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坐吧。”王意菱招呼他们坐下,“我已经帮你们点好了,很快就能吃了。”
王意菱占了一张六人桌,他们六个人坐刚刚好。
“东承哥怎么没跟你们一块儿来?我以为他会一起来……”王意菱看着那随大伙坐下的青年,蓦地瞪大了眼睛,“这是浅平哥吗?”
眼前的青年明明就是她认识的陆浅平,可不知怎么搞的,那眼神、那神采,却又感觉不像他。
“他是浅平哥啊!”裴班芙笑了笑,“东承哥劈柴伤了手腕,所以没有一起来。”
“伤到手腕?”王意菱声音都拔高了,她紧张的问道:“伤得严重吗?怎么那么不当心。”
裴班芙不以为意地道:“就是使劲大了些才伤到,幸好伤得不重,休息几天就会好。”
王意菱点点头,“那就好。”她没再追问下去,心里却打定主意明天要去看一眼才放心。
这时,王意菱的视线貌似不经意的从陆浅平脸上飘过,她以袖掩口,压低了声音问裴班芙,“浅平哥怎么会跟你们出来?你一个人要照顾三个,不吃力吗?”
裴班芙拉下王意菱的手,笑道:“浅平哥已经不傻了,他恢复正常了,所以你不必这样说话,是我拜托他陪我们来的。”
“什、什么?”王意菱不断眨着眼睛,难以置信地问:“他……不傻了?”
“这是真的吗?”王意君也很意外,“浅平哥可是看了什么名医?”
“没有。”裴班芙微微一笑,“是天意,老天爷让他醒,他就醒了。”
一旁的裴元康小大人般地道:“我浅平叔还要考乡试哩!”
“什么?”王意菱一听,又瞪大了眼珠子,“考乡试?真的吗?”
“菱儿,你今天怎么这么一惊一乍的?”裴班芙转向陆浅平,介绍道:“浅平哥,这是我的好朋友王意菱,旁边是她弟弟王意君,王伯父在城里开茶行,他们两姊弟自小在我爷爷的学堂里念书。”
被好友这般提醒,王意菱不禁有些讷讷然,“我都忘了浅平哥不认识我们。”
她和裴班芙是闺密,自小就常在裴家走动,对陆浅平自然不陌生,她礼貌地喊他一声浅平哥,但他总是傻笑没回应,所以她没想过有一天他会不傻了。
这时元宵来了,众人才撇下话题,专心吃东西,裴班芙还要帮裴元康把汤吹凉,因此她比较晚吃。
裴班芙还没吃完,旁边王意君已经找陆浅平在攀谈了,片刻之后,王意君宣布——
“我决定了,我要跟浅平哥一起读书。”
王意菱又吓了一跳,“你说真的吗?你要跟浅平哥一起读书?”
陆浅平醒来是奇迹,他要考乡试是匪夷所思,而她弟弟要跟陆浅平一块读书是不是脑子被砸了一个洞啊?
王意君点头,“浅平哥的读书计划很完整,虽然时间不多了,我想拼一拼。”
他虽然才十五岁,可他很有想法,家里经商,茶叶生意做的大,难免要打点上下官员,他想成为家里的保护伞。
“你自己去问爹吧!”
王意君道:“爹肯定会赞同我的想法的。”
陆浅平微微一笑,“若是你征得家里同意,明日就过来吧,只要有起步,永远不嫌晚。”
听到这话,王意菱愣住了,这有条有理、口条清晰的青年真的是陆浅平吗?更不对劲的是,她发现裴班芙看着陆浅平的样子很不寻常。
只见他们俩一左一右坐着,把元瑛和元康护在中间,乍看之下颇像一对带着孩子的小夫妻……想到这里,她的心咯噎一跳,芙儿不会是喜欢上陆浅平了吧?
翌日,王意君来到彩虹村,王意菱借口要看麦可也跟着来了。
姊弟俩带了一些上好的茶叶做伴手礼,而除了茶叶,王意菱还另外带了一些补品,私心要给某人补补身子。
厅堂里,陆浅平微笑看着王意君,“看来你已经得到令尊的同意了。”
王意君恭恭敬敬的对陆浅平拱手一礼,笑道:“我爹让我好好努力,以后要请浅平哥多多指教了。”
裴一石乐观其成的看着,笑着对王意君道:“你这小子有前途,会看人,知道浅平非泛泛之辈。”
王意君也对裴一石施礼,“弟子会每日过来,要劳烦先生关照了。”
裴一石是他的启蒙老师,他相当尊敬裴一石。
陆慕娘却是有些不安,“王公子要跟着浅平念书,这是看得起我们家浅平,可若不能金榜题名,那……”
王意君笑道:“大娘莫要多想,我虽跟着浅平哥念书,但每个人资质不同,若我不能金榜题名,也没理由怪罪浅平哥,况且来日方长,再努力便是。”
“是啊大娘!”裴班芙笑吟吟地道:“您就不要杞人忧天了,浅平哥能过目不忘、一目十行,这本事可不是人人都能学得来的,总不会跟着浅平哥一块儿念书的人都要上榜不可,那全村的人都来跟浅平哥念书,浅平哥光是收束修就能发财了。”
大伙哄堂大笑,一旁一直默然不语的王意菱悄悄扯了扯裴班芙衣袖,小声问道:“东承哥呢,怎么不见他人影?”
裴班芙不以为意地道:“可能在后院整理柴火吧。”
所有人继续在前厅说说笑笑,王意菱不着痕迹地寻到了后院,果然看到叶东承在整理木柴。
“东承哥,你伤势如何?”
叶东承见到她,很是惊喜,“你何时来的?令堂的身子好些了吗?”
王意菱原本常来走动,可前阵子她娘生了场大病,她忙着照顾她娘,已经有三个月没来了。
“已经都好了。”王意菱盯着他的手,道:“听说你手腕受伤了,怎么还在弄柴火?”
“不碍事。”叶东承放下釜头,“你等我一下。”说完,他飞快进屋。
王意菱不明所以的等着,很快看到叶东承回来,手里拎着一只兔子花灯。
“去年你说想要白兔花灯,本来想昨日给你的,偏巧昨日手疼得厉害,才没去灯会。”
王意菱接过兔子花灯,心里感动不已,眼眶不由自主的湿了,“东承哥,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
叶东承温柔的看着她,“当然,只要是你说的,我都放在心上。”
他喜欢王意菱,可他知道无父无母的他高攀不上,王家在城里是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王意菱锦衣玉食长大,自己什么都无法给她,这份情愫也只能放在心底。
“你看看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我再给你做一个。”
王意菱打从心里道:“喜欢!当然喜欢!”她喜欢叶东承好久了,贝是她跟裴班芙同病相怜,都是被退亲的大龄剩女。
她十三岁定下亲事,未婚夫是城里林员外的独子,两家人是世交,本来说好她十六岁要过门,但对方祖父过世,好不容易等到孝期结束,祖母又病逝,他只能继续守孝,可不想他在孝期居然和表妹私通,弄到表妹有孕,两家退亲,也闹得几乎反目成仇,这件事在城中可谓人尽皆知。
因为被退过亲,她没问也不敢问叶东承的想法,想着如果他介意怎么办?因此她宁可将对他的感情放在心里。
“你们在做什么啊?”裴班芙笑嘻嘻地找到了后院,看到王意菱手里的花灯,她目光闪了闪,笑逐颜开地道:“东承哥把花灯送你啦?这可是东承哥做了一个月的成果,你要好好珍惜。”
王意菱却是充耳不闻,一把拉起裴班芙的手,一脸严肃地道:“你来得正好,我有话问你,咱们到你房里谈!”
叶东承一听,笑着要她们快走。
进了房,王意菱拉着裴班芙的手在床上坐下,劈头就问:“你这丫头,快跟我说说你跟浅平哥是怎么回事!”
这话说得裴班芙一头雾水,“我跟浅平哥有什么事?”
“你休想瞒我。”王意菱认真地看着好友的眼睛,“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浅平哥的?快点从实招来!”
闻言,裴班芙不禁一愣,“什么?”她指着自己鼻子,莫名其妙的问:“我喜欢浅平哥?你这话是从何而来?谁告诉你的?”
王意菱拉下她的手,正经八百地道:“我看出来的。”
裴班芙听了是好气又好笑,“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王意菱语重心长道:“你自己认真想一想,你是不是喜欢浅平哥。”
她秀眉一蹙,下意识就要反驳,可想到自己这阵子对陆浅平的在意、欣赏、崇拜,跟他在一起总是会特别开心,还想过嫁给他……
思及此,她瞅着王意菱,不置可否地道:“你说说,我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
王意菱仔细审视着裴班芙的神情,道:“芙儿,别怪我多事,咱们都是被退过亲的,年纪又这么大了,陆大娘虽然寄人篱人,但从她的谈吐,想来眼光也不会低,以前浅平哥傻着,没话说,现在浅平哥不傻了,还要考功名,你爷爷还言之凿凿的说他一定考得上,你说陆大娘会看得上你,让你做浅平哥的媳妇儿吗?”
这些裴班芙倒是没想过,因为她根本没想那么远,她只觉得每天能看到陆浅平就很开心了。
她又道:“可我跟大娘平时感情很好……”
王意菱凝视她,“感情好是一回事,没有哪个做娘的愿意儿子娶一个被退亲的姑娘,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讲到退亲这件事,裴班芙咬着唇,没好气地道:“王意菱,你为什么要打坏我的心情?”
闻言,王意菱叹了口气,“我是一片好意,不想你付出感情,结果一场空。”
不久后,王意菱离开,裴班芙跟着陷入深深的沉思里……
第五章 灾难不断
一晃眼,三个月过去了,陆浅平、王意君参加院试皆通过,陆浅平还是案首,陆慕娘相当激动。
“不愧是他的儿子,不愧是他的儿子……”
她喃喃自语着,没有人知道她在说什么,只认为她开心过了头。
“我就知道你们一定考得上。”裴一石自认慧眼独具。
裴再思也甚感安慰,“咱们彩虹村从爹之后就再无出过秀才,如今浅平是彩虹村的第二个秀才,恭喜你了浅平,也辛苦你了。”
陆浅平谦恭地道:“这都是有大家的帮衬,我才能顺利考取。”
裴班芙笑吟吟地瞅着陆浅平,“以后浅平哥跟爷爷一样,见到县太爷不必下跪了。”
陆浅平一笑道:“不必下跪不是我的目标,我的目标是有人对我下跪。”要人下跪,自然就要有官职。
听到如此雄心壮志,裴班芙发现自己内心对陆浅平的崇拜恍若河水泛滥,无法收拾,他的自信、他的光芒,都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
这可怎么办才好?难道真如王意菱所言,她喜欢陆浅平?
“你是说?”裴一石看着他道:“你要趁胜追击?”
“不错。”陆浅平点头,“以后还要仰仗爷爷继续指点。”
秀才只是最底层的功名而已,要成为举人才有选官的资格,因此他要参加隔年秋天的乡试,他不想浪费时间,虽然要和监生竞争几乎毫无胜算,但他也要拼一拼。
这个早上,几乎所有村民都过来道贺了,还有人自动自发买了鞭炮过来鸣放。
王意君也过来谢师,还送来一车满满的茶叶,价值不菲。
“家父说一定要送给浅平哥品尝,家里人都高兴坏了,这些茶叶还不足以代表心意呢。”
王意菱在旁边眨眼睛,调侃道:“何止呢,早上媒人几乎把我家的门槛踏破了,都想要给他说亲,这小子顿时成了香饽饽。”
裴再思笑道:“意君今年也十五了吧?是该娶媳妇儿了。”
听到这话,裴班芙心里一动,偷眼看向陆浅平,她怎么没想到呢?全村都知道陆浅平不傻了,如今还考上了秀才,未来可以教书,又一表人才,会不会也有媒婆蜂拥而来说媒?
思及此,她不禁又看向陆慕娘,就见陆慕娘眼里有欣慰、有感激、有踏实,还有隐隐的泪光,那泪光代表着苦尽甘来,代表儿子的出息。
裴班芙忍不住问自己,陆大娘会让儿子娶她这个大龄退婚女吗?
更何况,她还知道陆浅平画的一手好画,赚的钱足够过上小康生活,他要和陆大娘搬出去也绝对没问题,人家早就可以独立了。
唉,看来有问题的是她,她不能喜欢陆浅平,绝对不可以喜欢!
陆浅平决定放自己几天假再投入下一轮的乡试,他编了一套简单的拳法教裴元瑛、裴元康,要他们有自卫的能力,将来不受欺负,连叶东承也被吸引跟着学。
裴班芙性子活泼好动,静不下来,她原本也想学的,可她对自己下了命令,不可以喜欢陆浅平,她要疏远他,收回自己的感情,因此他们练拳时她便刻意躲开了。
原本没察觉自己喜欢他时,裴班芙的心情是轻松、飞扬的,可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后,刻意的闪躲让她感到痛苦煎熬。
明明喜欢他,却要闪避着他,这让她的笑容变少了,只是在人前她还是打起精神嘻嘻哈哈,因此无人察觉她的变化。
先前陆浅平答应了裴元瑛、裴元康,承诺院试考完,不管过关与否都要带他们出去烤肉,这一日天气晴好,便决定今天带他们出门。
对于烤肉,裴班芙一家都不陌生,她娘亲在世时就特别喜欢烤肉,食材又弄得别出心裁,经过她娘亲的巧手,似乎什么都能串起来上烤架。
这份本事裴班芙也全学起来了,她弄的烤肉食材在陆浅平眼里就跟超市里卖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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