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我看不见啊……”
“快,拉警铃,MISS赵……快——”姓李的护士手忙脚乱地吩咐另一护士
宋天易和林凯呆楞在房门口,不知所措地瞪视眼前的景况,其中一位护士发现了,大叫道:“快过来帮忙,按着她,我要打镇静剂,快……MISS李,去找医生来,快点。”
李姓护士领命跑了出去。
宋天易快步向前抱住心神混乱已达崩溃边缘的江羽心,江羽心倏地捉住宋天易,惊恐地问:
“医生,我的孩子呢?孩子没事吧?医生?”她误把宋天易当成医生。
宋天易哽咽得不敢启口。
“江小姐,你安静地躺下来休息……”护士安抚着,拿着针筒准备注射。
江羽心一把挥走捉住她的手,摸着下腹,那儿裹着厚厚的纱布,半晌……她歇斯底里地狂叫嘶喊:
“不、不、不,不可以,我不能失去孩子……不……我什么都没有了啊……只有孩子,天易已经离开我了,我只有孩子啊……我可以看不见也不能没有孩子啊!”她痛哭哀嚎地紧捉着宋天易,像捉到浮木般,她迭声乞求:“医生,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求求你,我不能失去他……医生……”
江羽心的悲鸣,字字句句敲打着宋天易的良心,泪水滑下他刚毅的线条,她的泪、她的哀痛,鞭打着他……他只能紧紧地抱住伤心欲绝的江羽心,紧紧地……
护士MISS赵趁机,快速地拉住江羽心的手臂注射镇静剂,不一会儿,激忿的江羽心陷入昏睡状态。
宋天易呆立床头,轻抚江羽心泪痕犹湿的容颜,暗自许诺,今生今世再也不负她的痴、她的情,虔心祈求老天爷,慈悲地再给他机会,弥补他所造成的伤害,治愈她受创的心。
林凯上前用力按着宋天易的肩膀,轻声道:
“出去吧!让她休息吧!”
宋天易摇头,暗哑着声音:
“不,我要留下来陪她,阿凯,麻烦你再帮我跑趟羽心的公寓,整理一下她的衣物,送到我家。”
“天母吗?”
“嗯!”
林凯拍了拍好友,也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江羽心病情稳定后转住普通病房,宋天易随侍在旁,为了江羽心得到最好的照顾,能安心静养身体,他不只让江羽心住进私人专属病房,同时雇了二十四小时的特别看护,而他本身更是衣不解带地陪在江羽心身旁,除非必要,否则他不轻易离开病房一步,连公事也丢在一旁,不闻不问。
医生为了防止清醒的江羽心无法再面对失明和流产的双重打击,只好酌量地使用镇静剂,让她昏睡。
而宋氏集团因宋天易未到公司坐镇,致使许多进行中的案子几至停顿,公司里几个高层主管急得团团转,B.B.CALL和行动电话响个不停,到处寻找他的人影,逼得宋天易不得不千叮咛万嘱咐特别看顾、好生照料江羽心,他才动身离开医院前往公司,尽他的责任。不过他也恼火几个主管的依赖性,凡事非得他亲自处理不可;或者他得改掉事必躬亲的态度,充分授权给底下的人。好在宋氏集团根基扎得深稳,许多结构运作并不会因他这个总裁突生状况而有所改变或影响,只是眼前手上的案子是他亲自规划推动,只有他本身了解亲自执行才知成果如何,难怪公司的人四处找他。
搭着他专属的电梯,踏入办公室,秘书室房门微开,里头传来几声暧昧的笑声,低低喂语促使他停下脚步,驻足倾听——
“死鬼,你怎么可以随便编派我,给我乱按罪名?这个计划可是你提出来的,我负责执行而已,现在鱼儿上钩,那表示姑娘我魅力够、本事大,少在那儿吃酸喝醋的,小心我下班后,回去修理你。好了,不跟你鬼扯了。我得去工作,万一失职砸了特别助理的饭碗,那可大条了。好了啦,噢!对了,最近不知道发生是事,三天两头不见他来公司上班那,态度也冷淡多了,常常坐在办公室里发呆,脸上是阴晴不定,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挺难捉摸的。阿山,你要不要去查查看,摸摸底,免得坏事,就这样了,回去再谈,拜!”
白玫才挂上电话,脸上算计的神情未褪,就听见一声惊呼:
“总裁,你怎么站在这里?”是秘书刘玉洁,她刚从茶水间出来。
白玫慌张仓皇快速换上舔腻娇艳的表情,飞快拉开房门,宋天易威严地颔首,气势十足地往他的办公室走。
白玫猜忖道,他站在门口多久了?没听到她和阿山的对话吧?
她压下心中疑虑,连忙到茶水间冲了杯热咖啡端进宋天易办公室,娇颜堆满关怀,瞅劲十足地问道:
“总裁,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怎么一身邋遢?瞧你胡渣也没刮,衬衫皱巴巴的,满眼都是红丝,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说话同时把咖啡搁在桌上,小心翼翼地观察宋天易,悄然无息地将娇躯凑近了宋天易。
宋天易毕竟是宋天易,尽管内心存疑思绪翻腾,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谨慎戒备。此刻的他,恢复往日冷静的头脑,强人风采又回到他身上,宛如林中狮王的气势散发着;白玫被这股气势震慑得心惊肉跳,不若以往的狡,不由自主地敛起了媚态,嗫嚅地说道:
“廖经理他们找了你好几天了!”他真的发现了吗?
“是吗?”
宋天易眼也不眨地来回巡绕白玫,凌厉的眼神迫使白玫暗地里打了个哆嗦,不自在地扭了身子力图振作地大发娇呼:
“哎呀!你怎么这样看人家嘛?”
“待会儿通知一级以上的高阶人员,明天早上十点钟开会。”宋天易淡然地下着人事命令。
“嗯,知道了。”白玫答应着,看来他是有发现,然而她脸上露出松懈的神色,却被宋天易尽收眼底。
“白玫,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他考虑着适当的措辞。
“什么事?总裁。”她问道,她正等着他的求婚呢!
“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最好不要复杂化,今后就维持单纯的上司、下属关系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白玫花容失色地问道,他真的听到那通电话了?
“我郑重地向你道歉,我不该昏了头,失去分寸招惹了你,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员工,我不应该破坏公司规矩和员工大谈恋爱,在未造成错误前踩住煞车,这样对你、我而言都有好处!”
“我不明白,才多久时间,你的转变就这么大?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你要如此惩罚我?”白玫不能相信地追究因由。
她绝不能让到手的肥羊脱逃,宋天易是她通往财富、地位的筹码,她私下的盘算可不是像蠢蛋伍昆山打得那样,什么结婚后再离婚,索取高额瞻养费之类的。
她一旦诱得宋天易的婚姻,稳坐了宋氏集团总裁夫人的宝座,就绝无放弃的道理,几千万的瞻养费,抵不上尊贵的上流社会地位,一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啊!几千万要入了伍昆山的口袋,早晚给他挥霍掉,届时她不就又两袖清风了?不行,好不容易才和宋天易有个开端就被三振出局,她可不甘心哪,连个房子、汽车、钻石也没捞到,她不会轻言罢休放掉宋天易的。
“白玫,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原谅我,好吗?”
“什么苦衷?我要知道,否则我不会甘心的。”白玫试图力挽狂澜。
“这要我从何说起呢?反正我们不适合,就到此为止吧!”说出这句话后,奇迹似的教他感到无比轻松,也没有丝毫的愧疚感。
“不适合?你就用这么笼统的说词交代吗?你好狠的心,难道你不明白我的心吗?我爱你啊!”白玫啜泣地奔进宋天易的怀里。
“别这样,白玫,这是办公室啊!”宋天易试图推开白玫。
“上次你吻我的时候不也是在这里吗?为什么现在你会在意呢?告诉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我是真的爱你啊,天易。”
白玫的话令宋天易哑口,半晌……
“我并不爱你,白玫,原谅我好吗!”
“是不是有其他女人出现了,是不是?”白玫追问道,宋天易无语默认了。
“我就知道……天易,我爱你,说什么我也不会放弃你的,要我放弃这段感情,除非我死。”她下定决心,誓言扫除阻挡她得到财富的障碍,不择手段她会找出那个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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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着流泪 第七章 作者:杜桦
转入私人病房的江羽心,在宋天易悉心照顾下,日渐恢复健康。然而,宋天易悉心并未因此舒展眉心,相反地,他却忧心忡忡、一筹莫展,因为镇静剂不能长期使用;而江羽心也恢复神智了,只是她一直自我封闭着,不言不语,毫无反应,木然地任人摆弄,就像听话乖巧的孩子,吃饭、睡觉、吃药、打针,一个口号一个动作,十分内服从合作。
宋天易着急地请来医院的心理医生诊疗也是毫无进展,个个医生都说她是清醒状态的,而大脑的断层扫描也找不到任何异状,逼得宋天易不得不放弃,或许是伤痕太深,一时难以愈合吧!
“羽心,吃饭了,来,嘴张开!”宋天易坐在床头,手里端着鲍鱼粥,耐心地喂着江羽心。
江羽心眼睛还未拆线,所以还上着白纱布,她半靠着,脸上依旧木然,但是她也听话地让宋天易一口一口喂她吃饭;宋天易是小心地吹着烫热的粥,温柔异常地喂一口粥,再拿毛巾轻拭她的嘴角。
这些日子以来,宋天易竭尽所能,无微不至地照料、服侍江羽心于病榻前,可为他赢得好丈夫的美誉呢!所有医生、护士、病患及家属莫不称羡有加他们这对恩爱佳偶,而面对这些赞赏,宋天易是汗颜在怀,愧不敢当!
“宋先生,宋夫人的眼科主治医师在七楼办公室等你,麻烦你走一趟,有事相商!”一位护士走了进来说道。
“谢谢你,MISS赵。羽心,你等会儿,我马上回来。”宋天易把碗递给特别看护,由她接手喂食江羽心,他随即出了病房。
“宋太太,你真是幸福,嫁给这么好的老公,你有所不知,前些日子你还在加护病房时,宋先生可是在候诊室里打地铺呢!真羡慕你。”MISS赵边整理凌乱的床单,一边叨絮着,江羽心心动也不动,机械地张着嘴巴咀嚼食物吞咽着
“我说MISS赵,宋太太她什么时候才会好?”特别看护是个四十上下的中年妇人,大伙儿管她叫郑太太,在这个医院出出入入,少说也有十几年光景,可算是资深看护人员。
“唉!不晓得,她大概是因为车祸受了惊吓,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吧!”
“我只听过小孩子得自闭症,可不晓得大人也会得自闭症的。”
“我自己是个医疗人员,有许多病症也没听闻过,况且对不起,小姐,你来探病吗?”MISS赵的话被一位艳丽的小姐打断。
“噢,对不起,我走错病房了。”那位陌生女子仔细地观看病历牌后,马上离开病房,急切地走到电梯口旁的公用电话,执起话筒,迅速地按键。
“喂!阿山,是我,我看到了,那个女人叫江羽心,二十八岁,尽快找个门路,混进医院查下病历资料,早点,摸清底细,免得坏事,这个路障得尽早除去。好,知道了,我先回公司去,拜!”挂上电话,白玫沉吟了一下,眼底闪着浓浓的恨意,片刻,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医院。
可惜她大意得没有回头瞧个仔细,否则她灰发现近在咫尺的地方,高壮的林凯,目露凶光,怒火填庸地靠在电梯门边。他是到医院探视江羽心的未料一踏出电梯就看见白玫鬼鬼祟祟握着话筒,倚在角落窃窃低语,他轻蹑手脚凑近凝神倾听。刹那间,她所说的一字一句都清楚地传入他的耳朵里,那怨毒的目光、怀恨的语气,不得不让林凯心生警惕,这下他可逮到确切的把柄了;下一步他得催促征信社的动作了,他感到,莫名的兴奋,当福尔摩斯的滋味,还真的不是盖的!
沿着医院长廊,穿过各科门诊,越过病房,宋天易终于来到眼科部门,站在眼科主任萧奏廷的办公室门口,礼貌地轻敲两声,静待里头的传呼声。
“请进!”温和稳重的声音传了出来,这时宋天易才大步踏进办公室。
这是一间不是挺宽敞但颇舒适的办公室,也是医生的休息室,光线明亮,窗明几净,一张大办公桌,一组沙发,茶几上搁着小盆栽,贴墙的长柜上摆着医师执照,公会执照,照片及各式感谢状等,角落一张休息床,上头一条薄被,这简单的摆设均显出拥有这个办公室的医师简朴塌实的性格。
“萧主任,我是宋天易,有何指教?”宋天易又自然地流露出王者气势,口吻严峻而疏离,不过他的气势倒未慑住这位国内眼科权威萧奏廷。
萧奏廷露出沉稳的笑容,从容起身离开办公桌,不卑不亢地扬声招呼道:
“宋先生,这边坐。”说话的同时倒了杯开水递给宋天易后,迳自坐在沙发上。
“谢谢。”宋天易拿着纸杯随即落座,惯性的沉默等待别人开口。
“宋先生,是这样子的,劳你走这一趟,是要和你谈谈宋夫人的病情,想跟你讨论——”
宋天易乍听,便紧张地截断萧奏廷的话,挺直了身子焦躁地问:
“我太太的病情?萧主任,难道她的手术有问题?还是有什么并发症?”
“都不是,宋先生稍安勿躁,宋太太身体方面已无大碍,可以说正在康复中,今天找你来,主要是想和你谈谈眼睛方面的问题。”
宋天易松了口气,释然地说道:
“只要不是身体上的毛病,我就放心了。至于她的眼睛嘛……其实我也一直想和你研究一下,我太太的眼睛难道毫无治愈的希望吗?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我真的不希望她一辈子就活在黑暗的世界里。”
“这就是重点了,严格来说,宋太太算是很幸运了,车祸一发生就马上送近来,又碰巧我值班,所以马上动了眼睛手术。”萧奏廷顿了下话,啜了口水,继续说道:“一般来说,视网膜剥离的症状,用雷射或低温冷冻的方法来治疗,痊愈的机率是百分之八十到九十,她急救得快,没有影响到时效,结膜出血也不是问题,现在惟一导致她失明的是视觉细胞损害的情况挺严重的,恐怕不是台湾现有的医疗技术所能处理的,所以我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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