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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女A,但弯仔码头——闲时煮酒【完结+番外】

时间:2024-11-04 23:06:11  作者:闲时煮酒【完结+番外】
  乌涅塔摸摸他逐渐发热的脸,吸了口气,低声说道:“无意识的胚胎为什么要选择降落在她的肚子里呢,如果不喜欢这条命,这么恨她憎她,为什么要赖在她肚子里呢。”
  他再也受不了这种近乎无理的指责,近乎崩溃地抬起头,瞪着一双湿润的眼睛问她:“那我又做错了什么。”
  “你做对做错又不关我的事。”乌涅塔双手捧着他的脸,拇指按在他眼眶下,帮他把将落未落的眼泪擦干净。
  “生你下来就是为了钱啊。”
  “因为你太没用了,害亲生母亲丢掉了性命。”
  她委委屈屈地说道:“既然要移情到我身上,难道不该捧着我补偿我吗。”
  乌涅塔扭身跪坐在座椅上,一双眼睛闪闪生辉,像一个真正深深爱着他,为他的未来担忧的长辈那样,略带忧郁地问道:“你,难道还想再害死一个人吗。”
  “想用以你生母性命为代价换来的权柄,来谋害柔弱的继母吗。”
第36章
  伊莱斯几乎是逃下车的。
  车刚刚驶入山脚下, 庄园的大门打开,趁着这个短暂的停车间隙,他拉开车门, 捂着痉挛抽搐的胃,站在路边干呕。
  他摆手拒绝佣人递到面前的水, 刻意屏蔽掉乌涅塔的声音,让司机先开车离开。
  乌涅塔的形象跟他快遗忘的亲生母亲的形象重叠。
  继母的指责就是她会说的话。
  杀人犯三个字将他的脑子炸成废墟,在路边缓了很久,他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明知那是她给自己洗脑的谬论, 伊莱斯还是忍不住动摇和恶心。
  他四肢冰凉满头冷汗地顺着坡道往上走, 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让他把达里尔带回来。
  他要启动遗嘱变更手续。
  现在正是暑热最盛的时候,整座庄园都铺设了恒温系统, 走在路上不热, 但伊莱斯的衬衣还是被汗水浸湿。
  是冷汗。
  他步履缓慢,走进家门发现整座宅子都活过来了似的, 不复之前的死气沉沉。
  女佣们脚步轻快地重新铺设桌旗,然后摆上乌涅塔喜欢的鲜花。
  从地下室鱼贯而出的佣人们,捧着托盘,成套的首饰被送往楼上。
  看见伊莱斯, 佣人们纷纷向他低首俯身。
  伊莱斯缀在这些人后面,走进乌涅塔的房间。她不在的这几天,里面被收拾得干净整洁。
  她一回来, 地上床上又堆满衣裙,她懒洋洋躺在沙发上, 几个佣人蹲在她后面,打理她那头长发。
  吹干后抹上发油, 再不复之前的毛躁。
  伊莱斯站在一旁,看见垃圾桶里装着她从尤利娅那穿来的衣服,扯着嘴角,说:“我还以为你会好好保存,这就是你对待感情的态度?”
  “我真的怀疑,就算我让你跟她在一起,你们也不会长久。”
  乌涅塔扭头看他:“能别动不动就站在制高点审判别人吗,感情好不代表我要陪她吃苦受罪吧。”
  “我陪了她这么多天,感情早就得到了升华,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她翻了个身,趴在扶手上,抬眸问他:“这么快就来找我,想通了?决定好好补偿我顺便赎罪了?”
  “我不是你随便几句话就被洗脑的废物。”他蹲下,强调道:“我跟他们不一样。”
  乌涅塔枕在手臂上,歪着脑袋看他:“也是,他们身上又没背着人命。”
  “你心理素质强大不会被我几句话就改变认知,挺符合逻辑的。”
  伊莱斯掐住她的脖子,有节奏的收紧放松,看她逐渐变红的脸色和痛苦的喘息,感到一丝快意。
  佣人们吓坏了,惊慌失措地站在旁边发抖,伊莱斯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冷声说道:“出去。”
  房间门被关上,乌涅塔趁他分神的间隙,发出短促的抽气声,尽可能多吸进去些氧气。
  她手上握着之前挑选好的项链,半个巴掌大的合金十字架,上面镶着各色宝石,底部尖而锋利。
  “伊莱斯。”她用嘶哑的气音叫他的名字,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视线交汇的瞬间,她把十字架狠狠戳进他的手背。
  一手按住他的手腕,保证穿透为止,温热的血液喷射状渐到脸上,乌涅塔甩开他因为剧痛而抽搐的手,去摸自己的脖子。
  好险。
  差一点就伤到自己了。
  十字架底部斜着戳进手心,伊莱斯没有喊痛,一味盯着她皮肤上的血迹,眼球不自然地颤动,魔怔了一样。
  乌涅塔跳下沙发,两手掐住他脖子把人抵到墙上,冷声说:“怎么,杀了一个妈不够,还要再杀一个?”
  “你父亲死了没法再娶,你不会再有第三个妈了。”
  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有节奏地活动手指,乌涅塔困惑地问道:“弑母这件事,对你来说真的就这么爽吗?”
  “那种没有根据的事情,我没有做过。”目光凝固在她脸上,伊莱斯执拗地反驳道。
  “不过是你以己度人的无聊猜测罢了。”
  伊莱斯的双眼在灯光下,如死水般照不见底。
  “因为同样的出身,所以格外能跟她共情,因为你和她一样,是为了走捷径不择手段的人。“
  “为了给自己开脱,所以把罪责强加在别人身上。”
  “你理解她,因为本质上你们是一类人。”
  他眨眼的频率越来越快,肢体语言却趋向平静,任由乌涅塔的膝盖插进他两腿间的空隙,他仰头双手覆在她的手上。
  然后和她一起用力。
  因为缺氧,他浑身泛红,咬肌抽搐,手背上、脖子上的经络全部凸起。
  突如其来的自毁出乎乌涅塔的意料。
  “是我无耻非要赖在她身上降生,可是你们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被生下来呢。”
  他闷咳两声,两双手紧密地贴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项链尖端数次擦过乌涅塔的手背,血液交融。
  人是无法掐死自己的,他脱力般顺着墙壁滑下,跌坐在地上。
  “你们为什么不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他仿佛真的把乌涅塔当成母亲质问:“如果没被生下来就好了。”
  “我曾无数次这么想过。”
  被同学欺凌的时候,被佣人在背后议论的时候,有达里尔作为参照被区别对待的时候。
  就连唯一拿得出手的课业成绩,也是不眠不休的努力换来的,根本不是受父亲的那一半血脉影响,所以天生聪慧。
  父母的亲密关系和教育手段,会影响孩子的心智和精神,这些乌涅塔是知道的,当继母后她稍微有看过一些这方面的书籍。
  在车上那番刺激很有成效,所以她才会再接再厉。
  没想到雷厉风行性格冷淡的继子吃这套。
  她继续试探,想看看童年经历对他的影响到底能有多大。
  乌涅塔变了表情,红着双眼柔声说:“用生母性命换来的人生就这么令你厌恶吗,我本以为你只是没有同理心,现在看来,你连最基本的感恩之心都没有。“
  她抽出一只手,轻柔地捋过他半长的黑发,说:“你的头发香香的,像绸缎一样顺滑,也很蓬松。”
  这只手一路顺着往下,捏住他的下巴,轻轻摩挲。
  “胡茬也刮得很干净,脸上的皮肤也保养得很细滑,以一个alpha来说,干净、英俊。”
  “而这些全都是金钱换来的。”
  “如果没有我……我们把你带到这个世上来,你能享受现在这一切吗?”
  “如果不是我们拼尽全力,让你降生于大富大贵之家,你现在大概在哪个不知名厂子里打螺丝。”
  “昂贵的西装、宽阔的豪宅,成堆的佣人和可口的食物,没有我们用生命托举,你至死都享受不到这些,或许只能像母亲我一样,从电视上、从逼仄的佣人房里,窥视到富人生活的一角。”
  像一个真正的母亲那样,被不懂事的孩子伤透心后,她的语气仍很和缓,只是带了点恰到好处的痛心:“你不知道感恩就算了,甚至还来责怪我们。”
  阳光穿透玻璃,照在两人身上,热意升腾。
  来自母亲的谆谆善诱和轻声劝道,是伊莱斯无数次渴望过却从未得到过的。
  每次他做错事后,父亲不会如此和颜悦色,冷淡的一声废物和扬起的马鞭,是他惯用的教导手段。
  在这样的柔声劝慰中,他有一阵短暂的喜悦,随之而来的就是巨大的痛苦。
  因为母亲强调的事,并不是他真正想听到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飞快地说。
  “那是想错了,误会你了?”
  伊莱斯在她柔软的注视中,冷硬地说:“你嘴里的那种生活并没有多么不堪,而你强调的一切牺牲,都是强加到我头上的。”
  他攥紧拳头,希望疼痛能带给自己额外的勇气,好在她温柔的视线中坚持己见。
  乌涅塔平静地说:“所以你是在否认我们的付出。”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平凡的人生也没什么不好。”
  每天都像一张满弦的弓紧绷着,就连梦里都在处理公务,永远背负着野种的骂名。
  精神上的折磨空虚是物质条件无法填满的。
  乌涅塔一巴掌将他的脑袋扇歪。
  “别美化你没走过的路,顺便轻飘飘否定我的人生。”
  她仍然笑着,眼里的情绪却淡了下来。
  “我看你是不知道珍惜,正因为你从小就拥有这些东西,才会让你变得不知天高地厚。”
  伊莱斯抬头看她:“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啊。”
  他抓住乌涅塔的肩膀,迫切地想解释点什么,他不懂为什么看起来更讲道理的母亲失望起来,会令他更难受。
  她目光冷凝,不必说话也能使他感受到压力。
  “你弃若敝履的,是我献祭生命都无法得到的,你很得意?你凭什么嫌弃?”
  伊莱斯缓缓眨了一下眼,压抑地说:“可这不是我想要的!”
  聊了一圈,事情又回到远点,没有一丁点正面进展,反而让他感受到一种缓慢发散的持续性伤害。
  他是寡言的,虽然习惯给人下命令,擅长在谈判桌上逼退敌人,但面对亲人时,他并不善言辞。
  伊莱斯不知道用什么话才能让她理解自己的真实想法,清晰地表述出他内心所想。
  想来想去却找不到口子。
  在她缄默的注视中,他茫然地抱着脑袋向后撞,之前在车上还算含蓄的眼泪再也无法收敛。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工具吗。”
  “为什么不能听我把话说完。”他越来越急切。
  她晃动的宝石耳坠折射着太阳光,晃眼的光斑刺进他瞳孔中,将伊莱斯的理智拉回来。
  看着面前过分年轻的这张脸,他反应过来对方并不是真正的母亲。
  而是一头精通演绎,擅于洞悉他人内心的唯利是图的豺狼。
  他表情瞬间变了,脸上的懦弱和想求得一个答案和肯定的渴望全部消失,他直接了当地说:“补偿?别做梦了。“
  “你绝拿不到你想要的。”他脑子里的那根弦高度紧绷:“下午,我要变更遗嘱。”
  他要跟她彻底做个了结,
  乌涅塔感受到他的决心,亲昵地用手背碰他的脸颊:“你确定你要违逆我们,再一次背叛我们吗。”
  “别再说那个恶心的字眼了,也别再说我们了。”伊莱斯的声音哑得好像喉咙结满锈块。
  乌涅塔耸肩,缓缓起身:“这么绝情吗,搞不好我是世上最理解你母亲的人,毕竟我们俩追求新生活的路径一致。”
  “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出于真心,我看你也挺认可的。”
  “我还有好多真心话想跟你说呢。”
  伊莱斯用手撑地,手臂绷了又松,没有多余的力气起身。
  “然后用你那些所谓的真心话,把我逼疯吗?”段时间内他不想再听到乌涅塔的声音。
  又歇了好一阵子,他才勉强起身,看着她说:“我不在乎,你愿意跟谁说就跟谁说,我也不想听。”
  乌涅塔:“是好话哦,你最想听的那一种。”
  伊莱斯恼怒地推开房门:“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不需要。”
  时候未到,她并不勉强。
  楼下传来汽车鸣笛声,走到窗边,看见安保把轮椅展开,搀着达里尔下车。
  乌涅塔咧唇,知道伊莱斯刚才没开玩笑,他这次是真的要做个了断。、
  她咧唇,觉得达里尔回来得真是恰到好处。
  乌涅塔脚步轻快地跑出房间,提着裙摆跑下旋转楼梯,跃下最后一节台阶时,正赶上他进门。
  她表情雀跃,但形容狼狈。
  她俯身捧起达里尔的手,印满指痕的脖颈暴露在他视线中,手背的划痕、脸上的血迹,都昭示着在他回家之前,乌涅塔和伊莱斯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他干的?”
  乌涅塔抵住他的双唇,示意这里人多眼杂。
  进门后见到她的喜悦被冲淡。
  手牵手进到达里尔的房间,她撤下伪装,焦虑地在他旁边走来走去:“伊莱斯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对我动手。”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说着她却摇头:“算了……你也是边缘人一个,怎么会知道他在发什么神经。”
  达里尔只能摇头。
  “你……你想出对付他的方法了吗。”乌涅塔问:“他刚才说要变更遗嘱条款,虽然我不知道这之间需要什么手续,至少得获得全部家庭成员的同意才行,对吗。”
  达里尔感到迷茫,更有种前路不受自己控制的怨愤,自从父亲死亡,伊莱斯回家后,脱轨的感觉越发明晰。
  “可我们俩才是站在同一战线的,他一个人凭什么?”他面色微白。
  “我肯定不会同意。”乌涅塔望向他,表情恍惚地说:“可是他很笃定会成功的样子,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就好像你一定会同意。”
  “你又偷偷背叛我了吗?”乌涅塔表情扭曲:“你们私底下是不是达成了我不知道的约定。”
  她看起来也快疯了,脸上充满对他的不信任和不确定。
  她抬起头,眼睫上水痕滚动,眼泪将她脸上的血痕画得斑驳,看起来十分可笑。
  达里尔慌乱地碰她的脸:“我跟他没有任何私底下的往来,你相信我。”
  他跟乌涅塔认识这么久,从没见过她如此狼狈的模样,他忍不住心里发闷。
  他意识到,那个变数可能真的是他自己。
  伊莱斯手上一定掌握着他无法拒绝的筹码。
  “早知道他这么狠,又这么有手段,我当初何必跟你搅在一起呢。”她缓缓说道:“除了在床上有点用,你好像派不上什么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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