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半跪在地上,温顺可爱的圆脸,绽放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轻蔑的目光俯视着因疼痛而扭曲的男人。
“你……你竟敢袭警!”
“入室……我这是正当防卫,明白吧。”
凛保持微笑说着冰冷的话语,男人痛苦的哀叫不动她分毫。
“哟!”
凛猛地抬头,甚尔似乎从一楼跳上了窗台,刚刚站稳,就看见这样一幅画面。
他笑着感叹了一声,悠闲地咬了一口凛刚刚丢在路边的可乐饼。
“我建议在肝脏上补一刀。”
他咀嚼着,嘟嘟囔囔地对凛说。
凛那双本应顾盼生辉的杏眼,此时闪着凶神恶煞的光,额前的碎发有一两绺搭在她的脸颊上,她咬紧了牙齿,紧紧盯着他。
甚尔一下子晃了神。
记忆中那个穿着和服,簪着名贵首饰的五条家小姐浮现在眼前。
他爬上墙头就看见那样温软柔弱的小姐,束在行动不便的和服里,用下人身上系的腰带紧紧勒住比她高出许多的侍女,两人仰躺在地上,只有侍女扣挖地面的声音。
因为娇弱的四肢,她迟迟勒不死怀中的人,快要力竭的她脸上挂着泪水,嘴唇颤抖着还在坚持。
甚尔茫然地看着这一幕,不过须臾他又笑了起来,对专心杀人,心无旁骛的少女说到:
“我建议在肝脏上补一刀。”
他心满意足地看见少女惊慌失措地回头,眼眸中的坚毅被那点慌乱击碎,他突然对消散的那点眸光感到淡淡的可惜。
被他打扰之前,少女呈现一种力量不足但妄图蛇吞象的果敢,那样的气势,他从来没有在御三家的女眷中看到过,多数属于在外拼搏的男丁。
他从墙头跳了下来,蹲在穿着白色银杏纹和服的少女面前,欣赏着她脸颊上的汗水。
她虽然慌乱地看着他,但是手上的劲丝毫没松,嘴巴里塞着布团的下人,还在苦苦哀求,沉闷的呜咽没有打断两人的对视。
甚尔从后腰别着的刀鞘里抽出一把匕首,递给她。
“你找得到肝脏的位置吗?”
少女没有理他,咬住最后一口气,死命地用细绳把面前的人勒到抽搐,勒到声音消散,勒到死气沉沉。
怀中的人不再动弹后,她乏力地往后仰去。
倒在院子里用来布景的碎石上,急急地喘气。
甚尔有些惊讶她的坚持和固执,垂眸看着发髻散乱,衣衫半敞的少女。
她看见他直勾勾的目光,又撑起身子坐了起来,瞪着这个没有礼貌的男人,喘着气把自己收拾妥帖。
他看见她努力地给自己束发,低头看了一眼双目凸出,舌头外伸的侍女。
“你是五条家的小姐?”
少女充满敌意,没有回答他,只是用她那双圆圆的眼睛瞪着他。
“为什么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甚尔环顾了一下她的园子,就一幢小木屋,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看起来乱糟糟地放了各种杂物。
甚尔准备来五条家的武器库顺点东西,偷鸡摸狗的事他没少做,轻车熟路选了个偏远的院墙就爬了上来,没想到刚一露头就看见这么精彩的一幕。
晚上五条家的守备非常森严,即便是自信如甚尔也不敢贸然前往,因此他特意选了个青天白日,结果就撞见五条家的女眷白日行凶。
他眯着眼睛瞅着这个女孩,他记得这个姑娘。
不久前她拉着五条悟从他面前走过。
她那副做小伏低的姿态,还被他狠狠嘲弄了一番,还没想到她竟然这般大胆。
他也没指望她能回答她,他站了起来往她的屋子里走去。
“你是什么人,五条家是什么地方,岂能容你随意翻墙?”
她好像这才想起她的身份地位,娇生惯养的小姐气从语调里溢出来,张口就是呵斥。
甚尔皱了眉,他回头看她还挂着泪痕的脸,倏地笑了。
“你喊人呗。”
他瞟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尸体,又开始打量这个院子,她瞠目结舌瞪着他。
无赖。
第4章 你帮我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都不想暴露自己,因此僵持片刻,少女也没有喊人来。
她只能拖着这个侍女的尸体,往屋子里走去,她脖子上的汗水在日光下晶莹剔透,甚尔赤裸裸地看着她,鼻尖好像涌入玫瑰混杂广藿香的味道。
甚尔好奇地看着她忙碌,很是关心她要如何处理这么大一具尸体。
她拿出绸缎缠在侍女的脖子上,从房梁上穿过去,试图把她吊在房梁上,伪装成自尽。
宽大的袖子从她小臂上滑落,落在手肘处,露出一截皓月一般莹润的手臂,纤细得甚尔轻轻一捏就能折断它。
用小得可怜的力气拉动这具沉重的尸体。
甚尔笑出了声,敏锐聪颖的目光隐藏在黑色的额发之后,他轻快地对她说:“帮我个忙。”
他走上前,走到少女身后,拉住她手中的长缎,往下轻轻用力那具尸体就被他吊了起来。
陌生男子的身体贴近她,她如惊弓之鸟一般绷紧了脊背。
甚尔看着她紧张的神态,有些嘲讽。
明明刚刚才杀死了一个大活人,现在在怕什么?
见少女没有言语。
甚尔放开了手,尸体咚得一声撞在地上,和木地板一碰,发出沉闷的声音。
他还站在她的身后,她高耸的发髻刚刚够到他的眼睛,他嗅了嗅少女清甜但是带着药草味的香气。
等了一会,她稍稍错开身远离他发热的身躯,轻轻问他:
“什么忙?”
“给我画一份五条宅邸的平面图。”
甚尔看见她摊在屋子里的那些器械图纸,似乎是她的个人爱好,有武器平面图,农业用具还有建筑物。
甚尔看不懂,但他知道她一定会作画。
没等一会,身前的少女点了点头,她头上细工花簪吊坠上的翡翠磕到了一起,发出悦耳的叮当声。
他勾了勾嘴角,手臂一用力就把人吊了起来,然后把绸缎在房梁上打了个结,人一下子就变成自杀的样子了。
少女立刻远离他,站在另一侧,他和她之间隔着死人的一双脚。
如此诡异的画面,甚尔竟然开口问她的名字,他真的好奇五条家的小姐在整什么幺蛾子。
她摸了摸心口,平顺了一下呼吸,朱红的嘴唇一张一合,说出她动听的名字。
“五条凛。”
他说他叫禅院甚尔,她诧异了一瞬,似乎又觉得合理,秀气的眉毛拧起又松开,甚尔觉得莫名得好看。
她走到院子里把侍女弄乱的石子铺整齐。
“你为什么杀她?”
她蹲在地上,闻言回过头来仰视他,过了一会,她说:“她偷了五条家的名贵咒具,畏罪自杀。”
听到名贵咒具几个字,甚尔有些站不住,强烈的好奇心让他迫切地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名贵咒具。
直觉告诉他,那个咒具就在这个女孩的身上,在禅院家从没接受过正统教育的甚尔,自然感觉不到男女差异所需要讲究的礼仪。
他竟然这么莽撞地伸着手朝五条凛靠近。
她吓了一跳,小小的木屐咔哒一声往后一跳,错开的距离让甚尔愣住了。
他讪讪地收回手,没再想着要冒犯她。
“五条家的库房失窃,今日守备森严,白天也是如此,你赶紧离开吧,我不会通风报信,今天的事也拜托你保密,禅院先生。”
她低眉顺眼地说了好长一段话,低垂的眉眼遮掩她的眸光。
甚尔瞬间觉得好无趣,刚刚还展现出来的活泼生动的张力,被礼仪教法生生折断。
禅院先生这样陌生的称呼又生出一些新奇和异样,让他怪不舒服。
“叫我甚尔。”
甚尔三两步就从她的院子里离开了。
蹲在窗子边的甚尔也不知道,一个眼神就让他回忆起了那么多旧事,一时间的恍惚竟让凛有机可图。
她任由两个男人在地上哀叫,注意到甚尔正在走神后,她冲了过去用了最大的力气想把甚尔从三楼推下去。
手刚刚抹上他的胸肌,手腕就被人捏住了,再抬眼一看,哪里还有茫然的神色,狭长的眼眶里尽是敏锐森严的精光。
他怪笑了一声,从窗户上跳进屋子里,手没放开她的手腕。
她别扭地说:“我是怕你掉了下去。”
他没有说话,他觉得她一直是狡猾的,聪明的,心狠手辣的。
他现在才意识到,当年五条家失窃的咒具,可能就是五条凛自己偷的,因为瞒不下去了,才用了一个侍女来顶包。
吊死在她的屋子里,多半是她的贴身侍女。
他虽然知道,五条家分派给她的侍从多有冒犯和不尊敬,她在五条家的日子很辛苦,她和侍女之间也没什么感情。
但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五条家主这一代最漂亮的女眷,冷静沉着,毫不心软地选择了最方便快捷的对策。
甚尔想到此处,对她简直喜欢的要命。
甚尔冷笑着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拧她就开始皱眉。
他看着她生动的表情,不由得笑出了声。
凛不明就里地瞪着他,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从两个躺着的男人身上摸出一部移动电话。
“警察,不好意思,我的居室有三个人入室,其中两个冒充为警察,麻烦您赶紧过来。”
凛面不改色地报了地址,忽视甚尔越挑越高的眉毛。
甚尔从凛的床底下掏出滚进去的棒球棒,给地上还打算的反抗的两个人一人戳了一棍子,把他们彻底戳晕。
“我没有地方可去,桃子小姐收留我吧,我可以当你的保镖。”
“?”
他嘴角的伤疤正以一个夸张的弧度彰显他的得意,和话语中的恳求完全不符合。
凛不由得有些无奈。
凛摇了摇头,没有力气和他周璇,指着窗户。
他还咬着被她丢弃的可乐饼,她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两声。
甚尔笑着看她,她不得不红着脸转过头去,开始擦拭刀刃上的血迹,清理墙壁和地板。
过了一会,甚尔从窗户跃了出去。
几秒钟后,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和警察的交涉没有持续多长时间,警察说这两个人似乎是惯犯,喜欢在接头冒充便衣警察,警察还感谢她帮忙抓住了他们,并且详细询问了逃走的第三个人。
凛有些坏心地详细了描述甚尔的特征。
她发现甚尔能精确概括为,身材好,脸漂亮,黑头发三个特点。
因为使用了刀具,他们还是花了些时间做了笔录。
等一切完事后,凛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在门口送走了警察,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关上了门。
还没转身就听见熟悉的男低音。
“结束了?”
逃犯本人正悠闲地躺在凛的床上。
凛耸耸肩,仰着头呼出一口长气,转过身对他大声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甚尔觉得她此番情态非常搞笑,嘴巴往桌子的方向撅了一下。
凛这才看到桌子上放着的香喷喷的豚骨拉面,带着热汤,打包回来还冒着热气。
“你哪来的钱?”
嘴上还在质疑,但是脚步已经开始朝那个方向移动了。
“从你抽屉里拿的。”
凛闭上了眼睛不和他计较,先快速地吃完这碗面条再说。
凛吃面发出了好听的吸溜声,最后甚至喝了一大口油腻腻的汤汁。
心满意足后,她转过头看一天到晚都懒洋洋躺在她床上的甚尔,对他说:“你是非要留在这里吗?”
“非要。”
“收留你可以,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甚尔扬了扬眉毛示意她继续。
她拿出纸巾,迭成方形在嘴唇上印了印。
甚尔看着她这些穷讲究,嘴又咧开了。
“首先你必须穿衣服。”
她指着又是赤 | 裸上身的甚尔严肃地说到。
甚尔犯贱一样的伸出手抹了一把自己那个伟岸的胸肌。
“我没有衣服。”
“那是因为你把我给你的衣服撕烂了。”
那是因为我闻不得你的气息混在陌生男人的衣服上。
甚尔摊开手表示无奈。
“其次你得帮我做家务,你来了过后家里面的灰都变多了。做不到这一点就走人。”
凛闭上眼睛有些得意,甚尔那种粗枝大叶的脾气秉性她最了解了。
打打杀杀为主的禅院甚尔,扫个地说不定会不耐烦到把地板全踩烂。
没想到眼前的人想也不想地应下了,凛稍微有些惊讶。
“你不准和我睡在一起,你睡在地上。”
甚尔掀起眼皮,帅气逼人的脸做出来一副死气沉沉的表情。
看着她坚持的神色,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然后五条凛这个三十平米左右的房子就多了一个一米八的居住者。
凛知道她不可能在静冈市待很久,她反正会想办法把他甩掉的。
甚尔获得居住权过后,立即站了起来,开始脱裤子。
“?”
凛握住了手边的匕首,一个帅气地拔刀动作,短刃出鞘后,横在凛的脸颊边上,搭配她狠狠瞪着他的神色。
甚尔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指着自己大腿一侧乱七八糟裹着的绷带说自己受伤了。
凛比划着,不介意让他再伤一次。
魁梧奇伟的甚尔走到她面前,盘腿坐在地上,把她捏在手心的刀刃按了下去,低低地唤她。
“桃子小姐,有伤药吗?”
她不敢看面前这个接近全 | 裸且没有分寸感的男人。
她有些愤恨,从什么时候开始甚尔居然这么轻浮,她离开的那些年他出去当小白脸了吗?
她脸微微红着,站起身去拿纱布绷带和草药膏。
她把这些东西放在他脚边就要去洗澡。
甚尔拉住了她,眼神热切且灼热,语气类似恳求。
“你帮我。”
他就那么拉着她的手,抬起他发丝凌乱的头颅,用残忍凶狠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一度让她心动且心惊的脸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引诱她。
凛捂住心脏的位置,不易察觉的抽痛,让她败下阵来。
她跪坐在他身侧。
轻轻地撕开他胡乱做的处理,看着像小刀的划痕,不太深,伤口也不是很长。
他昨天来的时候,可能就处理过了,但是仍然渗血染红了纱布,所以凛一直能闻到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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