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长们纷纷应承领命。
“去罢,都回去,静默以待号令。”
西门卿号令一下,盐民纷纷听令转身回宿舍去,手中拎着菜刀、板凳等武器,不吵不嚷、不推不挤,行动有序,好似训练有素的士兵。
既然正式起事,就有许多事情要尽快商量确定下来。
在此之前,西门卿先对林冲安排道:“派二百护卫,在宿舍之前的外围布防。”
林冲单膝下跪,抱拳领命:“得令!”
事恐不密,就算盐民看上去万众一心,但万一有那胆小者事后害怕,或者本就心怀不轨的异心者,偷偷潜出去告发泄密,岂不麻烦?
谨慎些在外围布防,总归不会有错
“安排好之后,我们就回去会议厅,再行议事。”西门卿额外吩咐道,“护卫队中十名千户,也一道参会。”
沧州盐场护卫队约一万五千人,统领林冲,下设千户十人,百户百人。下又有总旗二百,小旗一千。
组织严明,装备精良。
林冲再次抱拳领命:“得令!”
对于林冲下跪领命的礼数,西门卿没有再去搞礼贤下士不必多礼那一套了。
如今举事之初,正是该树立威严和规矩的时候。
西门卿于是又带领一群人,原路返回会议厅。
到后等候片刻,林冲安排好盐场外围布防回来了,同时十名护卫队千户快速到达,最后宿舍四区的区长各带着十个盐民代表也很快到达。
如此,西门卿于长方桌首位落座,吴用、林冲、武松、鲁智深、公孙胜,谢希大、应伯爵、云理守、祝实念和常峙节等人依次左右落座。
十名护卫队千户,以及提刑所跟随而来的十名百户,在方桌两边的的椅子上依次落座。
千户之中面熟的就有历史中岳飞副将的牛皋,阮氏三雄中的兄长立地太岁阮小二。
阮氏三雄中的其余二雄――短命二郎阮小五、活阎罗阮小七,乃是护卫队百户,此时不够资格列席议事。
同为‘七星’的赤发鬼刘唐,林冲和吴用一致认为他脑筋有些清奇,没有任管理之职,平素只作一员猛将,此时也未列席。
再就是盐民中的四名区长,和四十个盐民代表,在方桌后另一边椅子区域坐定。
“如此一来,人便到齐了。”
西门卿一开口,会议厅中愈发一静,落针可闻。
纷纷注视首座,视线或兴奋外放,或壮志内敛,或全然信赖,不一而足,却俱都安静以待。
西门卿措辞道:“方才在墙外旷地之上,青天穹顶之下,盐民见证之中,我已决定举事除权奸,以救万民。”
“我亦深信,此时你我共聚一厅,便都有一颗敢于反抗黑暗世道之雄心,救世济民之壮志。因而举事之决心,便不必再赘述。”
“今日一旦举事,便该以雷霆之势,迅速站稳脚跟,方才不必被驱赶辗转,最终方可期功成事就。”
“因此,接下来我们便是要尽快地,周详细地确定出举事方略。”
“而若要确立举事方略,需得回答出以下几个问题:立足之地在何处?如何获得立足之地?获得之后又该如何治理?之后又该向何处扩张发展?”
“以及在此一系列过程中,对义兵如何管束治军?对民众如何安抚?对试图阻挠义军的权奸们该当如何处置?”
……
西门卿一连抛出这许多问题,厅中其他人还罢,盐民代表们却是个个茫然:举事竟还有这么多讲究?不是直接冲击衙门便是了吗?
虽然脸上尽是清澈的茫然,但能被选作代表在此列席,也不至于愚钝到开口问出来。
只是腰背挺得更直,耳朵竖起听得更认真了。
吴用作为默认的军师谋士,西门卿问出的这些问题,他并没有提前尽数想过,尤其是充满对百姓人文关怀的后半部分。
但前半部分他已琢磨过,并打下腹稿。
于是吴用摇着羽扇,时间紧迫,也不嗦,直接开口道:
“第一个问题,立足之地在何处?在下以为,大官人有盐场两处,筑有高墙,易守难攻,且有海港海船,可做退路,因此沧州此地,便可作举事之初的立足之地。”
为何只能做举事之初的立足地?因为沧州北临辽国,恐会两面受敌。
西门卿全程认真倾听,末了颔首,赞同道:“可。诸位可以不同意见?”
厅中众人纷纷摇头示意,“加亮先生所言有理。”
不懂的像盐民们,全听大官人号令便是。
懂的如林冲、鲁智深等人,早已知晓他们将会立足此地,也全听大官人的指挥。
于是吴用继续:“第二个问题,如何打下立足之地?盐场有配坚甲利兵的护卫过万,北面沧州盐场此地,可先轻取清池县、盐山县。”
“南面无棣盐场,亦有护卫队五千,可轻取无棣县。”
“其后南北夹击,夺取有两万厢军驻守的横海军。最后南北合兵之后调转兵锋,可取庆云县、南皮县。”
“如此,沧州四县一军、棣州一县即无棣县,便尽在掌握之中了!”(含私设,详见作话)
此三年之间,西门卿早已验证,吴用的‘智多星’称号可算名符其实。
此时所说,可行性亦极大。
西门卿颔首:“加亮先生足智多谋,所言有理。”
“此时只定方略,夺城细节稍后再议。”
吴用得到示意,于是继续说:“第三个问题,如何治理攻占之地?攻占一地后,须使百姓依旧各安其业,使农民依旧耕地,使工匠依旧匠作,使商贾依旧往来。”
“自然,百姓之中若有投军义士,也理当收揽。”
吴用思考时乃是以安邦定国为出发点,所思所言尚算长远。
比水浒传原著中,在梁山时所献计策,要更加大气。
当然,这也是实力不同所导致。
梁山上一众人等皆是孤身被逼上梁山的,身无长物,几乎个个穷鬼,无钱无势的。
但西门大官人呢?官居山东提刑所理刑千户,截止目前,跟随投奔的百户十人、兵士近两千!
本人坐拥财富无数,富甲天下,蓄养坚甲利兵护卫两万余人!
虽世人不知,但他确实具有一方军阀的实力。
如此有钱有兵,举事都不必依靠百姓冲锋陷阵。
自然能以安邦定国为出发点,往长远了去看。
吴用这么说,众人自然更没意见了。
西门卿也点头,“加亮先生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
于是这一点方略也定下了。
吴用又继续:“第四个问题,之后又该向何处扩张发展?沧州既稳,便可向周边蚕食,直至占领山东,而后向西蚕食河北,之后或继续西进、或南下江南,便要视具体情况而定了。”
打仗一事,从来无定数,正是要走一步看一步,眼下还看不清。
西门卿又颔首:“加亮先生言之有理。”
会议厅中,其余人也无有异议。
又确定一条方略,吴用却诚实道出:“至于后面的问题,在下并无好想法,还请大官人示下。”
西门卿表示收到,也未强求,而是环视四周,“诸位呢?可有高见?”
不得不说,西门大官人手下武德充沛,但能出谋划策的文人么,竟只有吴用一人。
……
西门卿等候几息,见众人都默不作声,又时间紧迫,遂自己开口:
“第一,如何管束治军?细节自有林统领和各位千户百户去践行,我只一条铁令:义军所过之处,秋毫无犯百姓!”
“获取的权奸贪腐榨取的财宝,均分三份,一份归被榨取的百姓,一份归兵士论功行赏,一份上缴入库。”
“第二,对民众如何安抚?如刚才所言:行军时入城后秋毫无犯百姓;缴获权奸榨取的民脂民膏,三分之一用于百姓;权奸所占之地,尽数均分给无田贫农。”
“至于官府通过西城所,侵占而来的‘公田’,先暂时由义军统一支配,耕种所得充作义军粮草。等到除尽权奸,功成事达,万民得救时,再行还田于民。”
盐民代表们听大官人之言,是越听越激动!
义军缴获权奸财宝,有他们百姓一份!权奸土地,尽数分给无田贫农!就连被侵占去的公田,事成之后,也会还给百姓!
“另,废除各项苛捐杂税、摊派徭役,只以田地多寡交田赋,以人丁繁稀服正役,除此两样赋役之外,再无税费杂役。”
乱世是掀翻旧秩序,重新分配生产资料,建立新秩序的最佳时机。
西门卿觉得可以趁此时机,拉低一下贫富差距。
“诸位可有异议?”
“没有没有!”
“大官人言之有理!”
“如此甚好!甚好!”
……
在场除西门卿本人以外,再无富人阶级,全都是中下贫民阶层。
而西门卿所思所言,全是在为贫民攫取利益,他们又怎会有意见?
西门卿于是继续:“那么第三,对试图阻挠义军的权奸,该当如何处置?”
“在处置之前,首先要辨别其是否为权奸。具体辨别之法到时可再行商量。我这里只有一个想法以作参考:
义军俘虏官员后,在菜市场公开审判,由百姓控诉罪行或表扬善行。罪行累累者,当场斩杀;过错不大者,戴罪立功;有功无过的好官,征辟授官。”
其他的花和尚半懂不懂,但这第三条,最得他心!
“此条甚好!权奸痛快斩首,好官继续做官!如此可算痛快!”
厅中其余人也深表赞同,以前都是任由好坏不知的官儿来审他们,常受冤屈,往后他们也要来审一审权奸坏官!
好官继续做官,坏官当场斩首,如此真是痛快!
至此,西门卿提出的问题,都已得到回答。
相应地,举事方略也都确立下来,日后都对照行事。
“诸位可还有异议,或者可还有建议?”西门卿最后问一遍。
无人有异议,也无人能说出更好的建议。
等待片刻,西门卿才拍板道:“如此这般,举事方略便就此商定,日后须得严格遵守。若有违者,严惩不怠!”
“得令!”
……
接着,西门卿才说:“时间紧迫,我们来说说,如何在今晚一举拿下盐山县!”
作者有话说:
关于本章沧州四县一军和无棣县属棣州,是作者杂糅了北宋末和明末历史地图后,拼凑出来的。地方都有这么个地方,只是出现时间有差。
哦,另外,因为水浒传中写柴进为沧州横海郡(军)人,作者就把保顺军换成了横海军。
总之,有私设(更加证明大官人造反的北宋,不是历史上的北宋→_→)感谢在2023-03-17 23:18:54~2023-03-22 00:55: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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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攻占盐山县衙
◎陈生◎
“虽因盐场事务多与府衙和盐运司打交道, 毕竟盐场一部分在盐山县境内,和盐山县县衙也偶有来往,观衙中官员言行德性, 结合市井间官员的口碑风评,可知盐山县知县冯臣其人:
与许多官员一般, 对百姓狠毒悭吝, 加之贪财享乐, 罗织名目榨取百姓税赋科捐。他则要更狠毒一些, 驱使县衙衙役如家奴死士,致使县中不少人破家折业。”
“因此,作为举事后的第一仗――夺取盐山县,尽可悍勇利落地, 一举攻占县衙, 并拘捕县衙官员文吏, 以待日后审判。”
……
盐山县衙大堂。
衙役捕快如凶神恶煞, 手持长棍列位两旁。
一具勉强可见人形的躯体, 瘫趴在堂中,双腿扭折,文士儒袍锦衣破烂成条, 可以想象之前受过何等严重的拷打鞭笞。
堂中上首, 知县冯臣半倚半靠歪坐在案后,眼睑半抬, 俯视堂中瘫趴的人形躯体。
漫不经心问道:“陈生, 你可认罪?”
“我、无、罪!”尽管气息奄奄,也一字一顿地啐道。
冯臣再问:“陈生, 今日本官举办诗会, 广邀县中学子文人, 你借诗会上人多繁杂之便,入内盗窃本官收藏的道玄画作一幅,并赤金二十两,人证物证俱全,你岂能不认罪!?”
“哈哈哈!县官清明,三更断案!”陈生聚全身之力于脖颈,终于昂起头来,对天讽笑。
若是县官果真清明,为何不在青天白日下问审,而要在三更半夜时,屈打成招?哈哈哈!
有此三更断案一事,只因冯臣听闻陈生家中收藏有画圣吴道子一幅真迹,欲要据为己有。
于是白日举办一场诗会,邀请陈生在内的县中学生文人,并在诗会途中引陈生离开众人视线片刻,又在诗会散场前叫衙役一拥上前逮捕陈生,道是他偷盗家中藏品。
将人拘捕扣押后,在这半夜三更开审,在欲要强占画作之余,又贪婪地加上一笔黄金二十两。
至于人证,便是冯臣的家奴数人,而物证,则是陈生藏于家中的道玄画作。
此案何其荒谬!但就像林冲被诱入白虎堂般,审案又何需确凿证据,颠倒黑白、屈打成招,便可结案了。
只是不曾想,陈生竟如此有骨气,宁死不屈,也绝口不吐露画作藏于何处。
冯臣终于有些恼怒,“当真不招?”
陈生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喷着血沫:“我、无、罪!”
冯臣神情愈发恼怒狰狞,在黑夜烛火映照下,光暗晃动,犹如地府恶鬼!
投下一支刑签:“再打二十大板,往臀上三指处打,狠狠打!”
臀上三指是腰间脊柱,照着此处二十大板下去,能将脊柱捶得粉碎。
杀人之心,昭然若揭。
三名衙役上前,二人以长棍叉住陈生,一人举棍行刑。
其余衙役棍尖急促点地,口中念道:“威~武~威~武~”
三更半夜,天地万籁寂静,此处却光暗晃动,恶鬼恐吓,仿若地府现于人间。
“除权奸……救万民……”
“除权奸……救万民……”
正欲行刑,忽然有隐约呼喊声传来,并伴有刀兵砍杀和恐惧惨叫声,在这三更半夜里,顿生不详和恐惧。
不过几息时间,声音就清晰起来:
“除权奸!救万民!”
“除权奸!救万民!”……
正欲行刑的衙役顾不得了,惊慌地看向衙门外,知县冯臣也骇然站起,原地转圈:“这声响,难道,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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