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寺隼人得出结论了:这个女人是他继母派来的杀手。在杀死他之前先杀死了他的耳膜。
闻人肆的写字板也已经写好:[狱寺隼人不得入内,狗可以^ ^],用了意,日,中三国语言:“你能亲自挂到门上去吗?”
她用了笑吟吟的商议口吻,比任何时候像一位淑女,也比任何时候接近记忆里远东出身的母亲,继母派来的敌人偏偏长了一张生母面孔的脸。
狱寺隼人彻头彻尾地愤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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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第一天,狱寺入住医务室,校医一听谁送他进来,问他要不要帮他办卡。
"女孩子不是这么追的呀。"她假惺惺地提醒。
简直胡说八道。本来他不会输得这么惨,一看见钢琴他心软了,得意技能炸弹一个都用不出来。至于闻人肆居然在琴凳里放了一把AK-47!简直侮辱大雅之堂。
碧洋琪赶过来一看:“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她叹气,念出写在狱寺石膏腿上的留言:“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留了一条腿,笑脸。”
碧洋琪感慨:“不愧是我最可爱也最贴心的学妹。”
狱寺很想问你知道你的母亲委托她要杀我吗?
可是他没有,他不敢,害怕从唯一承认的亲人口中得到肯定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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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学一个星期后,他见证了她首席地位的守擂。
因为腿上的石膏板一直没拆,他有意避开食堂用餐的高峰以免被人看笑话。他来得不迟,用餐者三三两两,却在餐厅中央却形成了中空地带,暗杀部队瓦利亚集体团建来了。一个说看到boss在学校也位于顶峰,属下就安心了。金发的男孩亲热地搂住闻人的肩膀:
“嘻嘻,不过就是要和她分享顶点罢了。”
贝尔,指环战他的对手,擅长使用刀片,也是欧洲某小国的王子。贝尔对少女炫耀他家的城堡接待过维多利亚女王,闻人说:“那时候我的祖先应该还在种玉米,也有可能当上了扒手。”
Xanxus切开铁板牛排,根本懒得理这群垃圾。
闻人肆说:“斯夸罗哥哥,你吃我这个普罗旺斯炖菜。”
斯夸罗半信半疑:“你哥哥说了,挑食扣你零花钱,不想吃的茄子自己偷偷倒掉,别想塞给我。”
闻人肆耐心地解释,不知为何咬字有些含糊:“不是的,今天主厨水平超常发挥,你吃吃看嘛。”
斯夸罗一口咬下去咬断了刀片,满嘴是血,声音高亢起来:“贝尔,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浪费食物,你居然放了头发丝在里面,你恶不恶心?!”
贝尔愣了一下:“王子我没放头发。”
斯夸罗:“还不是你,不是金色的短发吗?你看她干嘛,她刚刚自己也吃了一口,她才十六岁她能撒谎吗?”
Xanxus不耐烦地摔碎盘子:“要打出去打。”
狱寺隼人亲眼看到少女从暴君的高脚杯偷喝了一口红酒,当她放下杯子的时候嘴唇是红的,无端透着艳丽,杯子里多出一枚细小的刀片,大概有半支口红那么短。
斯夸罗把贝尔拖出去教训了,Xanxus懒洋洋地对她说:“去给我拿新杯子。”
狱寺隼人恨铁不成钢地想,你有本事发脾气呀,踩高捧低,怎么乖乖就去找服务生拿杯子了呢。
靠近自助餐口的一侧引发了骚动。
不是闻人肆,是一个白发少女和据他所知名叫安东尼的欧洲少年(安东尼:是托尼)。
闻人肆的守护者面无表情地伸手等待着什么,等闻人取了新杯子来,守护者说:“找到了,就在他的口袋里。”
白人男同学满脸阴鸷:“是你放在储物柜里的。不知道贵重物品不要放教室吗,锁很容易就撬开了。不过才拿了半个小时,你的跟班不至于咬这么紧吧,比追债的狠。”
他换了一张自以为英俊的脸,把金发往后梳。和贝尔近亲结婚诞生的纯净金发不同,他是稻草的枯黄:“就借我一次吧,闻人,你也是妹妹,应该能理解哥哥宠爱妹妹的心情。”
狱寺隼人心想完蛋,他要被揍了。
而闻人肆没有说话,她既没有说“你看起来像抹了半斤发胶”,也没有说“你是什么东西,跟我共情上了。”
男同学得寸进尺地从兜里勾出一捧锆石项链,悬在处理剩饭的粉碎机上面,阴忖忖地笑了:“上一次我被推下楼,是你向Xanxus告状的吧?他就坐在那儿,或许你可以求他。”
Xanxus依然在吃牛排,铁板烧得很热,不吃火候就老了。
不仅半个瓦利亚在,这会儿是饭点,用餐的人有老师有学生,都是一副拿闹剧下饭的表情,巴不得两方打起来,脸上无意识的饶有兴味的冷漠。
十代目在身边小声说:“要不然我们去帮帮学姐吧。”
狱寺隼人感动不已!不愧是半岛未来的里世界领袖:“您的饭已经帮你打好了,保证没有石子,喝橙汁可以吗?”泽田纲吉入学一星期,成了校园霸凌的主要受害者,只有狱寺觉得他韬光养晦,气定神闲。
没错,他心想,一个优秀的副手,就应该把老板身边的一切事务打点好。他很早染上烟瘾,为的就是有天站在一个伟大男人身边能够娴熟地为他点烟,开车,准备雪茄和签字文件。
有人不耐烦了,说怎么还不打,三明治都快吃完了,也有人担心弄得一地血午饭还怎么吃。一个前辈替刚入学的妹妹科普:“都是正课生,禁止自相残杀的校规不适用了。”
万众瞩目中闻人肆的声音温和地传来:“你是特地选了这个地方,这个时间吗?”
一听见她这个商量的口吻,狱寺的腿就疼。她居然有脸说看在对音乐的共同惺惺相惜上,保留了他的手,只把他的腿打成骨裂。
男同学说:“凭什么以前都只有一个首席,到你这一届分出所谓的男女首席。今天你把项链借给我就算了,不借的话我可能会抓不住。”他松开了一点指缝,项链像水一样滑下去,末端勾在他的小拇指。他甚至像逗狗一样对她勾了勾手。
同学们都很激动,也都悄悄把餐盘抓在手里,看来要打了。
那个女人点了点头:“好吧,托尼。我其实骗了你,我一直都知道你不叫安东尼。”
没想清楚为什么她在这时候纠结名字,托尼觉得手上一凉,从项链末端到他的手腕被冰层包裹,脚底也被牢牢冻住动弹不得。守护者取下挂在冰雕肢体上的项链,安静地捧在自己的手心,如同找回失物的珠宝管理员。远东神话体系里有种妖怪名叫雪女,就长着她那样淡漠的面孔:
“要到此为止吗?”
她问。
闻人肆说:“不了。”
狱寺分明看得很清楚,她在那一刻眼里不是没有惶恐,像一个脚下踩空的人。这是她最接近少女意象的时刻,也是她在众目睽睽下最脆弱却无人发觉的时刻。然而她看了一眼Xanxus,远远地他在笑,眉梢充满狰狞狂热的笑意,对她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个头。
于是她敲碎了男同学冻得僵硬的手,断臂掉进泔水粉碎机。
东欧籍食堂阿姨忍不住夸她:"平时嫌你打饭多要一勺,想不到关键时刻你最干净也最懂礼貌,知道不乱扔垃圾。"
年纪小的新生有两个当场吐了,十代目的脸色不好看,连山本那个碍事的家伙沉默了一会儿,居然轻声说:“会不会太残忍了一点。”
“别天真了,”狱寺隼人的手握紧金属盘,幻痛和敬意在他心中交战,他瞥见餐盘里他的倒影,发现自己的脸上居然也有爱慕力量与野心的笑影,到底出于什么原因竟然让他替她辩护起来,“你没看到周围人的表情吗?”
那是一种认可的表情,或从容或明显,从今以后,这一届是真的有了两位并列的首席。
“更何况你有看见她指控对方偷窃吗。不存在的,这种罪名,也不会有人帮输了的她抢回项链。这所学校唯一的罪名是弱者。”
他怜悯地看了一眼山本,有种本地人喜气洋洋的傲慢:“不明白这一点,你还是退学吧?”
十代目闻到鸡肉的味道捂着嘴冲出门,回过头一看闻人肆不见了,斯夸罗教训完贝尔听说了这件事,正在纠结要不要煮红豆饭。贝尔说:“我喜欢她,我们能留下她吗?”
斯夸罗大喊:“喜欢玩具自己去买一个。”
他追着十代目来到餐厅后面的夹道,平时只有送菜公司和食堂工作者会从这里走。时间一长一股食材的腥味。十代目畏缩在墙角,更里面一点的位置闻人肆在吐,Xanxus披着制服外套站在一边嘲笑她:
“习惯就好了,菜鸟。”
被她脸色铁青地抬头瞪了一眼:“水。”
她用矿泉水漱口,为了不让头发沾到呕吐物,男人把她的长发志在必得地握在手里,这算亲密吗?狱寺隼人不知道,情绪在他心底翻涌,既酸又苦涩,让他想起在钢琴教室偶遇她的那天,风都青睐她,使她的发尾扬起。
他去关心十代目了。
直到黑发男人和少女从另一个方向的出口离开,狱寺拍着未来老板的背,残忍地镇压了脑子的念头,即挽住她头发的人为什么偏偏不能是我。
第27章 幕间-山本武
西西里四部曲(3/4)
山本武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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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很晒,山本武站在台阶下面等,脚底在仿云母石的台阶碾了几下,测试他这双新鞋的摩擦力。路过好几个前辈额外看了他一眼。这里是二年级的教学楼,不同年纪有自己的校区,仿佛动物园,等级不同的食肉动物不能划到一起,否则打起架会让管理员头疼,也会让预算超标。
山本武的制服颜色明显来自高一。这已经很明显了,何况谁会看不出他的校徽簇新,一点划痕没有。黑手党学校的正式生只有一条规则——守好自己的校徽,不要弄坏也不要弄丢。校方颇为人性化,一旦丢失(指被同学抢走或偷走)不是勒令马上退学,二十四小时的寻回期被酌情给予每位学生,周而复始。
初春的时候他们这届搞野外生存训练,其实是变相的春季入学考,嫌招生人数太多了,要刷掉一批废物。中途有彭格列的敌对家族安插人对纲吉下手,炸断了一条隧道,迫使队尾的纲吉陷入孤立。狱寺为了保护他一起在隧道的另一头失联。最后两个人一瘸一拐地回来了,灰头土脸的,检查下来好在没受永久性损伤。
然而狱司的徽章不见了。
他本人做好了退学的准备,一回来,就默不作声地在三人合住的公寓套房收拾行装,纲吉不甘心,到九代目面前申诉,他悄悄连夜回到事故现场,想从碎山里看看有没有希望。
这个夜晚他不是一个人。
起初他以为泛着银光的蓝意是狼的眼睛,荒野里不缺野兽,剑握在手里,他多走了两步,意识到那是自己的手电在金属上的反射。黑发的女高中生站在断裂的水管前,将沾满泥污的徽章凑到水流下冲洗干净。闻人肆有一双稳定的手,月白色的指甲盖沁着一点健康的粉,边缘修剪圆润,拿刀或枪都很合适。
山本也曾被夸过有一双刺客的手。
她的指缝如今塞满泥垢,半流质的泥土是很难洗的,嵌在指甲盖里能涨痛两天,果然后面半个星期她上斯夸罗的冷兵器课被骂了,说拿刀都不稳,不如找个男人嫁了,起码老公杀起来不难。她脸上一本正经,说是忘记了吃早饭。什么?看见她吃了一整条塞满火腿的帕尼尼。
她没吃昨天的早饭。
洗手的女高中生甚至懒得降贵纡尊地看他:“你来晚了,被我找到了。”
话尾沾沾自喜的味道像个钩子,年轻,骄傲,美好。
多少人咬住了这枚钩子,从此就摘不下来了。
山本武爽快地把剑收回鞘里:“我找到和学姐找到有什么区别吗?平时爱跟狱寺吵架,这不是关系很好的样子嘛。”
“你不懂,”她抬起胳膊去揉酸胀的眼睛,平时她的眼白带点微弱的蓝的底色,如今边缘一圈缠着血色的丝线,“我有用处。”
山本按住她的手:“有泥。”
他从她的眼睑摘下两根脱落的睫毛,和主人不同,黑漆漆的睫毛柔软贴合在他的掌心:“要许愿吗?听说许完吹掉就能实现愿望了,我以前班上的女生都信这个。”
闻人肆嗤笑一声:“她们骗你的。”
“骗我干什么?”
“让我猜猜,”她从一人多高的石头跳下来,掸了掸制服下摆,半夜太匆忙了,她的外套里面穿着睡衣。山本悄悄收回准备扶她的手,“她们是不是说,[山本君,可以帮我吹一下吗,我许的愿望是小测通过,你的这门成绩比较好,让你来吹一定灵验]。是这样吗?”
好像还真是。
山本挠了挠颈后的硬质短发:“没办法,她们跟学姐你不一样,平民女生是比较单纯的。”
“所以我都说她们是骗你的了,”她的口气微弱的不耐烦,“还能是什么原因,因为你有张好看的脸呗。读书太辛苦了,哄个小帅哥开心开心有什么大不了,就当调剂。不要真的当她们一无所知了,我跟她们没什么’不一样’。女孩子的世界只会比男孩残酷一倍。当面让你吹睫毛,背地里谁不是念书到深夜,巴不得你们男生一下课都去打篮球,不跟她们抢大学的入学名额。”
闻人肆给了他一个“你这人好恋爱脑”的眼神。
山本武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所以学姐也觉得我的脸好看吗?”
闻人肆:“?”
十六岁的男高中生接近发育后期,就算她比他年长一岁,身高上还是被他压过了。她伸出湿淋淋的手捏住他的下巴,仔细端详他日渐硬朗桀骜的轮廓。学校里黑发的不多,他算一个,但提起来都只把她和Xanxus并列:“你很好看。”
“所以呢?”
她听起来像巨龙在珠宝堆里挑挑拣拣,带着一股若无其事的味道。
“没什么。”他合上掌心,微笑了一下,跟在了少女后面。
回到学校,狱寺从她手里拿回自己的徽章耗了好大一通功夫。一开始她说:“你[汪汪汪]叫三下就还你。”
狱寺隼人&泽田纲吉&山本武:“……”
“不难的呀,”她笑得眼睛弯起来,捏皱了徽章的金属边缘,又随手像纸一样抹平,“不就是英文单词的[一]嘛。”
狱寺愤怒地从唇齿间撕扯出三声“one”。
她没满足:“你下次还骂我钢琴弹得难听吗?”
狱寺硬邦邦道:“大不了我就退学,就是我烧成骨灰,我的骨灰捧出来也会被风吹成难听两个字。”
“好吧,”她说,“我明年就十八岁了,大女孩是不应该和小男孩计较。何况你退学了,我还怎么校园霸凌你呢(纲吉:喂)。”
山本武插嘴,显然他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为什么不让狱寺教你呢,他母亲去世很多年了,生前可是茱莉亚音乐学院毕业的首席。”
狱寺大喊你居然调查我,闻人肆惊喜道:“居然有这回事,改天我要去那位女士墓前献支花,看看她能不能保佑我考过四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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