开,保存,发过去一句话:其他的呢?
对话框上方对方正在输入中字样不停闪过。
桑渝端起空杯,出去接水。
很快,对话框中跳出一句话。
【s:手机没内存,清了】
正在一旁喝水的卓一一无意瞟到,转过头噗一声喷出水,想笑,先剧烈咳嗽了一通。
她说不出话,只招手让江淼赶快过来看笑话。
冰山舍不得冻小鸟,可舍得删照片呀。
-
温斯择等了片刻,桑渝发过来一个扛着40米大刀的表情,他勾勾唇角,握着手机,任凭40米大刀的表情发过来一个又一个,手心被震得一麻又一麻,心里热乎乎的。
走廊上传来一点动静,宿舍门被推开,纪星辰陈远一前一后走进来,后面跟着吴优和程子浩。
程子浩探过头,见温斯择在,叫了声择哥,温斯择垂着眉眼,没应,倒是一旁的纪星辰轻哧一声,讥诮地扬了下唇角。
吴优将书放在桌上,灌了口水,“你们那边流行叫哥啊?”
程子浩挠挠头。
灵溪中学并不是以学习好为荣,旁边不远处就是一所职高,时常有人过来,堵人要零花钱,看到不顺眼的教训一下,看到漂亮女生围上去交个朋友,是常有的事。
七年级那年,程子浩还是个实心胖子,他家里条件算不错,身上时常带着零花钱,被堵了两次乖乖交钱后以为事情就能过去,没想到对方变本加厉。
第三次被堵,他硬起脾气反抗,被对方四个人拖进巷子,以为要被揍一顿时,温斯择从巷口转过来。
后来温斯择又进了一次巷子,是桑渝被吹口哨那次。
这两次之后,再没人在他眼皮底下找事。
其实叫温斯择哥的不止他,但是细想下来,温斯择从来没答应过,每次都是深垂眉眼,倒是贺一晨叫他名字,他会嗯一声。
纪星辰打开柜门,从中拿出一颗篮球。赤红色篮球纹路清晰未沾染一丝尘土,几道黑色签名龙飞凤舞占了大半球面。
程子浩凑过来,“我去,纪星辰你舍得?”
他来过他们宿舍,知道这球是纪星辰他爸给他弄来的签名篮球。
纪星辰沉着脸色,没说话。
他心里憋着一股气想要发泄,可到头来又舍不得。
陈远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从桌下拿过自己的那颗,“用我的吧。”
见纪星辰没应声,陈远抱着球拍了一下他肩膀,率先往外走。
程子浩恋恋不舍摸了下篮球上的黑色签名,转头问:“温斯择,优子,一起吗?”
吴优脱了鞋踩着侧梯上床,居高临下看着他,“我过去干嘛?给你们当球童吗?”
一句话逗得程子浩直笑。
他在12班也知道,吴优身高不高,坐在第一排,和卓一一是同桌。
他笑够了去看温斯择,温斯择这次应了他一声,虽然回答是冷漠无情的两个字:不去。
因为温斯择清理内存的一波神操作,桑渝拍照任务没完成,一个下午正襟危坐,眼神都没往温斯择那边偏一下,晚饭时想跟着孟恬薇买个饭团去高三楼那再看一眼时,又被叫住。
温斯择起身合上书本,“穆老师说让你下课去找他一趟,走吧。”
桑渝狐疑地看向他,心想,穆老师找我,为什么你也要跟着去?
是不是想顺路求得我的原谅?
她轻哼一声,看破他的小九九般走在前面,又在某一刻忽而想到,中午她那40把40米大刀发过去,温斯择也没跟她道歉?
什么情况啊?
第16章 引
下午2点半。
帘脚铅坠妥帖地挨在窗台上, 白色纱帘安静垂落,只在空调风过时浮起一层白色涟漪。
空调室外机的低频嗡鸣声隔着一层密闭玻璃窗几不可闻,阳光斑驳, 穿过香樟树荫, 落了几点过来。
薄被下的少女睫毛纤垂,呼吸轻缓, 被角掖到下巴处,只露出一张小而精致的脸。
忽地, 桌上闹钟铃起。
秀气的眉毛轻皱, 桑渝闭着眼,手臂摸索到桌面上,捉住那只闹着的钟, 摁倒, 关掉。
手臂又缩回被子。
不过两秒,桑渝忽地睁眼,小心翼翼撩起被子,起身, 还好,床单依旧干净整洁。
她轻轻舒了口气,慢吞吞挪步下床。
从卫生间出来时,耳边的碎发湿了几缕,桑渝抓抓头发, 随意揪了个丸子头, 关掉空调, 拉开白色纱帘。
满窗绿意。
打开窗时, 蝉鸣声和楼下吵吵闹闹的人语声同时闯进耳朵。
焦热的空气挤压成一团,迎面撞进来。
嘭嘭。
桑渝好像听到毛孔被叫醒炸开那一瞬如同新芽萌发般的脆响, 汗液争先恐后,几乎是一下子冒出来。
夏天啊,就是蝉鸣和热汗。
桑渝俯身趴在窗边,单手撑起下巴,远处走来的少年落入眼帘。
阳光铺洒在枝桠上。
树荫浓郁,白墙绿藤间,穿着蓝色T恤白色短裤的温斯择,脚上踩着人字拖,像是从海边漫画走出来的高挑少年。
他手里拎着两个袋子,丝毫不惧炎炎赤日般走得不紧不慢,微低着头,蓬松的发丝盖住额头,手指在手机屏上划过。
温斯择鲜少有这样鲜亮而慵懒的穿戴,桑渝唇角弯弯,托腮看着。
这套衣服是在她的撺掇下买下的。
蓝天白云,绿树繁花,穿着蓝色T恤的清爽少年,多好看啊。
半分钟后,清爽少年仍低着头。
手机有这么好看吗?
桑渝撇嘴,拿过一旁的手机,低头摁了几下发过去。
【酒酒:HI】
忽地,远处的少年抬起头,精准朝这边投来一瞥。
桑渝单手撑着下巴,弯起眉眼唇角,另一只手抬起,懒洋洋挥了挥,肉粉色的指尖小巧可爱。
温斯择定视两秒算是打过招呼,经过楼下时桑渝发消息给他。
【酒酒:给我留门!】
【酒酒:马上过去!】
【s:自己开】
【酒酒:w(?Д?)w 】
温斯择没再回。
桑渝丢掉手机,从衣柜里拎出白T蓝裙,想了想,换了一套,翻出抽屉里的钥匙,换鞋出门。
温斯择家的钥匙她有,只是很少去用。
打开门时,客厅桌上安静地躺着几盒药,浴室方向隐约传来淅沥水声。
桑渝轻声关门,拿起药盒来看,是外婆用的。
她拿上药,轻声推开外婆卧室的门,屋里窗帘半拉着,半室明亮,外婆躺在床上,闷咳几声,睁开眼。
“酒酒过来了。”
桑渝应声进门,接了一杯水进来,又给外婆量了体温,服药后拉好窗帘,让她再休息一会儿。
最近夏季流感盛行,外婆这几年身体不算好,在街角开了一家制衣店,每日接触的客人多,很快中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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