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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眠不觉晓——丛阙【完结】

时间:2024-11-11 14:35:31  作者:丛阙【完结】
  “相公,事到如今你何必再瞒我?你与那女子早就暗通款曲多时,你以为我大门不出,就听不到这些个蜚短流长吗?”娘向来温柔的声音,凄厉得让春晓几乎认不出来。
  “你……你既已知晓,何必再苦苦相逼?”
  “是谁在对谁苦苦相逼?我的丈夫被人抢走,你们还要归咎于我无子,你觉得我该心平气和地接受吗?”
  “夫人,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娶她进门,左右不过是个侧室,他日就算产下子嗣,也决不会危及你的地位——”
  又是一阵哗啦啦的声音,春晓不知道娘又扔了什么东西,只听到父亲惊惶的劝阻以及娘哑着嗓子的啼哭。
  爹娘说的话,她好多都没听懂。好像是爹要找新的娘来生弟弟的样子?有了弟弟不是很好吗?娘为什么不高兴?
  屋里面一定乱糟糟的,春晓不敢进去,满心疑惑地跑回前院问管家爷爷。
  管家叹口气,说:“如果老爷给了小姐一块特别好吃的糖糕,小姐肯分一半给不认识的小孩吗?”
  “很好吃很好吃?”春晓眨巴着大眼睛。
  管家肯定地点头,“对,非常好吃。”
  “有上回吃的茉莉小酥那么好吃吗?”
  管家笑了,“比那还好吃!”
  竟然有这么好吃的东西?!春晓感到口水马上要从嘴里流出来,连忙捂住嘴,用力地点点头,声音从手掌心传出来,听上去糊糊的:“一半的话,就分她好了!”乌溜溜的大眼珠转了转,又问:“那个小孩可不可以跟我一起玩?”
  管家愕然瞪大眼,愣了好一会儿才笑道:“是我比喻得不对,而且小姐待人总是很慷慨的。”
  春晓做了个鬼脸,扯扯管家爷爷的袖子,娇声道:“那我们去嘛!”
  “咦?去哪里?”
  “去向爹要你说的很好吃的糖糕啊!”
  “呃,这个……”管家低头看着这双天真的大眼睛,艰难地赔笑,“我那不是打个比方吗?”
  “管家爷爷骗人!”春晓急得跺脚,哭腔道,“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吃比茉莉小酥还好吃的糖糕!你要是不给我,我就不分给别人吃了!”
  你是要分去给哪个“别人”吃啊?
  管家心里暗暗叫苦,又怕主人夫妇过来责问情由,被他们发现他对小姐乱嚼舌根,只能哄着她出门往集市上带,看看能买点什么,安抚下除了吃以外啥都不放在心上的小主人。
  年纪小就是烦恼少啊,真好。
  春晓的行动很快让管家很快推翻了年纪小就无忧无虑的想法。
  从集市上回来没多久,春晓抱着芝麻酥糖放到娘的房里桌上,再跑回一向不太使用的自己房间,从床底的青砖下挖出她的“宝贝”们——用攒起来的零花钱、压岁钱跟爹换来的一张一百两银票以及爷爷以前随便拿给她当玩具的几片金叶子、三颗夜明珠。
  她拿出从奶娘那里摸来的针线,费尽力气,终于用很难看的针脚把这些东西密密缝在夹袄内侧,末了抻平衣服,欢快地去饭厅等着吃晚饭。逛街回来的时候去了厨房,今天有红烧蹄?和小羊排,千万不能错过。
  春晓本来就很少低落的心情现在尤其飞扬,因为在这几天忙忙碌碌吃糖、吃饼、喝甜汤的过程中,她已经想好了去河北宣化找爷爷的事情。既然爹和娘都很听爷爷的话,爷爷又最听宝贝孙女的话,所以去找爷爷来料理家里的事情准没错。
  春晓坐在特地架高的椅子上,双手抓着香喷喷的小羊排猛啃,身侧父母各怀心事,根本没有去注意她那双眼睛里闪着的可疑光芒。
第三章 自由与苦事
  仲孙予樵没有想到离家出走是那么辛苦的一件事。
  畏武山庄里走到哪里都有仆人喊他少主,给他端茶倒水,更别说洗衣做饭,但是一到外面,他不过一介十四岁平凡少年而已。
  遥想三天前,背着不算轻的包袱,成功跳出畏武山庄围墙的刹那,得到自由的想法是如此强烈而美妙,和现在对比之下,却显得分外可笑。
  予樵怀疑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在外面的世界生存。从家里出来,在城门内徘徊半夜,天刚亮就出了武昌城。他打算去少林拜师学艺,因此往北走,一路上随便吃着城里买的烧饼,晚上总算走到一个小镇上。才踏进这个小镇没多久,就被“不小心”撞到自己身上的男人偷走所有现银,第二天被告知这个小镇上没有兑换银票的钱庄,进而直接赶出小客栈,辛苦走了大半天,来到稍微长得像大市镇的地方,钱庄伙计却说他的五十两银票是假的,不但要予以罚没,并且真论起朝廷律令,还得抓到县衙打一顿板子,他听了只能狼狈地转身就走。
  从钱庄出来,身上只剩下半串铜板,找家客栈吃个饭,睡个通铺,也就用得差不多了。不要说此去少林路途遥远,就连明天的生计如何着落,都是个大大的问题。
  为了不引起他人侧目,予樵特地“摸”了下人穿的衣物带出来,衣料自然不如何,想要去当铺当了衣物换些银两,都得不了好价。
  予樵一忽儿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带些逢年过节时,长辈们送的玉佩玉环出来,一忽儿又觉得就算带出来了,大概也早被人在第一天就偷得一干二净。
  他是家中独子,母亲向来溺爱,父亲虽严厉却也不曾刻薄责罚,不论是念书还是随护院学艺都只有得到称赞的份,十多年过得顺风顺水,满以为此番出门也定能平安到达少林,顺利拜师学艺,谁知道才离开父母不到三天,却已经陷入不得不考虑打道回府的窘境,怎不令他沮丧不已。
  “往里站往里站!”
  他正低头考虑接下来如何打算,双脚便自然拖拖拉拉走得极慢,冷不丁就被人推了一把,身体被挤到墙根。他愕然抬头,发现左右都是穿着粗棉布衣裳的青壮年男人,这些人零零落落站在街角,有人围成一团似乎是闲聊,也有人自顾自抱胸靠在墙上,望着大街上人来人往。他刚才被人一推,就变成了站在比较靠里面的地方,推他的大汉正在和另一边的伙伴说得兴高采烈,大约是讲昨天赚了好几吊钱之类。
  予樵虽沉默寡言却不是坏脾气的人,感觉那人并无恶意,也不想计较什么,不愿意主动上前搭讪,就站在边上静静听他们讲话。
  原来这处市镇工商兴盛,码头、作坊等地货物往来频繁,极为需要零时的帮工搬运货物或者干搭建场地、操作器械之类的活,这些人站在此处,就是等着雇主出现挑选雇工。武昌是通衢大邑,此类的零时帮工只会更多,予樵从前逛市集时,一个大少爷哪里会去注意这些人事,因此竟是第一次知道有这样的赚钱方法。
  这个意外发现令予樵大喜过望——既然如此,只要他一路打零工过去,虽然花的时间会长一些,总归还是可以靠自己力量到达少林寺的。
  没多时一个工头模样的人出现,大声道:“今天你们好运气!码头有三十船的货物要卸,还有十艘装船,你们都跟我来!”
  一群人高高兴兴地跟上他,只有几个人咕哝着“我还是再看看好了”,留在原地。
  予樵随着大家伙儿一齐到了码头上,已经有十来个人在卸货了。眼下是冬天,江上风大,那些人只穿着单衣,额头上竟然还都冒出汗珠。
  那工头扯着嗓子安排帮工们的活计,予樵被叫去和之前推他的大汉一块儿,搬一堆两尺见方的木箱子上船。听说箱子里面是陶器,工头千叮万嘱了要小心对待。予樵原本以为不会很沉,双手一抱之下,竟然没抱起来,他用了十成的劲儿,总算和别的帮工一样,把箱子挪到了肩上。那样确实省一点力气,他看别人都是一次运两箱,就试着想再搁一箱上肩,已经运完一趟回来的那个推人大汉粗声说:“你小子知不知道自己有几两重?毛还没长齐呢就学老子扛两箱!”
  周围响起一片哄笑,予樵面子上挂不住,用尽吃奶的力气,把两个箱子一齐搬到了船上,等他回来的时候,那个大汉都已经运完六箱了,船舷上有人专门点数工作量,他也知道自己这么赌气一点好处都没有,下一回就量力而行,搬了一箱过去,时间果然节省不少。
  中午的时候货主管饭,两个咸菜馒头狼吞虎咽地下肚,还是没有饱足感觉,予樵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家里练功的辛苦,和这种体力活完全不能比。因为第一次靠自己劳力换取了食物,就算咸菜有股霉味,予樵吃起来还是分外的香。
  吃了饭继续上工,他们这组人把十船全部装满货后,卸货还没有完成,因此就加入那边,拉车的拉车,搬货的搬货。予樵初来乍到,想打听的事情多,便也不排斥别人的搭讪,到了下工的时候,早上推他的那位大叔,已经把自己家里有几口人、几分地、一个月赚多少银钱之类都哗啦啦地向他倒了出来。听说予樵是只身在外,他慷慨地邀请这新认识的小兄弟到家里吃饭,顺便落宿——大汉事先言明家里没有多余的床,只能打地铺。予樵绞尽脑汁开源节流都来不及,哪里还敢嫌弃这个,一领到工钱就跟这位姓宋的大叔回到他家。
  宋大叔的家里实在说不上好看,“家徒四壁”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两个大白馒头还是因为有客上门,才特地去跟邻居借了点面粉来做的。予樵在天井打水洗完脸,在桌边坐下,端起宋大嫂熬的野菜粥正要吃,眼见宋大叔的四个儿女们眼巴巴瞧着自己面前另一个碗里的“美食”,予樵连忙将馒头掰成两半给了他们,几个小孩子拼命吞着口水不敢动,直到予樵表示他们可以用一匙菜粥来换,馒头才被迅速抢走。
  吃了饭,宋大嫂给客人和丈夫倒了白开水,就去厨房洗碗打扫,孩子们自己到外头玩。
  予樵以往出门都是跟着父母,从没有现在这样被当作大人对待,虽然脸上仍然是淡淡的表情,心里却十分高兴。
  “殷兄弟,你说你是一个人出来投亲?”仲孙这个姓比较少见,予樵出门前早就打算好了用母家姓氏。
  “也不是。”之前码头上有人问起,他以一句“投亲”敷衍,现在宋大叔待他真诚,他也不好意思欺瞒,就将真实意图与对方讲了。
  “拜师学艺?”宋大叔有些不明白,“你是说,去河南学木工活还是别的什么手工?你家好好的在武昌,怎么会就没有好的师傅?”
  “我要学的是武功。”
  “啊?学来干什么?”宋大叔更加不解,“能靠那个吃饭吗?”随即他一脸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想去镖局做镖师吧?镖师不错,走一趟镖能好几个月吃喝不愁,而且走到哪里也没人敢欺负你。”
  镖师?予樵皱起眉。武林中有名气的镖局是有几个,但一般都是靠的广结善缘,以便走镖时少点麻烦,要说到武功宗派,却大多很不入流,他从没想过要投身镖局做事。
  宋大叔察言观色,问道:“怎么?你不是要做镖师?学了武功不做镖师,那学来有什么好处?”
  要是做什么都先想得好处,那还有什么意思?予樵眉皱得更紧,“我只是自己喜欢,并不想得到什么好处。”
  宋大叔上下打量了他好几个来回,憨厚地笑道:“殷兄弟,你其实家里生活不错吧?”
  予樵有些慌张地摇头,“我家里是务农的,靠天吃饭。”
  宋大叔也不反驳他,只是问:“你从小到大没有为生计发过愁,对不对?”
  予樵低头躲闪他的目光,含糊道:“家里自给自足,还是可以的。”
  宋大叔摇头笑道:“殷兄弟,你看你几句话编出了窟窿。看天吃饭,就总有青黄不接的时候啊。”
  予樵默默不能回话。他只知道年成不好家里仓库收到的粮食就少,从来没有因为饥荒而吃不上饭,那对他来说是难以想象的。
  “我瞧,你家也不是像我这里,连张像样的桌子都没有吧。”
  的确,予樵家里别说是待客的桌椅,连装东西的箱子橱柜,都是用的上好红木,书房里更是沉香木的天下,所以他刚进门,就为宋大叔家里的寒酸感到惊讶。
  宋大叔把油灯吹熄了,说是要省着用,带予樵走出屋子。冬天的夜里,风吹来刺骨的冷,不远处小孩子的嬉闹声,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宋大叔指着与他家比邻的几户田舍,道:“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才是占了天底下的大多数。一年到头田间劳作,到头来也就图个温饱而已,所以我们这种家里出来的孩子,是不太会像你一样,只要自己喜欢,就什么都想去试试看的。当然也不是没有那样的人,可闯出一番事业的毕竟少,多的是从此再没了音信的。”
  予樵沉默,这回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可不是要责怪你什么。”宋大叔又笑起来,那笑声听来有些旷达的感觉,“各人生下来的境遇不同,想法自然不同,没什么好强求的。你们有钱人大概觉得我们这样过日子很辛苦,可能还会看不起我们为了区区几文的工钱的工作,争先恐后地抢夺。可是农闲时有了这份零工,过年我就可以给家里婆娘孩子多扯块布料做新衣裳,日子比以前还好过了不少,我觉得过得挺踏实。”
  “我没有看不起——”
  宋大叔豪迈地拍拍他的肩,“我当然知道你没有,你都和咱们一起干活了,谁能看不起谁啊。”
  “我……我带出来的钱都不见了,才不得不去干活。”他并不是心甘情愿去卖劳力赚盘缠的,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实在不值得被宋大叔家里招待。
  “武昌那么近,嵩山那么远,你要是肯转身回去家里,根本不必遭这份罪。你宁可自己赚钱也不肯向爹娘伸手,那就是个有骨气的好孩子嘛!”
  也不是没有受家人夸赞过,但被宋大叔这么一说,百八年没有出现过的名为“羞涩”心情,在予樵心里不断膨胀膨胀,最后化作一个拘谨的笑容。
  宋大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俩身边,这时望着予樵的脸,不禁惊呼道:“我刚才一直没瞧出来,你这孩子,模样还真是俊啊!”
  关于自己容貌出色的说法,再夸张的予樵都听过,却被这农妇的朴素言语,弄得红了脸。
第四章 雀屏中选
  宋家夫妇坚持要把自己的卧室让给予樵,他再三推辞不过,只得顺了他们的好意。卧室非常小,床上的陈设更是简陋,予樵睡了从畏武山庄出来之后,最香甜的一觉。
  可是第二天醒来就没这么舒服了。他浑身上下二百零六块骨头,竟然没有一块是不痛的,不管是轻轻抬手还是微微弯腰,关节肌肉都酸得要死,连宋大叔的十来岁的小孩都嘲笑他没有干过力气活。
  虽然被宋大婶劝说休息一两天,予樵还是跟宋大叔去街头等工作,宋大叔听说印场最近有好几本书要上市,就建议他到排字间拣字,虽然那里油墨的味道很难闻,可这个活不用太伤筋动骨,他认得字,拣字速度还比要硬记活字方位的工人快很多,拿到的工钱还比头一天多了一些。
  他晚上不好意思再在宋大叔家借住,就跟大客栈的掌柜商量帮忙住在马房,顺便帮忙看马,不过晚饭还是会去宋家叨扰,每次留下一两个铜钱,任对方怎么推辞都不管不顾。
  这样的日子过了有半个月,一天他仍如往常般站在街角,漫想着这样下去,不知道二十岁以前能不能到达少林寺。正在此时,有两个行止奇特的人来到了雇工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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