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问可有人欲告其余尉官,若有,则当面对质,事实确凿,当场行刑斩杀,不必顾虑日后报复。”
“此后无一降兵出列上告,如此,吴某方令降兵归位,又令尉官们点齐兵员、依旧任原职。又令降兵毛遂自荐,或推举他人,选出来半数小旗、总旗、百户和千户等尉官后,从盐军护卫队中挑出表现良好者,掺入横海军任职剩余半数尉官。”
至此,横海军降兵必然三次拜服。
大宋冗兵问题,苦恼的可不止朝廷,普通兵士也深受其害,吃不饱穿不暖,社会地位还受人鄙夷,又受长官剥削欺压。
吴用只是让他们吃一顿饱饭,出一口恶气,在晋升上又平等待之,就已足够令降兵感激涕零。
“如此这般,便将横海军降兵整编完毕,只待时日一长,便亦是盐军砥柱了。”
西门卿率先拊掌赞叹:“加亮先生深谙人心!从护卫队中挑选出众者,任职横海军尉官,既保持了护卫队的完整和精锐,又收服了横海军降兵,甚妙啊!加亮先生大功!”
吴用同样是聪明人,不会听闻夸赞便洋洋自满。
“大官人谬赞。吴某一番举动,全在践行当初当官人提出的举事方略,不敢居功。”
西门卿也清楚,吴用后面审判横海军尉官的行为,自然是践行举事方略,但前面的种种铺垫,就全是对方足智多谋了。
“加亮先生过谦了。有加亮先生一番筹谋,横海军降兵可以收归己用了!”
吴用:“只是如此一来,缴获的十万斤粮草,便一粒不剩了。无棣县和横海军富户献上的钱财,在论功行赏后,也只剩下一二成。”
“如此这般,横海军的粮草便也紧缺了。”
盐军纪律严明,不可犯百姓分毫,自然也不能像自古以来的军队入城那般,可以劫掠钱财据为己有。
但这并不妨碍城中富户为求安心,主动献上钱财以求免灾,因此盐军攻城也并非是做白工,也才有钱财论功行赏。
西门大官人或许缺人才,但就是不缺钱财。
“之前几日攻下四县一军,战场只在沧州本地,则采取了闪电突袭战略,未有粮草辎重缀后,消耗甚少。
可日后仍旧不必担忧粮草。”
“毕竟往日盐场也养着护卫队两万余人,素来就有屯粮,再支撑月余不在话下。而如今,海上船队正从南方源源不断运来粮食。”
封.建社会下,私盐市场永远存在,即便他如今举事造反了,也不会耽搁私盐贩卖。毕竟古时沿海走.私,何时禁绝过?
尤其是如今天下糜烂的北宋末年,朝廷对地方的掌控削弱,既能运出食盐,就能运进粮食。
吴用也深知此理,不过是事事都该禀报明晰,才有了这话。
“如此便无忧矣。”
这样一来,已经占据的四县一军的现状便已交换完毕,俱都安然无忧。
可以商议下一桩事了。
但西门卿却没有忘记一件事,对云理守道:“非去,你兄长在朝廷军中任参将,如今你随我等举义,怕是会牵连到他……”
盐军中一同举事者,都是些贫苦的平民百姓,无牵无挂。
就是西门卿本人,也在通知了吴月娘的娘家兄弟姐妹来沧州避难后,便不怕牵连了。
只是云理守却还有一个兄长,虽然在原著中后来去世了,云理守还因此袭了兄长的职,但眼下却还是健在的。
眼下举事之初,千头万绪,大官人还能记得他的事,云理守心中难免火热。
“劳大官人牵挂,只是……”只是云理守也一时无法可施。
在大官人开口说起时,吴用便也立刻意识到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并暗道:还是大官人思虑周到,对人心算无遗漏。
“我们着意隐瞒了举事的消息,料想如今朝廷都未必收到消息,非去兄长暂时也无虞。不若待非去写封家书,再请大官人休书一封,送往非去兄长处?”
“一是提醒戒备,二也是劝其归降来投,共谋大业。”
好么,一张嘴一张一闭,就要劝降了。
西门卿却是乐见其成:“本也是我等牵连了非去的兄长,我稍后便休书一封,便道:若愿来投共济天下,盐军上下扫榻相迎;若固守忠君,也任由尽忠。吾等也勉强问心无愧了。”
云理守闻言,当即神色喜悦:“我也立即写下家书一封,信中力劝兄长来投!”
西门卿欣然,“如此甚好。”
……
交换过所占之地的现状,西门卿又说起第二桩紧要事:“如今沧州便只余庆云县一地,孤悬沧州西南,未有攻下。”
“而兵贵神速,宜当早日攻下,方可抱团对外,据沧州守望相助。诸位以为,何人可攻取庆云县?抑或是有人毛遂自荐?”
横海军在沧州南方,近西南庆云县,若要攻取,由此地西去最合适。若从盐场留守护卫队调兵攻取,就太不划算了。
而在场能领兵攻取一县者,又信得过,有经验者,唯有西门卿本人、云理守和林冲三人而已。
但西门卿此时并未直接点明,而是开口问出来,便肯定是另有他意。
吴用心中揣测个来回,便看向大官人带来的,又郑重介绍过的卫江。
此时卫江也起身,来到厅中抱拳行礼,自荐道:“卫江愿毛遂自荐,带兵于今晚突袭、一举攻取庆云县!”
西门卿环视厅中,见无人有异议,当即便道:“可!就由卫千户率领旗下一千盐军,攻取庆云县!”
卫江所率一千兵士,八百为原本麾下南皮县乡兵,深度信服于他,驭之如臂指使,二百为盐军精锐的护卫队。攻取庆云县应当轻而易举。
“得令!”卫江领命。
“庆云县虽与横山军相邻,县城却远在五十里之外,若今晚突袭,时间便很紧凑了。”
西门卿也不多废话,“那卫千户便自去整兵,尽早出发罢。”
“得令!容下官告退。”卫江领命退出大厅。
西门卿又和吴用等人,交换了收编横海军化为盐军的二三意见,便也散去。
睡过一晚上,第二日醒来用完早饭,不一会儿就有传信兵来报:
“昨晚夜半,卫千户攻下庆云县,县中官吏和富户俱已看押,只等令下!”
西门卿请来吴用等人,见面即道:“今日沧州已尽在囊中,在外又有棣州一个无棣县,盐军立足之地已有。”
“时机已到,可发讨奸楔文一篇,昭告天下。”
作者有话说:
【作者爸爸是甲流引发基础病,造成肺部积液、心脏衰竭,幸好程度不是最严重的,现在已经出院了,只是以后都只能静心修养了,但已经是万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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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讨奸楔文
◎宋徽宗和他的宠臣们,读讨奸楔文◎
就数理化生、文史政地知识的广度和深度而论, 上一世西门卿可算笑傲同龄,这一辈子当然也足以傲视当下。
可现代人的灵魂受的不是古韵熏陶,因此在古文和古文学方面, 造诣就远远不及当下古人了。
一篇讨奸楔文,西门卿若是真要较劲, 拼拼凑凑, 自然也能写出来。
但他何必和自己较劲呢?
且不说为人主公者, 很没必要事事独揽, 更该给手下人施展表现的空间。
主要明明手下就有读书人,对方做起来轻轻松松,他完全没必要徒费心力。
于是西门卿郑重请道:“还请加亮先生,为我写此楔文!将我盐军逼不得已的苦衷, 天下权奸当道的现状, 陈述于天下。呼吁有志之士, 好汉英雄, 一道锄奸除恶、救济万民!”
大官人信重, 以咸使天下闻知的讨奸楔文相托,吴用焉有推脱之理?
“应大官人之托!此亦乃吴用之幸!”
眼下沧州之地已尽数攻取,除了发出讨奸楔文, 昭告天下之外, 后续紧跟着就要公审沧州权奸,并施行抚民之策。
一干人等又在议事厅商议许久, 商定后续抚民及发展之策。
将近中午时分, 众人方散。
回到屋中的吴用,先是在书案后静坐片刻, 平静心神。
然后才构思楔文, 才铺陈纸张, 给水研墨。
若是举事成功,来日称朝建国,那么最初的这篇讨奸楔文便要载于史书,流传后世。
怀揣着这一份隐秘期待和野望。
吴用博采史上众多起义举事楔文之长,郑重对待,三删三改,方才成文。
呈给西门卿审阅通过,之后便通告天下。
……
之后西门卿又召急了收编进盐军的横海军降兵,与盐场护卫队和盐民们一起,集合列阵,在这一支新盐军阵前,发表了讲话。
新盐军们见到了盐军首领,自封沧州知州的西门卿,听新主公训过话,无不忠心归服。
之后就连攻取庆云县的卫江,在留三百兵士镇守以后,也回了到横海军,与西门卿会合。
到了此时,距离西门卿枭首前沧州知州杜充,宣布正式举事,已经过去五日。
而在第六日中午,西门大官人率领盐军举事的消息,才终于传进东京城。
“西门大官人反了!”
“那个被朱太尉勒索精盐九百亿斤的西门大官人,率领三万盐民反了!”
“西门大官人,被逼反了!”
“听说盐军当晚就攻下了盐山县,第二日又攻下清池县和南皮县!”
“两万横海军惨败,大半都降了盐军,如今沧州已尽被盐军占领!且此外棣州的无棣县,也遭盐军攻取!”
……
这一劲爆消息,甫一传入东京城,就如冬日狂风一般,不到半日功夫便席卷大街小巷!
此时距离‘朱太尉勒逼西门大官人’一事,方才过去约半月的功夫。
大街小巷传唱的歌谣,也音犹在耳。
西门大官人这个人物,还挂在东京八卦‘热搜’尾端,余热仍在。
市井之中在飞速传播着西门大官人被逼反的消息,几乎同时,盐军昭告天下的‘讨奸楔文’,也在朝堂君臣和文人士林中快速蔓延。
东京开封,皇城禁宫里。
宋徽宗赵佶,将他的亲近重臣们――蔡京、童贯、李邦彦、朱乙桓扇说龋紧急召入禁宫。
共同商讨盐军叛逆一事。
宋徽宗和他的宠臣们,早已在‘丰亨豫大’中浸熏得头昏昏、心茫茫,飘飘然美得不知天日。
当得知沧州事变时,竟仿若美梦初醒,昏昏然不知所以,一时间面面相觑。
如今已经五六日过去,沧州四县一军、棣州无棣县,都已被尽数占领,可君臣们全不知前因后果。
最后竟只能通过阅读盐军通告天下的讨奸楔文,来了解前因后果。
讨奸楔文开篇,便直奔主题:[盖闻明君思危以应变,忠臣虑难以立权,今危难临前,权奸横行,令天下失政。予西门某是也,愿效先贤,锄奸除恶,救国济民!]
虽然在西门大官人大骂蔡京等权奸的话,传遍东京城大街小巷时,就已人人皆知:西门大官人与蔡京已然决裂,碎镜难圆。
然而毕竟双方曾来往过,因此蔡京就尤其愤怒恼恨!
“奸商恶贾一小人而已!终日汲汲营营,蝇营狗苟,有何资格论及先贤!”
蔡大学士蔡攸,愤恨不比父亲蔡京稍少半分。
“区区小人尔,也配谈明君、忠臣?滑天下之大稽!”
[昔日强秦弱主,赵高摄政,□□权柄,作威朝野;时人慑威,莫敢直言,终有七庙之隳,宗坛焚灭,侮辱至今,永世为鉴!
今文宋之君,朱艺票,□□武兵,劫掠南北;万民遭难,折家破业,无处申说,唯有行黄巾之为矣!熬骨煎肉,唯以死奔生也!]
虽只说了朱遥但这骂的又岂止朱摇
在场宠臣,有一个算一个,在讨奸楔文中,人人都是赵高。
但人人都不承认自己是赵高。
蔡京看到此处,直接怒发冲冠:“我圣宋江山和平稳固,百姓安乐富足,千秋万世可传也,岂是二世而亡的暴秦可比!”
童贯能在书法家赵佶的手下成为一代权宦,掌兵权二十年,仅凭巧媚功夫是不够的,他当然也略识文史载籍。
“黄巾之辈,亡汉的无知暴民!西门小儿倒颇有自知之明。”
却全然不顾前后语境,只顾曲解挑刺。
赵佶老脸冷硬,怒意沉沉。
他素来任人唯贤,又能体察疾苦,广开言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便是与汉时文帝、唐时太宗相比,或亦能小胜一二。
可那西门贼厮,竟然拿他与秦二世作比!
碍于帝王威仪,他不好唾骂西门卿。
幸而有爱卿们善解人意,仗义执言。
在场其余人都还是指桑骂槐,朱铱墒潜坏忝道姓了。
自是更加恼羞成怒:“我为圣人解忧,素来兢兢业业,谨言慎行,何曾劫掠南北?又将黄巾暴民之举的责任,强按在本官头上,真是岂有此理!”
况且他虽为太尉,但才掌兵多少啊,难道真正□□武兵的,不该是童贯吗?有他什么事?!
继续看下去,[太尉朱遥杭冶炯微,父朱冲谄迎国宰,父子方皆得官,又曲解上意,诱以珍奇花石,使上蒙靡奢之谤言。
后立应奉局,靡费官钱,百计求索,勒取花石,庶民备遭涂炭,卖子鬻女以供!其又饱私囊,其置私产田地跨州连郡,由此可知矣。]
作为被谄迎的国宰蔡京:“生搬硬套,满篇荒唐之言!”
朱倚闹心蘸蓿开口却是替赵佶委屈之语:
“圣人至尊天子,坐拥天下,难道竟连一株花、一方石都不得赏玩?”
应奉局是他朱疑枇⒌穆穑考幢闶撬上奏劝言,那也不是他!
再者那些庶民无用,区区花石都供奉不上,卖子鬻女岂不是活该?
他是中饱私囊又如何?他为圣人奔波劳苦,置办下十几万亩私产田地,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下旨设立应奉局的宋徽宗本人:“朕之委屈,太尉能懂啊。”
西门竖子!胡言乱语,该当判入拔舌地狱!
[今时又以盐充雪,道是长宽九九,铺地三尺,以造四时雪景而奉上,因索雪盐九百亿。
盐民三万,吃喝勿用,子子孙孙,日晒千年方得。世间岂有无食无水无用,而繁嗣百代,长活千年之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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