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自己当初迷了心窍,把这样的女人放出来。他就觉得像是向全天下昭告自己的愚蠢。皇上越发头疼,对翊坤宫深恶痛绝。
下令封口自己与永璜讨论一事。打定主意不让别人知晓,自己的皇子居然为了妃嫔直言犯上。
......
这件事谁也不知道,除了永璜和皇上二人。永璜养母一事又默默地翻篇了。
如懿等了许久不见皇上动静,气馁的放下手中的绿梅粉。
“李玉当真这么说?”她不禁把气撒给惢心。
惢心死死的盯着地面,闷闷的回答。“嗯。”
“皇上好端端的怎么扭转了心意?”如懿看着绿梅粉,往事一一涌上心头。还记着皇上牵住自己的手那般情真意切。这事情十拿九稳,怎么就突然变了?
“李玉不大近皇上身边了......具体的他也不清楚。”惢心也不抬头,就这么说着。
如懿颤抖着戴上护甲,恼怒的想要掀了梳妆台,她回头死死看着惢心。
李玉竟然这么不声不响的就远离御前了,自己才收到信。
她心里对惢心开始不满。自从惢心毁容以后性情大变。办事远不如以前,自己身边没有得用的人,如懿不禁沉沉叹气。
看着惢心用头发掩住半边脸,如懿心生厌烦,挥手打发了惢心。
惢心如今每天闷头像个喙子一样不说话,木得跟院子里的槐树一样。没了从前的讨喜可人。
她不太喜欢在内室看惢心伺候,就多放在外面。只当荣养着。唯有涉及李玉和江与彬,才召她进来侍奉。
惢心也心知肚明,不惹她的眼。
......
眼看着皇上不理,自己翻身的指望又没了。如懿在翊坤宫怅然若失,现下皇上免除了刑罚,只剩下抄经一事。她原本以为皇上会像从前那样宠爱自己,可皇上却不肯再来。一定是皇上为了保护自己,把别的女人竖起来当靶子。
如懿正想着,魏嬿婉已经推门而入。“参见娴贵妃娘娘。奴婢奉旨前来拿去您前日抄写的经文,拿去宝华殿焚烧为慧贤皇贵妃攒德积福。”
“是你啊。”如懿眼神瞥见,冷了一瞬。
“素日里都是茉心,怎么今天轮到你了。”
“回娴贵妃娘娘,茉心今日不巧,要给四公主熬制汤药。所以奴婢替她来了。”魏嬿婉没有得到如懿的允许,只能继续行礼。
如懿愣了好一会儿,仿佛才发觉。“你起来吧。你们的关系倒是不错。”
“同在长春宫,自然关系是好的。”魏嬿婉顺势起来,微微一笑。
“皇后娘娘好雅量,不仅收留你,连慧贤皇贵妃的奴婢都收留在长春宫。”如懿淡淡的说着。
“想不到曾经四执库的小宫女,也能一跃为今日。成了长春宫的宫女了。”她颇有感叹。
“是啊,不然那日又怎么能搭救娘娘呢。只是奴婢无能,行刑嬷嬷看管的太严。奴婢有心无力。”魏嬿婉神来一笔,直接哽住如懿。
在如懿心里,魏嬿婉始终是那个四执库的宫女,不配走上高位。她对魏嬿婉并没有多反感,只不过是想借着魏嬿婉来贬低琅嬅。
“还没恭喜娴贵妃娘娘解除幽禁。”
“有劳你费心。”如懿觉得扫兴,又想起外面当值的凌云彻。
“你来的时候可曾瞧见眼熟之人?”
“未曾。”
“那想来你是没看见,凌云彻来了本宫这里。”
“嗯。”
魏嬿婉的冷淡让如懿嘟了嘟嘴,翘起护甲。似乎是惊讶她对少年郎的冷漠。
第63章 【如懿试探】
“如今你是长春宫宫女,凌云彻是翊坤宫侍卫。你们可还有联系?”如懿好待以暇,想要欣赏魏嬿婉的神态。
没曾想魏嬿婉表现得十分平淡。
“不曾。曾为同乡,相互照顾几分罢了。后面凌侍卫贵人多忘事,想来是不大记得了。”魏嬿婉整理着经文。
“哦。”如懿垂下眼睛。
“他从前是坤宁宫侍卫。坤宁宫是帝后大婚之处,后又改为萨满教祭祀的地方,比起长春宫当差只好不差。原想着你们也相配。不知道怎么来了翊坤宫了。”她带着淡淡的炫耀。
也不知道在炫耀什么......
魏嬿婉有点无语,她早就不在乎凌云彻了。
“奴婢是长春宫的宫女,对翊坤宫的事倒是真不清楚。”她对这份莫名其妙的炫耀,不知道怎么回应,干脆一笔带过。
“我以为皇后娘娘会很关心翊坤宫呢。”如懿的话语里带着清冷。话语里认定琅嬅无比关注翊坤宫的动静。
魏嬿婉眉头都没动一下。“皇后娘娘日理万机,身掌宫权,每日光要务就要处理五六个时辰。管理着嫔妃们的吃穿用度,对翊坤宫的近况实在是分身乏术。娴贵妃娘娘是哪里缺了份例吗?可要奴婢代为禀告?”
一记穿心箭。答应的份例有什么短缺的。你是嫔妃而琅嬅是皇后,坐在你最想坐的后位上,执掌宫权,没空注意你。
而且一个妃嫔份例不够,居然要相求一个宫女,说出去都觉得好笑。偏偏魏嬿婉发问的认真,这番真诚的阴阳让如懿变了脸色。
“本宫一切安好,翊坤宫上下用度不缺。”她挤出一个微笑。
“那就好。前个皇后娘娘料理宫务,查内务府库房时发现有一批腐了的料子不见了,秦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挨了一顿板子才说是原先发出去了。皇后娘娘特别嘱咐宫里若是谁收到了就拿去换批好的。想来也是不受宠的妃子们受到疏忽,娴贵妃娘娘深得恩宠,翊坤宫必然不会有份例的顾虑了。”魏嬿婉真诚的关怀一番,猛踹如懿那条好腿。
如懿感觉膝盖都隐隐疼了起来。她为着面子绝对不会拿从前那批腐了的布料去琅嬅宫里的,这不仅是低琅嬅一头,还是满后宫说自己被内务府欺负到头上。
如懿打落牙齿也得吞进肚子里。
“本宫不缺用度,劳你关心了。”如懿半晌才淡淡的说道。
“你和凌云彻少有联系,可否有本宫的原因?如今你们倒是碍着本宫和皇后,不大好在一处说话了。”她似乎是惋惜的,好好的一对情侣各为其主。
但是丝毫没提自己想要帮忙的意思。倒好像在炫耀你的青梅竹马自请来我这里,是为了我。在他心里我比你更重要。
“这有什么碍着的,不过是因为奴婢如今身为长春宫大宫女,跟随皇后娘娘身边操持,过于繁忙。况且原来说话也不大能合得来,现下隔得远了也实属正常。凌侍卫应当是有新说话的人了。”魏嬿婉继续数着纸张。
她话说的滴水不漏,轻飘飘带过琅嬅和如懿不睦一事。不管如何,明面上皇后都应该不偏不倚。她现在是琅嬅的左膀右臂,不能被如懿抓住马脚。
干脆一记重拳,猛踩如懿最在乎的地方。从前能为了凌云彻的裤下二两直接摔筷子,想来应该十分在乎凌云彻吧。
不知道听见这句话会不会破防。
见如懿投来目光,魏嬿婉轻轻一笑。“男大当婚,凌侍卫不年轻了。翊坤宫当差又英俊潇洒,想来不少人家都是愿意嫁女儿的,凌侍卫自己也会有几分打算,估计早就有心仪之人。只怕哪日凌侍卫有了福分,还要来求您指婚呢。”
‘噗嗤’一刀直接捅进如懿心脏。魏嬿婉整理好经文。“奴婢先走了,宝华殿的大师还在等奴婢呢。”
魏嬿婉的脚步迈的轻快,而身后如懿的心却跌到谷底。竟然隐隐疼了起来。
她今日见了魏嬿婉,说话哪里都不大对劲。从前聪明勤快的宫女变成这样,可见琅嬅在里面的功力。她以为能用凌云彻牵动魏嬿婉几分,没想到她居然已经不在意了。
可自己听见凌云彻有新人,怎会这么痛.......
如懿闷痛的说不出话来。她和凌云彻是超越男女之情,绝非世俗的情爱相比。如果凌云彻能有更好的出路,自己应该开心才对。
......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思君即断肠.......”如懿痴痴的念着。
海兰胡乱咽下口中的点心。“姐姐这是想皇上了?”
“皇上自从四公主满月礼后就再没来过.......”如懿淡淡的说着。
“四公主如今养在皇后身边,皇上上心得很,日日探望。”海兰说道。
“唉——皇后真是好福气,又得了一个公主。可惜我一直没有子嗣,全拜她所赐。她却膝下儿女齐全。”如懿黯然神伤。
“姐姐!我生了孩子,就算在你的膝下。我的孩子就是咱们的孩子,姐姐不必哀怨。”海兰握住如懿的手说道。
如懿抽出手,眉眼里带着幽怨。“我想要个亲生的孩子,想要一个我和皇上血脉的孩子。皇后有了,贵妃有了,我却没有。连永璜都不给我,好不公平......”
第64章 【永琏】
如懿的声音带着凄婉,无限的神伤。海兰看着如懿这般,十分心疼。她狠狠记了琅嬅一笔,若不是零陵香伤及了姐姐根本,又怎会如此!
琅嬅!孩子!璟姝!永璜!每一件都逃不了琅嬅的手笔。
永琏!!!
“皇上眼下碍于流言纷动一时放我出来,只怕不多时又要顺着皇后关我进去了。”如懿一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
海兰掐住手指,起了一个恶毒的主意。
......
她要皇后也尝尝膝下无子的滋味。
皇后百般算计姐姐。呵——
若是宫里这时候再出个大事,就没有人盯着姐姐了。
日子渐渐的过着,从前那些波澜似乎慢慢抚平。翊坤宫消沉下去,长春宫炙手可热起来。
永琏身子好了以后便挪回了撷芳殿,海兰记恨着,她知道琅嬅向来把姐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看着如懿哀伤。几番思索下,从前那个计划又萌生出来。
永璋在嬷嬷们的骄纵下,性情顽劣,虽然谈不上混世魔王,但总是缠着永琏。永璜温书用功,不再陪他。他就缠着永琏,日日在永琏窗外吵闹。
每日,永璋的身影总会在永琏的窗外徘徊,他的笑声与喧闹,如同夏日午后的蝉鸣,虽不绝于耳,却也带着几分无奈与烦躁。
琅嬅见了怒不可遏,叱责了永璋一次。她最看重永琏读书,永琏乃是她和富察氏一族的指望。训斥声穿透了宫墙,叫宫里一时流传起来永璋顽劣的名声。
苏绿筠闻讯,忧心如焚。可她畏惧皇后的威严,不敢说什么。只能每日恨恨的在钟粹宫自怨自艾。
海兰闻信,又寻了机会来钟粹宫,抓住了这个微妙的时机。这次,她轻而易举就诱惑了苏绿筠。
她的言辞如同春日细雨,润物无声,轻易地渗透了苏绿筠的心防。在那一瞬,苏绿筠仿佛被某种力量所牵引,昏了头般将永璋视为珍宝的玩偶交给了海兰。
海兰接过玩偶,手指轻轻摩挲过那柔软的布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她迅速而隐秘地将事先准备好的芦花藏匿于玩偶之中,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自然,三两下就藏好了芦花。
命运的齿轮已经悄然转动。永璋带着那个看似无害的玩偶,踏入了永琏的内殿。
永琏身边的嬷嬷宫女们都是魏嬿婉三令五申过的,只是没想到永璋到底带着玩偶进了内殿。
不消两次,永琏便如同被秋风扫落的落叶,毫无征兆地病倒了。他的病情迅速恶化。
皇上和皇后震惊不已,派了太医院院首齐汝来治病。
只是这病越治越重。
永璋来探望过几次后,永琏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没了。
那一日,撷芳殿内哀声四起,众人哭天喊地,嬷嬷们连滚带爬的从殿里跑出去找太医。
等嬷嬷宫女把太医叫过去已经迟了,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永琏的生命之火逐渐熄灭。永琏将将的鼻息,气若游丝,竟直接没了。
琅嬅听信直接哀嚎一声“永琏!别丢下额娘——”哭得晕死过去。
......
永璋似懂非懂的,从永琏身边拿走了布偶。
“海娘娘,这布偶你要去做什么?”永璋有些不解。
“海娘娘拿去给小弟弟玩。等海娘娘肚子里的小弟弟出来了,就陪永璋一起来。好不好啊?”海兰弯腰温声哄着。
永璋见状高兴的答应了。
“那这事就是海娘娘和永璋的秘密,不能说与旁人哦。”海兰摸着布偶,笑的十分温柔。
海兰趁机将话题引向别处,巧妙地转移了永璋的注意力,让他不再追问布偶的真正去向。她深知,孩子的心性单纯,不宜过多涉及成人世界的尔虞我诈,但在这深宫之中,每一个举动都可能成为他人手中的利刃。
待永璋离开后,海兰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她深知,这场“意外”虽然看似天衣无缝,但宫中人心叵测,尤其是琅嬅身为皇后,绝不会轻易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她必须更加谨慎,确保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
她看着手里的玩偶,若有所思。这下琅嬅还得意什么?
皇后若是没了嫡子,那中宫之位便是摇摇欲坠。只要琅嬅难受,她的姐姐就好受了。
姐姐是不会做这些的,只能自己代劳了。
......
永琏的丧礼举办的十分隆重,紫禁城里白茫茫的一片。这事情把琅嬅伤的不轻,她直接病倒了。
魏嬿婉只得匆匆从璟姝身边回来,好好照顾琅嬅。
琅嬅恨不得一同跟着去了。“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芦花呢?”
她双目呆直,拿着永琏的生前衣服喃喃自语。
“娘娘保重身体。”魏嬿婉把药碗递过去。她心里略微愧疚,她知道真凶,也有余力。可她还是没做。对不起了永琏——
嫡子活着,再无可能。皇上不会考虑其他皇子的。
“二阿哥在天有灵,定不想额娘这般伤心,您还是要尽快振作起来。”魏嬿婉抿了抿嘴。
琅嬅接过药碗一饮而下,整个人仿佛木偶般。
富察夫人递过几次牌子,琅嬅都没有应。
皇上只是伤感几日,又往年轻妃嫔们处去了。
只剩琅嬅被巨大的悲伤笼罩,每日在回忆里挣扎,悲痛的无以复加。
金玉妍都过来安慰过几次,还去宝华殿进香。
魏嬿婉跪在小塌上,抄着往生咒。
“嬿婉。”琅嬅兀自出声。
“怎么了娘娘?”魏嬿婉连忙放下毛笔问道。
“皇上多久没来了?”琅嬅握着魏嬿婉的手。
“回皇后娘娘的话,已经有些时日了。”魏嬿婉有些为难的说着。
“有些时日是多久?”
“已经整整一月有余。”魏嬿婉轻咬嘴唇,略有伤感的回道。
“那皇上都去哪儿了?”
“多在舒嫔、海贵人处,庆答应那里也时常......”
“呵——”琅嬅依靠在床头,脸上流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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