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的面容僵硬了一瞬,很快笑得清纯:“听到,但忘了。”
沈彬眸色晦暗,声音很沉:“这要是能忘,就不像你了。”
“说实话。”他打开抽屉,取出里面的一把小型瑞士军刀。
宋婉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按在刀锋上,眼睫颤动:“我听到…他们说黎知晚是…是…”
沈彬用刀尖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是什么?”
“是闻家的…私生女。”
沈彬的话让人听不出丝毫情绪来:“是闻家谁的私生女?”
“…闻平渊。”
沈彬:“知道的还挺多,看来这姓程的还挺信任你的。”
宋婉苦笑着:“他哪里是信任我,只是觉得我不敢背叛他罢了。”
“也对。”沈彬收回刀拿在手里把玩:“他做事向来心狠手辣,谁挡道除谁,他那女儿程予馨也是随了他的性子。”
他一边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有个记者从高架桥跳江了,他跟这事有牵扯么?”
“不清楚。”宋婉思考了几秒,说:“但昨晚睡觉前,有个人的助理送过来一小瓶试剂。”
“我隐约听到…好像是可以逃过尸检什么的。”
沈彬看向他:“谁的助理?”
宋婉实话说道:“他们在客厅说话,我没见到那个人,不知道是谁的助理。”
“但他和周庭走的那么近,他又是个化学天才,专门制药的。你试试查查周庭,说不定会有收获。”
沈彬嗯了一声,垂眼看着手里锋利的刀刃,指尖在刀刃上轻轻划动着,半天都没说话。
宋婉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只好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明天还要拍戏。”
她刚走了几步,就被沈彬叫住:“回来。”
宋婉听话的走回去,后腰抵在他办公桌上,看向他:“舍不得我走?”
沈彬眼里的笑意不达眼底:“张嘴。”
宋婉不解:“干什么?”
他又命令了一句。
宋婉不情不愿的张开嘴,就见他将那把短刀刀尖送进她嘴里:“含着。”
“别让我说第二遍。”
宋婉只好含住锋利的刀,唇角被划出血来,眼里疼的泪盈盈的。
沈彬抬手按在刀柄,一点点将刀往她口腔里送,快送到喉咙里时,看到她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眼泪止不住的落。
他看着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冷声说:“宋婉,我知道你什么心思。”
“你要是把她闻家私生女这个身份捅出去,我弄死你。”
第207章 “把她抢回来。”
沈彬摸上她唇角的血:“听清楚了么?”
宋婉含着泪点头。
沈彬收回手来,那把瑞士军刀落在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
“捡起来。”他说。
宋婉乖乖的蹲在地上把短刀捡起来,递给他。
沈彬没接:“擦干净,放桌上。”
“…好。”宋婉站起身,从桌面上抽出一张纸巾来,细致的擦干净刀刃上的血,放回办公桌上。
她没胆子继续招惹沈彬了,轻声说:“…沈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沈彬没说话,点了一根烟,望着窗外的方向。
宋婉大抵是太不甘心了,手放在门把手上,转过身来问他:“你和顾禹谦,为什么都那么喜欢黎知晚?”
沈彬一怔,回过神来:“没有为什么。”
“是因为她漂亮吗?”
沈彬的声音有些沉:“不知道,或许吧。”
他确实是个很颜控的人,十岁那年能注意到普通病房的她,确实是因为她足够可爱,足够漂亮。
说实在的,没见过黎知晚这样美到惊艳的人。
后来少年时期认出她后,发现她和顾禹谦已经心意相通。那个时候,他想着兄弟情义比情情爱爱重要多了,干脆直接选择放弃。
他那时真的不觉得有多么喜欢黎知晚,只是每次看到她对顾禹谦笑时,就有一点点难受。
但真的只有一点点。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为她赴死的勇气。
当时毫不犹豫为她挡了致命一刀,到底是出自少年意气,还是喜欢,或者更深层次的爱。
他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也不敢细想。
这半年以来,许芷晴,闻玥,以及如今的宋婉,都说他喜欢黎知晚。
可喜欢和爱到底是什么?他没有衡量的标准。
宋婉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看到他迷惘的神情后,问了一句:“如果有一天,黎知晚和利益只能二选一的话,你选那个?”
沈彬一笑,听出了她在揣摩自己的心思,反问:“那谦哥和利益,你怎么选?”
宋婉想都没想:“我选利益。”
“沈总,我又不是恋爱脑,即使再喜欢顾禹谦,又不能当饭吃。”
沈彬低冷的笑了一声,将烟按灭:“你倒是脑子清醒的。”
宋婉看他那副样子,脑子里只有一句话闪过:资本家长出了恋爱脑。
她转身欲走时,又补充了几句:“以后黎知晚要出了什么意外,你可千万别怪我头上。闻平渊比任何人都想让她死。”
“毕竟她的存在,是闻平渊清流仕途最大的污点,一旦身份曝光,闻平渊这么多年塑造的清正形象全都毁了。”
“顾禹谦和她谈恋爱,就是把她往死路上逼。”
“他以后若执意娶黎知晚,就是在打他姑姑的脸,打闻家所有人的脸。”
沈彬面色一沉,定定的看着她的方向。
宋婉叹了口气,说:“其实这么想想,黎知晚也挺可怜的,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亲生父亲是大名鼎鼎的闻平渊。”
“养父卖她还债,而她的亲生父亲要她死,可笑的是她母亲当年还妄图母凭子贵,却连闻平渊的面都见不到,最后隐姓埋名找人接盘。”
“天底下,像她这样爹不疼娘不爱的人,也是少见。”
沈彬抬手抚了下眉骨:“说完了么?”
“说完就滚。”
宋婉浅笑着,缓缓说道:“沈总,我也是好意。既然你都这么喜欢黎知晚了,干脆直接和顾禹谦撕破脸,把人抢过来就是了。”
“我也是为你好,毕竟黎知晚待在顾禹谦身边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以后他真的把黎知晚带回家了,闻平渊那脸色可想而知。”
“你把她抢走了,也是为她谋一条生路。”
沈彬靠着椅背,眸色比这寒夜还要悲凉:“你以为我不想?”
“要是这个人不是谦哥,我抢便抢了。”
大不了用些手段,先抢到身边来,然后再慢慢诱导她爱上自己。
黎知晚本就是一个很渴望爱和温柔的人。
这样的人,再好追不过。
只要能好好爱她,温柔细心,无条件的偏爱和忠诚,时间长了,感情都能慢慢培养出来。
可偏偏和她心心相印的人是顾禹谦,让他夹在友情和爱情之间左右为难。
分离这七年,他一直旁敲侧击的提醒顾禹谦尽快忘了黎知晚。
可谁知道顾禹谦能这么长情。
宋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推开办公室的门离开了。
沈彬在她离开后,整理好思绪,打开电脑查看宋婉给的东西,依次做了备份后,将东西锁在保险柜里,离开了办公室。
*
之后那几天里,京北城飘飘扬扬的下了好几天的雪,道路湿滑。
黎知晚自从那天回来后,就把自己锁在卧室里,不让顾禹谦进来。
楚菁和许芷晴发来的消息一个都没回过,电话也不接。
顾禹谦只进去过两次,哄着她吃了点东西。
但她真的痛苦到吃不下一口东西,每次吃了就吐。
顾禹谦只好退而求其次,想办法让她吃下去几次药。
直到第三天,警察给顾禹谦回过来电话,说尸检结果出来了。
确认俞秋雨体内除了有少量抑郁症药物残留后,并没有其他药物成分,死因为溺水而亡,死前没有遭受过任何外力侵害,更无他杀特征。
在结合其余监控证据显示,准确定义为自杀。
顾禹谦将这个消息说给黎知晚听后,黎知晚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最后哑着声说:“…秋雨不可能自杀。”
“这案子有问题。”
她那天说完那句话后,就下楼坐在餐桌旁开始吃饭,整个过程像是完成任务一样,眼神都是空洞的。
顾禹谦很是心疼她,说:“不想吃就不吃了。”
黎知晚:“我要吃。”
吃完饭后,她和顾禹谦一起去了警局。
警察见是顾禹谦来了,很是恭敬的把他们迎到了接待室,并给他们详细讲述了案件的调查情况。
还说:“我们在死者的手机里发现,七月初时搜索了很多关于抑郁症的治疗办法,再结合她给你发的消息,以及尸检结果,视频监控的显示,都证明她确实是自杀。”
黎知晚眼睫颤动着,听到他说俞秋雨七月初搜索了很多抑郁症的治疗办法。
那个时间一定是俞秋雨想帮帮她。
如今却阴差阳错,被警察定义为抑郁症前兆。
她揪着警察刚提出的一点问:“载她的司机说,她一路上都在睡觉,那是谁拿她的手机给我发的消息?”
第208章 “我承受不了再次失去你。”
警官听到她的话,回答的很平和:“司机一直在开车,应该没办法时刻注意到死者的情况,只是说了个大概。”
黎知晚看着他:“高架桥的视频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好。”警官将视频调出来给她看。
黎知晚坐在电脑桌前,顾禹谦揽着她的肩,陪着她一起看。
视频内容很清晰,可以看到俞秋雨的脸,基本可以排除有人代替她跳桥,然后提前准备好俞秋雨的尸体投入江里,以此来以假乱真的可能。
既然的确是俞秋雨自己跳的桥,那到底是谁控制了她的手机和身体?
黎知晚离开警局,坐回车里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失神的。
真相扑朔迷离,又没有任何证据指向他杀,完全怀疑不到程弘昌身上。
车子开回圣和苑后,黎知晚洗漱完躺在床上,一直在思考这件事。
没一会儿,顾禹谦洗完澡,躺在她身旁,将她轻轻揽在怀里:“晚晚,别想这个事了。”
黎知晚转身看他,能从他眼里看到疲惫:“你是不是也像他们一样,觉得秋雨是自杀?”
“本来觉得另有隐情。”顾禹谦停顿了下,如实说道:“但查这件事情的警察都是我特意安排的,百分百可以信任,视频…你也看到了,没有任何人推她。”
“或许真相就是这样。”
黎知晚苦笑一声:“我和秋雨认识七年了,她是个特别开朗坚强的人,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可能自杀。”
“顾禹谦,眼见未必为实,她没有自杀的理由。”
她又重复了一句:“她根本没有抑郁症,七月初手机上的搜索记录,都是想帮我。”
“我明白。”顾禹谦抱紧她,下巴抵在她鬓角:“晚晚,无论你想查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只是不希望你再一次沉浸在悲伤里。”
“…我承受不了再次失去你。”
黎知晚从被子里抬起手臂,圈住他脖颈抱住:“我知道。”
“我知道自己现在不是一个人。”
那天晚上他们聊了很久,聊曾经,聊过往,顾禹谦一点点舒缓她郁结的情绪。
最后黎知晚突然问了一句:“你觉得…沈彬是个怎样的人?”
顾禹谦说:“纨绔,浪荡,不受拘束。”
“我以前也这样,不过后来慢慢变了。”
人一旦有了深爱的人,就想献上自由。
黎知晚闻言,在他怀里再次问:“那你信任他吗?”
顾禹谦几乎不假思索的答道:“信任,除了家人和你,我最信任的人就是沈彬和元时他们几个。”
黎知晚嗯了一声,停顿了几秒,继续问道:“那…如果他……”
如果他瞒了你很多事情呢?你还会一如既往的信任他吗?
这些话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问出口。
顾禹谦问:“如果他怎么了?”
“没什么,睡吧。”她转了个身:“…我有点困了。”
“晚安,晚晚。”
*
元旦收假后,俞父俞母来京北日报收拾了俞秋雨的遗物,临走时俞母哭着将一张大学时的合照放在黎知晚的工位上,说给她留个念想。
她目送着两位年近半百丧女的父母,忍不住落下泪来。
俞秋雨是家中独女,此番离世,他们的晚年生活该过得有多痛苦。
这些黎知晚都不敢细想,越想越头疼到难以复加。
俞秋雨的葬礼是在一月十号办的,许芷晴和楚菁结伴去了海城,默契的没有叫黎知晚,担心她去了情绪崩溃。
但那日葬礼结束后,顾禹谦陪着黎知晚在俞秋雨的墓碑上献了一束花。
海城是个临海的城市,墓园风景清幽雅丽。
顾禹谦撑伞在门口等她,黎知晚独自一人站在墓碑面前,不知道站了多久,久到雨水溅湿了她的小腿。
她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
这张照片是大三时拍的,照片里的俞秋雨朝气蓬勃,怀着满腔的热情在校园里埋头苦学,期待有一天拯恶扬善,伸张正义。
却没想到,得了如今这个结局。
西江的水该有多冷,不知道她跳下去时该有多害怕?
毕竟七年前遭受侵辱的她,都没有勇气选择死亡。
无论做什么,俞秋雨都比她有魄力。
她蹲下身,隔着冰凉的雨水摸着照片:“…秋雨,这次我不会再逃避了。”
“你想查的,我替你查。”
第209章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一月中下旬时,黎知晚渐渐走出了悲伤的情绪,还和许芷晴楚菁约着聚了一次。
聚餐上,几个人默契的都没有提俞秋雨的名字,聊天的氛围很沉闷。
即使楚菁想尽力活跃气氛,却也难以摆脱心里的难过,到最后也渐渐沉默了。
黎知晚没什么胃口,用小叉拨着盘里的食物,听着她们聊天。
为了让大家都不再伤心,聊天的内容慢慢偏离,楚菁时不时点开手机看娱乐八卦。
看到了什么似的,显得有些惊讶:“芷晴,这沈彬和你分手后玩的是越来越花了,上周还在网上说跟宋婉谈着呢,昨晚又被人拍到他搂着新晋小花去了醉宴。”
许芷晴稍怔了一下,对这些绯闻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问:“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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