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小姐,我们正准备吃饭,进来一块儿。”老兵的夫人温婉和善,邀请道。
祝夏礼貌拒绝,说她已经吃过了,下次再来。
“这位是男朋友?”老兵看向她身边高大帅气的男人,询问道。
“不是男朋友。”她甫一说完,男人攥紧了她的手,祝夏没看他,保持着微笑。
“那是……”
“家属。”祝夏瞥一眼贺连洲,脆声说,“我的家属。”
老兵夫妇恍然大悟,笑眯眯道:“是那个家属啊。”
祝夏笑。
牵着她的男人也笑,他对这个答案挺满意。
祝夏挥手跟他们道别。
贺连洲揽着祝夏肩膀,穿过胡同巷子,往外走。
车子也可以开进里面的,可祝夏觉得这车虽然看起来低调,但光看外表便知价值不菲。她不想张扬,便让他停在外面。
祝夏坐上了驾驶座,她手扶着方向盘看向贺连洲,欣赏他慢条斯理地系安全带,然后撩起眼帘瞧她,
“孟爷爷和奶奶的儿子25岁时牺牲了。”
“所以你经常过来找他们。”
“也有这个原因吧。”
她没有父母,孟爷爷和孟奶奶没有子女……难免会同病相怜。
祝夏说:“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们家有很多零嘴儿,也没那么多规矩。”
从军、从商、从政生活上其实有很大差别。
孟首长在军队里严苛肃穆,在家却非常随和,思想开明。
“之前孟爷爷和孟奶奶住在深宅里,有很多武警守着。儿子出事后,他们才搬到这个隐秘的地方。”
想起什么,祝夏忍不住笑起来,“他们来之后,这附近一块的治安变得特别好。”
警卫员巡视增多,又不影响生活。
先前贺连洲出现在这里,祝夏是有一点意外的。
胡同巷子不是想进就能进的,而且孟首长见过无数人,高位者掌权者……数不尽,能让他称赞亲自迎接的人必定非同凡响。这个非同凡响不是说家世显赫地位极高,而是说自身非同凡响。
后来转念一想,如果是贺连洲,似乎什么都能说得通。
前方红灯。祝夏拿手机打电话,叫对方准备好,她还有十分钟到。
贺连洲靠着真皮椅背,姿态松弛慵懒,泰然自若地看她接连不断打了三个电话。
每个电话,她都是干脆利落阐述自己的需求。
他知道她要带他去哪里了。
祝夏放下手机,从中控台的储物柜拿出墨镜,朝贺连洲晃了晃。
“我想看你戴。”
贺连洲轻轻挑眉,示意她帮他戴上。
祝夏打开两条镜腿,将墨镜架在他高挺鼻梁上,遂满意一笑,亲了下他鼻尖。
贺连洲说:“以后都给你戴。”
祝夏瞪了他一眼。
“祝夏,你又在想什么。”他轻笑,揉了揉她脑袋。
祝夏才不搭话。
红灯转绿灯了,她握着方向盘,拐过十字路口,将车子慢慢停在路边。
没一会儿,有人快步上前,抬手敲车窗。
第183章 【我需要你】
车窗缓缓降下。
“祝小姐,你要的东西准备好了,这次也是直接放后备箱吗?”身穿职业套裙的女人站在路边,弯腰低头询问。
“嗯。”祝夏颔首。
女人不经意扫过副驾驶里的男人,怔了怔,迅速反应过来,指挥后面的人把东西搬到后备箱。
装备好,女人又走到车边,恭敬道:“祝小姐,都装好了。”
“辛苦。”祝夏看着她说。
“您一路平安。”
车窗缓缓上升,车子启动,驶进车流里。有人议论:“副驾驶那戴眼镜的帅哥是谁啊?不是宋总吧?”
“肯定不是,气质都不一样。虽然只瞧见了一个侧影,但绝对长得极帅!”
“难不成祝小姐在外面养了小白脸?”
“都胡说什么呢!”职业套裙的女人走上前严肃道。
“孙姐难道你不好奇吗?以前祝小姐都是自己一个人去墓地的,今年突然多了一位英俊的男人陪同,肯定不简单!”
这时,低头刷手机的人猛地想起来:“是港区的贺先生!”
“世界三大财团之一的港城贺家?”
“真的吗?上次港媒爆料我还以为是假的!”
……
抵达公墓陵园,祝夏打开后备箱,里面装的是食物、垫子、山茶花和饮品。以往她来这里看父母都会待到天黑。
这次她不是一个人,垫子就没必要了。祝夏抱着一束山茶花走在前面,贺连洲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两人穿过静谧的树林,来到了祝父祝母的墓碑前。
“这块地是爷爷选的,说是风水宝地。”
墓碑四周干净整洁,看起来经常有人来打理。
“爷爷他们以前还想让我改姓,但我死活不同意,他们拿我没办法,同意我保持原姓原名。”
贺连洲握紧她的手。
祝夏转头看他。
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目光交织在空中,半晌,谁也没有开口……理性的人是不轻易许诺的。而他们彼此心知肚明,早就不需要承诺。
日落时分到蓝调时刻,气温降了两个度,天空开始飘雪,没有风,雪花簌簌地落着。
贺连洲见人迟迟没跟上,回头看了眼,祝夏站在台阶上,仰起脸,白色的雪花坠至她睫毛上,挂了霜似的。
“祝夏。”他叫她名字。
祝夏垂眸看贺连洲,忽然从台阶上跳下来,扑到他怀里。
贺连洲稳健接住她,圈着她腰身把人抱了一会儿,才放到地面。
他抬手帮她把围巾围紧了紧,盖住她的耳朵和下巴,然后低头仔细看着她脸。
祝夏也在看他,零星雪花落在他肩上,融化成水,洇湿衣服。他额前发丝也不可避免地挂上细小水珠。她举起手来,撩了撩他的头发,水珠顷刻消散。
“贺连洲。”她喊他,语气略显郑重其事。
“嗯?”
“我以前其实觉得你并不需要我……”她张嘴说话,他亲了过来。
天冷,男人的呼吸却炙热,扑在她脸上,热腾腾的。
“唔……”祝夏近在咫尺注视着他眼睛,完全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我需要你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贺连洲凝视她,低声说。
祝夏一瞬不瞬看着他。
从认识到现在,他们碰到过许多危险和阻碍。
她很清楚。
爱情只是爱情。
仅凭爱情解决不了所有问题。
但现在、未来……无论大事小事,她愿意试试,把身上的重量分给他、也承担他身上的重量。
一切的一切,他们都一起面对。
“看海那晚你问我,我需要什么。”祝夏踮起脚尖,红唇印在他薄唇上,说:“贺连洲,我需要你。”
男人劲瘦的手臂箍紧她腰,把她抱上台阶,两人视线平行,他靠过来,深吻她。
大雪于空中纷飞,像是一层薄薄的白色纱幕。
雪花围绕着他们飘动,如梦似幻,仿佛在跳一场圆舞曲,与德国那首华尔兹圆舞曲渐渐重合。
祝夏的身体软下来,她揽着他的脖子,抓住唯一的暖意,不再放手……良久,他意犹未尽地松开她,看她几秒,又咬了下她唇珠。
祝夏喘息,尚未缓过来,面前的男人转过身,一把将她背了起来。她连忙攀住他脖子。
“贺连洲。”祝夏趴在贺连洲肩上,温热的脸颊贴着他微凉的耳朵,轻声叫他。
“怎么。”
“你好讨人喜欢。”祝夏说,语调携着歆羡。
第一次有人这么评价他。
贺连洲听笑了:“讨到你喜欢了?”
“嗯。”祝夏双手交叠,抱紧他的脖颈,“那我是不是比你讨喜?”
“你在乎别人喜不喜欢你?”
“不在乎。”祝夏说,“可我想赢。”
奇奇怪怪的好胜心。
他的声音含笑:“你赢了。”
从墓地走出去,是一段长长的路,过去祝夏自己走的时候觉得很冷清。现在,她觉得清静幽雅非常好,无人打扰。
祝夏下巴垫在贺连洲肩膀上,望着白茫茫的雪,陡然想起在阿拉斯加,他也是这么背着她行走在风雪里。
“港城没有雪,以后冬天我们都回京城吧。”祝夏说。
以后。
两个字,比任何承诺都要令人心动。
她把他放在了她的未来里。
“听你的。”他说。
走过了数台阶梯,祝夏摘掉自己的一只手套,摸贺连洲的下巴——胡茬刮得干干净净,不扎人……她手心手背蹭了蹭,轻轻掰过他的脸,在他脸颊落下一吻。
然后,怪他:“你好凉。”
贺连洲勾唇一笑。
雪越下越大,到陵园门口,祝夏便从他身上跳了下来,她拉住他手,边往车子走边催促:“走快点,你要冻感冒了。”
贺连洲拉开车门,让她先进去,随后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座。
车厢内空调充足,温度暖和。贺连洲打开储物盒拿手帕,帮祝夏擦掉头发和肩膀的水珠和雪屑。
祝夏手里拎着块手帕也帮他擦拭,擦着擦着,不知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静静望了望他,忍不住笑起来。
贺连洲根骨分明的长指轻捏她下巴,左右端详她的耳朵,没冻红。
他问:“笑什么。”
第184章 【纯粹的恋爱】
“孟爷爷喊你小贺,孟奶奶喊你洲洲。”
祝夏说,“这两个名字听起来一点都不符合你的气质。”
“哪里不符合。”贺连洲问。
“嗯……小贺、洲洲听起来像是个年纪小、心性不成熟的男生,和你完全相反。”祝夏回答。
闻言,贺连洲轻掀眼帘,眸光盯着她,问:“嫌弃我年纪大?”
男人的眼瞳幽黑,不笑时沉沉的疏冷,似深不见底的海。
祝夏忙摇头:“我在夸你成熟稳重。”
“喜欢几岁的。”贺连洲看着她一双清明漂亮的眼眸,腔调淡淡说:“把年龄改了。”
祝夏见他一脸的沉静淡漠,却说着蛮不讲理的话,身子往前倾,抱住他结实的肩背,笑说:“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刚刚好吗?”
他们差了四岁。不多不少。
祝夏想,她若是跟宋成煜结婚,法律上的丈夫年龄差也是四岁……当然这思维发散不能说出来。
贺连洲长臂搂过她,大手轻轻抚着她后脑。
“今晚我得回去,明天陪爷爷参加拜团。”祝夏脸蹭了下他的肩膀,慢声说。
“决定好了去港大教课?”贺连洲问。
“不是正职,只是受邀分享几个案例。”祝夏说,“港大医学院及其下属学院和玛丽医院位于沙宣道校区,并不在主校区。我应该会直接去沙宣道校区。”
就算要先去主校区,她也不用担心。港大有校务车,为students和Staffs提供了往返各校区之间的便利交通,很方便。
祝夏全英文教学,不用忧愁语言。港大的授课语言19%是英文,少部分特定课程才会是普通话或粤语。
他“嗯”了一声,没有提疑问,祝夏反倒有点奇怪,道:“你不觉得我的行为反常吗?”
“不觉得。你给人的感觉,就是时常会违背预期。”
祝夏皱了下鼻子,气馁道:“你好烦。”
贺连洲失笑:“哪里烦了。”
“你说我很另类。”祝夏道。
“我在夸你经常给人带来惊喜。”贺连洲说。
“哦。”祝夏不信。
“生气了?”贺连洲揉了揉她脑袋,低声问。
“你想我生气吗?”祝夏反问。
“想你做点其他的。”他侧了下脸,凑在她耳边说。
湿热的气息撩在耳畔,祝夏躲了下,手指稍微用力掐他后背。
贺连洲察觉到,笑了笑。
关于过去,祝夏认真回想,反复琢磨,放大细节……怎么也猜不出来他这么不正经。
当然,她同样没猜到他对女朋友的态度。
祝夏有个大部分时候算优点,小部分时候算缺点的习惯,对于某些重要的事情,她会反反复复去研究、去复盘。
所以,跟贺连洲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他的气息动作、身上的味道、体温情况等细致的变化,她都能一一剖析出来。
贺连洲谈恋爱和他平时给人的感觉有很大差别。
上位者的压迫感、漫不经心、松弛淡漠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小心翼翼。
小心翼翼。
这个跟他八辈子打不着关系的词,出现在了他身上。
相当惊悚。
祝夏最不缺的就是勇往直前的勇气,她没有被吓到,非常自然地跟他谈起了地下恋情。
很纯粹的恋爱,没有其他利益输送,更没有利用。
……现在也很纯粹。
纯粹的感情,纯粹的关系。
没有人出声,车厢里安安静静的,隐隐能听见雪砸在车上的声响。贺连洲松开祝夏,系好安全带,启动引擎。雪天路滑,她特地让他开慢点。
车子慢慢行驶着,祝夏靠着椅背,偶尔看看车外,雪在车灯的照射下,像是一条条断了的细线;偶尔敛回视线瞧瞧身边的男人。
贺连洲注意到,伸臂拉过她的手,攥在掌心。祝夏见他神色自若,单手开车利索,也就没抽回手。
车子停在宋府大门口,祝夏解开安全带,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说:“我回去了,你路上小心。”
对面迎来一束微弱的灯光,逐渐靠近。贺连洲点头,他漫不经心地往对面睨一眼,宽大手掌倏地扣住祝夏后脖颈,阻止她离开。
祝夏不明所以,她张嘴想问,男人却毫无征兆地倾身过来,发狠咬了她唇瓣一下。
有点麻痛,祝夏抿了下唇,见他慢条斯理解开安全带,刚想跟他说风雪交加,外面冷,别下车了,他已经动作利落地撑着柄黑伞,走过来替她开门。
祝夏叹了口气。
她下车,随手关上车门。
黑色的宾利以往是直接进门,停在车库的,这次却反常停在了门口。
驾驶座和后座的车窗同时降下来,老徐望着站在雪里的两位年轻人,提高音量道:“小姐!”
祝夏循声望去,率先与后座看过来的宋成煜对视,遂若无其事地移动目光,看着老徐说:“徐叔。”又对宋成煜说:“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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