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泉英欣喜的打开门,看到自己两年未见的学生,上扬的嘴角是抑不住的喜悦。
“两年不见,出落得是越发漂亮了。”
站在面前的女孩子,比之从前长开了不少,原先清秀的模样,在岁月的打磨下,多了几分明艳的味道。
而那双明眸,是从未变过的灵动。
至于身高似乎也没变过,还是从前的那般高度。
“这两年你的个子没怎么长吧?”
音桓耸肩:“嗯,看来我这辈子差不多是固定在181了。”
“181也挺好的,再高的话,有些好看的衣服可能就穿着不合适了。”
说话间,冷泉带着音桓进入了屋子里头。
“这两年过得怎么样?”
音桓点点头,嘴角上扬的弧度显示了她的好心情:“挺好的,而且考上了我心仪的学校。”
“嗯,看来结果还是很不错的,不过平日里有联系过吗”
音桓嘴角上的弧度又加深了几分:“不敢说有多进步,但我自信自己绝对没有退步。”
许久未见的师生两个在房间里头好生寒暄了一会儿,音桓旋即从手提袋里拿出脚铃缠上,在这间铺满了阳光的房间里跳了一段。
于这声声脚铃的叮叮当当中,说不意外是假的,说欣慰也是真的:这两年的时光里,自己的这个学生舞技不仅没有荒废,甚至还有所进步。
“啪啪啪,”冷泉抬起手,鼓了鼓掌,十分满意地看向音桓,“我不知道这两年的时间在你身上到底留下了多少痕迹,但我看的见,你的舞和以前比要好上太多。以我目前的能力已经不太能让你有太大的进步空间了,如果你想更进一步,我可以帮你联系印度那边的卡塔克大师指导,我想你会跳得更好。”
说着,冷泉忽然轻叹了一声:“唉,若是我的老师还在世,我相信他会很乐意指导你的。”
音桓很意外冷泉会这么说,她愣了一愣,继而浅笑道:“老师,跳舞只是我的一个兴趣爱好,如果以后有缘能更进一步,我当然是十分乐意的,不过……”
对于音桓的这话冷泉倒是不太意外:“我明白,你并没有当职业舞者的想法,我也只是建议一下,最后要怎么选择,怎么做,是取决于你的,不是吗?”
“你来的也巧,我今天刚切了西瓜放冰箱里镇着,我拿几块给你尝尝。”说着,冷泉起身走出房间去拿西瓜。
目送冷泉走出房门的背影,音桓立刻从地上站起,她背着手,静静的站在落地窗前,望向对面空无一人的房间。
他现在会在做什么呢?
练习?休息?还是比赛?
“呵呵。”
音桓低头轻轻笑了一声,倏尔退了几步,重新坐回自己刚才的地方,她盯着面前的白墙,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很快的,从楼下上来的冷泉端着一碟正冒冷气的西瓜放在音桓面前。
“谢谢老师。”说着音桓随手拿起一片西瓜咬了一口。
“音桓,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咽下口中的果肉,音桓回道:“差不多下个月中旬的样子。”
“这么看也就一个多月了。”
音桓重重的点头:“嗯,所以在这之前,我可以每隔两天来老师家上次课吗?”
“当然,十分欢迎。”冷泉微微一笑。
“哦,对了,老师,我一个星期后会去一趟法国,大概四五天的时间就会回来,所以……”
“是和朋友约好的?”
音桓笑着摇摇头,解释道:“没有,我只是在网上有看到巴黎的奥赛博物馆举办了雷诺阿的艺术展,正好我也比较有兴趣,就想要去看看。”
不过,除了这个理由外,音桓其实还藏着一点点自己的小心思在里头,只不过这份小心思,不可说,不可说。
不知不觉中,就在冷泉家呆了大半日,等音桓回到家中时,已然是傍晚时分。
“我回来了。”
轻轻推开大门,一阵掺着些许室外凉气的扑鼻香味儿直往鼻子里蹿,对此音桓二话不说,直接钻进了厨房里头。
谢席凇说:“回来啦。”
“嗯,刚从冷泉老师家回来。”
“中午除了冰箱里的面包还吃了别的什么吗?”
音桓笑嘻嘻道:“还在冷泉老师家吃了西瓜。”
“现在饿了吗?”
“还……”
刚张开嘴,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代替了音桓的回答。
怪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音桓欸嘿嘿”的干笑了几声。
“再过一会儿就可以开饭了。”
比了个“ok”,音桓一声拉长的“好——”在结尾处愉悦上扬。
……
吃过饭,音桓简单的冲了个澡,换上一套干净的睡衣,哼着愉快的小曲,呈“大”字状懒散的躺在自己久违的床上,十分惬意。
一想到即将就要到来的法国之行,音桓的心中还是充满了期待的,但最最期待的是什么,也就只有她自己心知肚明了。
第九十七章 皮埃尔·奥古斯特·雷诺阿艺术展
清晨的旭日透过没拉紧的米色厚布帘漏进装饰复古的屋内,在手机的铃声中,音桓迷迷糊糊地抬起眼皮,双臂向两边展开,懒懒的在柔软的床上舒展四肢。
昨日结束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后,天色显然也不早了,音桓离开机场直接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预定好的酒店,迅速办理好入住并将行李放进房间里,有些饿了的音桓立刻出去找了一家比较传统的小餐馆解决了晚饭……
扭过头瞥了一眼漏光的窗帘,音桓紧紧地闭上眼,然后慢慢的打开眼睛,她吐出一口气,从温暖的大床上爬起来,一番洗漱后,从行李箱中取出一套裙子套在身上。
落地镜中,女孩儿一头发黑的长发以一根乌木簪简单盘起,修长的脖颈戴了一条精致小巧的银质项链,上身是了件姜黄色的工字褶宋抹,腰间系有一条水绿色的宋裤,外面套了米白色的长褙子,衣裳整体衬得她身姿修长,加之色彩淡雅,看着就很是清爽。
走到落地窗前,厚实的窗帘被“刷”的一下拉开,整个房间瞬间填满了柔和的晨曦。楼层之高,使其视野开阔,似乎令世间一切事物都一览无余。朝楼下望去,路上的行人与车辆微如蝼蚁,匆匆的来,匆匆的去,川流不息。
用过酒店的早餐,音桓撑起一把小巧精致的遮阳伞,跟随手机导航的指引,十分顺利的到达了奥赛博物馆。
皮埃尔·奥古斯特·雷诺阿(Pierre-Auguste Renoir)或许是所有印象派画家中最受欢迎的那一个吧,在他的画笔下,出现的总是漂亮可爱的花朵,光与影嬉戏的大自然,快乐飞扬的衣裙,天真无邪的孩童,盈盈含笑的动人女性……
雷诺阿用他丰富明艳的色彩,将那些能够立刻把人吸引住的愉悦与美好,借画笔倾注在方寸间的画布上。
“世界上有那么多不开心的事情,为什么艺术不能开开心心的呢”
这是雷诺阿的名言,也是他践行了终生的理念,可以说“甜美”就是他的代名词,无论人物、色调亦或是氛围,是一种甜美到让人看了就会感受到欢愉和温暖的美。
对于雷诺阿的画风,和他同时代的恩格斯曾评价过:“使作品呈现一种优雅自然的美,除了最直接的愉悦感受外,不会让人有任何思考性的负担。在他的画中找不到对人生负面的反应与答案。”
而作为雷诺阿经典作品之一的《红磨坊的舞会》(Le Bal au Moulin de la Galette或Dance at Le Moulin de la Galette)本就馆藏于这里,因而这幅画也只是暂时调换了一个位置而已。
《塞纳-马恩省河畔·尚罗塞》《漫步》《秋千》《玫瑰》《恋人》《乡村舞会》……
漫步在这一幅幅明快亮丽的画作中,音桓的心情也在这一抹抹热情活力的色彩中越发愉悦。
行至尺寸有着131cm×175cm的《红磨坊的舞会》前,音桓不觉停下脚步。
这幅创作于1876年的画,是雷诺阿彻底脱离古典主义、对印象主义“光是绘画的主人”这一艺术主张深刻理解的表达。
红磨坊也被称为煎饼磨坊,是当时位于巴黎地势最高的蒙马特山上,乃巴黎极为有名的地方。红磨坊周围的景致如同庄园,与时尚新潮的都市感觉截然不同,是以种别样的田园风情。每到周末的下午,人们会跟随音乐的响起一直热舞狂欢到子夜,而这正是当时中低阶层的民众在炎炎夏日消磨时光的最好场所。
只不过那时法国社会十分动荡,而工业化进程的加速,致使传统手工业受到巨大冲击,尤其是依赖手工生活的女工,处境异常艰难,以至于三教九流汇集的红磨坊在当时成为危险、混乱和道德沦丧的代名词。
但在雷诺阿柔软的笔下,红磨坊恍如一个乌托邦,这里没有阶级,没有贫富,没有贵贱,有的只是无尽的欢乐和幸福。
他将蓝紫色作为作品的主要基调,将一场熙熙攘攘、气氛融洽的热闹舞会刻画得生动自然。
舞会中每一个人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尽情享受此刻的人生,给观者带来极为强烈的视觉震撼,并被那唯美优雅、恬淡幸福的感觉所感染,仿佛融入场景之中,成为了画中的一部分。
阳光透过树荫间隙,星星点点的洒落在桌上、草地上和不断移动脚步的人们身上,令光影斑驳产生出一种迷离感,使得整个舞会的气氛渲染的无忧无虑,欢乐喜悦。
画面中弥漫的光与影、明与暗以及调和的多重色彩,如歌儿般富有强弱和节奏的变化,令整个场景色彩斑斓,流光溢彩,如梦似幻般像天堂引人着迷……
除了这次的雷诺阿画展以外,这座位于巴黎赛纳河左岸,于卢浮宫隔岸相对的奥赛博物馆,本就收藏有大量的油画、雕塑、粉画、家具、手工艺品等艺术藏品,同时也是世界上收藏印象派主要画作最多的地方。
最为人熟知的印象派藏品就有文森特·梵高的《自画像》《罗讷河上的星夜》《阿尔勒的卧室》;爱德华·马奈的《吹笛子的少年》《草地上的午餐》《奥林匹亚》;克劳德·莫奈的《睡莲池》、《撑阳伞的女人》;保罗·高更的《沙滩上的大溪地女人》;埃德加·德加的《芭蕾舞》等。
在这座以建筑本体由火车站改造而成的艺术宫殿中,音桓花了差不多一整天的时间,徜徉在这片美的海洋中,她甚至还特意去了一趟可以俯瞰到巴黎全景和蒙马特高地的观景台。
一直逛到快18点要闭馆的时候,少女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这里。
离开奥赛博物馆,音桓在附近随便找了一家环境尚可的咖啡馆,好在服务员英语不错,音桓在他的介绍下,要了份火腿芝士三明治,填饱肚子后,也不多逗留,快步回到了酒店内。
洗过澡,换上舒适的睡衣,音桓利索的爬上床,也不准备干别的,直接盖上被子阖眼而眠。
而她今日之所以会睡得这么早,为的就是第二天能够顺利的赶上早晨的一趟航班,毕竟于她而言,明天去的那个地方,才是这趟异国旅行的重中之重。
第九十八章 汉堡体育馆比赛
天蒙蒙亮,空气中还氤氲着淡淡的水气,音桓早已穿戴整齐登上了飞离巴黎的航班,舷窗外的颜色伴随时间的流逝,越发明亮。
单手支着下巴,音桓嘴角微微上扬,远眺窗外大片洁白的云二,不多时,她落下眼帘,双眸轻合心有所思。
约莫一个半小时的行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待下了飞机,太阳以高高的挂在人们头顶上上,肆意散布它的光辉。
女孩儿快步离开机场,她扎了一个高马尾,脸上戴了副大大的墨镜,一只耳上垂有带流苏的长耳夹,一件版型简单的白色圆翻领上衣,配了条有双绑带收腰设计的卡其色高腰过膝双层长裙,脚上踩了双圆头白皮鞋,整个人看上去简约大方不失优雅。
从早上起来到现在还没吃过早餐,见还有些时间,音桓随即在附近找了家咖啡馆,靠着她那口蹩脚的勉强能让人听个大概的德语,点了份可颂面包和一杯热咖啡。
苦涩的液体在口中肆意蔓延,少女面容平静,慢慢的咀嚼着出炉不久的可颂面包,随意打量着馆内的布置。
倒是桌下正顺着咖啡馆音乐打节奏的脚在无意中暴露了她的好心情。
两个不大的可颂面包很快就进了她的肚子里,音桓端起杯子,将最后些许咖啡一饮而尽,她没有急着离开,在这里又逗留了十来分钟,这才起身结账走出了这间不大的咖啡馆。
按照导航的指示,音桓跳上一辆巴士,在晃晃悠悠中,她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德国汉堡体育馆。
场馆很大,四周密密麻麻的坐了许多人,而买了位置比较靠前的音桓,心中忽而生出一些小小的紧张。
她不免忐忑,心想:是因为很快就要见到他了吧,怎么说也都快三年没见过面了,不过这里这么多人,我这个样子也不显眼,应该不会被注意到吧。
就在她默默平复心情的时候,比赛即将开始。
今天这场网球比赛,是手冢国光VS托马斯·里希特,伴随两位球员的入场,观众席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当那身浅紫色身影踏入红土地的一剎那,音桓的视线瞬间锁定在他身上,再移不开眼。
不知是不是距离的缘故,音桓觉得手冢的那副样子似乎和以前别无二致,可真要仔仔细细的对比起来,光是那副身形,可就要比几年前的那个他壮硕了许多。
她也想不起来以前是听谁讲的,说是手冢每次打球都是精准打对方的底线,这不仅是对自己技术的绝对自信,也会给对方带来极大的压迫感。
不过,手冢这种暗搓搓的骄傲还真是可爱呢。
少女不由得粲然一笑,墨镜下的那双眼瞳饱含爱意,凝望向场内那个挥拍的17岁少年。
他这样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可爱的?直率的?温柔的?理性的?开朗的?稳重的?
想了一想,音桓倏尔笑着摇头。
感情这种东西可没什么理由而言,甚至是莫名其妙。有的人即便碰到了自以为的理想型,不喜欢的还是会不喜欢,甚至最后喜欢的人和所谓的理想型大相径庭也不足为奇。
要不然怎么说人类是个最为奇怪的生物呢。
和观众席上其他兴奋的人群相比,始终没什么动作、只是笑着的音桓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对于双方打的是否精彩,音桓不得不承认,自己差不多就是个来看热闹的。
都说人是会爱屋及乌,然而到现在,她都还算是一个网球小白。于她而言,那颗黄色的小球着实是没什么魅力能够吸引到她。但她十分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这颗小球已经融入了手冢国光的生命中,成为他灵魂中无法割舍的存在。
就像是绘画、舞蹈、音乐对她的重要性,那是深深烙印在她的灵魂之中,绝无抹除的可能,即便未来不从事与之相关的事业,但她依旧深爱着她所珍视的这一切,因为这些早已成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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